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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延年并不是什么苛刻的性子,对这种幸进之人倒也不会心存偏见,但是,真的见面了,他也不可能主动先开口。
便乐成是刚从承明殿里出来,神色颇为激动,就是打招呼的声音都比平时高了几分。杜延年随口就问了一句:“少府遭逢喜事乎?”
便乐成倒也不是什么心机深沉之人,听到杜延年主动问了,他便也忍不住笑呵呵地应了:“甚喜!甚喜!”
杜延年一怔,随即就见便乐成搓着手,勉强压抑了一些兴奋,对杜延年道:“大将军命我行大鸿胪事……”
——大鸿胪掌诸侯及四方归义蛮夷。
——郊庙行礼,大鸿胪赞导,请行事,既可,以命髃司;诸王入朝,当郊迎,亦由大鸿胪典其礼仪;郡国上计,匡四方来,亦属大鸿胪;皇子拜王,大鸿胪赞授印绶;拜侯及四方夷狄封者,台下大鸿胪召拜之。
——同属九卿,大鸿胪可比少府重要多了。
杜延年不由一愣,不过,随即便回过神来,向便乐成称了贺。
便乐成在礼数上是不会错的,连忙答了礼,才与杜延年告别,见杜延年要进去,他便又提醒了一句:“右将军亦在殿内。”
——张安世也在?
杜延年皱了皱眉,随即向便乐成称谢,等其离开了,他才领着属吏进了承明殿。
奉上奏书,杜延年便主动提起便乐成,话也没有说完,只是不解地看着霍光,霍光便笑了,扶着凭几,道:“诸侯王来,无大鸿胪,如何郊迎?”
杜延年挑眉:“诸侯王?大将军已定策?”
——不立广陵王,诸侯王可立者就是一个昌邑王。
——其它诸侯王虽然同属宗室,但是,已非孝武皇帝血脉了。
霍光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看杜延年奉上的奏书,摆手便让杜延年坐下,随后才道:“子孺正言昌邑王,君亦与闻。”
“敬诺。”杜延年连忙低头应了,又向张安世行了礼,倒是让张安世忍俊不禁了。
“幼公多礼矣。”张安世答了礼,笑着说了一句,随后才坐下,继续说昌邑王。
为了照顾杜延年,张安世又提了提方才说过的内容:“昌邑今王贺,乃哀王之子,无兄弟,姊妹有四。”
杜延年对昌邑并不算了解,毕竟昌邑王只是刘弗陵的兄子,年纪比刘弗陵还小,亦无外家,实在是不需要如何关注,因此,这会儿,他倒也听得很认真。
张安世说得也详细。
“哀王无王后,今王之母早卒,其家亦微,故国中无人可约束于王。”(注)
杜延年不了解这些,霍光却是了解的,因此,听张安世说得差不多了,他便直接问张安世:“王禀性如何?”
张安世其实也是照本宣科,不过,他总是看了奏报之后,才来与霍光说的,听了霍光的问题,他便翻了翻奏书,读了一段话。
“昌邑王素狂纵,动作无节,喜游猎。尝游方与,不半日驰二百里,中尉吉上疏谏,王使谒者千秋赐中尉牛肉五百斤,酒五石,脯五束,然其后,复放纵自若。又尝久与驺奴、宰人游戏饮食,赏赐无度,郎中令遂入见王,面刺之,请选郎通经有行义者与王起成,坐则诵《诗》、《书》,立则习礼容。王许之。遂乃选郎中张安等十人侍王。居数日,王皆逐去安等。……”
读到这儿,张安世停了下来,抬头看向霍光,道:“以下皆异相,大将军可……”
“不必!”霍光轻笑摇头,示意张安世不必再言。
——见微知著,这位昌邑王的禀性已经很清楚了。
“无大恶之心,无立正之心……可闻逆耳之谏,终难从之……”杜延年低声叹息。
——说白了就是……随心所欲……好逸恶劳……
注:《汉书》对刘贺的母族并无记录,也没有提到其有嫡母,因此,易楚做这种推测。,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57、玺书征王()
仲夏的微风穿过门户,带动重重白帷,也带走了殿中的叹息低语。
“昌邑王年方十八九。幼公不宜苛责矣。”张安世放下简册,对杜延年笑道。
杜延年冲张安世翻了一个白眼,随即便正色问霍光:“大将军欲如何立昌邑王?”他可不相信,霍光会用陈平、周勃迎立代王一样的程序,让昌邑王入京。
——当年,功臣们是怎么做的?
——丞相陈平与太尉周勃等是使人迎代王。
——迎!
——功臣们是给足了代王面子的。
——代王甚至可以与左右商议是不是接受功臣们的好意。
——当左右亲信的意见难以统一时,代王又跟自己的生母薄太后商议,却仍旧难以决断,最后还进行了龟卜。卦兆得大横。占曰:“大横庚庚,余为天王,夏启以光。”
——代王不解:“寡人固已为王矣,又何王?”卜人解释:“所谓天王者乃天子。”
——至此,代王才派了薄太后弟薄昭往长安去见周勃。周勃等人把自己的想法者与薄昭交代了,薄昭才向代国报讯:“信矣,毋可疑者。”
——接到薄昭的回报,代王才终于安心,命中尉宋昌参乘,又带了郎中令张武等六人乘传诣长安。
——尽管如此,到了长安,代王却在高陵休止,同时使宋昌先驰之长安察看情况。
——宋昌至渭桥,见丞相以下皆迎,连忙转回报告。代王才驰至渭桥,朝廷的肱股大臣都拜谒称臣。
——代王下车拜。太尉周勃趁机进言:“愿请闲言。”却被宋昌驳回:“所言公,公言之。所言私,王者不受私。”于是,周勃跪上天子玺符。代王谢曰:“至代邸而议之。”遂驰入代邸。众臣只能跟至代邸。
——到了代邸,丞相陈平、太尉周勃、大将军陈武、御史大夫张苍、宗正刘郢、朱虚侯刘章、东牟侯刘兴居、典客刘揭皆再拜,随即道:“子弘等皆非孝惠帝子,不当奉宗庙。臣谨请阴安侯列侯顷王后与琅邪王、宗室、大臣、列侯、吏二千石议曰:‘大王高帝长子,宜为高帝嗣。’愿大王即天子位。”
——代王却道:“奉高帝宗庙,重事也。寡人不佞,不足以称宗庙。愿请楚王计宜者,寡人不敢当。”
——众臣皆伏地固请,但是,代王仍然面向西推让了三次,又面向南推让了两次。
——陈平等人坚称:“臣伏计之,大王奉高帝宗庙最宜称,虽天下诸侯万民以为宜。臣等为宗庙社稷计,不敢忽。愿大王幸听臣等。臣谨奉天子玺符再拜上。”代王才答应:“宗室将相王列侯以为莫宜寡人,寡人不敢辞。”遂即天子位。
……
——陈平、周勃等人迎立代王,从一开始就是把代王当作皇帝来尊奉的,无论权势如何,他们对自己的定位仍然是汉臣。
——霍光呢?
杜延年看着霍光,心中暗暗嘀咕。
——今上是先帝所立,霍光自然是恪守君臣之道,但是,如今将嗣位的皇帝,不管是谁,都不可能再有那样的正统了……
杜延年只是这样想着,但是,他毕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对礼仪典章并不熟悉,因此,他并不确定霍光究竟会怎么做。
霍光挑了挑眉,又看了看是张安世与杜延年:“上崩……皇后至尊,由皇后颁玺书如何?”
张安世讶然无语,半晌才道:“只能如此了……”
杜延年挑了挑眉,倒是并不觉得意外,反而道:“礼当如此。”
——既然皇帝登遐都是由皇后诏三公典丧事,那么,皇帝无子,亦无遗诏,继嗣之事,自然取决于皇后了。
——由皇后下诏,远比其它任何方法都更能让人接受,也无人可以说什么。
——不过……
杜延年看向霍光,瞥见殿上无人,才轻笑着道:“大人果然甚怜皇后……”
——这么好的方法,当年陈平、周勃为什么不用?
——吕后崩,宫中尚有皇太后。
——就算皇太后之位有疑,那位也是孝惠皇后,由其下诏,不是比群臣迎立更妥当吗?
——由臣立君……听上去总是不顺耳的!
——说白了,还不是那群跟着高皇帝打天下的功臣,担心有吕氏血统的张后重新掌握权力吗?
——那是高皇帝的適妇,又是高皇帝的嫡裔!
——若是继立之君再因其诏而立,尽管不能尊奉其为皇太后,但是,论公,她是先帝元妃,大汉皇后,论私,她是新君长嫂,无论从哪儿论,她的话都是不容忽视的。
——至少……孝文皇帝,甚至薄太后,都必须视其为尊长……
——毕竟,孝文皇帝只是高皇帝庶子。
……
——所以,最后,张皇后只能被幽居于北宫,死后甚至不得起坟……
……
——若是,当年,孝文皇帝是由其下诏所立……
——这一切都会不同的……
……
杜延年看得透彻。
——霍光说的是以皇后玺书立昌邑王,而不是群臣奏请,再由皇后颁诏。
——前者是让皇后以宗妇的身份直接立嗣,后者却是显然继立之君出公议,有几分天下归心的意思。
——不好说哪一种对新君更好,但是,前一种显然对上官皇后更好!
——由上官皇后诏立的新君,即使是为了自己的正统性,也必须对上官皇后恪尽礼数,尊奉有加!
听到杜延年的话,张安世这才恍然大悟,却是不由愕然。
——难道霍光对皇后就这么重视?
——不惜为之确立至尊的权威……
……
——至尊……
——权威……
张安世诧异地抬头年向霍光。
——不是他想得那样吧……
……
听到杜延年的话,霍光还是只笑,见张安世一脸愕然,霍光才轻笑言道:“中宫孤苦,吾岂能不为之思?”
张安世垂下眼,心中忍不住嘀咕。
——何必说得这样慈祥?
——虽然霍光对皇后的确比对其它子孙更重视,但是,事关大局,又怎么可能只因皇后就做决断?
——孤苦?
——上官皇后为什么孤苦?!
霍光不必看也知道张安世在想什么,不过,他也没打算多说什么,反而问张安世与杜延年道:“何人往昌邑为宜?”
张安世没有多说,只是道:“宗正当往。”
——大宗立嗣之事,宗正总是要去的。
霍光点了点头,又看向杜延年,显然是要杜延年也提出一个人选。
杜延年不由奇怪,与霍光相视良久,才若有所思地提出了一个人选:“大将军以为,光禄大夫吉……何如?”
张安世愕然——这是召新君来京,要光禄大夫去做什么?
没等张安世想明白,就听到霍光轻笑出声,显然十分地愉悦。
霍光笑着看向杜延年,低声道道:“幼公知我!”
杜延年伏首称谢,这才觉得后背已经被汗湿透了。
张安世同样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丙吉?!
——丙吉是什么人?
——若是说他们这些只禀先帝之意行事,那位曾是霍光长史的光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