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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昼行-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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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难道不想知道姨母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卫卿笑?”落花夫人皱眉道。

    “若是姨母觉得答案足够说服我,让我不插手卫卿笑的事,那姨母请讲便是。”夜锦衣冷声道。

    落花夫人沉吟着,许久,才微微摇着头,叹口气道:“罢了,不说也罢。”

    落花夫人知道夜锦衣的脾气,她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不但不能令夜锦衣放弃保护卫卿笑的念头,也许还会令夜锦衣徒增许多烦恼,这些烦恼足以乱了夜锦衣的心神。

    所以,她不能贸然说出真相,她需要等待时机。

    但只有一点,落花夫人可以肯定,那就是卫卿笑这个人,她非杀不可。

    “姨母这算是答应了吗?不碰卫卿笑。”夜锦衣问道。

    “好,至少在楚钟岳没死之前,我不会碰他。”落花夫人在原地徘徊许久,才转身看着夜锦衣道,“姨母只希望,你不要离他太近。”

    夜锦衣没有接落花夫人的这句话,只沉吟了许久,缓声道:“姨母可知道江南陆家?”

    落花夫人微微抬眸道:“江南陆家?”

    夜锦衣点头道:“太湖之滨,炼器陆家。”

    落花夫人抬脚走到桌旁坐定,扬手示意夜锦衣坐下,一边给夜锦衣倒了杯茶水,一边道:“略知一二。”

    夜锦衣接过落花夫人递过的茶水,轻声道:“姨母不妨讲讲。”

    太湖之滨,桃林深处,青石碑旁,炼器陆家。

    陆家最兴盛的时候便是在陆玄龄创建御灵坊之时,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陆玄龄便成为武林所推崇的炼器第一人。

    至于陆玄龄先生究竟是从何处而来,无人知道,或许是,也没有人想知道,一个英雄成名之前的经历向来不大被世人所关注,这是江湖的常态。

    可惜的是,陆家的兴盛时期太短,陆玄龄先生去世没多久,陆家便渐渐开始没落,江湖上的炼器之业也开始走下坡路,更是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江湖上没有再出现过一件值得人称道的神兵利器。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鬼域出现了,跟陆玄龄一样,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人们只知道鬼域炼器之术出神入化,打造出的兵器削铁如泥,是难得一见的上等兵器。

    鬼域在沧浪谷去世之后,又有辛炼子和机杼子两位高徒出谷,是以,当今世上,人们推崇的只有御剑山庄和无境山庄所造兵器。

    陆家,彻彻底底被世人遗忘了。

    连带着陆家被遗忘的,是陆玄龄当年所创造出的辉煌历史,以及他的儿孙。

    据说,陆玄龄最初在江湖上出现的时候,身边带了两个孩子,后来创建了御灵坊之后,收了一徒弟,名叫韩湘。

    后来人们才知道他身边的那男娃娃名叫陆执瑟,是陆玄龄的独子,女娃娃名叫慕挽琴,是陆玄龄故友之女。

    单听名字,便知这陆执箫和慕挽琴是天生一对。

    而事实证明,这世界上的确没有比琴瑟和鸣更完美的事情了,两人二十岁的时候便成了亲,两年后,诞下了独子陆秋渡。

    然而,慕挽琴在生下陆秋渡后没多久,就突发恶疾不治身亡。

    而她的死所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陆执瑟伤心过度整日饮酒消愁,以至于陆玄龄留下的基业几乎一夜之间全部溃散,陆家也渐渐从江湖上销声匿迹。

    两年前,他们的儿子陆秋渡也因病去世,如今,陆家只剩下陆秋渡的儿子陆念在世了。

    算一算,陆念如今应该有二十岁了。

    一个二十岁的男子,孑然一身在这世上,岂非就已经是最可怜的人了。

    夜锦衣有些动摇了,她还不能去想象二十岁的陆念会有多余的心力和足够的势力去夺取泣血剑。

    但此时的她似乎也不能够想象一个十六岁的女孩为了复仇在漫天大雪中在无境山庄外跪了整整一夜,忍辱负重整整十年。

    可偏偏,那个女孩子的确这么做了。

    所以,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去相信陆念有夺取泣血剑的动机,毕竟城府和耐力是不能靠年龄来判定的。

    恰在此时,她收到了晴马的传书。

    “太湖。”

    只有两个字,但这两个字已经让夜锦衣知道白华的动向,也让夜锦衣终于可以断定那柄失踪的泣血剑就在太湖陆家无疑。

    夜锦衣敛着眸子,盘算着该如何行动,却听到落花夫人缓声道:“展颜,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姨母只希望你万事小心,你爹娘,只剩下你这一个孩子了。”

    “好。”夜锦衣将手掌在袖中猛地一攥,轻声答道。

第一百四十章 劳生无了日() 
一连几天的阴沉天气似乎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天气蓄势,以至于夜锦衣与唐辞刚出了灵岩地界,就开始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夜锦衣早换回了一件黑色的衣袍,此时,她的身上披着一件蓑衣,头上戴着宽大的斗笠,骏马在泥泞的路上疾驰,雨水哗哗打在她的脸上,若非斗笠的帽檐多多少少挡住了一些雨水,恐怕她连眼睛都有些难以睁开。

    “唐辞,要不要休息?”正前方是一个分岔路口,夜锦衣拉紧马缰,扭头看着也紧跟着停在身后的唐辞,大声问道。

    透过密密的雨帘,夜锦衣还依稀看得到唐辞发青的脸与冻得惨白的嘴唇。

    “没事,夜大哥,时间紧迫,我们还是赶路吧。”唐辞也朝着夜锦衣大声回答道,顺势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

    “也好。”

    得到唐辞的回答后,夜锦衣这才点点头,朝着马身重重一鞭,骏马扬起前蹄,朝着其中一条路疾驰而去。

    天气阴冷,以至于风雨渐停之后,路上的泥泞反倒因为寒冷的天气结成硬巴巴的土块,马蹄踩在上面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夜锦衣与唐辞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沿着太湖之畔安静地往那块显眼的青石碑赶去。

    “沿着那片林子继续走,一个时辰就可以到陆家。”夜锦衣抬手指了指一小步路旁刻着“御灵渡”的石碑,轻声道。

    唐辞跟着夜锦衣的视线看过去,缓声道:“我们该怎么去?若是贸然前行,必定打草惊蛇。”

    夜锦衣敛眸道:“如今打草惊蛇还算小事。”

    唐辞猛地抬头看着夜锦衣道:“难道还有别的事?”

    夜锦衣策马到那块青石碑旁,低头看着小路上一直绵延到林子深处的马蹄印,沉默不语。

    因着雨停了没多久,这马蹄印必定是新的。

    唐辞也策马踱到夜锦衣身旁,只一眼,他便也注意到路上的马蹄印:“难道有人在我们之前知道了泣血剑的下落?”

    夜锦衣没有回答,她只觉得心里有些发慌,因为在不久前她便得到晴马和月鹿的传书,信上带给了她最坏的消息。

    白华等人失踪了。

    毫无防备的人是绝对不会有机会躲开彼岸阁的追踪,可如今白华等人已然甩掉晴马和月鹿的追踪,是否代表白华已经发现了他们。

    若是这样,情况会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为糟糕。夜锦衣只希望白华的速度没他快,那么陆家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夜锦衣又朝地上扫了一眼,半晌,她才微微缓口气道:“只有一匹马。”

    一直延伸到林子深处的马蹄印,清晰又稀疏,足以令人判定这是一匹马留下的。

    如果只有一匹马,那就绝对不会是白华,那会是谁?还会有谁记得这个将近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的陆家?

    “走。”夜锦衣没有再多加思考,只猛地朝马身甩了一鞭,沿着小路朝陆家赶去。

    烟波浩渺的湖,偶尔拂过带着青草香味的风,荡得湖水泛开一圈一圈的涟漪,若不说湖面上飘散的青烟,这湖水还算的清澈,恰将岸上一黑一白的身影映的清清楚楚。

    唐辞看了看烟雾飘散的湖面,又看向神色凝重的夜锦衣道:“夜大哥,这,我们怎么过去?”

    夜锦衣低头看着延伸到湖边戛然而止的小道,又抬头看了看布满烟气因此无法看清对岸的湖面,微微弯下腰检查着岸边的情况。

    唐辞见状,也低着头看着岸边,希望能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看出什么问题没?”夜锦衣轻声道。

    唐辞蹲下身子,抬手拂过岸边青草窝间的泥土,微微抬头道:“江南四季温暖,所以虽是寒冬,这河畔仍有翠绿的草丛,但只有这一处只有黄土,没有青草,像是有什么东西长时间压在这里。”

    唐辞手指的地方,恰好是紧邻湖水的地方,所以上面的泥土上还有湖水偶尔上涨亦或是湖水拍岸留下的水,以至于泥土是潮湿的,甚至说是泥泞不堪的,但除却那一小块地方,岸上的其他部分却是布满了青草。

    夜锦衣道:“你知道是什么东西?”

    唐辞摇摇头,道:“不知道。”

    夜锦衣微眯着眼睛道:“船。”

    唐辞猛地抬头道:“船?”

    夜锦衣点头道:“不错,船。船靠岸的时候留下的。”

    唐辞闻言,猛地跳起来拍了拍脑袋,惊叫道:“对!是船!那我们就能过去了。”

    夜锦衣抬眸道:“陆家的确不一般。”

    “劳生无了日,妄念起微尘,不是真如理,何门静此身。劳生无了日,妄念起微尘······”湖上隐隐传来老者的吟唱,这吟唱浑厚有力,似是连湖水都因为这吟唱而微微荡漾着。

    夜锦衣抱臂侧头看着湖面,轻声道:“看来这摆渡人还是饱读诗书的文人。”

    唐辞也垫着脚走到夜锦衣身侧,看着湖面道:“文人?”

    夜锦衣嘴角微微一抽,抬手用手里的剑柄轻轻拍了唐辞的脑袋。

    “夜大哥,你干嘛打我?”唐辞忙抬手揉着自己的脑袋,满是委屈地嘟囔着。

    夜锦衣指了指唐辞手里的书,叹气道:“亏你天天掂着本书,连张乔的这首诗都不知道?”

    唐辞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微微抬头却瞧见了湖面上从层层烟雾中缓缓驶来的一艘小船,忙握住夜锦衣的手臂,指着小船道:“大哥,你,你说的文人。”

    青灰色的烟雾中缓缓驶过来一艘小木舟,站在木舟最前端的是一个穿着青灰色衣服的老者,灰白的头发灰白的胡须。

    若非是这老者腰间挂的鲜红的酒葫芦,他几乎就要与这青灰色的缥缈烟气混为一体了。

    夜锦衣先是抬头扫了那小船及船夫一眼,又毫不在意地拍了拍唐辞的脑袋,道:“小兄弟,我以为你这结巴治好了呢?”

    说罢,她便朝前走了一步,抱臂静站在岸旁,盯着船上撑杆的老者朝他们过来。

    小木舟快驶到岸边时,那船上的老者便笑盈盈道:“年轻人,是要过这湖吗?”

    夜锦衣道:“是,还烦请老人家能渡我们一程。”

    那老者笑着捋了捋胡须,看向湖的另一边,道:“年轻人,你知道湖的那边是哪里吗?”

    夜锦衣顺着老者的视线看过去,却只看到迷离的雾气,她沉吟片刻道:“我既然来此,自然知道对岸是何处?”

    老者缓缓扭头,看着夜锦衣道:“既知道,还是要过去?”

    夜锦衣点头道:“就因为知道,才要过去。”

    老者点点头,扬手笑道:“那两位年轻人,请上船吧。”

    夜锦衣拱手道:“谢老人家。”

    湖不大,船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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