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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乱之乱-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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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他们连换储槽的问题都懒得给我们解决,对于我们防疫站与医院在合作上的种种磨
擦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一向经过我们防疫站都是不屑一顾的模样,现在的态度
完全变了。他们非常地热情,非常地诚恳。居然拍拍我的肩,叫得出我的名字,也叫得
出秦静的名字,好像与我们防疫站是亲密战友一般。
    我和秦静是几分兴奋几分意外几分疑惑,赵武装悄悄对我们说:“别发呆了,我们
的好运来了。抓住机遇,开动脑筋,想一想我们应该添置一些什么设备吧?现在不趁机
武装自己,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赵武装果然比我们有社会经验多了。领导在陆续地到来,闻达在化验室的高倍荧光
显微镜前火线培训化验员,办公室在抢着打印闻达的“八条”。闻达指派了一个发音准
确、口齿伶俐、思维敏捷的图书管理员专门打电话,让她依照疫情卡上面的地址寻找病
人的单位以及住址。一旦找到,我们将迅速出击。趁着这个空当,赵武装把我和秦静拉
到了办公室的小套间里,启发我们将处理重要疫情所必须的设备与装备开出清单来。可
喜的是秦静的书包也有这方面的书,她把书拿了出来,赵武装借机大胆他说:“秦静你
太可爱了!”
    秦静没有再表现出她的反感来,她只是矜持地一笑,不搭腔。赵武装这就已经非常
满足了。秦静对赵武装态度的微妙转变十分有利于我们三个人工作上的配合。我们形成
了一个小帮派,可以亲密无间地商量许多的事情。我们把书在办公桌上摊开,同时结合
闻达的八条处理方案,开出了一系列我们防疫站本来就应该配备的正规化的设备和装备。
如:隔离室,进出隔离室的消毒室,紫外线室,储藏疫苗的恒温室,正规的防疫用车,
大中小号储槽,污物桶,全副防疫服装,包括白大褂、工作帽、飞行员眼镜、后面开口
的白大衣、大口罩、外科手术手套、胶皮长统靴,等等。大大小小写满了三张材料纸。
写完了秦静又害怕,要把清单撕掉,说:“我们这不是胡闹吗?闻主任怎么敢向站里开
这么大的口。”
    赵武装扑过去抢秦静手里的清单,他们的身体发生着无声胜有声的接触和碰撞,秦
静的脸红了,赵武装很幸福的样子。原来特殊的时刻可以催生爱情。这一发现令我觉悟
到生活深处躲藏着许多有趣的东西。特殊的时刻比平时有意思多了。我转过身去,假装
做别的事情,为敏感害羞的秦静创造一个宽松自由的环境。赵武装抢到了清单。秦静有
一点撤娇地嚷嚷,说我们三个人应该表个决,按票数来做出决定。我支持了赵武装。我
喜欢特殊的时刻,我们是太久太久得不到应有的重视了,的确机不可失,也许失不再来。
    我们把闻达从化验室叫了出来,让他看了清单。他还没有看完就说:“太好了!你
们想得真周到。我们太缺乏正规化了,所以一发生重大疫情,全都束手无策。看看化验
室,牛肉琼脂都没有,怎么做培养基?以为细菌只在垃圾堆里生长吗?那是老百姓的一
般认识啊!要想获得健康的典型的菌落,丰富的营养,合适的温度,合适的酸碱度,生
长发育的时间,等等等等,缺一不可。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琼脂都发了霉,试剂不是
品种缺乏就是过了期,连革兰氏染色都染得不好。哦天啦——”
    我打断了闻达的话,我说:“闻主任,回头您让化验室也开张清单就行了,现在我
们马上要出发了。这里面有一些东西也许马上就要用,您敢把它交给站里领导并且要求
他们立即去购买吗?”
    闻达说:“你这个小丫头,又来将我的军,以为我还那么窝囊?不!现在我有绝对
的权威了。你们放心地去吧,我会马上让他们去办的。”
    各有关部门和单位的一号头头都赶来了。小车密密麻麻停满了我们的大门口。雨把
它们打得一片响。防疫站是空前地热闹和繁荣。
    闻达的“八条”已经抢着打印了出来,凡是进门的领导,都分发一份请他们审定。
他们看了,都说很好。都主动与闻达握手,摇着他的手说:“老专家啊,全靠你了。”
    “老闻哪,你是我们的宝贝啊。”
    闻达的回答反复就是一句话,他说:“哪里哪里,下有群众上有党。”闻达受宠若
惊,飘飘欲仙。他走路变得格外轻盈,皮鞋不再像平时那样不知深浅地磨擦地面。他轻
盈地上楼下楼,扣子不齐全的破旧白大褂在他瘦削的身体后面飞荡起来,使他像一只忙
碌的喜气洋洋的燕子。
    紧急行动小组成立了。张书记是组长,闻达是副组长。组员以我们流行病室的年轻
医生为主,兼有其他科室的主任。祈站长负责后勤的一摊子。但是他为我们主持了第一
次小组会议。再三地说明张书记是把握全局的,不可能在任何时候都跟组行动;闻主任
有权处理一切事务,事后汇报就成。祈站长问:“大家明白了吗?”
    我们说:“明白了。”
    祈站长说:“明白了就好。你们这些年轻人,平时太爱跟闻主任开玩笑,现在是一
个特殊的时刻,你们一定要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要绝对服从闻主任的要求。如有违反
者,杀无赦。”
    闻达说:“祈站长,过分了过分了。关于疫情方面的法规是有的,不过轻易谈不上
杀。”
    祈站长说:“我开玩笑啊,比喻啊,这就是说你拥有绝对的权威啊。”
    闻达竟然孩子般地朝我们挤了挤眼睛,得意地说:“哦,那是。我想我应该拥有绝
对的权威。”
    紧接着,考验闻达权威的问题就出现了。紧急行动小组派赵武装带队,由我、秦静
和化验室、消杀科人员各一名组成小分队连夜出发去追踪带菌的病人肖志平。这时候时
间已近午夜十一点。大家认为我们应该吃了夜餐出发,因为谁也预料不到我们将工作到
什么时候。赵武装便兴兴抖抖地给食堂打了一个电话,说我们防疫站有五个人要马上吃
夜餐。
    这个食堂与供应室一样,也是医院的食堂,我们挂钩单位在这里吃饭叫做搭伙。他
们对搭伙者一向不怎么样。所以人家食堂一听赵武装的口气,就烦了,说:首先我们夜
餐时间是十二点,我们不会为谁提前开饭,其次按各部门的夜班表来看,我们只可能为
你们提供两份夜餐。人家轻慢地说完,啪地扣上了电话。赵武装气得七窍生烟,转身就
找了闻达。
    闻达说:“什么?今后我们全站人马都是二十四小时值班,岂不都得饿着肚子。岂
有此理!我今天非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不可!”
    闻达当即上楼推开了党办会议室。市里、局里和医院的领导正在开会,他们研究的
问题是准备在紧急行动小组上面再成立一个领导机构,叫做“二号病疫情处理现场联合
指挥部”,副市长任指挥长,卫生局长、公安局长、医院院长、防疫站书记等任副指挥
长,闻达说:“那很好,请指挥部的领导亲自给医院的食堂下一个命令吧。”
    闻达抓起电话,拨了号码,然后递给院长。院长冲着电话就大发脾气:“混帐!疫
情压倒一切!我要你们在五分钟之内把夜餐送到防疫站来!多少?有多少送多少!”
    十分钟后,在我们的一片欢呼声中,餐车缓缓地推进了我们的站的大厅,一大桶香
啧啧的鸡蛋西红柿汤,鲜肉包子堆得像座小山包。
9
    救护车一头冲进了大雨里,以最快的速度朝市郊一个叫做“臭塘村”的地方飞驰而
去。霍乱病人肖志平居住在臭塘村一0六号。肖志平,男,三十五岁,已经一周没有去工
厂上班,由人代交过肠道门诊的病休假条,该人此刻不知是死是活,臭塘村的详细村址
不详。
    最诧异的是我和秦静,我们议论说:“什么叫不详啊?”
    赵武装说:“不详就是不清楚。”
    这我就更加不相信了。我说:“一个大活人,有工厂有单位,怎么能够不清楚呢?
从电影里面看,当个特务挺难的,随便改头换面躲在哪儿,总是很快就被人发现了住址。
肖志平未必比特务还阴险狡猾不成?”
    秦静说:“是啊。如果村址不详,我们的车往哪儿开?”
    赵武装说:“说你们幼稚吧,你们肯定不服气。刚刚受到了闻主任的表扬,许多领
导和你们握手。你们哪里听得进我的话,但是实际上生活就是这样,不详的人不详的住
址不详的事情太多了。我们往哪儿去?我们往大概的方向去。我们的任务就是去寻找。
我们的任务永远在寻找。”
    消杀科的老何击节道:“好!赵大夫说得有哲理!”
    老何是一个从来没有进入我们视线的防疫站同事之一。他的年龄看上去在四十七八
到五十七八之间,一口黄陂乡下话,一双塑料凉鞋从初夏穿到深秋,平时埋头捣弄他的
蟑螂、蚊子、臭虫什么的,除了偶尔看见他在楼梯口向站领导赔笑脸之外,很少见他与
站里的同事交流,与我们年轻人更是形同路人。
    我和秦静还有化验室的小刘不约而同瞥了老何一眼。老何尴尬地一笑,说:“对不
起,我没有对你们说教的意思,你们有文化,是大学生,我没有文化,我不会随便说教
别人的。我只是被赵大夫的话所打动。”
    我与老何说话了,这是我参加了三年工作的第一次,我说:“何老师,我们现在在
一个小组了,大家应该随便一些是不是?”
    老何听我叫他“老师”,非常巴结地说:“是是。不过我的确没有什么文化,你们
都有文化,不要计较我的粗俗就是了。”
    赵武装说:“算了。老何,不要总是这么自卑。毛主席他老人家教导我们说:高贵
者最愚蠢,卑贱者最聪明。我是中专毕业,怎么样,我打赌臭塘村会被我找到而不是她
们这些大学生找到。”
    秦静说:“那就走着瞧。”
    赵武装绝对不会放过一次与秦静打嘴巴官司的机会。他说:“小生奉陪到底。”
    救护车离开了马路,拐上了一条颠簸的碎石路。司机大声问:“是这条路吧?”
    我们谁都不敢回答,只有赵武装说:“没错。直走大约一百来米,路边大约是一个
养路段。我们到养路段去问路。大家谁有意见?”
    谁能够有意见,追踪传染源是流行病医生的职责,老何和小刘平日从来没有做过这
种工作,他们是来协助采样和消毒的。我和秦静有责任,但我们本来就不知道臭塘村在
哪里,更加上这么大的风雨,谁能够摸得清方向?我们没有人能够有意见。没有人吭声。
    养路段到了。趴在车窗上看,荒凉的雨夜里一排黑默默的平房。赵武装让我们在车
里等候,他下去敲门问路。我还是明白自己的职责所在的,更何况刚刚受到一系列的表
扬,职业荣誉感空前高涨。我说:“我也下去。你一个男人,半夜三更的,别被人家怀
疑是强盗。”
    秦静说:“那我也下去。”
    赵武装说:“太好了。你们来吧。”
    赵武装首先下了车,站在车门口,牵我下车,然后又牵秦静下车。赵武装是为了牵
秦静的手,才牵我的手的。我也是为了秦静与赵武装牵手,才把自己的手递给赵武装的,
要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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