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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忙跟着解释：“贷款买的，都是贷款，没还清呢……”
“二哥生意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让我帮忙的，有你可说……二哥别的我不会，你要说想出口气我会……谁要是跟你过不去，二哥你叫我……”
老二倒吸一口凉气：“哟，老四，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有事儿我肯定回家叫你去，啊。”
“二哥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我不客气，真不客气。”
老四高兴了，双手拍二哥肩膀了：“二哥，以前吧，我没找着有兄弟的感觉，现在有点儿感觉了，二哥，真有点儿感觉了……咂摸咂摸滋味儿，哎哟有兄弟吧真挺好的，关键不在于有事没事事大事小，关键是该出手就出手，是吧？二哥。”
老二忙说：“是是是，我早不就跟你说吗？有兄弟真挺好的！”
老四又重重地拍老二肩膀：“二哥你有事儿千万招呼我。”
等人都走了，就剩老二两口子时，老二媳妇目光追随着老二，不无担心了。
“你四弟可真厉害啊，按说你大嫂跟你们家可没关系了吧？可他愣能把人家家给拆喽……说拆就拆了？”老二媳妇说道。
老二不说话。
老二媳妇又道：“他接着不会把咱们家也拆了吧？”
“你什么意思啊？”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老二就看媳妇了：“你这心在肚子里天天七上八下的吧？”
“倒不是我七上八下的，是你……一腔子的心事……”
老二也不瞒着，就盯着媳妇的肚子了：“我这一腔子就一个心事你不知道啊？我说你……怎么就没点儿动静啊？……哪怕也跟大哥似的，就生个丫头我也不嫌弃啊。”
老二媳妇歉疚不安：“可我生不出来怎么办呐？”
老二跟媳妇感情还好着，嘴上硬着，胡噜着把媳妇抱怀里了：“行了，生不出来咱想办法……”
“你现在是这么说，可万一哪天有人挑拨离间……”
“离什么间啊？咱们俩离不了！”说着，老二把媳妇抱进屋了。
56
老二在建筑工地当个包工头也不容易。婆婆多，城市建设局，城市管理局，环卫局，卫生局，交通局，公安派出所，上级承包单位，大大小小的事都得支应着。
现在到夏季了，雨季施工安全问题，农民工吃饭问题，食品卫生问题，包括临时公共厕所管理问题，都是事，都是问题，都有主管部门来管。谁来，老二都得小心谨慎地陪着，好话说一大堆，老二的好听话都说给主管部门的领导听了。
老四来了，可保安不让进，要出入证。老四拿不出来，指着工地安全负责人的名字说这是我二哥。保安不认，不管是不是二哥，没有出入证就不让进。老四跟保安急了，一把推开保安生闯。保安叫了另外几个保安呼啦一下把老四围了，围住了就动手。老四在家憋这么长时间了，正嫌筋酸骨软，可算找着发泄的地方了，跟保安动起了拳脚。
这天也正赶上卫生局来检查，老二正赔着小心呢。老四跟保安打着到他们跟前了。领导一见，就皱眉头了，问怎么回事。当着领导的面儿，老二忙就呵斥保安，不等老四说话又呵斥老四，连个插话的空儿都没给老四，然后陪了一堆笑脸说了一堆好话把领导打发走了。
老四一看老二连个兄弟都不认，脸一沉，转身就走。老二这才猛地想起来老四是放出来的，不能惹，忙安抚了保安就往工地外追。
老二紧追几步，把老四拉住了：“四儿，生气了？……走，跟二哥吃饭去……”
老四抬手使劲一抡，就把老二手甩开了。老二强壮，不然也是一个趔趄。
老二不安道：“四儿，生气了？……我跟你说啊，你不知道，二哥在这工地上，到处都是婆婆，天天应付不过来……”
老四冷淡：“那你忙吧二哥，以后我不来给你添麻烦了。”说完了老四转身儿就走，大步流星的。
老二想心思了，老四是惹不起的，得赶紧往回找补，晚上带着小婉就回家了。夫妻俩一进门正赶上哥儿仨吃饭呢。老二两口子大包小包的，一进门老二就热火朝天的：“你们都吃上了？有我们饭没有？”
老大一见高兴，忙就站起来张罗：“想回来吃饭怎么不提前打招呼啊？……等着吧，我下面去……”
老二媳妇忙拦：“大哥您吃饭，我去。”说着，老二媳妇就出去了。
老二忙拿小板凳挨老四坐了，手里的东西就往老四手里送：“老四，这都给你的……”
老四吃饭不抬眼皮：“拿回去吧二哥，我不缺东西。”
“你先看看是什么……”
老四耍小性，淡淡的不爱搭理：“什么东西我也不缺。”
老三心里不乐意，拿过去了，从袋子里往出掏，还是衣服鞋什么的：“又是全套的……真行啊二哥，你都忘了还有我这么一个三弟了吧？”
老二跟老三从来不客气：“那怎么了？你挑理可挑不着，我照顾你还少啊？”转头跟老四客气，“四儿，二哥跟你解释解释啊，今天啊二哥也不是成心的……二哥有二哥烦心的地方，说是个包工头，可到工地上吧到处都是婆婆，城市建设局的那是我们直接领导先不说，这工地有我们上级承包单位也不说，就说旁的啊，这个城市管理局，环卫局，卫生局，交通局，公安派出所……那都是我们的婆婆！谁我们都惹不起！谁来了我们都得小心伺候着！”
老四闷头吃饭一句话不答理。
老二接着说：“老四，就连工地的保安，说实话，二哥也惹不起……工地的保安是总公司聘的，整个工地连人带车出出进进都归他们管！四儿，我这个小包工队，有车，有人，有机器，天天得出出进进，真归人家管，这伤了和气吧，以后真不好办了。”老二言辞恳切，说的都是真的。
老四打断道：“我知道了二哥，今天我给你添麻烦了……你放心，往后你工地我不去给你捣乱就是了。”
老二知道老四没原谅，赔笑脸：“别这么说啊四儿，以后我工地上要是有事还得回家叫你呢。”
老大没听明白着急了：“怎么了啊？四儿上工地找你二哥去了啊？”
老三听明白了：“就是啊四儿，没事儿你上二哥工地干吗呀？二哥多忙啊！他工地上的事儿你又不懂……不小心再掉东西砸着！”
老四“啷“就把饭碗放下了。老二忙就跟老大老三急了：“大哥老三你们都别插嘴！你们又什么都不知道！”转脸安抚老四，“四儿，不生气……不生二哥气，啊！二哥对你什么心你还不知道啊？”说完了特亲特没隔阂地拍拍老四肩膀。
老四淡淡地笑了：“天真热！二哥你手可真烫！”说着话就起身，把上衣脱了，光着膀子去院子了，到院子就把脑袋伸水龙头底下，拧开水龙头就冲。
老二媳妇端着面从厨房出来，看见了，真着急：“不行啊老四，水太凉了，激着！”
老四呼噜噜冲，特大声，不理人。老二媳妇看着看着，眼睛里见着愁了。
第十一章
57
金凤要搬家了，店门口堆满了东西。
这时，老大开车进胡同了，刚要停被金凤叫住了。老大忙下车，过去帮忙。
老大帮着金凤把缝纫机在服装店的角落里放稳了，然后打量着这个新店。店比原来的小店大，而且整洁，简单装修过，有射灯，有花花草草的。
“你这是挣了钱了啊？”老大打量着新店问道。
金凤带着几分高兴：“这店比原来那个大吧？以后啊，我就不光收布料做衣服了，说实话真挣不了几个钱……以后我主要卖衣服……”
“这店地界好，守着大街，人来人往的。”老大从窗子往外看，“租金贵吧？”
金凤骂道：“就这么一个破房子，一年八万呢！”
“八万呢？！”老大心里算账，算过来了，“好家伙，一个月租金就小七千！一般的人也租不起啊！”看金凤，试探着，“那你还是挣着钱了！你一个月卖衣裳怎么也得先还房钱吧？那你卖衣裳得卖上万，再刨掉进衣裳的本钱……哟，你真不嫌租金贵啊？”
金凤心情见着几分矛盾了，都是话里有话：“我也嫌贵，我能不嫌贵吗？人活一辈子，有什么东西比这更贵啊……”
“那你也敢租啊？你赚得回来吗？”
金凤仍是心情矛盾，仍是话里有话：“我也好些天睡不着觉！我问我自己这么搭上值不值！这么做对不对！我也哭了好几回。”一瞬间眼睛竟然红了。
老大没明白：“哟，矛盾成这样儿！……那你怎么不找人商量商量啊？”
“商量？我想跟命商量商量，可我叫他他答应吗？……后来我自己说服我自己了，又不是叫我死去呢！我……我就豁出去了！”
老大还在看店，说话都是顺口说：“我说你就是这么在外头混的啊！这是什么都往上豁啊？”
“人一辈子，谁不得赶上几个十字路口啊？我就是到十字路口了……该往哪边儿走我真不知道，我就一闭眼往前了！前边儿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好家伙！这叫什么胆子啊！……万一前边儿是大坑呢？”
“别说大坑了……就是刀山火海也是以后的事儿，我现在不是看不见吗？”
老大仔细看金凤了：“我说你这是开店吗？……我怎么觉得你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这闹得我都想劝你向后转身了！”
“你可劝不了我！该劝的话我早都自己跟自己说完了！”金凤忙把悲伤都换笑容了，“大海，你要是有空儿，再帮我拉两趟东西，行不行啊？……我给你车钱。”
老大不接：“行了，不提钱。我还以为你搬得特别远呢，弄半天这都还在一条街上，低头不见抬头还见呢……算我帮忙了。”
大家不知道金凤的生活发生了什么，只发现金凤把裁缝铺子关了，在胡同口的街面房开了个小服装店，同时代客改衣服做衣服。
老大以为金凤是挣着钱了。回家劝老三说算了，咱们哪有那么好的家底，你瞧瞧人家金凤，是滚雪球似的往上发财呢，咱们没有梧桐树，招不来金凤凰。
金凤这时候其实在傍大款呢，条件是给大款婚外生个儿子。大款跟她是签了合同的。儿子生出来了，儿子归大款，钱归金凤。金凤心里就在盘算挣这几十万块钱呢。大款后来还给了金凤一辆车。这辆车恐怕连四手车都不止了，可怎么着也是四个轮子吧？金凤开着还挺高兴。
可金凤开车技术不好。动不动就刮了车蹭了人。就这么巧，这天在街上就把老四给刮了。金凤和老四没说过话，不熟，可老四知道金凤是让老三伤心的女人。金凤忙就下车了，下了车就看自己车刮着了没有，接着就冲着人家急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走路怎么不长眼啊？我使劲的按喇叭你没听见啊？”金凤一抬头，看见老四了，一张淡漠阴沉的脸正目不转睛盯着她看呢。
老四装不认识：“哟，您说我呢？我站这儿半天等您跟我道歉呢……怎么还不说对不起啊？你开车刮着我了！”
金凤略有不安了：“哟，您……您啊？您……还认识我吗？”
老四脸还阴着：“不认识！冷不丁的还真没想起来……我说你就这么开车啊？开车刮着人下车就说人家不长眼啊？”
金凤想辩解：“我……我也不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