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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4-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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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热烈烂漫,俺张着鼻孔像已成尘埃的瞎狗梦游般沿曲径迤逦而行。在一个乡村野店里,俺看见一张窄窄的勾月般惨白的脸。她在一张油垢腥腻的桌子后盯住俺。她说:“你不能在这搭吃……因为要收钱。”俺不客气地在店里唯一的饭桌旁坐下。俺说:“谁说俺会给钱。”桌上有吃剩的一堆羊骨头,俺贪婪地据为己有。但是她很执著:“俺老板说,除村长谁也不能白吃。”说完就要过来揪俺。俺那时的样子大约已如现在般具有了一定震慑力,俺像头乡村难得一见的雄狮,一头斑斓鬃毛奓煞着,透过鬃毛缝隙能看到俺白的眼仁和白的牙齿。俺清楚地看到她一哆嗦,俺于心不忍。俺说:“俺只吃剩饭。”她却说:“这不是剩饭。”说完就从一块骨头缝隙里扯出一星肉。她说:“你看,这还有肉。”雄狮要愤怒了,但俺强忍着。俺看见她窄脸上有丝熟悉的惊慌。俺说:“嫂子……”她“呸”吐了俺一口说,俺还没婆家。俺盯着她的红脸说:“姐……俺好久没吃了。”“谁是你姐?俺才十六!”她铁石心肠,她一把抢下俺手里的骨头,毫不留情地将俺推出店外,她说:“再不走就放狗了。”俺只能躲在店外从窗棂洞里偷窥,俺想的一点不差,这个也长了窄脸却吝啬刻薄的女人要独吞骨头。她向空无一人的四周瞅一眼,然后极快地兜起衣襟将骨头抹下全包起来。她一手提着衣襟出门一手将门环上插根铁丝,四下望一眼鬼祟地朝屋后走去。看样子,她要找个避风的地方稳妥地吃。到了屋后她撒腿跑起来。俺一直跟着她。俺喘吁吁地随她来到一处破房子里,她将衣襟一展骨头哗啦啦倾在地上,一个比俺还脏的八九岁男孩儿连滚带爬地过来,说:肉!姐,是肉!男娃激动地吹起鼻涕泡,男娃说,姐,你真好,俺终于吃肉了。他姐说,快吃,别让人看见。男娃说,姐,一块儿吃。她说,姐不爱吃肉。 
  俺怀揣着一颗沉重的心逃一样离了乡村。俺狂奔着,就像那个雪夜一样。俺脚下的土地承载着数不清的相同步履,俺的脚印套着别人的脚印,过去某时某人的脚印通过亘古的大地传达给俺的脚,让俺感到远逝的生命和力量。虽然尘埃厚积蒙蔽了人的双眼,但放眼望去,茫茫全是脚印,大地没有一寸空白。历史在脚印的繁叠中反复着。多少年后,定会有人在茫茫然里发现一个冥顽不化的二不愣的轨迹。就如眼下俺清晰地看到一行直指远方的一颠一簸的脚印。 
  这是俺十年漫漫乞讨路上很寻常的一页,也是俺准备讲给你的唯一一页。原谅乞讨者的吝啬。因为正如刚才所述,不管这些不同时空的脚印多么繁杂,新的脚印很快将旧的脚印掩盖。 
   
  “瓜娃子,快上别处讨,大黑狗咬你。” 
  宋珠英心烧火燎一路呕吐地回家,她太想快两年未谋面的弟弟和瘫床上的爹了。公安将她送到山脚下,望着难于上青天的山道公安说,小宋,已到七大梁了。宋珠英跪泥土里磕头,宋珠英说:谢谢政府!你们让俺活着回了家。 
   
2007…5…21 15:30:48 苹果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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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2007年4月8日 第 19 楼   


  告别政府腰腹渐显的她踏上熟悉的山道。这个山道就是她多少回梦里寻觅的路啊;就这个山道,她曾无数次背了弟上下穿行;就这个山道,曾记录着一个小姑娘对未来和山外世界的无限憧憬。宋珠英泪流满面,她想起每回下山去集市,弟弟也要去,但她要背很多东西,就说,弟乖,在鬼梁上等姐。鬼梁是七大梁最高的梁。每回回家,弟弟总在那里等她,像株不惧风雨的小树。弟老远望见她就张了双臂欢呼:姐,姐…… 
  起风了,山里格外萧瑟。前面就是鬼梁了,宋珠英的心不由揪紧。她远远瞭见梁下聚着一群人。她气喘吁吁一颠一瘸跑过去。人们说:死了?死了!从那老高的梁上摔下来能不死翘翘?宋珠英脑壳“嗡”一声响,她问,谁?啥子人死了?人们说:有谁,就那个讨饭的瓜娃子呗。 
  宋珠英拨开人群进去一看,就昏厥过去。 
  秋风似一个人的呜咽。果然是弟死了。弟从鬼梁上摔下来死了。在她即将回家的这一天,在她踏进山川的那一刻,她的弟弟从鬼梁上摔下来死了。“那么高的梁,没得饭要,瓜娃子上去做么子?” 
  弟弟是她急慌慌回家想见的第一个人,宋珠英回家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死去的弟弟。命运以最锋利的一面迎接俺嫂。嫂像是一块沉默的磨刀石,在沉默中消耗自己同时使刀子锋芒毕露。 
  嫂的爹瘫炕上喘着气哭:“死妮子,回来做啥?回来做么子?” 
  嫂哭天抹泪说:“这是俺家,俺回家呀爹。俺回家看你和小小啊。” 
  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天牯牛风刮得紧,小小还讨回几个窝头。自你走了,亏了小小老子才没饿死。没得你,老子也活得好好,你回来做么子?还俺小小。”嫂的爹拉住嫂摇晃,“还俺小小。” 
  俺嫂说:“俺悔死了,俺不该去城里。” 
  她爹哭得死去活来,说:“小小每天要到鬼梁上瞭会儿,他瞭么子嘛。神措措瞭么子嘛。” 
  嫂的爹在嫂的弟死去的第二天晌午咽气了。宋珠英还没进家死了弟,进家第二天又死了爹。她想再弄死自己,但她怀孕了。 
   
  “哪儿冒出的瓜娃子,快走,这里没得饭讨。”“俺不讨饭,俺只想找人,这里就是她家。”俺盯着这个可恶的山里人,和山里人手里同样可恶的狂吠的狗。 
  “这里现在是俺家。”他说:“瓜娃子死惨了,他老子死惨了,他姐没脸皮了,谁晓得跑哪里去了。” 
  俺抱最后一丝希望说:“她会回来的,她已在路上。” 
  那山里人说:“还不快走?是想吃福喜么?麻利给老子滚。” 
  俺想在嫂家多待一会儿,但那个怂恿他狗的人又开口了:“龟儿子,老子的狗咬人不偿命,要试哈?掐到底,你娃瓜惨老。” 
  俺只得逃离了那个鬼地方,俺历经数载才寻到的鬼地方。俺远远地回头,看见那条黑狗忠实地监视着俺。俺骂了句:日你先人板板。 
  你瞧,俺嫂的亲弟跟俺一样,也是乞丐。更妙的是他是个名副其实的瓜娃子,按俺村的话就是:二不愣。哈,事情奇妙起来。俺嫂原来从小就跟二不愣一搭过活。那个二不愣是否跟俺一样精呢?这个问题让俺在蜀乐思。 
  俺像只嗅觉灵敏的警犬,嗅着俺嫂的气味,沿着逝去的脚印,将俺嫂的路又走了一遍。山歌不唱不开怀,磨子不推不转来……七岁的宋珠英背着大箩筐,箩筐里是瘦猴一样的二不愣。自打去年爹瘫了娘死了,宋珠英就是家里的壮劳力。宋珠英背了弟去地里做活。弟喜欢她唱山歌,她唱得他在箩筐里瞌睡。她说,小小,想不想吃糖?二不愣说,想,想。 
  宋珠英背了弟下山吃糖,用山里草药换。几十里山道姐弟甜滋滋地走着。宋珠英问:“小小,甜么?” 
  二不愣愣头愣脑说:“好吃,俺要天天吃。” 
  宋珠英说:“你高兴,姐天天背你换糖吃。” 
  山道上脚印重重叠叠,新的脚印覆盖旧的脚印,大的脚印压碎小的脚印,像是一串串沉甸甸的果实叩谢深厚的土地。土地作为忠实的印证者将每一只脚印深深烙在心底。 
  二不愣十七岁时,宋珠英像村里人说的“漂亮惨老”,做媒的络绎不绝。但爹似乎有更深刻的打算。他将媒人一概打发走。他说,女娃娃做你媳妇,你女娃自然要做俺瓜娃子媳妇。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种机会终于等到。爹要将宋珠英嫁给一个三十多岁的傻瓜。同时宋珠英的弟弟要娶那个傻瓜的妹妹。多么公平,天造地设一般。 
  宋珠英不愿意,二不愣也不愿意。二不愣说:“姐,你跑吧,跑远远的。” 
  宋珠英说:“小小你咋办?你媳妇不泡汤了?” 
  二不愣说:“俺要姐,不要媳妇。” 
  于是宋珠英在二不愣的协助下登上了去陌生城市的汽车。上车瞬间,宋珠英哭着冲二不愣喊:“姐挣钱一定给你娶个媳妇……” 
  你瞧,俺嫂为了一个二不愣险些嫁给另一个二不愣。而为了躲避那个二不愣结果不可避免地遇见又一个二不愣。唉,可怜的嫂。 
  俺嫂下了车踏入这个陌生城市的第一步时,正午的阳光暖融融地照耀着她。她甜蜜地想象着美好的明天。照耀窑头村和照耀那个陌生城市的是同一个太阳,日红晌午智者般审视检验二不愣的光芒以同样方式眷顾俺嫂。 
   
  10 
   
  诗人死了。他存在过的地方存在着新的人事。俺久久凝视土地,想象诗人会成为一粒种子,深深地扎根,以得知大地深处的事情。 
  “成交!” 
  “成交!” 
  大学生,诗人把自己种下。你却讨价还价。现在那个红唇女郎坐在你身边,旁若无人地喝着你的酒吸着你眼球。以物易物是自然的法则,但在你交易的片刻俺清晰地看到你鸡鸡里的魔鬼迅速膨勃,这无疑增加了你的成本。上帝的秤砣并不是铁的。迅速膨勃的魔鬼狞笑着占用了你太多空间,使得你被暂时的虚伪蒙蔽。你不能再思索类似“生存的理由”这样的问题,在勃起的欲望驱使下,你和红唇女郎成交了。你们要去某个没有光芒的地方完成交易。魔鬼在舞蹈。俺看到两只硕大的生殖器从俺身边走过。 
  俺号啕大哭。 
  阳婆在头顶诲人不倦地指引光明,可无法直射人们身体内部的阴暗褶皱。俺感到悲伤。那则耗子和信息素的故事结局是:耗子死了。聪明的农夫把鼠夹投入熊熊大火,铁在火里接受历练,吱吱叫的灵魂无地藏身,它们被迫升腾,火星四溅,骤然落下化成飞灰。眼下是一个全新的没有吟唱、舞蹈的无声世界。铁的纯粹本质出现。大火浴炼过的鼠夹是个混沌而无先驱的舞台。于是一次次化险为夷死里逃生的耗子终于陷于绝境。它迷失于美色的陷阱。当然,它的灵魂有可能成为将来的先驱,后继者眼中的舞者歌者。 
  就这里吧,俺抬头瞅一眼血红日头。俺听到红日头说,是时候了。俺在日红晌午的尖锐下审视自己。俺甩着赤膊上路。俺听见爹说,二小,今儿个日红晌午爹送你去学堂,爹不指望你成龙变虎,爹只想你能数见有几个窝头;俺嫂在血红日头下笑吟吟瞅俺,她水红色衣服在光晕中红得耀眼;她衣服上的小兔子此刻静静偎在俺怀里,抿着嘴瞪起困惑不解的眼睃俺;一丝潺潺的流水般的婴孩哭声传来,俺听见哥在轻声吟唱:俺娃睡,圪捣锤,捣烂糠,喂鸡鸡,喂下鸡鸡下蛋蛋,下下蛋蛋卖钱钱,卖下钱钱买镰镰,买下镰镰割草草,割下草草喂羊羊,喂下羊羊抓毛毛,抓下毛毛擀毡毡,擀下毡毡卧娃娃…… 
  日红晌午的天地间,茫茫然血红一片。俺与残剪的最后对话:“你为何只有一半?另一半残落何处?” 
  “因为俺不能锋利,贪与欲的两片身体合二为一,将最为锋利。锋利是生命大敌。” 
  “就如日红晌午的光,滋润生命,也发酵罪孽?” 
  “是啊,折断吧,残缺更接近美丽。” 
   
  本报讯:昨日正午12点,一乞丐在车站钟楼下自杀身亡。这名怀疑有智力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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