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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赤霞也不禁哑然失笑，他对杨涛的简历已烂熟于胸，笑道：“有道理！可是我对这个职位要求要懂财经、懂管理、懂证券投资、有工作经验和工作魄力；你做过税务所的所长，也做过企业的副总经理，又有财政学的本科文凭，这些条件大部分你都符合。但说到证券投资，你只做过八个月的证券交易所交易员，既无相关文凭又无企业实际运作经验，怎么能令我相信你？”
杨涛对面前这个没有半点架子、似乎是朋友之间闲聊的总经理已心生好感，笑道：“我是个做事很认真投入的人。刚学会下象棋的大半年里，我连吃饭拉屎睡觉都是想的象棋；打麻将的那段时间我就专门打麻将，其他赌博方式看都不看一眼。对证券投资也是一样，身边的书和报纸杂志全是与此相反，我就只学这方面的知识。”
“我学的是财政学，这本来和证券投资就有相通之处，所以潜心研究了半年后就熟悉了；我离开证券交易所不为别的，实在是中国股市是个畸形的怪胎，红得发紫的股也好，跌到停板几年不动弹的股也好，那些上市公司公布的报表上的业绩是真是假，恐怕只有老板一个人心里才清楚；股市里真正赚钱的人没几个，很多零星散户纯靠碰运气，因此倾家荡产的人很多，股市成了极少数人疯狂敛财的提款机。我看出门道就觉得没意思了，所以就没有再干下去。”
“燕总你说得很对，但文凭只不过是一纸读书证明，圣人对此早有定论：尽信书不如无书；至于实际操作经验，我没有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看都看滚瓜烂熟了！”
燕赤霞笑道：“我对股票只是略懂皮毛，也就随便一问。”
杨涛笑道：“不会吧？燕总，我来应聘前收集了贵公司不少资料，有了一个粗略了解；我是胡乱猜的，说得不对请别介意：九霄集团现在风头正劲，但从你的招聘职位上来看，只是为了应付城北项目的人事问题，看不出半点继续兼并扩张的迹象；你招聘的总经理助理又特别强调要懂财经、懂现代企业管理和证券投资，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打算整合现有的资源准备操作上市。这也是我敢于应聘总经理助理的一个重要理由。”
燕赤霞一愣，随即不置可否的笑道：“每个企业领导人都有自己的发展思路。”岔开话题道：“你应聘的职位是总经理助理，怎么薪酬要求那么低？保底月薪两千元？就这么瞧不起自己？”
杨涛黯然道：“我离婚后前妻原本答应按月支付孩子的抚养费，可付了半年就不知所踪。在云沙这样的城市，每个月至少要两千元收入才能保证我母亲和孩子的正常生活，才能保证我的孩子能够接受正常的教育。不是我瞧不起自己，我这个身份的人要得到别人的认可至少要比平常人多付出十倍的努力；如果一张口就漫天要价，人家连我的简历都不会瞧上一眼。这方面我吃的亏太多了！”
燕赤霞对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体会刻骨铭心，能理解杨涛处境的艰难。跟着叹道：“杨兄，我有我用人选人的原则，毕竟聘用一个集团公司的总经理助理不是儿戏，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慎重。若不嫌弃，暂时先按你要求的每月两千元的工资标准试用一个月如何？我不敢自比伯乐，但真是千里马的话我燕某人不会眼睁睁错过。”
从进门到燕赤霞肯定答复有意录用还不到二十分钟，杨涛没有料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了一份工作，感激的道：“我明白。谢谢你！请相信我缺少的只是机会！”
接着问了一个憋在心中已久的问题：“燕总，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被判的刑？难道你真不在乎我坐过牢？”
燕赤霞笑道：“你简历上写得明明白白，故意伤人罪嘛！这和你的工作能力和应聘的职位关系不大，我为什么要问？”
燕赤霞不仅嘴里如此说，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敢于大大方方写在简历上就证明对方不怕你问，起码说明这个人脑子很清醒，这样的事就是不写上去，迟早也会被用人单位了解到，不如一开始来个爽快。
杨涛的遭际肯定比燕赤霞更为不堪，这份感受他也曾经有过，也知道杨涛如此潦倒的原因：全世界都知道中国再缺什么也不会缺人，安分守己尚且找不到工作的人多的是，除非五百万云沙人全死光了，不然谁会优先聘用一个劳改释放犯做总经理助理？能让他做个普通职员给口饭吃就不错了！
当一个人面临在尊严和生存之间做出选择时，尊严往往变得廉价而脆弱；如果不是上有老母、下有幼子，可能这个杨涛早就垮了！怎么忍心再去揭他的伤疤？
盛世枭雄 第七十一章 心腹死士
三天后杨涛径直来找燕赤霞，竟是为辞职而来！
三天以前还一脸黯然表示急需要找一份工作解决一家老少三代生计问题的杨涛，一开口就令燕赤霞吃了一惊。问道：“杨兄，莫不是塘小鱼大，九霄集团留你不住？”
杨涛解释道：“燕总，你误会了！我来了两天了，但实在不知该到哪个部门上班，也无事可做。如果你仅仅是因为同情而收留我，那我只能衷心感谢你的好意。”停顿片刻昂然道：“无功不受禄，我有手有脚有头脑有力气。我……我不是叫花子！”
燕赤霞恍然大悟道：“哦，是这样啊！这两天我一忙起来就疏忽了，你确实不知道该到哪里上班。”
一脸严肃的道：“杨兄，你说我为了同情你而收留你，太小看我了。坦白说我虽然算不上为富不仁，可还不是个慈善家，追逐利益是商人的天性，你要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就按你说的每月两千的标准，我还不至于慷慨到每年花二万多元来同情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人。”
燕赤霞对杨涛不肯混日子白拿工资的气节感到恼火又欣赏，但真要用他的话，有多大的本事还是其次，绝不能惯出他傲气凌人的毛病！
当下冷笑道：“我叫燕赤霞，不叫雷锋！假如你是雷锋你会不会每个月打发叫花子两千块？很多人弄不清楚工资其实也是一种商业成本付出，我一年为你付出两万多，那就说明我认为你有至少能为我赚回十万的本事！不然的话我凭什么留你？不知到哪儿上班你可以随时问我，既然留下你了，我就会妥善安置；没有正式聘用谈不上什么辞职不辞职，你这么急着想走尽管请便！”
又诚恳的道：“杨兄，你也算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见过世面的人了；平心而论，从我们见面到现在，我对你可有一丝半点的不尊重？一个人能有自尊是好事，瘦狗拉硬屎般的自卑就很可笑了！”
燕赤霞点上一支烟冷眼观察杨涛的反应，如果拂袖而去证明他气量狭小胸无城府，那就毫无遗憾的绝不挽留；如果能想出充足的理由不慌不忙辩驳，更是万万不可留用：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酣睡自古就是至理名言，有一个精悍到连自己都没把握驾驭的手下绝不是什么好事！燕赤霞是重视人才也重用人才的，但前提必须是在自己的完全掌握之中，迅速道歉是杨涛能留下来的唯一出路！
在杨涛听来燕赤霞的话句句中的，马上意识到自己确有矫揉造作、故作清高之嫌，歉然道：“燕总，是我口不择言了，对不起！”
燕赤霞轻松的笑道：“固然是我疏忽了，但老兄你也稍嫌急躁了些。咱们都有错，就算扯平了吧！”
稍一沉思道：“暂时委屈你，先和总经理助理曾玉其在一个办公室办公，我会跟他打招呼；我也不瞒你，我有聘用意向的总经理助理人选连你在内有五个；其中有对年轻夫妇是一起来应聘的，丈夫钱飞学的是现代企业管理，妻子汪晓柔学的是金融证券学；我原来倾向于聘用这对梦幻组合。”
“你可以先对整个集团做一个全面了解，可以到任何一家下属企业调查走访，曾玉其会安排他们配合。我对你的要求和你的竞争对手一样，二十天内写一份关于九霄集团未来五年的发展规划书给我，基于保守商业机密的考虑，我能提供给你们的资料只有一份上年年底报送给税务机关的财务报表；优胜劣汰的游戏规则你不会不懂，一个月之内我会做出选择。”
杨涛是五个候选人里面最后一个接到考题的人，答卷却交得最早。杨涛在燕赤霞的视线里消失了整整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以后的一个下午，他的答卷就摆上了燕赤霞的案头。
燕赤霞很感意外：“这么快？”接过一看，心中颇有些不快。杨涛的五年发展规划书是用九霄集团的办公信笺纸手写的，大约二十来页的样子。
杨涛答道：“我没有到下面任何一家下属企业走访，所以可能比其他人花的时间要少；我家里没有电脑，拿到公司来打印一是怕麻烦别人，二是怕别人剽窃我的劳动成果，所以便手写。我修改整理了两次，原稿潦草得很，怕你看不清楚，所以又抄正了一份；不然还可以早一天交来。”
虽然杨涛是说得慎重其事，但燕赤霞对他短短四五天内闭门造车弄出来的这份东西有些不以为然，甚至有些失望。淡淡提醒道：“辛苦了。我一时半会也看不完，先放在我这儿吧。你一天都没到下面的企业去过，公司的情况恐怕了解得不是很全面吧？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哩！”
杨涛一本正经的答道：“燕总，你错了！我不去下面的企业调查并非是我偷懒，而是根本没这个必要。你要的是集团整体发展规划，不是六家下属企业的具体发展规划；我应聘的是集团总经理助理，不是下属企业的总经理、副总经理；你提供唯一资料只是一份基本能反映真实经营状况的财务报表，各个下属企业的大数字上面都有；我就是到下面去走访调查，看到的无非也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表面现象，接触不到核心实质性的内容；所以我想只要站在全局角度来写这份规划书就行了，不知道我这样理解对不对？”
这番话燕赤霞茅塞顿开，他向来重视细节考察，确实没想到这次讲究实地考察是多此一举。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有实际操作性的战略规划而已，何必执迷于细节？
杨涛的话等于是无意中帮他给其他四人多出了一道考题！燕赤霞不动声色的笑道：“你说得很对。你的规划书我会认真拜读，看完后我会尽快和你交流看法。”
杨涛离开后，燕赤霞静心仔细看这份规划书。杨涛字写得不怎么样，但一笔一划很工整；内容却令燕赤霞越看越心惊，规划的大方向与自己不谋而合，实现的具体方法和步骤比他更细致更专业！
燕赤霞对杨涛的规划书反复研读，直到小谢每日下班前的最后请示才知道该下班了。回到家中匆匆吃过晚饭后，又一头扎进了书房；之前他要在天南师范大学当教授的岳母不惜重金秘密委托两名财经证券方面专家写了一份规划书，自己也写了一份；把三份规划书反复对照比较发现，杨涛的这一份几乎是前两份的完美结合，还另外提出了许多自己以前闻所未闻的独到见解！
正在燕赤霞沉浸其中，不时击节赞赏之际，闻心微进来见丈夫如痴如狂的样子，好奇的问：“看什么呢？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看把你美得！”
燕赤霞孩子般满脸兴奋的抱着她狠狠亲了一口，一五一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