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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夜未央-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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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闾氏知道,他与丈夫必然亲厚,便道谢收谢,并不客气推让。

    回到建章宫,还没到帝寝,金日磾便迎面遇上尚书令张安世,见他行色匆匆,满面欢喜,金日磾连忙避让到道旁。

    张安世没有停步,但是,擦肩而过时,金日磾听到他压抑不住喜悦的低声:“天子赦免太子了。”

    ——七月,天子拜壶关三老令狐茂为宣慈校尉,持节徇三辅,赦太子。(注4)

    注1:大家,汉代多用对女子的尊称,也可用于妇称夫之母。东汉时,近臣后妃也如此称天子,但西汉未见此用法。

    注2:新妇,汉代时指他人妻子、儿媳妇,有时也用作女子婚后的自称,而不是指新娶之妇。(汉乐府为焦仲卿妻作:却与小姑别,泪落连珠子:“新妇初来时,小姑始扶床。”后汉书烈女传:周郁妻者,赵孝之女,字阿,闲与妇道,而郁多行无礼,郁父伟谓啊曰:“新妇,贤者女,当以道匡夫”。后汉书…何进传:张让子妇,太后之妹也。让向子妇叩头曰:“臣得罪,当与新妇俱归私门。唯受恩累世,今当远离宫殿。”子妇言于舞阳君,入白太后。)

    注3:大人,汉代多用作对父母叔伯等长辈的敬称。(史记高祖本纪:“高祖奉玉卮,起为太上皇寿,曰:‘始大人常以臣无赖,不能治产业,不如仲力。’”汉书淮阳宪王刘钦传:“博辞去,令弟光恐云王遇大人益解,博欲上书为大人乞骸骨去。”颜师古注:“大人,博自称其母也。”)也指在高位者,如王公贵族,或者德行高尚、志趣高远的人。要到明清才用作对官员、上司的敬称。

    注4:汉武故事记:治隋太子反者,外连郡国数十万人。壶关三老郑茂上,上感悟,赦反者。拜郑茂為宣慈校尉,持节徇三辅,赦太子。(汉书各注均称上书者为令狐茂,因此,易楚仍以令狐茂为准,毕竟,汉武故事是野史,作不得数。汉书中并未说武帝赦免刘据,特此说明)

    ps:晚上或者凌晨还有一章好吧终于写到刘据之死了我哭容我平复一下

    ps又ps:旧文的番外已放入回收站,我会归入各文的再有新番外的话再说吧。

31、意外之喜() 
八月仲秋,天气渐凉,虽然比盛夏的闷热舒适,但是,早晚的凉意也容易带来病邪。

    女儿小产,东闾氏特地叮嘱侍婢,务必待日上三竿,凉意消退方可卷起内寝的帷帘,就怕女儿一时不慎惹上病根。

    侍婢自然不敢怠慢,但是,今日夜漏未央,天尚未亮,外间值宿的婢女就听到霍幸君唤人的声音,连忙披衣掌灯进内间。

    将灯放在长几上,婢女跽坐在床侧,轻声询问:“大姬有什么吩咐?”

    “扶我起来。”霍幸君轻声回答,婢女连忙撩起帐帘,扶她起身。这时,婢女才看到霍幸君竟是满头大汗,不禁心慌。

    “大姬可要婢子去请小君?”

    “不用。”霍幸君摇头,“你取方帕子给我。”

    晓得霍幸君是要拭汗,婢女连忙到东厨的灶上倒了盆热水,将丝帕浸了,端回内寝。

    服侍霍幸君拭过身,婢女轻声慢语地劝她再睡一会儿,霍幸君依言躺下,让她也去休息。

    婢女退到外间,熄了灯,方睡着没一会儿,就被屋外一阵响动惊醒,起身就见天刚蒙蒙亮,便连忙穿衣迎了出去。

    刚系好裙带,婢女就听到自家小君极其客气的声音:“贤婿稍候,幸君想来还没醒。”

    知道是上官安来了。婢女连忙又整理了一下衣裳。确认没有任何不妥。才轻轻地撩开帷帘。走出寝间。向东闾氏与上官安行礼。

    东闾氏示意她起身。随即低声询问女儿地情况。婢女不敢隐瞒。如实答了。

    听说女儿夜里惊醒。东闾氏立即有些放心不下。向上官安告了声罪。便要进内寝看女儿。

    “阿母。小婿随你一起去吧!”上官安地确想早点见霍幸君。

    东闾氏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妇人貌不修饰。不见君父。贤婿还是稍候吧!”

    进了内寝。轻轻撩起帐帘。借着透过疏寮雕窗地晨光。东闾氏看到女儿睁着眼睛平躺在床上。不禁唬了一跳。捂着心口。连呼喊都做不到。随即却见女儿地目光转了过。才长吁了一口气。嗔怒地责备女儿:“怎么醒了也不唤人?上官郎君来了。要见你呢!”

    霍幸君意兴阑珊:“我不想见他。”

    “胡说!”东闾氏不悦地轻斥,“女婿虽然轻狂了些,不过,我看他待你还是上心的,他在羽林,不是休沐日出来一趟不容易”

    霍幸君只能无奈地微笑应承,由母亲为自己打理妆容,又换件衣裳,再由东闾氏将上官安请进来。

    看到妻子神态安详地坐床上,上官安立时松了口气,在床侧前的蒲席上坐下,细细地打量了妻子,却是一直没有说话。

    看女婿难得表现如此笨拙,东闾氏不由掩唇轻笑:“你们俩慢慢聊,我让人准备朝食。”

    被岳母近于取笑地这么一说,上官安尴尬不已,勉强争辩:“我只是不知道该先说什么”

    霍幸君忍不住扬起唇角,轻声道:“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上官安搓搓手,还是先问候了一句:“你还好吧?家里苍头说,医者道你已无大碍了。”

    霍幸君点头,垂着头,没有吭声。

    “没事就好!你宽心将养!”上官安以为妻子为没出世的孩子难过,立刻宽慰,“我们还年轻呢”

    霍幸君有些诧异,他们是年轻,但是,上官安至今没有儿女,他的同龄人多是早已为人父了,像他这样子女全无,几乎没有,他居然一点不急。

    上官安笑了笑,握住妻子的手,无声地安慰她。东闾氏见了,心中更是熨贴,轻笑着转身,准备离开。

    “还有个好消息呢!你听了定然高兴。”上官安想到昨晚刚传出的消息,立时以神秘兮兮的语气对妻子说。

    “什么好消息?”霍幸君讪讪地应了一声。

    ——这个时候,能有什么好消息

    她的双手交握,轻轻地摆在小腹上,心中隐隐刺痛,因为那失去而产生的空虚

    “主上下诏赦太子了”上官安的声音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让霍幸君好一会儿才听清,并明白过来了。

    怔怔地望着上官安,看着他眼中的不解,霍幸君忽然明白过来,一把抱住夫君,在他的肩头失声痛哭,让上官安好一阵手足无措。

    同一时间,上林苑的钩弋宫中,钩弋夫人赵婕妤抱着四岁的儿子哭得痛心疾。

    苏文站在门口进退不得,半晌,却见钩弋夫人止了哭声,放开儿子,起身在寝殿里来踱步。

    看着她走来走去,神色愈模糊,苏文忽然一阵心悸,隐隐感到了恐惧。

    正在他惊慌之际,就见钩弋夫人停步转身,素手一抬,指着他道:“你去找刘屈氂,跟他说——”

    赵婕妤冷笑:“太子若是回来,不知轮到谁家族灭了!”

    “一个字不许漏!”

    苏文被她的疯狂狠厉吓到了,半个字都不敢多说,连忙点头应诺,转身就走。

    看着苏文的身影迅消失,钩弋夫人的腿一软,跪倒在地,伏嘤咛低泣。

    ——那个有一双清冷黑眸的太子当真会是仁慈之辈吗?

    ——卫家的血统若当真只是谦和温恭,两位大司马如何成就开疆拓土的不败战绩?

    ——他们母子的未来会如何

    钩弋夫人只觉得心中满是令人疯狂的绝望与恐惧

    ——除了哭泣泄,她还能做什么?

    ——她不是涉政多年的储君,即使有大逆罪名在身,仍有德高望众之人为其开脱

    ——她会有什么下场

    殿中的宫人早已被遣开,只有四岁的稚童瞪着双眼,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并将之深深地印刻在心头

    苏文到丞相府时,正好看到丞相府的东门有两骑绝尘而去,不禁挑眉,略一思忖,不待御者停车便道:“不必停,继续走,到前面从环道回去!”

    “诺!”

    *****

    “这么说,君侯已经有行动了?”

    “臣以为是的!”

    十指绞在一起,拼命地用力,终是让自己笑了出来,钩弋夫人抬头望向殿外,满庭丹桂已是含苞待放,浓郁甜腻的香氛正弥漫。

    “希望还得来得及”

    ——八月将至

    ——还得及吗

    钩弋夫人在惴惴不安中度过了十多天,当弘农太守的七乘急奏送到御前时,她几乎已经麻木了。

    直到觉天子看着奏书怔怔出神,良久也没有动静,她才悄悄地瞥了一眼奏书,随即惶恐地伏身,以压抑住因为得到解脱而生的叹息,以及随之而来的狂喜。

    ——八月戊午,中秋月圆。

    ——八月戊午,年迈的天子看着京兆尹呈上的奏简,一字一字地反复重看,忘了时间,忘了一切

    ——八月戊午,京兆尹急报天子,征和二年八月辛亥,皇太子据于湖县泉鸠里遭吏围捕。太子自度不得脱,入室距户自经。皇孙二人皆并卒。

    (前传完)

    ps:好了,这是最后一次调卷了,根据府天、那那等大神的郑重建议,巫蛊之祸的内容单独列出作为前传,正文咱就写上官与昭帝、宣帝的事情!感谢所有朋友支持易楚至今希望不会让各位失望了!请继续支持本文吧!。

1、地节四年的序幕() 
孟秋七月的深夜,暑热依旧,长安城内笔直的大道上骤然响起大队人马奔驰的喧嚣声,北阙甲第与宣平贵里中,无数高官贵胄被那充满杀意的喧哗声惊醒,再难安枕。

    喧嚣骤起的同时,未央宫的角楼上,大汉的当今天子刘询默默地注视着宫墙外渐行渐远的执杖明火。

    尽管他神色一派安然沉静,但是,站在他身后的侍中史高却看得清楚——天子按住窗棱的双手上竟是青筋毕露——心中暗惊却不知该如何劝慰这位年轻的天子。

    正在踌躇之际,身后忽然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史高警觉地转身,右手紧按剑柄,待看清来者是之前去宫门传诏的侍中金安上,才稍稍缓了心神。

    “主上,宫中各门皆奉诏禁闭。”金安上并没有入内,而是在门前躬身禀告。

    史高转头看到天子,却见刘询缓缓松开手,默默点头,竟是没有其它吩咐了。

    良久也不闻天子开口,金安上抬头望了天子一眼,但是,角楼只有墙角亮着一只油灯,光线昏暗,刘询又正好站在阴影中,他着实看不清天子的神色,心中不禁有些七上八下,不过,如此情势危急,他实在不敢冒险,犹豫片刻,便沉声开口:“主上,长信宫权重”

    “朕自有决断!”刘询很干脆地截了他的话头。

    金安上无奈,只得闭口不提,史高却皱眉跪下:“主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够了!”刘询的语气依旧平静,但是,其中无庸置疑的冷冽更加明显,令史高与金安上再不敢开口,只能默然低头。

    黑暗中,透过角楼狭小的窗口,刘询依稀可以看见西边的长乐宫中闪动着点点灯光,心神不由恍惚,却只有刹那工夫。

    “诏:长乐卫尉务尽职守。一应人等。无朕诏命。勿内长乐宫。”

    天子沉稳地声音让金安上与史高惊讶抬头。随即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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