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哔哔读书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枭起传-第1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主持中馈,如今他们兄弟俩已经分家,便不好再让大嫂管到他的院子里来,虽然有大管事李三忠,但毕竟他只是一介下仆,许多事上做不得李永仲的主,李永仲不得不自己管起来,一月辰光,里里外外的事,生生将他熬得瘦了一圈。

    如此又拖了小半个月,李永仲勉强将事情理出头绪,等不及出李齐七七,就要启程去往叙州州府。热孝出行,他虽然知道此举遭人诟病,但盐科衙门素来不是好相与的——李永仲十来岁便跟着盐帮往各处行盐,深知盐课提举司对于他们这些盐商来说有多难缠。这次李齐去世,兄弟分家,李家动荡不安,他更要和那帮蛀虫老爷们好生周旋,才能牢牢保住李家。

    为出行方便,李永仲和盐师爷王焕之商议之后,只用四架桐油青账马车,再拣选二十个精壮健旺的护卫家丁,其他那些例如轿子挑夫一类累赘一概不用。将近年关,他得赶在官府封印之前将事情办妥,否则便只能真去他岳父家拜访了。

    叙州府治在宜宾县,距富顺不过百多里路,若是单人快马,三两天可打个来回,但李永仲一行带着几车礼物,又是寒冬出行,为稳妥起见,不得不放慢行程,好在虽然比原定的时间迟了半月有余,但王焕之已打听到今年官府封印在大寒以后,按他们的脚程,无论如何也能赶上。

    冬日里天亮得晚。卯初不久,李永仲起身梳洗完毕,用过早饭,下人便来禀告说一切均已准备妥当,此时不过卯中,天色依旧暗沉一片,大管事李三忠将两个提灯笼的下人留在门外,自己亲自进门来同李永仲回报,他是做老了事情的人,此时仔仔细细有条不紊地道:“主人翁,诸事齐备,因天气寒冷,又格外准备了姜汤,搁在暖巢子里;防着下雨,又额外备了蓑衣,外院的何泰来回话,说可以出发了。”

    王焕之前日里歇在了李府,此时亦在送别的人中。他要留在富顺照看几口新开的盐井,又要同李三忠一道替李永仲管好李家,顺便盯着某几个重点人户,因此,他也对李永仲的府州之行担足了心。

    辗转半宿,王焕之到底没有忍住,寻了个无人注意的空当,低声对李永仲道:“东家,此去一定万事当心!那位盐课提举你从未打过交道,切记小心从事!若事有不谐,往叙南卫亦可!”

    李永仲笑了笑,对喜欢操。心的师爷点点头,安抚他道:“放心,我决不会莽撞,此行重大,关系李家未来,不容有失。”

    此次州府之行李家上下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连下人小厮都晓得李家能不能继续执富顺盐商牛耳,很大程度上要看此次李永仲是否顺利,如果盐课提举司对李家生出嫌隙,日后花上百十倍的水磨工夫也不见得能挽回。全家上下重视非常,但李永伯的院子,自始自终安静无声,一片静谧的黑暗之中,只有三两个灯笼的光点在冰冷的晨风中摇曳。

    李三忠收回投向伯官儿院子的视线,站在他身后的王焕之嘿然冷笑道:“事到如今,倒是不知道你居然对那个蠢货还抱有期待。”

    大管事叹了口气,他向来知道自己这个老朋友嘴毒舌尖,但实在也没想到在尘埃落定的当下依然对李家的大少爷偏见至极——当然,李三忠私下也觉得,这份偏见并非没有道理。

    他看了一眼依旧寂静无声的方向,苦笑道:“他毕竟是老太爷的正子嫡孙,我家受李家恩惠几代人,虽然知道伯官儿实在不是个能担起担子的,但也不希望他从此和仲官儿就做了两路人。李家大房这一代只有他们兄弟两个人,又有什么是说不开的。”

    王焕之深色怪异地斜他一眼,终于顾虑此时并非说话地方,而李永仲显然已收拾停当,准备出发了,他想一想这老友的脾性,长叹一声,拍拍他肩膀,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原本漆黑如墨的苍穹,逐渐从天边处亮起来。那一丝光亮并未见得如何分明,但却向着穹顶处丝丝蔓延,就像流水一般,将浓墨徐徐稀释。前一刻近乎伸手不见五指,但后一刻,天空亮了起来,最为高远的顶点之处依旧颜色深沉,但其下地方渐渐浓淡分明,直到东方现出一线鱼肚白,便是天光乍破了。

    李永伯此时方在小妾的服侍下慢条斯理地起身。盐商豪奢,他更是其中翘楚,虽然不敢说比肩王侯一流,但与寻常世家相比,竟也不分上下。这名花了千两白银从成都醉金莲里抬回来的小妾怡红一身媚骨,颜色过人,最近很得李永伯的喜欢,这些日子几乎都宿在了这里。

    一身赭色比甲的丫环自门外端来一盆温度正好的热水,怡红摆摆手,她的心腹大丫鬟阿春便会意地退了半步,三姨奶奶亲自拧了帕子伺候李永伯,待他舒舒服服净脸漱口,银丝花卷,牛肉细丝并几碟子爽口小菜,还有熬得正正好的碧梗米粥冒着热气送了进来。李永伯舒服地叹了一声,拍拍小妾柔若无骨的手,笑道:“你却是个懂事的。”

    怡红娇笑一声,扶着他在黑檀八仙桌边上坐下,又亲自为他摆了白瓷小碗并一双银筷调羹,这才声若莺啼地道:“老爷这叫说得什么话?我服侍自家男人,难道还不会尽心?老爷将我从那窑子里拔出来,我今生今世便是老爷的人,如今不过是侍奉些分内事,当不得老爷夸奖呢。”

    这番话简直说到李永伯心里去了。他呵呵一笑,得意地坐下,又指了指下首,道:“你也坐,享享奶奶的福气。”

    怡红娇嗔一声:“老爷真是说糊涂话了,奶奶是什么人,也是由得老爷打趣的?”她由阿春扶到座位上,又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我呀,现在的指望就是能给老爷生个一儿半女,别的,可不敢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李永伯难得将脸上那些跋扈轻浮收了起来,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他将近而立,正室妻子,三房小妾,膝下却荒凉得很,只有妻子所生的长子璋哥,可惜孩子像他,小小年纪体弱多病,这几日又发起热来,他不去妻子陈氏的房里,也有这个原因,陈氏忙着照顾儿子,实在分不出心。

    他想到此处,心火暗起,猛地伸手将怡红拉在怀里狠狠亲上一口,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若真给老爷我生个儿子,金山银海,随你挑选!”

    车队已经结束停当。二十名家丁,既是护卫,又是力夫,他们是挑水工出身,身上手上一把子气力,早早就捆扎好行李物事,吃罢早饭,大管事又每人给了一葫芦烧春——天寒露重,他们要走上几十里路,万一受寒,便是铁打的汉子也熬不住,这一葫芦酒就是活血退寒消乏的用处。

    李永仲只带了贴身小厮梧桐和护卫首领何泰,留下了大管事李三忠和盐师爷王焕之,李三忠再三嘱咐李永仲小心行路,王焕之则说到了州府小心行事,两个人嘴里不说,心里头实在担心得紧。李永仲也不说破,笑吟吟地听上几句唠叨,何泰便来请示:“主人翁,时辰到了,咱们出发吧?”

    他朝何泰一点头:“好。”翻身上了自己的滇马——他实在不耐烦坐这个没悬挂没减震的马车——对李三忠沉声道:“守好门户,”想想又补上一句:“若是大哥那边有事,李叔使人送消息给我。”

    又对王焕之一抱拳,道:“万事交给王叔,我不在时,李家上下拜托了。”

    李永仲虽然年轻,但生来沉稳,现在独掌李家大权,威严日重,如今有事托付,李三忠并王焕之二人不敢托大,垂手应了个是。

    专司号子的护卫咳嗽一声,倒吸一口气,气息从丹田里迸出,一路上冲至喉咙,那拖着长调的开路声惊飞鸦雀:“李家行盐,闲人走避!”

    车夫在空中甩出一记响鞭,三架大车,二十人的队伍只听见车轮辚辚响动的声音,马蹄踏在青石板面的得得蹄声,间或有一两声咳嗽。二十条雄壮的汉子面色平静,人人都是一式打扮——深靛短打,缀了牛皮的厚底布靴,外头套了防水的油布;头上一顶竹笠,三尺腰刀,半数带了短枪,因在城里便先去了枪头,还有半数则背着长条牛皮包裹,内里不知何物。

    这二十人气势之壮,别说县衙中的快班衙役,就是巡检司的弓手也大大不如!王焕之见过世面,心中默念一句:“李府的家丁护卫,比之营兵,可强出太多去了”

    此念刚生,王焕之心头一突,等他强自压下,一行人已经去得远了,在冬日到处弥漫的晨雾中同黑瓦青墙混作一团,再也看不分明。

第十九章 年关(3)() 
宜宾古称僰道县,秦时立县,南朝梁武帝大同十年于僰道县设戎州,宋政和四年改称叙州,元朝至元十八年叙州升为叙州路。到了明朝洪武六年,叙州路改称叙州府,府治与县治同在宜宾,到得天启七年间,已是二百多年的光景。

    西南冬季湿寒多雨,阴冷少晴。从富顺到宜宾没有官道,需出邓井关小河街,经新兴,兜山,大观,黄沙,高店,金坪至宜宾,全长一百余里,道路崎岖,多在丘陵山区。世道不靖,行人出行多是同马帮结队,或者托赖商队。

    四川的冬天依旧维持着一种沉郁的绿色。那些春夏之际萌发壮大的枝叶经历肃杀的秋日,到得冬时,曾经的鹅黄嫩绿,豆绿豆青,都在寒霜冷雨中逐渐冻结,凝固成鸦青黛绿。连绵丘陵之中,一条白线似的道路依据山势蜿蜒延伸,山路之下,谷中多有溪水徜徉,而阴郁的天色则为天地泼洒上一层迷蒙的墨意。

    天还蒙蒙亮时,清脆的马蹄声就打破了一路平静。弥漫山间的晨雾之中,渐渐现出一列行人的身影。他们多是步行,只有三两人骑马,几架大车被护卫在队伍中间,二十来号都是精壮干练的汉子,挎刀持枪,有几个背上还背着怪模怪样的火枪。

    大明律上有“私藏应禁军器,凡民间私有人马甲傍牌火筒火炮旗纛号带之类应禁军器者一件杖八十每一件加一等,私造者加私有罪一等,各罪止杖一百流三千里,非全成者,并勿论许令纳官。”但到了明末,官营工场废弛,军器质量低劣不堪,战争的阴影却从未从国土中消除,因此官府近乎默许民间私造兵器,甚至从民间购置火枪。

    西南从奢安之乱起便不得安宁,各地夷人蠢蠢欲动,山匪群聚山中呼啸往来,官军怯懦无用,卫所军令废弛,营兵多在辽东,夷兵又多不可信,西南民风彪悍,万历中川东一带便有人私造火枪,行通云贵,到了天启年间,几乎成了公开的秘密。

    李永仲骑马走在队伍中间,双手拢在袖里闭目养神。这条路他是走熟的,沿叙州往马湖驿,泥溪驿,曼彝驿便可直入云南,而走南溪可至泸州,再转通邮,江门,永安,赤水,普市可入贵州。这两条路他从十二三岁起直至如今四五年间,每年从三月至十月,路程长短不一,哪年不得走上三四回。

    山路狭窄,他们不得不拉成一路,但这段路对李家的护卫们来说,算是闭着眼睛都能走到宜宾。不过何泰仍旧没有托大,早起出发前,他吩咐两个机警灵巧的家丁充作斥候为队伍探路,又吩咐下去刀枪出鞘,枪子上膛,务必谨慎。

    有人以为何泰太过小心,但何泰自有的道理。他沉下脸训斥道:“如今世道,老老实实能活几个人?附近安分的寨子或者还有几个,但离得远些,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