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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中……必有缘故……
金赏不好问,犹豫了一下之后,他更是觉得帝后之间的事情……最好……还是不知道……
到了天子如今的寝殿,兮君下车时仍然犹豫了一下,似乎很不情愿……
不过,年少的皇帝并没有机会犹豫多久,因为,在殿前相迎的是杜延年。
对霍光的亲信,兮君素来是不怠慢的,这一次,自然也不会让杜延年久候。
“太仆见皇后。”大长秋赞。
“敬谢行礼。”
杜延年与兮君相见礼毕,两人才一边入殿,一边叙话。
“上可安?” 兮君很客气地问杜延年。
杜延年低头,姿态十分恭敬,但是,语气格外沉重:“尚安。”
兮君不由一怔。
——她也有不少日子没有来帝寝,但是,之前,无论刘弗陵的病情如何,杜延年都不曾这样说过话。
——难道……真的……
兮君不由也有慌神了。
——山陵崩……
——天子更立是天崩地陷的大事……
——于她……更是……
“上之疾……又甚?”
兮君不安地询问。
杜延年抿了抿唇,见中宫左右都跟在皇后身后稍远的地方——显然,未央宫中是没有蠢笨之辈的!——他才低声回答皇后。
“虽未尤甚……亦无良已之像……”杜延年的语气愈发地沉重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兮君的心陡然一坠。
——加元服之后,刘弗陵的病根本就没有一日有好转的迹像!
——这会儿,杜延年又再次强调这样的话……
——显然是……另有深意了……
兮君有些迈不动步子了。
——久病之人,没有性情不变的。
——尤其是看不到病愈的希望,又没有对死生的了悟……
……
这些都是傅、保劝慰兮君所说的话,兮君听了进去,却也不会因此就对刘弗陵生出同情之心。
——她所受的教育与所经历的过往,都不曾告诉她,有一天,她的夫君会对着她发泄所有的不满与愤怒……
——她也不会认为刘弗陵那样做是合理的!
——只是,他是皇帝……
——她的外祖父也无意对他如何……
——她自然也不能对刘弗陵如何……
——然而……
——那种滋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不好受……
如果刘弗陵的病情有变……
——她现在去见皇帝……
兮君想退缩了。
“若……若不然……”兮君看着杜延年,慢慢地斟酌言辞,“我且还……”
杜延年一怔,迅速地抬头看了兮君一眼,随即便再次低下头,不过短短的一瞬,但是,杜延年却将兮君眼中的惊惧看得一清二楚。
与金赏不同,杜延年是知道刘弗陵曾经对这位皇后做了什么的。
——其实,也谈不上多么暴虐。
杜延年是做过军司马的,在军中,见多了各种伤势。与那些今上的那点动作根本什么都算不上!但是,这位皇后也不好与那些士卒相比。
——虽然遭遇了很多不幸,但是,这位皇后本人却是一点苦都没有吃过的!
——从出生到现在,除了今上,根本没有人对这位皇后动过一根指头。
……
——所以,不能怪上官皇后……这样……大惊小怪……
杜延年垂下眼,暗暗叹了一口气。
——是的。
——在他看来,皇后的反应有些过了……
——今上对皇后也不过是一时激愤之下,动作粗了一些……
——而且今上本就病重……
——那点事根本不值一提!
——就是他自己,偶尔……嗯……激动时,手上难免失了轻重……
——男人嘛……
——可是……
——皇后毕竟更年少……经历也单纯,因此对今上满心惊惧……虽然过了,却也是情有可原……
其实,杜延年最觉得无语的,是霍光的反应。
——不过一点小事,霍光就直接让皇后尽管不见皇帝……
……
——有这样的长辈在前维护,能怪皇后有这样的反应吗?
……
“太仆以为……?”兮君带着几分犹豫问道。
定了定神,杜延年抬头看向略显期待的皇后,不由莞尔。
“中宫毋忧。”杜延年放缓了语气相劝。
见皇后仍然是满脸的怀疑,杜延年微笑着给保证:“中宫但入内见上,臣与中宫臣妾皆在内户外。”
见杜延年如此陈词,兮君倒是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只能咬了咬牙,举步前行,继续往天子内卧走去。
天已入夏,一日比一日的炎热,即使刘弗陵不情愿,霍光不可能让皇帝继续在宣室住着,因此,进了四月没有几天,刘弗陵便移居清凉殿。
清凉殿,天子夏居之所,亦名延清室,此殿以画石为床,文如馆,设紫琉璃帐,以紫玉为盘,如屈龙,皆用杂宝饰之,常年寒凉,中夏含霜。
兮君入殿时,正是满腹心思,因此,并无感觉,这会儿,心思稍定,又渐至内室,只觉得寒意扑面而来,到了内户处,方站定便打了一个寒颤。
随行的中宫侍御一见,立刻有人取了带来的一件圭衣上前,又有人示意殿中侍奉的宦者略作处理。
加了一件圭衣,又整理了一下衣裾,兮君才让内户外守着的黄门入内通禀。
不一会儿,那个黄门便又走了出来,向皇后行了礼,便道:“上诏曰可。”
兮君微微颌首,随即便走进内户。
虽然有杜延年的话在前,可以充作保证,但是,真的进了内卧,兮君仍然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甚至屏住了呼吸。
然而,不一会儿,兮君便略感疑惑地止步。
与往常不同,也或者是入了夏,又移居清凉殿了,天子内卧中一贯的窒闷与苦味都消失了。
——十分清爽的感觉。
即使兮君心中,对刘弗陵的戒意未减,这会儿,身处这样的环境,也难免放松了一些。
帷帘都卷了起来,也没有设屏风,兮君进了内户,走了几步,就看到了皇帝。
刘弗陵没有躺着,而是倚着凭几坐在床上,床下有两名宦者略显紧张地跽坐着。
刘弗陵也看到了兮君,却没有对她有什么表示,反而挥手让两名宦者退离。
兮君慢慢地走到床前,刚要行礼,就听到刘弗陵呢喃似的言道:“人皆可……”
“……唯一不可!”
26、天子的执念()
“……唯一人不可……”
刘弗陵仿佛没有看到兮君一样,继续念叨着只有自己才明白的意思。
看着刘弗陵茫然的视线,兮君只觉脑袋里嗡地一声,随即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兮君才回过神来。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仍然好好地站在刘弗陵床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而——只是“仿佛”!
“……唯一人不可……”
刘弗陵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兮君的耳中,让兮君明白——她之前的感觉并不是幻觉……
也许是清凉殿太过名副其实了,兮君明明已经多加了一件衣裳,却仍然觉得自己的身子被寒意浸透了,一个寒颤之后,兮君只觉得全身被冻僵了一般,丝毫都不能动弹了。
——刘弗陵这是……怎么了……
兮君忽然想到了杜延年之前的话。
——“中宫毋忧。”
——“但入内见上。”
当时不觉得,现在再想起来,兮君却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地发寒。
——若是刘弗陵一直都是这样……
——她的确是不需要担忧的……
……
——这位天子根本没有精神关注太多的事情了……
——只是他心中的那点念头……便足以占去他太多的注意力了。
“……陛下……”
看着刘弗陵始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兮君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声。
然而,随着刘弗陵止了话音,将目光专注地投向自己,兮君却有些后悔了。
兮君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若是这位天子一直是这种状态……他真的会坚持要见自己吗?
——他会有这个心思吗?
兮君觉得自己因为一时心软……而莽撞了……
——对刘弗陵……
——她怎么能心软呢……
兮君暗暗地告诫自己。
刘弗陵专注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却良久都没有出声,让兮君差点儿以为他再次出神了。
不过,这一次,刘弗陵并没有出神。
沉默了许久,刘弗陵才慢慢悠悠地开口:“颀君……来见我……”
兮君听不出刘弗陵的语气,自然也拿不准他的意思,只能沉默了。
刘弗陵慢慢地抬起右手,手心向上,向着兮君的方向伸出,随后悬在半空,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的皇后。
兮君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好容易才让自己放松下来,能够伸展手臂了,才将自己的左手到刘弗陵伸出手上。
刘弗陵缓缓地握住她的手,稍稍用力,随即慢慢地收回手臂。
兮君勉强移动脚步,迟疑地走近刘弗陵所坐的围屏大床,直到双腿碰到床沿,兮君才咬牙开口:“陛下……”
——她是真的不想靠近刘弗陵。
刘弗陵垂下眼,勾起唇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这就是他的皇后啊……
——他到底是怎么让自己走到现在这样的啊……
刘弗陵想不明白。
这些问题,他已经想了很久了,但是,一直都没有答案。
——他想不通。
——他知道自己有错,但是,那些错并不严重啊……
——局面怎么就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了呢?
刘弗陵有些走神了。
——别的人,他管不了。
——比如霍光,比如杜延年……
——那些掌握着权势的大臣即使不向着他,他也能够理解。
——那些人本来就不曾视他为君!
……
——他无能为力……
……
——可是,皇后呢?
——眼前的这个年少女子是他的皇后啊!
——是应该倚赖他为天的女人啊!
——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呢?!
——从前,她不愿助他……
——如今,她甚至……不愿理他……
刘弗陵的手上稍稍用力,但是,随即就连忙松开手上的力道。
兮君愕然,看着刘弗陵,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这位天子……的确……有什么不一样了……
兮君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刘弗陵的模样、颜色。
——这些倒是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比以往又瘦了一些,脸色倒是仍然黄得厉害……
——没有什么不一样啊……
刘弗陵轻轻地苦笑。
——他的皇后已经不相信他的善意了……
——就如之前在椒房殿时一样……
……
——为什么都这样……
——为什么都对他心怀戒意……
……
刘弗陵暗暗咬牙,心中说不出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