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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不要让帕格尼尼谋杀你 by豆豆的挑豆-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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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中间,生涯清苦难免,在VISION每日的5小时工作所得必须解决全部日常所需,并不保险。庆幸在VISION从未有人追究林以诺的底细,他最怕人殷殷垂询,令他不得不解答疑难。大家默契于夜间逢场作戏,自午夜场散去后便各归各位办生活中正经事。 

乐悦迅速地成熟长进,英俊坦然的面孔全不见两年前的惊怯惶恐,小提琴的技术也不断向前突进,他是最称职的学生,无需林以诺督促苛求,从早到晚为技巧上的表现刻苦用功,日日不间断,如难以抑制地持续高烧般的狂热。放下琴的时间抓紧做家务,他亦是尽责的家政助理,生活上一切均由他应酬照顾,除去师生关系,林以诺更像不经世事的孩童。 
林以诺尖锐的脾性已经敛去许多,偶尔的粗暴只在上课时才有发作,不论他怎样动怒,乐悦都赖皮地嘻笑着领受,林以诺奈何不了。第二天,两个人又从头开始,十分自觉。教乐悦这样的学生多数时候都很轻松适意,乐悦天生的悟性不容小觑,进度常常如行云流水。但是林以诺很清楚,乐悦成不了最好,他的演奏貌似纵情,非常真挚却无根无底,听进耳朵里如走走过场,什么都记不住,至多算是一个美艳浮夸的圈套,远没有打动人心的天分。不过不要紧,对于一个没有野心的爱好者,乐悦已经算相当高明了。 
** 
晚上照例去VISION谋生。夏夜的好天气,温度不高不低,清爽的风懒洋洋地说不出的舒服,但是林以诺一直感觉不妥,心里一阵强过一阵的闷痛,渐渐造成呼吸困难,他放慢步行的速度,收效甚微。 
走进VISION;很多熟客朝他挥手打招呼,气氛一如既往的好。Watteau不声不响地走过来,递给他一张当天的报纸。他抬眼看了看那张无表情的脸,接过报纸,低头借着吧台明朗的灯光阅读上面的内容。他看 
到的是他最尊敬的人的姓氏,登在非常显赫的位置。 

巴黎音乐学院最负盛名的小提琴教授于私人寓所突发脑溢血,目前陷入深度昏迷。 

这些字眼像钉子敲进眼里,痛得他全身发怵,一刹那除了自己的脉搏,什么也听不见。他转身踉跄地走到门口,推开门,突然开始疯跑。 
他希望见老师最后一面。赶去医院,包围老师的仪器全部停止运作。他看到老师的身子平躺在病床上,仍然半瞌着眼,仍然嘴角向上弯,似入一块清净地做着无名美梦。没有丝毫痛苦,没有片言只字。像这样豁达的人,对人对事已无要求。 
四周都是致哀者,他不得放肆。 
身后事在早先就做出了安排,有遗物是指明留给他的,很意外,是一套典藏的帕格尼尼24首随想曲和6首帕格尼尼小提琴协奏曲的乐谱。 
他拿着用硬壳纸小心包裹的乐谱,喉咙像是被沙石堵塞住了,哽咽得发不出声。 
“不要让帕格尼尼谋杀你吗。老师,我还是没懂呢。”真正讽刺,他还是拉不了帕格尼尼,他的右手仍被恶咒控制着。 
或许,有人可以。 


7 
这一夜特别长。林以诺到凌晨才回去。房间里灯光透亮,乐悦坐在餐桌前等他。晚餐还冒着热气,也不知道来来回回热了多少遍。 
见他回来,乐悦腾地站起来,“老师,你去哪里了。” 
林以诺倦得眼睛都睁不开,敷衍地看看他,“别管那么多。很晚了,快去睡。” 
乐悦闭紧嘴巴不敢再问,却坚持跟在他身后团团转。林以诺无奈拉他站定,“我没事,你先去睡吧。”说完拿起睡衣进了浴室,用浴室门隔开乐悦盯着他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他打开水笼头,将水流调至最大,胸口像有一只手在拉扯,劲道十足,需要强迫自己才熬得过去。他不该太难过的,毕竟能圆满无憾的寿终正寝是何其幸运。他在巨大的水声掩盖下哭了个痛快,哭完了,用力冲洗掉一切痕迹,等走出浴室,神态已不露端倪。乐悦还守在浴室门口,见他出来突然老气横秋地伸手揽住他,把头搁在他肩膀上,手掌轻轻拍打他的背脊。 
林以诺为之一震,放松下来。这孩子,什么时候连他安慰人的惟一招数也学去了。真的长大了呢,都快同他一般高了。 

生活继续往前,生活里一些本来固有的东西变得不可倚靠,彻底消失不见。林以诺开始懒散,擅自不去VISION工作,每天半闭着眼睛听乐悦拉琴,任其自由发挥,整天下来什么话都不讲,想的都是毫不重要的事。父母花尽毕生积蓄送他出国,在巴黎音乐学院的第一年没有人看得起他,他整日状似无主孤魂,老师收留他一同生活了10年,他惟一可做的就是变本加厉地用功,因为用功是最好的报答,尤其是考大师班那年,他追求将帕格尼尼的24首随想曲拉出极限疯狂的速度,几乎为此戒除睡眠。他兜兜转转想这些琐事,不欲使脑袋空闲。 
乐悦小心翼翼看他形容,从不主动发问,且迁就地缩小个人活动范围,每日默默做自己的功课,足见教养大有提升。 

天气慢慢转热,林以诺感觉身体思想魂魄终于风平浪静,知觉一一修复还原,不见破绽,这种功夫需要极大技巧,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林以诺已成高手。 
他去VISION重新求得了工作机会,若早前这堪称奇耻大辱,但如今,维持温饱是无二的目标,人想开一点,便少走几许冤枉路。 
那套帕格尼尼的乐谱放到了乐悦的谱架上。林以诺看着乐悦,“由你自己做选择,想不想拉帕格尼尼。” 
“啊。”乐悦舞着手足半天没讲出话,脸上是分外的欢喜。这表情林以诺两年前见过。他有些没奈何,到底还沉不住气,一遇正经事便露了原形。 
“站好。”林以诺停顿了一下,说,“从今天开始,你只做手指练习,其余的时间用来抄谱。我不限定时间,也不管你抄多少遍,等你把这24首随想曲的每个音符都背唱出来再说。还有,半个月后会有一场小型国际比赛,我会替你报名。” 
乐悦紧张起来,“老师,我是不是要提前准备参赛作品。” 
林以诺看看他,忍不住笑,“没这个必要,初赛曲目是临时抽签决定的,你正好可以考量自己视奏的水准。” 
** 
不过是专为18岁以下少年儿童举办的小型比赛,没有国际权威认证。初赛当天天气很热,现场躁动的气息像浪潮一样扑过来,入口处,来自世界各地的小提琴手偕同家长彼此不顾及地挤挨在一起,流汗的身体撞来撞去,气氛灰扑扑的。 
林以诺没让乐悦掺和进去,拉他到一块不那么潮热挤逼的空间等候宣布初赛顺序。片刻后,就近倚着一棵粗壮而不知名的古木席地坐下,刚好把乐悦的动静全部看在眼内。 
一个差不多十五六岁的中国少年主动找乐悦搭话,一直比手划脚地讲着什么,声音高亢,表情极其丰富乖张,充满优越感。林以诺皱了皱眉头,又一个生活在幸福花园的孩子,看来已经被宠坏,典型的脆弱娇气缺乏抵抗力的症候。乐悦的境遇离他太遥远,太陌生,他们之间不可能有共鸣。林以诺绷紧精神,细听二人对白。听了半晌,你来我往都是些小学生式的话题,“今年多大了,最喜欢吃哪种零食,巴黎哪处地方最好玩。” 
林以诺松懈下来,终究没上前去干预。转而自嘲,这举动实在狷介,简直是欲将乐悦缚在身边保护至密不透风了。 

乐悦排在那个中国少年之前,非常顺利就通过初赛。正如林以诺所料。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乐悦不够博进决赛的水准。而且林以诺本意便是令乐悦遭遇失败。 



8 
隔天的复赛,在同样的地点,人数骤然减少大半,现场侯门深似海的安静,分外突兀。竞争对手之间泾渭分明,冻着冰冷的距离。 
那个中国少年也进了复赛,他的母亲兼任专业老师一职,不厌其烦地从旁指点。原来是家族世袭,林以诺注意到他的名字,程功,真正饱含父母的期望。 
复赛是一场公开的小规模音乐会,每一个参赛者都可以作为听众零距离评估对手实力。意味深长的设计。林以诺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端坐着专心为乐悦挑选未来的潜在对手。 
那个叫程功的孩子技术非常全面,是花费大量血汗练就。林以诺凝神听完。他不会成为乐悦的竞争对手,他的琴音死气沉沉,没有灵魂的支撑所以不得要领,一起初就没有,那么始终都不会有。 
林以诺听毕全程,留给他惊喜回味的仅有不多的几个。正是这不多的几个人进入最后决赛,乐悦无意外地遭淘汰。 

乐悦抱着琴慢腾腾走回他身边,摆出一副听候教训的姿态。 
林因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觉得自己尽全力了吗。” 
“嗯。”乐悦勉强出声。 
“那你应该很清楚你跟这些学院派之间的差距。想拉帕格尼尼首先要学会做一名专业小提琴手,以后还有无数次的比赛,还有更加厉害的竞争对手,该怎么做你自己反省。” 

这条路真不好走,上路后从此身不由己,不可随意退出,过程铿锵滑稽,惨不忍睹。他杜撰出一个体面的借口将乐悦推上路,这是他私人隐匿的寄望。要得到心仪的东西,总得付出相应的代价,乐悦不算吃亏。 
** 
周遭一阵意义不明地的动乱。一个少年坐在音乐厅顶层的边缘,手里拿着小提琴,小腿无支点的凭空晃动,吸引在场所有人观望。林以诺只作局外人,事不关己,远远地旁观。不外乎是某位纯洁的天使无辜惨遭公平竞争一视同仁的对待,淘汰出局后豁出去当众示威。此地竟有如此奇突浪漫的表演。 

“老师,那个人好像是程功。”乐悦焦急地看着他。 
音乐厅仅两层楼高,运气好的话摔下来并不会有大碍。林以诺没动声色,心里面却无端厌恶,这孩子长期在不食人间烟火的另一世界,没人同他做计较,才由得他任性放肆,他一定不知道,现实世界有多少人单纯为活下来而苦苦挣扎。 
现场发生争执,程功的母亲不允许任何人拨打电话报警,一味哀声唤儿子的名字。 

林以诺冷眼看着。 
“老师,我要过去。”林以诺一把揪着乐悦的手臂,乐悦挣不脱,“老师。” 
“不许去。你的同情心太丰富了。他想吓唬他的母亲而已,连小小一点挫折都经受不住的人怎么可能有勇气往下跳。” 
“老师。”乐悦声音仍有些发抖。 
林以诺不搭理他。千万别去同情一个比自己幸运百倍的人物,这类阅世不深的善良何其多余,平白提供他人娱乐。 

周围此起彼落地哄吵很慢才沉淀下来,一名工作人员爬上楼顶,偷偷靠近神智已趋于模糊的少年,双手铁钳般抓牢他的身体。那位母亲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完全动弹不得。 
林以诺倏地转身,“回去吧。” 
说完便兀自疾步朝回程走。乐悦在他身后,两个人默不作声走了很长一段路。乐悦突然小跑着赶上他,挽住他的手臂,“老师,为什么程功的妈妈不肯向警察求救。” 
他一直在等这个问题,终于问出口了。他停下脚步,“因为怕影响儿子的前途。这件事宣扬出去,那个孩子以后很难被获准参加国际大赛。” 
乐悦的声音越来越轻,“他妈妈是不是觉得前途比性命更重要。” 
林以诺想说,是。但忽然开不了口。他的情操不比那位母亲高尚,若当事人换作乐悦,或许他也会做出与那位母亲相同的选择。好几年过去后,他才弄明白这真正是一个残忍的选择。 
林以诺没作答,乐悦也不继续追问。两个人恢复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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