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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听到隔壁秘书小谢的办公室传来争吵声，燕赤霞懒得起身，随手抓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懒洋洋的问道：“小谢，怎么回事？说过你多少次了，一个漂漂亮亮的大姑娘别成天搞得跟个阿庆嫂似的！又跟谁在鸡婆呢？”
小谢委屈的答道：“燕总，不是我在鸡婆，是在跟人打擂台呐！一个来应聘的姑娘没有预约，也没有人力资源部和行政部的通知，她一定要直接见您！”
燕赤霞道：“嘿，不错！工作态度如此认真，值得表扬！不过现在我也没什么事，你干脆放她进来吧！”想起身坐好保持总经理的风度，想了一想又没有动。
敲门进来的姑娘身材高挑，相貌则仅只对得起观众；整个人给燕赤霞的感觉是属于扔个石头到街上打死一百个人里面有九十九个的那一种。
这个素面朝天的姑娘除了炯炯有神的双眸以外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这个容貌平凡的姑娘第一次见面就给向来只给别人上过课的燕赤霞上了一堂课！
姑娘大大方方在坐下，清澈的目光里找不到一丝慌乱与胆怯，自我介绍道：“燕总，您好！我叫于晴，天南大学中文系应届毕业生。我应聘的是贵公司行政部经理。”
燕赤霞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吐着烟圈笑道：“欢迎！欢迎！感谢你对我们公司的信任！我能否看看你的求职简历？”
于晴自信的答道：“本来可以，但现在不行了！燕总，我应聘能否成功暂且放在一边，首先我要为您指出三个错误！”
这是个就业形势愈来愈严峻的年代，自命不凡、眼高手低的应届毕业生燕赤霞见得多了。这个貌不惊人的姑娘居然把应聘“暂且放在一边”，先要给他指出错误，而且他犯的错误好象还不少，这引起了燕赤霞浓厚的兴趣，笑道：“请指教！”
于晴从容答道：“我是冲着贵公司是云沙民营企业中员工福利最完善、最人性化的招牌来的，对您燕总也是久仰大名；坦白的说，今天您令我很失望！”
“您最少犯了三个错误：首先您现在这个姿势不仅仅是对我，对每一个求职者都是不礼貌不尊重的；您的成功并不能成为傲慢的理由，更不是高高在上的本钱。”
“第二。我应聘的是行政部经理，报名填表的程序当然是必要的，但由你们的部门经理对我进行面试和考察却并不适宜，至少应该是个副总经理或是总经理本人，换句话说这样级别才对等。”
“第三。刚才我在电话里听到您跟秘书说反正现在没什么事，我想招聘一个部门经理应该是一件很严肃很慎重的事，您绝不能当成无聊时消磨时间的消遣。”
于晴毫不犹豫的道：“基于上述三点理由，我认为，我的求职简历已没有给您看的必要了。对不起，打搅了！”转身打算就此离去。
这副姿态与燕赤霞第一次应聘的场景如出一辙！他起身爽朗的笑道：“除了第二点我不能认同外，你的另外两点批评我现在就能愉快的接受，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对不起！”微笑着伸出手去。
于晴礼貌和他握手表示接受他的歉意，燕赤霞轻松笑道：“严格说来你第二点也对，但应聘的人实在太多，所以必要的筛选还是要的。不然我这个总经理把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搭上恐怕都会不够用！”
“请坐吧！”燕赤霞点上一支烟笑道：“如果你对我们公司依然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谈一谈么？没有兴趣也不要紧，我们可以交个朋友，至少我今天有所得！”
燕赤霞并没有如于晴预想中的那样恼羞成怒或下逐客令，自始至终一脸笑意，平和得象一个早已熟识的大哥，反而令返身坐下的于晴局促起来。
燕赤霞笑问：“于晴同学，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面试了？”于晴这才递过自己的求职简历。
于晴的各方面的条件比燕赤霞想象中的还要好：有驾驶证B证，三年驾龄；担任过大学学生会的宣传部长，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过不少的文章；几个寒暑假在多家企业实习过；能熟练使用电脑……。
燕赤霞仔细认真看过后才正色道：“于晴同学，我现在只能这样答复你：欢迎你为九霄公司效力，但是否聘用为行政部经理还有待进一步考察。你各方面条件确实优秀，唯一的遗憾是缺少行政管理工作经验和一定的社会阅历。民营企业的行政部经理是个抹桌布职位，事情又多又杂，而且例如陪酒之类一些接待工作你一个大姑娘不一定应付得来；我要提醒你，在现实社会的工作中，很多东西在学校和书本上没有。”
于晴坚定的道：“您说的都是事实，我懂也能理解。但书本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我认真研究过您对这个职位的要求，认为完全可以胜任；我愿意接受您的考察，但时间最好不要超过三个月。”
于晴的自信与执着令燕赤霞对她的信心又增添几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好吧！我会马上安排对你的求职简历作必要核实；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上午你就能接到人力资源部的通知。三个月？我想最长也不会超过一个月的。”
事实证明于晴的自信绝对是有理由的：燕赤霞有两次外出匆忙了些没有跟小谢打招呼，尚处于试用期的于晴毫不客气的把他的早退记录公布在公司大厅的记事栏里，并坚持按公司制度罚款二十元！顶头上司曾玉其一开始对她先斩后奏很感恼火，后来不知为何却又明确表示支持。
不久一个职能部门来检查工作，燕赤霞有意叮嘱曾玉其借故不要参与接待，把互为竞争对手的于晴和王文兵一起派去。曾玉其第二天向燕赤霞汇报的情况是：三个检查组的成员居然从头到尾不知王文兵为何许人也，而小于“经理”却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于晴滴酒未沾仅凭如簧巧舌就把他们灌得酩酊大醉！
燕赤霞听了笑道：“这样的人不做行政部经理谁做？”
所谓的工作经验如果只是国营企事业单位死板与陋习的传承，有不如无！
盛世枭雄 第七十章 囚徒为将
燕赤霞对总经理助理杨涛的考察任用最为慎重。人力资源部经理张劲东无意中关于杨涛简历的一句玩笑引起了燕赤霞对此人的注意。
这天一早张劲东把经过筛选后的应聘资料送交燕赤霞审阅时，絮絮叨叨的笑道：“燕总，这些都是筛选后应聘总经理助理和部门经理的人员简历。自不量力的人还真不少，一些刚毕业的大学生对基层岗位看都不看一眼，一些有本科、研究生文凭的年薪要求一张口就是几万几十万！有个叫杨什么的，哦，杨涛，简历里居然除了应聘总经理助理以外，其他职位什么都不填；是否服从公司岗位分配一栏里竟然是写的不服从——好象那个位子就已经是他的了！”
“哦？是吗？”燕赤霞接过叹道：“心情可以理解啊！谁不想找一份理想的工作？你把资料留下，我再仔细看吧！”递给同样烟瘾极大的张劲东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随口问道：“那个姓杨的简历在不在这里面？”
张劲东答道：“没有。那小子蹲过一年大狱哩！连这个也写到了简历上，也不嫌丢人现眼！”
燕赤霞好奇的道：“马上去把他的求职简历找来给我看看！”
从杨涛的求职简历来看，他的人生经历可谓丰富多彩：一九六九年出生于云沙，财政学专业自考本科学历。在海军南海舰队服过四年兵役，在云沙市地方税务局呆了六年，因故意伤人罪被判入狱两年，离过婚有一个六岁的孩子由他抚养，做过蔬菜贩子，做过担保公司的小职员，做过证券交易所的交易员……，简历上最后一个工作是一家小企业的副总经理，离职原因是企业倒闭；现在的就业状况是失业中。
燕赤霞把他的简历翻来覆去看了差不多一个上午，杨涛的坎坷经历唤起了他对自己已逐渐淡忘的回忆，一种似曾相识同病相怜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临近下班时他要小谢去告诉张劲东，通知杨涛尽快直接来总经理办公室面试。
简历上杨涛的住址离张劲东家不远，燕赤霞对这个曾经的劳改犯的重视，也引起了他的好奇；由于多年从事人事工作的职业习惯使然，认真细致得迂腐的张劲东这天晚饭后携妻子散步的时候，亲自登门通知了杨涛；借这个机会想和他攀谈一番，但杨涛听说后只淡淡道了声谢谢就再无多话，表情很冷漠；正带孙子吃饭的杨母想跟张劲东说点什么，被儿子坚决的阻止了。
一年多来张劲东已经习惯了燕赤霞不拘一格的用人作风，对他“实用”的用人精髓体会深刻：只有高中文凭的市井小混混成志达可以担任霞微会所总经理，蹲过监狱的杨涛难道就没有成为九霄集团总经理助理的可能？难说！
燕赤霞知道，装腔作势只能糊弄于晴那样刚出校门的小女孩，对杨涛这种人只能以礼相待；不管他是不是理想的人选，燕赤霞仅凭直觉就感到如能将他收为己用，往往能发挥令人意想不到的作用。
面试时间约定在第二天上午的八点半，八点二十五分燕赤霞就叫小谢倒好茶放在他办公桌上等；他有个直觉，杨涛应该跟他一样，是会很准时的。果然，小谢还没有出总经理办公室，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我是燕总预约来面试的，可以进来么？”
小谢连忙开门道：“请进！”燕赤霞一边示意小谢先出去，一边走过来主动伸出手去笑道：“杨涛？你好，我是燕赤霞。”
燕赤霞的热情平和令杨涛冷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握手道：“你好。我就是杨涛。”大方的走到燕赤霞对面坐下。
“我是倒好茶在此恭侯大驾啊！请喝茶！”燕赤霞落座后掏出烟来点上一支又把烟盒递过去：“抽吗？”
杨涛喝了一口茶道：“谢谢！我不抽烟也不会喝酒。”
燕赤霞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板寸头，一脸的沧桑与冷漠，下巴簇青显然早上才刮过胡子，陈旧白衬衣和黑色休闲裤子但很干净，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冗余的东西；只有从洗得泛白的休闲裤和皱巴巴的衬衣衣领才能看出此人的潦倒。
燕赤霞直接问道：“杨兄，恕我直言，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一定会给你面试的机会？”
杨涛淡然道：“不凭什么。我对别人的拒绝早就习惯了，无所谓。我失业两个多月了，我是母亲和儿子唯一的经济来源，我迫切需要找到一份工作。这段时间我到十多家招聘单位投送了求职简历，贵公司只是其中的一家。连你们在内有回信的只有两家，另一家约我明天去应聘保安员。”
平淡的语气中饱含着苍凉与窘迫，令方巨来口中无论何时都能满脸笑嘻嘻的燕赤霞此刻怎么也笑不出来，皱眉问道：“保安员？你到我这里应聘的是总经理助理啊？你不觉得这两个职位差别稍微大了些么？”
杨涛笑了一笑道：“这一点都不矛盾。我之所以应聘总经理助理，是因为贵公司的招聘启事上适合我的职位只有这么一个；同样另一家适合我的职位只有保安员。做不了的职位我为什么要填报？就是报了也是浪费表情，没有用的，不如不报。”
燕赤霞也不禁哑然失笑，他对杨涛的简历已烂熟于胸，笑道：“有道理！可是我对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