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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签一次婚约-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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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家园在哪里?    
    又是黄昏,回家的时候。    
    飞机在太平洋上空向中国靠近。    
    有气流,不稳,前排座上有饮料罐滚落。那里坐着三个年轻小伙儿,轻声笑骂两句,却听不出那国语言。哥儿几个一律棕褐色皮肤,披肩发,牛仔装,表情淳朴,体格粗壮,长得特别像印第安人。在美国,印第安人大都聚集在指定的居留地中,过着一言难尽的、商业气息日益浓厚的生活。有游客前来,他们会出售一些色彩奇异的手工艺品。他们的英语说得极流畅,他们可能都不会说印第安语了。可是奇怪,这三个年轻人为什么听不懂美国空姐的问话?    
    我试着解释两句,一个小伙儿扭头打量我,突然张口说:    
    大哥,你是中国人吧?    
    地道的汉语,憨厚的嗓音,有点儿天津味儿。    
    我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问,居然都是天津人,是水手,劳务出口,在一艘外国货轮上做工,跑大西洋,印度洋,佛得角,好望角,离家整整两年了。不,是两年零三天。    
    可是,你们为啥留这么长的头发?    
    剪头太贵,再说总在甲板上,有头发护着脖子,不容易晒暴皮。    
    水手生活极苦,待遇极低,所挣的钱大部分被中间人层层盘剥走了,常常还要受到歧视和欺压。甚至译员也和洋人一个鼻孔出气,彷佛当年鬼子的翻译官。    
    但是,他们仍然乐呵呵的,他们有盼头。    
    他们随身带了不少行李,如果托运,会很省事。他们却不放心。他们给家人买了许多好东西,层层包严,裹进行李,轻拿轻放。    
    越是心爱的,越怕碰坏了。    
    飞机嘶嘶作响,开始下降。三个酷似印第安人的头颅拥到舷窗前,贪婪地向外张望。机场一带黑漆漆的,灯火不甚繁密,没有国外大都市、大码头那么气派,但他们还是贪婪地张望,空姐让他们系安全带都不理。    
    他们是急性子,手表早就调到北京时间了。    
    飞机咕咚一声落地,减速,噪声大作,震耳欲聋,渐次平缓,平缓,终于安静下来。    
    一个小伙儿猛然高呼:到家喽!    
    三张粗糙的脸上,已是热泪纵横。    
    一九九九年四月十五日


第一队第10节  风格

    装潢公司的设计师喜欢胸有成竹地问顾客:“您要什么风格?”    
    每逢有人这么发问,我就比较紧张。风格,多么的高雅!用到我身上合适吗?我一个老百姓,有一套不漏风的房子已经不错了,还要什么风格?如果愣要说风格,那我的风格就是与群众打成一片。    
    “但您还是得要一个风格。”设计师赵先生是个锲而不舍的人,见我眼睛发直,便循循善诱地说:“您来个古希腊的怎么样?再不德国的也成,或者法兰西?意大利?北欧风情?南欧格调?”    
    我可怜巴巴地说,“我一个土包子,也没去过欧洲啊。”    
    赵先生笑了:“所以我才建议您弄个欧式的,弄完坐下来一撒目,嘿!整个一个人在欧洲的感觉,飞机票都省下了。缺啥想啥,是咱人类的本性。农村大炕的布局最省事,给您来一个您干吗?”    
    赵先生西装革履,精神头挺足,只是袖口油污,气质通俗,也不像去过欧洲的样子。当然,信息时代,大家多是间接获得知识,没吃过肥猪肉,还没见过肥猪走?他虽不洋气,但天天读一段欧洲的装潢学,也不是没有可能。人不可貌相,那袖口没准就是看书蹭脏的。    
    见我默默无语,莫衷一是,赵设计师热情不减地说,“这样吧,我先给您出个图,您看合适了咱再装修,不合适我分文不取。”    
    不久图就出来了,画得挺复杂,又是边圈吊顶,又是壁炉式主题墙,花里胡哨,乱占空间,预算也高得惊人。我挺为难,下意识地搓手。赵先生则大度地说,“您不要没关系,XX要了,我们决定把他家当样板间,将来欢迎您去光临指导。”    
    没人提供风格了,只好自己跌跌撞撞往前闯。别想欧洲别想北美,想一想你打算拿屋子干什么,哪一处放床,哪一处放桌子,洗手池多高,你个子多高,把这些想明白比啥都重要。渐渐就弄出现在这么一副格局,虽谈不上时髦,却也舒适实用,挺合自己的口味。朋友来参观,都说你这风格挺好啊,说得我直激动,风格呀风格,我居然也拥有了你。    
    XX家也装修完毕。我去了一趟,发现赵设计师在原图基础上又有重大发挥,只见左边是日本的塌塌米,右边是凹凸槽的罗马柱,还有台湾的文化石,街头小饭馆的吧台,老员外后花园的月亮门……主人得意而谦虚地说,“这叫综合式风格,那什么,还凑合吧?”    
    一九九九年一月四日


第一队第11节  花洒

    第一次看见“花洒”,是在建材大厦的墙上。    
    当时我以为写的是“花酒”。    
    那两个字极大,下面还画了一个更大的俏佳人,搔首弄姿那么一笑,我平静的心中就不由得一颤。    
    花酒是老词儿,指的是在某一种地方饮酒作乐,这种地方自古就有,比洗头房厉害多了,政府一直是明令禁止的,怎么现在竟公然打出了广告?没听说政策有啥变化呀?    
    揉揉眼睛再一瞅,才发现那不是花酒,是花洒,心中则更加狐疑。    
    就是现在,我已懂得了什么是花洒,但每每想起,还止不住犯核计,那玩艺儿真就这么叫?这么叫人民能答应吗?    
    人民都洗澡,不愿意泡塘子的,就站起来淋浴,淋了多少年突然被告知,那个沙沙喷水的圆东西就叫花洒。人民再老实,他也有权问一声:    
    那不是叫喷头,叫莲蓬头吗?怎么说改就改了?    
    与此相关的还有场所,已经不叫淋浴室了,叫花洒房,感觉上嗲嗲的,怪不好意思的。    
    我问过好几家卖花洒的店铺,为什么这么叫。    
    店员们都摇头。    
    我说,“是不是把名字一改,你们就可以多收钱?”    
    “先生,您不能这么说,”有个店员不乐意了,“花洒贵点儿是不假,但一般喷头有这么多功能吗?”    
    他随即演示了一下,只见那花洒果然不凡,喷出水来或急或缓,或疏或密,或温柔如按摩的小手,或凶猛如揍人的老拳。    
    刹那间,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天下的事物,还有人,但凡他有点儿变化,有点儿出息,他就不爱叫原来那个名了。    
    幼儿园跟台湾合了资,就叫幼稚园。    
    家具城跟香港攀了亲,就叫家私城——那个“私”字写出来还得加个单立人儿,显得特有学问,辞海上都查不着,也不知是谁发明的。    
    大马哈鱼配上日本绿芥末,就叫刺身或三文鱼。    
    刘小二一上小学,就叫刘齐。    
    原以为,知道花洒的人不会很多,可是一问,许多年青人都听说过。    
    我认识一个娃娃脸小民工,他特让我惊讶,居然不知道江青是谁,但他知道花洒。这小家伙张口PVC(一种新材料),闭口107(一种新胶水),说得特亲切,比说镰刀和土坯亲切多了。于是我就有点儿着急,甚至有点儿恐慌,怕被咱那时代列车落得太远。    
    幸而像我这样的人还是有一定百分比的,大家就个伴儿,不至于太孤单。昨晚,一位离休老大爷从街上回来,愤愤不平地对我说:    
    “现在这腐败真是没治了,喝花酒的大牌子他都敢往外挂!”    
    一九九九年二月三日


第一队第12节  吧台

    吧台是个好东西,我很早就知道。    
    多年前我特别爱看外国片,尤其爱看外国富人家的场面。这种家庭一来客人,主人就会雍容大雅地问:喝点儿什么?伏特加还是白兰地?杜松子还是威士忌?说话间酒和杯子就从一个美妙的地方取了出来,那地方就是吧台。    
    然后,宾主斜倚着吧台,边饮琼浆玉液边谈笑,脸上一点儿愁事看不出来。多好啊,吧台,难怪老外喜欢你,在酒馆没喜欢够,又把你引到了家里。    
    既是好东西,咱中国便也不肯放过。如今,许多新饭馆开张,都要辟出一个醒目之处做吧台。    
    有的老板土洋都爱,两头不得罪,便在吧台里点了红烛,供上关老爷,或者赵公元帅。顾客于袅袅香火中啜一口中外合资的啤酒,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家庭装修时,要吧台的也越来越多。    
    大伙心气高,视野广,特愿意借鉴西方,所差的是条件,没法全盘借鉴,做吧台便成了首选,既洋气,又不太占地方,材料也不贵,不就是木头吗?请小木匠打一个就成,柜台会打,吧台也不难,稍微那么一变,高级品味就藏在了里边。    
    有的家庭吧台还配了一幅大彩照,比半个乒乓球案子还大,上面有阳光、树林、绿地、红花。那彩照好像是某个进口胶卷的免费招贴画,因此十分流行,许多饭馆也爱用它补壁。    
    这样更好,家里家外一个样,宾至如归,宾归如至,横竖都有吧台伺候着。    
    可是我家装修时,却没打吧台。    
    我倒不是想跟时尚对着干,以便显得自己更时尚,我只是觉得吧台太超前,隐隐的让我不安。这可能跟我个人的遭遇有关。我曾去过几个有吧台的人家,那吧台打得真叫一个好,跟外国电影里的也差不了许多。吧台上方悬着高脚杯,下面的小格子里卧着葡萄酒,中间最显眼的地方站立着人头马和XO(有些广东人称其为“交叉洞”)。    
    令人沮丧的是,没谁问一问我,喝点儿什么呀您?    
    当然就算有人问,我也会拘谨地、善解人意地说,给我来点儿茶得了,再不凉白开也成,而绝口不提酒的事。    
    我这么说,并不是抱怨人家小气,我只是觉得,他们把酒摆在明面上太那个,与我的行为准则有悖。    
    我是不露富之人,我的钱都不露出来,凭什么让我的酒露出来?    
    钱露出来,大家再喜欢,也不好意思拈两张。酒露出来就危险,人人都可能动念头。烟酒不分家是中国美德,不让大家体现美德总不大好,所以,算了吧,咱不设吧台。    
    又及,这么些年,在有吧台的人家,我也主动要过一次酒。那是在我一哥们儿家,彼此都不是外人,所以我鼓起勇气说,那什么,给我来一杯吧,就这扁瓶子里的。哥们儿苦笑一声:哎哟刘齐,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那是假的,我灌的醋。    
    一九九九年二月五日


第一队第13节  洗天

    北京人素质高,胡同里的大妈既不懂航海,又不会开飞机,但她会说“能见度”。正午时分站在当街一望,天地昏昏沉沉,建筑影影绰绰,大妈便对邻家老头说,今儿这天怎么了,能见度太差。老头说,一氧化碳也高。又说,下场大雨就好了。    
    大雨如受阻的援兵,迟迟不来,人们只能在闷热、肮脏和朦胧中坚守,身上遭罪,眼睛也遭罪。守了二十几天,眼看守不住了,只听轰隆隆隆,一串滚雷开路,大雨呼哧气喘,终于赶到。    
    大雨是水做的,本应清爽,却不清爽,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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