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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兮君顺从地止步,低着头,柔声询问。
刘弗陵又是一怔,直到发觉年幼的皇后有些不耐烦地抬头欲言,才断然答道:“……卿有何打算?”
兮君的眸光一闪,狠狠地瞪向少年天子,却终究咬不语,转身离开。
“颀……”刘弗陵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再唤住一心离开的皇后。
踏出帝寝,清新的感觉顿时让兮君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唇角也扬了起来。
皇后的愉悦、轻松让随侍的中宫诸人松了一口气,只是,众人还没来得吁气放松,就见殿门的幼小身影晃了一下,随即便向前扑倒……
“中宫!”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众人惶恐不已,却也不敢再留,随侍的长御们瞥了一眼敞开的殿门,又相视一眼,生怕皇帝另起心思,竟是立刻将女孩抬出寝殿,送上辇车,匆匆赶回未央宫。
直到回到椒房殿,年幼的皇后仍然昏迷不醒,中宫诸人不由有些慌了,长御、宫人忙着照顾皇后,其他人不由无措地望着彼此,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应该召太医的……可是……究竟……不谈应该与否,只说椒房殿此刻还能不能召太医……都是个问题……
——毕竟皇帝……是何意……
众人都不是愚笨之人,前后一想,哪里还不明白——皇帝必是对皇后说了什么?若说无后手……
——谁也不信!
“大长秋!”
此时此刻,骤然响起的坚定声音无异于石破天惊。
众人不由望向站在床边的年轻长御。
一身青衣的倚华狠狠地咬牙,双手死死地纠在一起,随后她的口中几乎是一字一字地,生硬地迸出一句话:“请大长秋出令,婢子要出宫见大将军。”
职掌皇后诏令的大长秋顿时吓出了一头冷汗,却不敢严辞拒绝。
——椒房殿中,哪一个人没有背景?其他人不论,这位名唤倚华的长御却是当初霍光亲自为皇后选的。
说完那句话,年轻的长御便转身继续照顾皇后,竟是根本不理会旁人了。
在殿中诸人的殷殷注视之下,大长秋不得不硬着头皮让内诸者令给倚华出令,让其出宫前往博陆侯家。
从禁中的椒房殿到宣明里的霍家,原本一脸严霜的倚华渐渐缓了脸色,眼中更多了几分思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前来霍家……究竟对不对……
到了霍家,门大夫例行公事地询问,倚华中规中矩地回答,门大夫登记在册,便让其入内了。
倚华不是第一次来霍家。
当日,霍光并不同意上官家将自己五岁的外孙女入宫,但是,那毕竟是上官家的女孩,他纵是当朝第一人,也管不得人家的家事,因此,到底让上官桀如了愿,两人家也因此生分了许多。
虽然对上官家不满,但是,霍光对这个外孙女却没有办法狠心不理会,中宫内外都安排了许多得力之人,一是匡护,说到底,他这个外孙女实在是太年幼了,入宫后才由傅母启蒙识字,二来也不无监视之意,其中时时伴驾的长御自是最要紧的。
倚华既是他亲自挑选的,有事时,难免前来奏报,虽然来的次数不多,但是,霍家上下大多是认识这位皇后长御的,因此,倚华竟是一路通行,直到书房外,才止步,请堂下侍奉的苍头通禀。
霍光并没有让倚华久候,不过片刻,通禀的苍头已经在请她进去了。
进了书房,倚华一眼便看到坐在满是简牍的漆几后的霍光,他的脸色也不好看,双眼通红,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憔悴。
“椒房殿有事?”霍光眉头紧皱地询问。
倚华定了定神,随即抿唇冷笑,姿态恭敬地禀告:“大将军,中宫昏倒了……”
“召太医了吗?”霍光竟是脱口而出,让倚华意外之余,心中的冷意也稍稍褪去。
尽管如此,倚华仍然一派冷漠地对霍光反问:“大将军确认中宫需要召太医?”
霍光面色一沉,方要训斥,却一眼看见倚华脸上似笑非笑的嘲讽之色,他不由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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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府寺属下的掖庭署在未央宫中,平旦时分,宫婢蹑足入内,将彻夜通明的灯烛一一熄灭,虽然十分小心,但是,仍有光影摇动,不少官吏蓦然抬头,片刻才恍然——又是一夜通宵达旦。
正席漆几后,掖庭令张贺搁下简册,疲惫地揉了揉了眼睛,不经意地抬头,却恰好开看见推开的轩窗外,一轮红日在二重高阙之间缓缓升起,刺目的光彩让一夜未眠的掖庭令不由眯了眼。
外间正堂有细微的响动,看了看诸吏员通红的双眼,张贺不由苦笑,随即挥手,洒脱地吩咐:“先进旦食!”
他希望借此振奋精神,只是身上备觉沉重的疲惫感岂是一句话可以挥散的?所有的官吏都只是默默地起身,拖着僵硬的身子往外间走去。
正堂上,太官诸人已经将他们例份的饭食依序摆设,众人找到自己的那张食案,便坐下举箸。
张贺坐在首位,看看众人,再看看面前几乎没有热汽的饭食,竟是连举箸的兴趣都没有了,不过,他也清楚,年末最忙的时侯还没有到,再者熬夜之后,若是再不进膳,任谁都无法支撑下去,于是,他只能皱着眉,强逼着自己多吃一点。
堂上的温炉中,炭火烧得正旺,驱逐了仲秋的寒意,却无法让室内沉闷的气氛稍缓半分,所有人都与张贺一样,在沉重的疲惫中与昏昏欲睡的感觉挣扎,竭力保证自己不会真的睡着,一时间,偌大的正堂上,只听得到大家慢吞吞的咀嚼声。
因此,最初听到那阵喧嚣声时,掖庭署的诸人不约而同地将之当成了自己的幻觉,甚至没有人抬头张望,直到喧嚣越来越大,甚至有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正在用膳的众人才放下竹箸,惊疑不定地向门口望去,却被屏风与重重帷幕遮挡了视线。
不过片刻,一名皂衣宦者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差点撞翻正对着门的那架柏木屏风。
“掖庭令……”年纪不过十来岁的宦者一见张贺便跪倒,惶恐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张贺勉强让自己稍稍振作一些,认真地询问:“何事!”
小宦者匍匐叩首:“中宫昏倒了!”
堂上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任何人表示惊讶,张贺揉了揉眉心,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个消息。
——他是掖庭令,椒房殿……与他真的关系不大!
“……我知道了……”张贺只能如此说,却见小宦者仍旧不动,便随口问了一句:“还有何事?”
小宦者几乎是颤抖着对他道:“少府请诸官令丞去正堂……”
张贺一愣:“何事?”
“中宫长御召太医……”小宦者哆嗦着回答,不待他说完,张贺便明白了。
“糊涂!”堂上诸人惊讶地看着素来温和的掖庭令勃然大怒,几乎是拂案而起,急步出门。(未完待续。)
66、我们该如何应对?()
八月,乡部啬夫、吏、令史相襍案户籍,忙的是亭里乡县直到郡国的官吏,与宫中、朝中的官吏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掖庭署却是例外。
按律令,案户比民之际,中大夫与掖庭丞及相工阅视良家童女,年十三以上,二十已下,姿色端丽,合法相者,载还后宫,择视可否,乃用登御。
孝武皇帝太初元年更名中大夫为光禄大夫,秩比二千石。——由此可见朝廷对掖庭选人的重视了。
不过,光禄大夫比较是朝臣,又是男子,真正负责阅选的还是掖庭丞以及相工。每年从六月开始,掖庭署就要为此事而准备。
少府诸官署,除了太初元年更名为佽飞的左弋,因为掌弋射,而备九丞两尉,便只有掖庭署设八丞,为掖庭令之副,数量是最多的,其中不无掖庭署负责阅选之事的缘故。
八月,正是阅选最关键的时间,留守的官吏虽然不需要在外奔波,但是,从掖庭令以降,所有人都不得闲。
宫室庐舍的分配,宫人的调派,官婢的择选……种种事项,都要考虑周全,提前安排妥当,尤其是那些各地报来的待诏女子的相关资料,查实、估量……这些事务都极其琐碎,十分熬人。
张贺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了,精力自然比正当年的官吏差些,加上一夜未眠,今日的旦食又未用完,哪里禁得住这一阵惊怒?刚刚离底,脚下便一个踉跄,幸好前来传话的小宦者还算机灵,连忙伸手扶了一下,才堪堪没有跌倒。
离正席较近的两个佐史这时也反应过,连忙过去将张贺扶回正席坐下,你一言我一语地劝慰。
“张令,掖庭署这会儿离不得君。”
“君一夜未眠,用过旦食,择选的官婢就要过来,君若是不在,这事可不好办。”
“我等本也管不得中宫之事,君何必平白奔波?”
“最忙的时节还没到,君当保重己身才是。”
这两人本就是张贺的心腹,又担着最重要的几桩差使,因公因私都不乐见张贺应少府之请前去,自然是同一口径。堂上其他人见状,也都反应过,纷纷附和劝说,都是一句话——掖庭事多,离不得掖庭令。
张贺被两个亲信挡着,微微勾唇,给了两人一个肯定的眼神,两人自是会意,劝说得越发殷勤。
这一番变故却把那个传话的小宦者急坏了,若不是顾着规矩,不敢哭出来,他必是一场痛哭。
虽然哭不得,但是,小宦者却是顾不得其它,一边叩首,一边高声疾急:“张令,少府言,诸官令丞,但凡在守,都必须请到……”
“闭嘴!”立即有掖庭署的人喝止,“宦者署怎么调教的?连个规矩都不懂?禁中是尔能高声的地方吗?”
小宦者被吓得噤声,但是,看看被围住的掖庭令,再想想临行前所得到有吩咐,他一咬牙,刚要开口,就听围着张贺的两个佐史惊呼:“张令!”
堂上众人同时变了脸色,几乎同时起身,疾步奔向正席,有些机灵的,奔了两步,又想起该做的事情,转身吩咐堂上侍奉的官奴婢速去找太医。
“对对对……快去找太医!”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连声附和。
眼见这般情形,小宦者知道自己必是不能完成命令,神色越发沮丧,站在正席旁边的一位秩位较高的长吏见状,脸色一沉:“你还在这儿做什么?滚!跟徐少府言,掖庭令也昏倒了!去不成!”
掖庭署上下官吏都是久在宫禁的人,徐仁那点谋算,谁看不懂?
——不就是想分担责任?
——不就是想着法不责众?
堂堂九卿高官却连这点担当都没有!
——纵然皇后昏倒必然与皇帝有关,但是,天子尚未有诏,堂堂少府正堂,便连应椒房殿诏令的胆量都没有?
一干属吏想一想都觉得难堪!
——他们也都是少府属下啊……
见那名小宦者终于离开,掖庭属吏中有人长吁了一口气,没好气地道:“徐君真的是君侯之婿?不是车丞相之子?”
——这般胆心怕事,这翁婿二人也算是如出一辙了!
“慎言!君侯岂是尔可非议的?”方才“昏倒”的张贺一听这话便严肃地喝斥了一声。
“臣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