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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班超-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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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萧人立而起,再次长啸一声,便象箭一样冲出。在后院内绕了一圈后,冲出几重院子,又扭头向窦府大门外冲去。

    正是凌晨时分,雒阳城街道上只有少许行人。所谓名马识主,就这么一小会儿,班超高超的驭技,已经驯服了赤萧。班超便松开缰绳,赤萧放慢速度。班超遛了一小圈,便又返回窦府前院内,纵身跳下,嘴里流着口水道,“祖父,神驹也,说话算数,果真舍得送吾么?”

    赤萧竟然温顺地嗅嗅班超一身汗味儿,窦融说,“小东西,祖父岂有戏言,这是吾专门送汝的!”

    “祖父,吾家太穷,当不起呵。还有这锏,吾也不敢要,这可是把传世宝物哪!”古锏木鞘镶七颗色彩夺目的宝石,异常珍贵。剑锋柔而锋利,可轻易切断寻常铁剑铜剑,班超大为震骇。

    “宝锏配英雄,自古如此!”

    窦融虽是刀剑矢石中闯出来的河西大将军,英年时有万夫不挡之勇。可毕竟壮士末年,英雄迟暮,步履蹒跚,已垂垂老矣。他重病在身,已无力马战,与班超对垒,即使步战,也力有不逮,每次都支持不了一个回合,便败下阵来,气得老英雄以杖击地,悲愤决绝,仰天长叹!

    训好马,已到朝食时分,两人返回厅内。老人将书、锏、马授予班超,象是了却了一桩重大的心愿,神情轻松了几分,也似更衰老了几分。沘阳公主刘小翰已让侍婢备好丰盛的早餐,窦老夫人也正着等着二人。

    窦融一边进食,一边嗟叹。班超知他心里不服老,可又不知怎么安慰老人,便道,“祖父,吾胜在年少,倒退十年,绝不是您对手……”

    窦融慈爱地以手抚班超面说道,“日居月诸,出自东方。生老病死,何能自拒?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夫老也,该尔辈为国拚杀了……”

    “祖父,吾只是一介农夫啊,书吾能收。这宝锏、这良驹,吾拿着战战兢兢。”班超得了这宝贝,心里欢喜,但嘴上还不能不假惺惺地客气一番。

    “臭小子,别得了便宜卖乖。汝敢说声不要,吾尽皆收回……老喽,退回十年,老夫何至于此……算了,汝生不逢时啊,如逢乱世,定能封候荫子,其名在吾之上矣!”

    窦融认定此子不凡,便不理会他的矫情,而是发自内心感叹道。

    刘小翰则叱道,“仲升,汝也真虚伪。祖父以佩锏传汝,莫非让汝以锏锄地邪?”窦老夫人也被说笑了,一边进餐一边给了班超一个爆栗。

    班超住在窦府,一早一晚习武不辍,重锏舞起的“飕飕”杀声,与剑完全不同,似乎也让尚武的窦府重新焕发了生命力。

    但他的勇武,也让麻烦渐渐多了。因为那个服侍他的贴身小婢,看他的眼神渐渐有了一层雾。

第二十三章 烛下美人() 
在焦急的等待中,时间一天天过去。

    这天,班超终于受诏入朝,汉明帝在却非大殿后面的御书房内召见了他。

    其实,皇帝只与让公车司马尉、郎官甚至小黄门通知他即可,但汉明帝却将他召到御书房,并当着尚书台众阁员的面宣布,班固的冤已经申了,诬告、不举之人,也将同时受到惩罚。

    汉明帝看着跪在御案前的班超,最后又说道,“汝兄班固不日将奉诏至京,朕将另有重用。班超,汝冤屈朕已经帮尔申了,回家去吧!”

    “小民班超谢皇上大恩!愿陛下千秋万岁,长乐未央!”

    班超心里大喜,再一次伏地长拜。

    汉明帝频频点头,对这效果似乎很满意。大案后御坐两侧,两尊错金博山熏炉,散发出缕缕幽香。抓班固是他,放班固的还是他,让你感恩于他的还是他。这就是汉明帝,恩威并用,恩泽广布,一代雄主,定要让你从肺腑中感恩!

    班超匆匆回到窦府,向窦融夫妇禀报这戏剧性一幕。

    窦夫人手拿便面遮面,大喜而泣,窦融面北长揖而拜,口中高声道,“先皇在上,今上实乃五百年一出之明君也,大汉万民之幸啊!吾窦家世为汉臣,世为汉将,定有报效国家的一天!”

    窦府已经数年没有喜事,此事大喜也,沘阳公主刘小翰急命举宴。她命庖厨准备了丰盛的晚宴,想尽办法让祖父祖母高兴起来。果然,当天晚上,在乐师们的音乐和舞伎们曼妙的舞蹈助兴下,心里高兴的窦融和班超,俱喝得酩酊大醉。

    窦夫人年事已高,不胜酒力,刘小翰早早将祖母扶到内宅睡下了。

    窦融与班超手持绿玉羽觞豪饮一番,毕竟年老体衰,沘阳公主刘小翰也命两个侍婢扶老人去睡了。可班超年轻气盛,心里高兴,刘小翰命乐师与舞伎退下,便亲自陪着他对饮起来。

    她酒量很大,如男人一般一觞一觞海饮。夜渐深,她忧心府中两个小女,便嘱班超不要睡太晚,先到班超室内巡视叮嘱一番,便自己返回府中。

    班超便独自饮了起来,兴致所至,还逼着侍酒的两个小丫鬟连喝了几卮。虽然酒度极低,但两个小丫头强撑着喝完,站立不稳,风摇杨柳一般,左右摇晃起来。

    班超见状,哈哈大笑。酒毕到院中舞了一圈锏,进入室内,那个等待侍寝的小侍婢,竟然坐在班超榻上,手扶着香腮,已经在烛下打起了瞌睡。

    烛下美人,自然别有趣味。班超细细端详,小丫头片子虽然面如桃花,肤如凝脂,却稚气未脱,透出一股清新生涩之气,确实别开生面。正要推醒她,另外两个婢女已经提来热水倒进木桶,要侍候他淋浴就寝。

    “公子莫急,沐浴后好安寝。公主已吩咐过,今日大喜,婢子们让您尽情享用也。”侍婢以为班超冤屈已申,此时定然兴奋中情已难抑,这就急着要动手,两人小脸红透,捂嘴偷偷轻笑,小声劝解道。

    这些天一到晚上,侍寝的小侍婢跃跃欲试。每天晚上,班超都得将其赶到她自己的榻上,然后自己一个人独自睡。窦府是大汉豪族,虽然现在仅有窦融夫妇俩与沘阳公主母女三人住在窦府,其余族人已经尽数返回河西故宅,但侍婢仆人仍有百人。用来侍寝的十六七岁小美婢,都养得肥肥白白的,不用干粗活。

    “汝等都去自睡,本公子童子身要留给他日之细君的,就不劳烦众位了。”班超被人误解,脸上有点搁不住。他推醒瞌睡的婢女,又拿她们开涮道。

    婢女们闻言,都低着头,娇羞不已。

    瞌睡的婢女揉揉眼睛,一付知书识礼的样子。她象是咬了一下牙,下定了决心似的,轻启朱唇轻笑道,“公子勿闹也,留下婢子吧,这榻够大。吾为祖母贴身侍婢,不脏。夜已深,何必让婢子跑来跑去的。婢子也不干别的,只说笑话让公子开心行不?”

    “对了,汝……叫什么名字?”看着说话的小婢脸如芙蓉,唇红齿白,能言善辩,班超不免心里颤悠了一下,竟然没话找话地问。问完便后悔莫及,脖子便阵阵发热。

    小侍女闻言先扑哧笑了,点着班超的额头道,“公子羞不羞?小婢秦小宛,都说过八十遍了,不信公子会忘吾名字。要不,妾吹萧给公子听?”

    看着这个面容姣好的女孩,班超不觉有点恍然,甚至有了一股想将她就地正法的冲动。可一想到这是在窦大人府上,侯门女婢,忽然又兴味索然。

    大冤得伸,此时的他正是得意时候,很想找个人说说话,当然最好是能痛痛快快地打一架,甚至能猛杀歹人更痛快了。可窦府中的侍婢,不过是唯唯诺诺、擅长歌舞的一群豪族家伎(注:即家娼),让他甚感无趣。

    “秦小宛,都去洗洗睡吧,不必等吾!”

    “公子难道是瞧不上婢子们,还是嫌妾身贱?”这丫头还很厉害,抬起头回眸一笑,又低首捂朱嘴轻声道,“吾仍是处子,窦夫人以吾为孙女,公主待吾如妹,从未让人动过吾,不会辱没了公子清白身……”

    侍婢声音如蚊,没说完已羞得双手抱脸,伏于膝上。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不是逼急了,谁会说出这等话儿来。

    “不不不,汝误解也,快……别乱说!”

    班超开始结巴了,摆摆手,脸大臊。秦小宛这一眼,这一羞笑,很有杀伤力,但班超还是嘴上硬道,“小不点儿,汝别看吾在窦府人五人六,还要众姊妹侍候,那是老大人、老夫人待吾如亲孙,公主则待吾如兄。班超贫贱,不过一农夫尔,回到五陵原,吾得从土里刨食吃,有什么资格轻视尔等邪?”

    “男人搏功名,侮女(注:汉时雒阳方言,贱婢的意思)搏主父。婢子是认定公子了,已求祖母、公主相送与公子……”

    老天,这不是逼娶吗?

第二十四章 令出内廷() 
看着小婢的赤急白脸的样子,班超心里感叹,“这小不点还真是拚了,汝倒不儒输(注:汉时俚语,雒阳方言,愚笨的意思)……”

    正在此时,管家窦戈一身黑色短打夜行衣敲门进来,“禀报公子,西域一群胡人,跟随权鱼驼队进入雒阳已逾月。他们密切跟踪权鱼及两位夫人,显然是盯上权府了。吾感觉近几日或该有动静,原想通报雒阳令衙门,可窦大人却命报与公子即可……”

    窦戈话未说完,突然“咚”地一声闷响,一柄小刀穿着一块黄绢,直直地钉在榻前案上。

    “有刺客!”

    窦戈大喝一声,便从席上纵身而起,从已经悄然打开的窗子扑出屋外。秦小宛则啊哓一声,象一条鱼一样刺溜钻进班超怀里。另外三个小婢,则也都花容失色,惊叫一声抱在一起。

    但这些侍婢并没有瑟瑟发抖,很快便平静下来。这可是窦府,竟然有人夜晚行刺,不是找死么!

    班超拍拍秦小宛背抚慰一下,可秦小宛却真真假假地赖在怀中不想出来了。

    班超在其小腚上来了一掌,扶其坐正榻上。秦小宛红着小脸揉着腚指着案上小刀,才战战兢兢地道,“公子,这……快看看写着什么?”

    班超没有功夫理会一脸慌乱的秦小宛,他拔下小刀,取下黄绢展开,只见上面用隶书写着“权氏遭厄,太史桥坊”八个大字。

    秦小宛也凑了过来,怔怔地看了一下便皱眉问道,“这是何人……权氏即权鱼府上么?晚间窗板吾亲自上的,是怎么开的……”

    这时,窦戈走了进来,怏怏不乐地道,“公子,吾晚了一步……”

    说着,也拿过红绢看了一下,不禁一脸肃然。

    “汝知是何人?”班超见状问道。

    窦戈点点头,带着畏惧的神色道,“此是宫绢,还能有谁?况且,能在窦府来去自由,也只有杨大人能做到。令出内廷,公子还是听令而行罢!”

    班超想起自己那两日跪在南宫朱雀门前时,曾经有人围着他转啊转啊,气场巨大,压迫得他喘不气儿来。看来,自己已经被杨大人盯上,已经成了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不,不是杨大人,而是皇上手中的一枚棋子。

    想起在朝堂上发生的一切,班超丝毫没有犹豫,站起身,取下墙上挂着的重锏,又对窦戈道,“汝速报祖父祖母,请大人勿要担忧,吾去会会这帮歹人!”

    窦戈出去后,班超正要走,秦小宛却一头扑上来抱住他的胳膊道,“公子,汝千万小心,吾……吾……”

    班超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捏一她的粉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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