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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4年第1期-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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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得棒极了,太好了,谢谢大家。”乘我愣神的当儿,法蒂玛立刻鞋底抹汕——溜之大吉。 
  第二个星期,法蒂玛教化妆的基本技巧,老实说,她所传授的无非老生常谈,在大陆任何一本女性杂志都有,早在90年代初,我们这些年轻的女孩都已经滚瓜烂熟。好在,同学们似乎觉得学费付了,不学太亏,也就一丝不苟地跟着老师走,每画一下,法蒂玛都会十分慷慨地分发赞美词:“太酷了,太棒了,十全十美。”我听了,很有些不耐烦:什么都好,谁都是对,不见得吧?看格蕾丝,把自己化成个血盆大口,破坏了朴实自然的风韵;看西冈千津浓妆艳抹,原来的清纯化为乌有;再看,不伦不类的丽安,装腔作势的梅,我忍不住了,终於向讲台上权威作出挑战:“法蒂玛,一些人的化妆不适当,连口红都没选对,你不觉得吗?”法蒂玛愣了愣,寻思答词。课室里鸦雀无声,大家对我的敌意,我明显地感觉到了。我真后悔,女人的致命伤在於美丽的外貌受中伤,我针对的是无能的老师,但子弹却打在多数同学的自尊上。法蒂玛很快回过神来,四两拨千斤地说:“我现在教的只是基本课程,都是入门知识。对这个班,教材就是这样的。如果你们要深造,这学期结束后,可以报名,继续上课,那时学的就是专业化妆术。”这下轮到我愣神了:哦,想学艺,行,付钱吧!有你的,法蒂玛!课就这般凑合着上,老师还是徒有其表的法蒂玛,她哪里上教书的料子,混日子罢了。可是付了学费的学生们,都不在乎这个,仍旧兢兢业业地听课,学走猫步,对着教室里所放的幻灯片,看风头正劲的名模们在时装大赛上领尽风骚,手托着腮帮子做黄金梦。 
  课没意思,好在和同学们渐渐熟悉以后,觉得大家都很有趣。我发现,大多数是新移民。西冈千津今年25岁,拿学生签证,进旧金山州立大学学英文,业余时间在日本城的餐馆打工。格蕾丝从马德里来这里3年了,性格爽朗真减,英文流利,找工作却一直碰壁,她总将之归咎于笨重的外形。人家口里的“漂亮宝贝”克丽斯汀,是北欧挪威的白人的移民的后裔,家里很穷,住在治安很差的“牛宫”区。“我的学费,是妈妈掏私房钱交的,她平日打工的收入统统给了继父,妈妈真好,一听大家说我天生是模特的材料,就把我送到这里来了。”一次,我请克丽斯汀吃冰琪琳,她把我当成可以说心里话的大姐姐,这般告诉我。了解到同学的身世后,我很是感慨:别看大家都水灵灵的青春年少,都活得不容易呢!准都是怀有美好的梦想到这里来的,可是,很少人提醒她们:实现模特的理想,往往比登天还难。她们父母的血汗钱,很可能白白地打了水漂,谁为她们心疼呢? 
  上课的日子多了,大家终於看清了事实,开始不满地议论:“为什么老师从来不作示范?不纠正我们,难道我们天生是模特的料子不必学就能上台表演吗?为什么不训练我们的舞步和乐感?为什么从来不教念台词和朗诵?”风言风语终於让法蒂玛听到了,她在班里多次解释说,到了高级班,这些都会教。如果要参加高级班,请马上报名,学费嘛,有优惠——每人1500元,外面来的新人呢,要收2200。大家都不吱声,谁都不知道往后该怎么办。多数人想的是:反正这学期快完了,到时再看。 
  一个学期三个月,眨眼间过去大半。有一天,下课时,正下着绵绵细雨,同学们先走了,我躲在屋檐下,无聊地看着铅色的天空,待雨停了再去乘车。一阵紫罗兰香水的味道钻入鼻孔,转头看,法蒂玛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边,似乎也为的避雨。平日和她有过节,此刻都没有说话的兴致。过了好一阵,雨益发大了,法蒂玛先打破沉默,抱怨过天气,边转入正题:“JESSCIA,你很聪明,听说当过演员?”我怀着敌意反问:“在中国大陆作演员,这背景在美国重要吗?”法蒂玛对我的挑衅并不计较,掏出一支香烟,礼貌地问:“不介意吗?”我说请便,她点燃香烟,深深吸上一口,摩尔薄荷烟、紫罗兰香水与雨中都市特有的混沌气息搅和在一起,教我恍惚起来,恍惚间,我置身于出国前的上海滩。那时,我爱在和平饭店的咖啡厅里,端起咖啡杯,点燃香烟,眺望外滩上溟蒙的细雨,幻想着太平洋对岸的迷样的国家,那时没预想到,异日我会在旧金山一所莫名其妙的学校,知不可为而强为之地,作着模特梦。 
  “我曾经是个优秀的模特儿。”法蒂玛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回来,“只不过,模特儿这行太难混了。虽然在拿到大赛冠军那一年,经纪人代表很多家公司和我签约,但期限都很短。一年后,年轻的一茬上来,窜红了,把我的生意抢去了。我从巅峰一步步地往下溜,也怨自己年轻时定力不足,有时候签了约去作时装表演,前晚喝醉了,早上起不来,只好取消,毁约多了,人家再也不敢请了,到后来,在纽约连房租都差点付不出,只好到这里来,在一家法国餐馆会当带位员,白天来这里兼职。所以嘛,我不算合格的教师。”法蒂玛猛吸了一口烟。我充满伶悯地看着她,对她的憎恶烟消云散了。 
  她叹口气,说下去:“我不想让你们失望,很多事情说不清。”我接口:“我可是说得准的——我就没有做模特儿的野心!一点都没有!法蒂玛,其实,何必要走这道独木桥呢,看西冈千津,正职是端盘子的侍应生,她胜在虚心好学,鼓励她攻读金融业,将来当个经理不很好吗?比如格蕾丝,虽然外形上不好看,但是她在绘画上具有天赋。不过,话说回来,年轻人有的是做梦的权利,现在学当模特儿,会让她们提高信心,将来可能在别的领域有一番作为。但愿她们不会长久地向往这个太缺乏安全感的行业,那只会毁了自己!”法蒂玛并不正面回答我,光顾着维护学校的利益,一字一句地说:“她们都已过了18岁,应该为自己的毕生事业作准备了。本来,课堂上的气氛相当活泼,这阵子却剑拔弩张起来,法蒂玛愠怒地说:“你的意思是,我们骗了你,骗了大家?”我豁出去了,大喊:“是的,这是很精明的骗术,就象上海人骗乡下人一样。”法蒂玛并没有全听懂,但粗略明白意思,她气极了,冲进雨里,我大喊:“慢着,法蒂玛,我还有话说。”她退了回来,揩揩发上的雨滴。我说:“只有一个人是例外——她将来可以成为名模!”法蒂玛的脸色缓和了,侧头听着。我继续说:“克丽斯汀,她有天赋。”法蒂玛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我,不再说话,走进雨帘里。在几步以外,她忽然嘶声叫道:“告诉你,出这样的一个人才,我们的学校就没白开。”我放声大笑。这场辩论不知什么时候惊动了门里面餐馆的人,一名侍者模样的男士出来,上前和我搭讪:“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女士,我想您需要一杯热咖啡。” 
  不满意归不满意,说话间,学期终於结束了。在最后的话别会上,学员们自由发言。格蕾丝说:“我通过训练台步,开始建立起自信心。谢谢你,法蒂玛,你不断告诉我,我是美丽的,以后我有勇气去求职了。我从来没有和当过电影演员的人说过话,但是,你跟我谈了那么多,鼓励我学习绘画,好寻找适合自己的新工作,谢谢你。”格蕾丝拥抱了我,拥抱了法蒂玛。临别时,我和法蒂玛握手,对视时两人含笑也含泪。 
  最后,法蒂玛宣布一个消息:“现在,我手中有一个名额,到纽约去参加模特儿比赛,明天先来一个预赛,谁愿意参加?”大家雀跃起来,盼望了这么久,谁不希望上伸展台?可是,仅有的名额该给谁?我站起身,说:“不要忘记,这是初级班,被选去参赛的,只能是一个人。”我的眼睛停留在克丽斯汀身上,没有说话。大家的目光也聚集这女孩充满着期待的脸庞上。克丽斯汀的脸红了,低声说:“去纽约?很贵的。”法蒂玛点头:“往纽约的机票加上置装费,大约要花上1200元。”克丽斯汀搓着手,一个劲地说:“我先问妈妈。”我掏出支票簿说:“我捐一百元,克丽斯汀,你不仅仅是一个人去,你是我们班级的希望,我们每一个人都希望做世界级模特,但是,真正具备条件的只有你,我们都在看着你,希望你成功,克丽斯汀,在伸展台上要记住,你是在替我们全体实现美国梦。”克丽斯汀接过支票,抱住我哭了起来,她看了法蒂玛一眼说:“老师,我再也不可能作模特了,是吧?”说罢泪水巴嗒流下。格蕾丝、丽安等人也捐了钱。一时间,同学们都流出百感交集的泪,里头自然含着美梦初醒的感慨。法蒂玛高声说:“你们都可以做模特,只不过不能靠它维生,这是实话。我也知道,你们都不会报名上高级班了。”说罢,法蒂玛也流下泪来。 
  我从大厦走出来,秋天到了,头上是金灿灿的太阳。我忍不住回头看看大厦第十二层的窗户外,“琼斯模特中心”的招牌还大咧咧的挂着。三三两两新移民模样的女孩子们进去,同时,另外一批被吐出来。 
   
  二、梦碎记 
   
  拿到“琼斯模特训练中心”的初级班的结业证书以后,我照样闲居在家,对这一行已经不抱幻想。可是,在一个月后,法蒂玛老师打来电话,首先是讨好:“我知道,你还在责备我,不过,机会还是来了——摄影模特儿!为一家服装公司的邮购广告簿拍摄封面。”我一乐:美国这社会,可足“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我连忙道谢,再问待遇:“酬金多少?”法蒂玛有些支吾,看我不象那些跃跃欲试的新人一般好糊弄,才坦言相告:“是这样,我们选拔五名女孩去试镜,最后只用一名,五名女孩每人拿二百美元,最后选中的,另外支付,大约五千元。”法蒂玛顿了顿,看我的反应,我却不置可否。她才把底牌伞摊出来:“经纪人拿百分之四十的回扣。”我还是不作回答,法蒂玛声音更低了:“其实,经纪人说,那家公司倾向于起用欧洲模特……我和他们说,旧金山的总人口中,百分之二十以上是华裔,从开拓市场着眼,不能不要东方女孩。”我想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见见世面也好,边故作勉强地说:“谢谢你,法蒂玛,我可以去试一试。” 
  那天一早,我按照在国内时的惯常做法,起床后,仅用冰水冷敷脸部,不涂任何保养品,穿上T恤短裤,匆匆到模特儿中心去。 
  接待员还是罗拉,不变的是笑容可掬的仪态:“啊,是JESSCIA,来得太好了,我们开始签字吧,一年合约,经纪人回扣百分之四十。”我不加思索在合约上签了字。其实,我是瞎子吃饺子——心里有数,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罗拉还在喋喋不休地讨好我:“看,这里漂亮的东方模特儿有的是,可我们还是推荐你,因为你有经验。摄影师开头不肯点头,他强调要‘东方味浓的’,但是我们竖持说,你在中国时已经是优秀的模特儿,他才勉强要了。我有点反感地诘问:“难道我的东方味不够吗?”岁拉仰头大笑:“不错,你是中国人,不过……你长得有点像‘混血儿’。”我有点哭笑不得,在大陆,不但从来没有人说我象“混血儿”,相反,有一位导演说我的眉目过於东方化。说话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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