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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状元-第17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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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迁不想在刑部衙门久留,示威的目光从洪钟、张子麟和张纶等官员脸上扫过,傲慢地道:

    “诸位,老夫这就要回去了,明日朝会再见。”

    “阁老……”

    张子麟想出言提醒谢迁。

    谢迁冷冷打量张子麟一眼,喝问:“有事?”

    张子麟欲言又止,尴尬一笑:“在下这就送阁老出衙。”

    谢迁黑着脸一摆手:“不必了,做好你们自己的事情便可,老夫走了!”说完便拂袖而去。

    ……

    ……

    随着谢迁离开,洪钟、张子麟和张纶都明显松了口气。

    洪钟道:“元瑞,你也是,谢阁老要走,你只管让他走便是,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回头我们自行商议?”

    “三司衙门同气连枝,有话还是咱们自己闭门讨论为妥。”

    张子麟同时被洪钟和张纶凝视,面色略微有些无奈。

    “谢阁老无端为难吾等,他若对陛下安排沈之厚接管阉党案有意见,只管跟陛下提,或者是去找沈之厚,作何要专程到刑部来难为人?”

    “呵呵,谁知道呢?”张纶也很无奈。

    洪钟面色不善:“不管谢阁老如何想,到底他是首辅大臣,朝中文官翘楚,说的话怎么都有一定份量……或许是他觉得沈尚书无法驾驭,更有甚者是两人已产生矛盾,想让我们站到他一边,共同向沈尚书施压呢?”

    “矛盾?”

    张子麟望着洪钟,想知道洪钟口中的谢迁和沈溪间的矛盾能到什么程度。

    但洪钟并无详细说明的意思。

    张纶问道:“洪总宪,您说说看,明日午朝陛下问及阉党案,我等该如何跟陛下禀奏?难道真如谢尚书所言,全力阻碍陛下将此事交托沈尚书?”

    洪钟恼火地道:“问我作何?你们自己就没主张?”

    张纶回道:“刑部何尚书跟谢阁老走得很近,怕是刑部会站到谢尚书一边……我虽然执掌大理寺,却不能像你们七卿一样能在陛下跟前随意进言,如今只有先请示您老的意思。”

    张纶话中有话。

    刑部明显站到谢迁一边,就算身为侍郎的张子麟有意见也无济于事,但都察院跟刑部是平级单位,左都御史说话很有份量,大理寺这边准备跟都察院步调一致。

    “不管,不问,不说!”洪钟突然发话。

    张纶眼睛稍微瞪大,问道:“意思是……明日咱们不进言,任由陛下、谢阁老和沈尚书自行商议?”

    洪钟道:“否则当如何?神仙打架关我等何事?也不想想如今朝中谁当家……以前是刘瑾,如今刘瑾倒台,下一任司礼监掌印尚未定下来,不过看情况就算委任下来也无法跟阁老老和沈尚书抗衡,正是因他二人争夺朝廷主导权,才会出现纠纷,想当初斗刘某时他二人可说同气连枝……”

    张子麟插话:“正是如此,谢阁老和沈尚书可是姻亲关系……你们别忘了,沈之厚乃是谢阁老的长孙女婿。”

    张纶撇撇嘴:“什么长孙女婿,最多是谢尚书把孙女送过去当小妾,当初以他的身份地位,作何要如此优待一个年轻后生?还不是想收作己用?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人才,却未能事事听从吩咐行事,心中有火气在所难免。”

    “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沈尚书乃帝师,他跟陛下的关系,旁人远不能及。”

    “少废话!”

    洪钟不满地道,“两位文官魁首的家事也是你我能非议的?谢阁老再怎么说也是首辅大学士,明日管他跟沈尚书如何争,我等明若观火便可,若谁出来说话不当,自己承担责任,届时可莫怪官职丢了尚不知是怎么回事!”

    张子麟和张纶跟着点头,赞许道:“晓得。”

    ……

    ……

    谢迁没有回他在长安街的小院,直接打道回府。

    一路上他心里都有些不痛快,嘴上一直念叨不停,抱怨的话一句接着一句,一直到自家府门前,怒气还未平息下来。

    没等他进院门,知客已经凑上前禀报:“老爷,二老爷过来了。”

    谢迁一听谢迪到访,不由皱眉:“他来作何?”

    不过想到自己的兄弟在朝为官,现在朝廷形势剧变,来府上说说事情未尝不可。

    谢迁黑着脸到了书房门口,只见谢迪迎出来,恭敬行礼:“兄长,这厢有礼了。”

    谢迁一摆手,意思是少来这套,二人一起进入书房,虽然之前刘瑾当权对谢迁派系的人多有打压,但因谢迪的官职不高也无话语权,是以谢迪一直在京师六部做事。

    先是兵部主事,弘治十七年迁工部主事,到今年刘瑾又叫张彩把谢迪迁到户部,再度迁回工部任职。

    来来回回,谢迪一直都只是个主事。

    谢迁顾忌名声,没有特意提拔自己的弟弟,谢迪自个儿也没有外放的意思,毕竟他兄长谢迁和侄子谢丕都在京师做官,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他考虑的是等熬够资历,自然就会获得升迁。

    进到书房,谢迁直接坐下来,道:“你来作何?”

    谢迪道:“兄长,这不是我刚提拔为工部屯田清吏司郎中吗?此番特地过来跟兄长您问问是怎么回事。”

    谢迁诧异地打量谢迪,问道:“如今吏部尚书出缺,陛下尚未定下人选,吏部事务均已停摆,你这边怎么获得的升迁?你去见过之厚吗?”

    谢迪摇头苦笑:“兄长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几时去见过沈尚书?这不,白天刚下的公文,没头没脑的,不过工部郎中出缺乃是事实,我还以为是兄长您帮忙疏通。”

    谢迁显得很不耐烦:“为兄一心为朝廷,岂能因一己私利而拔擢于你?这件事大有蹊跷。”

    被谢迁这么一说,谢迪的好心情瞬间跌落。

    “兄长,怎么听您话里的意思,竟跟之厚产生嫌隙了?”

    谢迪此时已认定是沈溪出手帮忙,他才得以提拔为工部郎中,于是说话间不自觉偏向沈溪。

    毕竟在谢迪看来,沈溪是小辈,谢恒奴是谢迪的侄孙女,沈溪比谢迁和谢迪两兄弟矮了两辈,实在没必要跟小辈动气。

    谢迁道:“不该你问的事情,休要多问,不行,不行,明日我得去吏部衙门,看看是怎生回事。”

    谢迪无奈道:“我入朝有些年数了,主事一做便是经年,也该有所迁徙才对……兄长似乎对我很不看好?”

    谢迁略一琢磨,谢迪中进士后除了观政时间较短,几个月过去便当了兵部主事,但此后便按在六部主事的位子上不动,枉费他这个兄长如今在朝掌内阁。谢迪做事也算勤勉,但一直到刘瑾倒台,才有机会升迁为郎中。

    虽然说还是跳过员外郎直接擢升到位,但按照资历算也属正常。

    谢迪跟沈溪、王守仁是同科进士,现在沈溪已是兵部尚书,而王守仁早就拔擢为郎中,谢迪职务却迟迟不动,有意见可以理解。

    “也罢!”

    谢迁终于妥协了,“你左迁工部郎中,为兄替你高兴,回去后安心做事便可,剩下的话为兄不多提,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

    ……

    夜幕刚刚降临,豹房内已是灯火通明,正德皇帝朱厚照并未去跟那些戏子和女人花天酒地。

    最近他研究出一种新的“娱乐项目”,就是丢石头,让一些太监头上各顶一件东西,或者是花瓶、花盆、梨子等,然后朱厚照站在远处用石头打,并乐此不疲。

    花妃为朱厚照安排好各种歌舞助兴,但仍旧吸引不了朱厚照的注意力。

    反倒是这种丢石头的游戏,让朱厚照每天都沉溺其中,这天刚入夜,朱厚照又摆开架势,这次不但有太监顶着东西被他丢,还有身娇体弱的宫女也参与其中。

    “……朕就不信了,这准头勤加练习后总归应该获得提升才对,可怎就是不行呢……”

    朱厚照丢了十多个石头,命中者寥寥,有几下直接砸到太监和宫女脸上,鼻青脸肿,好不凄惨。

    朱厚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继续练习,那些太监和宫女吓得浑身直打哆嗦,皇帝性格实在让人捉摸不透,这种“娱乐项目”简直是在折磨他们这些下人的神经。

    “都站稳点儿,谁再晃悠,让朕打不中,直接拖下去打板子!”朱厚照出言威胁。

    朱厚照不说话还好,这话一出口,那些太监和宫女更加胆怯,一个个噤若寒蝉,连站都站不稳了。

    恰好这时朱厚照丢出一块石头,他瞄准的是其中一名太监头上顶着的梨子,结果梨子没打中,直接打到了那太监的脑门儿上。

    “哎哟……疼死我了。”

    太监年岁不大,只有十三四岁,个头不高,被打中后当即头上冒出来个大包,人跪坐在地,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朱厚照把手头剩下的石头往地下一丢,怒气冲冲吼道:“没用的东西,一点都不知道收敛,看看朕,脸上的伤也是被石头打中,那时都出血了,朕有喊过疼吗?你们别以为在朕的手下做事,就可以如此矫情!”

    在场几名宫女和太监忍不住打量朱厚照,他们心底也很好奇,小皇帝脸上为何会有伤。

    本来他们以为是朱厚照自己不小心摔倒的,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被石头打中,心里不由暗忖:

    “是谁如此大胆,居然连皇帝都敢打?可是……谁打的你,作为皇帝,你大可去打回来啊,为何要拿我们当靶子出气?”

    朱厚照正要对那名哭泣的太监降罪,小拧子走过去呼喝:“陛下命令你不许哭,赶紧站起来……没用的东西,下去把伤口弄弄,换个人来!”

    小拧子看起来是教训人,但其实是在保护那名太监,因为此人是小拧子心腹手下,本来他还准备提拔起来当左右手,结果不得朱厚照心意,小拧子捉摸着是否有必要换人。

    那名太监磕头谢恩后离开,朱厚照有些意兴阑珊,坐下来喝闷酒,而那些个太监和宫女各自顶着东西,继续立在那儿,心情忐忑不安。

    谁都能看出来,皇帝这回是动了真怒,或许这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第一九七八章 盟友的选择() 
“陛下!”

    小拧子走过去,站到朱厚照桌前,战战兢兢地打招呼。

    朱厚照喝了两杯,突然厉声喝问:“小拧子,你是否觉得朕这么做有些残忍?每天拿这些宫女、太监出气?”

    小拧子低眉顺目道:“事实并非如此,陛下,这天下皆为您所有,现在不过是找一点乐子罢了,怎么能说残忍?如果陛下实在缺人,奴婢愿意顶上去,任你打骂!”

    “砰!”

    朱厚照怒气冲冲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喝道,“朕就不信了,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丢石头丢得那么准?哼哼,朕乃一国之君,什么都比她强,她也就是有个比朕更有才华的兄长罢了,就敢骑在朕的头上来……咳咳,她眼中可还有王法?”

    如果是旁人,小拧子一定会说把人拿下治罪。

    但现在朱厚照所说之人,乃是当朝兵部尚书——皇帝心腹股肱大臣的亲妹妹,小拧子就要掂量一下这话怎么说才好。

    朱厚照自己都没想过惩罚,他如果瞎说的话,就是给自己添堵。

    小拧子试探地问道:“要不,等下回再去沈府,陛下找沈尚书好好理论理论?”

    朱厚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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