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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秘事-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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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国夫人淡笑道:“顺娘从未奢求,敏之呢?”

    韩国夫人道:“我那孩儿自有他的造化。况且,有阿娘这样的祖母,有媚娘这样的姨母,我哪里用得着担心我那孩儿?”

    她突然一扬眉毛,笑了起来:“阿娘还说了解我儿,如今看来,阿娘其实尚不如我了解我儿。我看了这几日,却觉得,我那孩儿或者更希望我这个娘为他作的,应是好好地待在府中,象所有普通的娘亲那样。”

    顿了顿,她又道:“我对阿娘,亦如此。”

    荣国夫人仔仔细细地看了顺娘好半日,叹了一声,半日道:“顺娘可是打定主意了?”

    韩国夫人毫不迟疑地点了头:“可不是打定主意了。顺娘知道,在阿娘的眼里,顺娘一直是个没主意的。这许多年来,一直是阿娘在替顺娘拿主意。这一次,求阿娘你就让顺娘,自己作一回主吧。”

    韩国夫人一直笑着,可是那笑,莫名地让荣国夫人觉得很是不安。因为之前,她从未见顺娘这样笑过,倒是媚娘,时常这样笑。

    可媚娘这样笑的时候,似乎总会有人倒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77、糊涂() 
荣国夫人心里一沉,黯然半日,点头道:“也罢。顺娘既然已打定主意,便由你罢。”

    韩国夫人没想到母亲会这么爽快,不由一愕。她抬眸望向母亲,见母亲的神色甚是恳切,眼里不由浮起了一层笑意。

    “顺娘说得对,敏之自有他的造化,顺娘亦如此。我已年近九十,还能活多少年?操这些没的惹人嫌的闲心干啥?只怕,少操这些个闲心,倒能多活上两年。顺娘以为,娘就不想作个普通的娘亲么?可自你妹子进了宫,一大家子人全仰仗于她,就由不得娘了。”

    她的眼中突然有了泪。

    韩国夫人在心里叹了一声,脸上却并没有表露出来,只垂眸低声道:“是顺娘不孝。”

    荣国夫人摇头道:“你这孩子,如何又埋怨起自己来?由不得娘说你,多少大事,大大咧咧毫不在意,却最是在这些无关紧要之事上浪费心思。你这性子,若不改,只怕于人于己都算不得好事。”

    韩国夫人又一笑:“阿娘放心,我这不在改了么?”

    荣国夫人心说,你这一改,倒更让我不安了。

    她不知道两个女儿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问顺娘,顺娘说没事。问媚娘,媚娘说既然姊姊说没事,自然便没事。可顺娘回府这么多天了,宫里竟然不闻不问。这在之前,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儿。她怎会相信没事儿?

    荣国夫人皱眉道:“这许多年来,我们娘仨是如何过来的,你也清楚。说是相依为命,一点也不为过。媚娘身份尊贵,处处照顾你我,还有敏之,自不必说。但若没有你这作姊姊的帮衬,她又如何能走到今日?小时候,娘与你姊妹算命,多少相师都说,你姊妹二人命格奇特,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命。必须得相扶相持,方能有好结果。你也看见了,当时你嫁入了洛阳贺兰家,你妹子进了宫,姊妹分离两地,结果如何?你年纪轻轻便守了寡,你妹子在宫中郁郁不得志,哪里有个顺遂的?及至后来,你们聚在了一处”

    以前顺娘从未怀疑这些相师的存在,此刻却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不知这些相师有没有告诉阿娘,天下万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而且女人心性,最是难测,哪有个长久的?

    “顺娘一向温顺,不说好歹。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怨着我,怨我偏心媚娘,处处只为她考虑,为了她,不惜置其他人不顾。”荣国夫人揾了揾眼睛,“可顺娘你怎不想想,如今我们武家,可不都因媚娘,才有的今日?她好,我们一家子,自然都好。她若有个好歹,我,你,敏之,却又靠谁去?我已是这把年纪,还能活几年?荣华富贵,我都这把年纪了,自然是不在意的。顺娘你已四十出头,想来,许多事,也已看破无所谓了。只是敏之,他还年轻,他的将来如何?还有琬儿,他才多大,他的将来又如何?顺娘就不为他们想想?”

    阿娘这般年纪了,韩国夫人原本不想让她担心,可如今看来,不解释清楚,阿娘怕是不会甘心了。

    她想了又想,终于淡淡地道:“阿娘想差了,顺娘从未怨过阿娘。要说偏心,”她想了起来,“顺娘从未去想这些。不过,说来好笑,阿娘觉得自己偏心皇后,可皇后,却也觉得阿娘偏心顺娘哩。”

    荣国夫人一惊,看顺娘不象开玩笑,怔了半日,颤声道:“此话当真,媚娘果真这话从何说起?”

    韩国夫人抿嘴笑道:“阿娘说的是,这话从何说起呢?”她想了想,“阿娘可曾记得,顺娘十五岁那年,阿娘得了块难得的布料,为顺娘裁了条新裙子,原是让顺娘在及笄礼上穿的。”

    荣国夫人皱眉道:“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况且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哪里还记得?”

    韩国夫人摇头叹道:“可是皇后全都记得,顺娘也记得。顺娘记得,阿娘怕皇后不依,特地寻了块看上去差不多的布料,为皇后也裁了条裙子。阿娘再三叮嘱顺娘,让我不要与皇后说起,若皇后问起,便说两块布料是一样的。”

    荣国夫人虽想不起这桩事,不过顺娘的脾气她可是清楚得很。她斜了顺娘一眼,忍不住道:“你从小与你那妹子亲近,只怕转头便将娘的话告诉了她。”

    韩国夫人的眼圈突然一红:“阿娘说得没错,的确,还未等皇后问起,转头我便告诉了她。皇后果然不依,说好的不给她,她并不计较,只是偏要做这哄骗之事,明显拿她当作傻的,却让她伤心。吵闹无果,她抄起剪子差点绞了自己的裙子。”

    荣国夫人出了会儿神,黯然道:“媚娘的脾气,自小就大。不过也怨不得她,当时家里是什么状况,顺娘你也清楚。若她也是你这般脾气,别说她难有今日,只怕你我,也早已被人欺凌至死。”

    韩国夫人道:“顺娘身为长女,却要靠皇后庇护,一直心怀歉疚。故而,故而待她”她的眼圈儿更红了,“难为阿娘,倒还记得顺娘自小与皇后亲近,可皇后她”

    韩国夫人定定神,努力笑道:“阿娘你知道皇后怎么说?她说,她记得,那是条石榴红的裙子,红得真是好看。她很是喜欢。她记得,在及笄礼上,顺娘穿着那条裙子,真是好看极了。”

    荣国夫人似乎想起来了,她不确定地道:“我记得顺娘也很喜欢,但及笄礼之后,便脱下来给了媚娘?”

    韩国夫人点点头:“我当时虽然很舍不得,但是不想让皇后伤心。及笄礼刚完,便脱了下来给了她。“她出了会儿神,慢慢地问道,”阿娘可记得皇后是否穿过这裙子?”

    荣国夫人迟疑地摇了摇头:“家事还不够我忙的,我哪里记得这些?”

    韩国夫人拭泪道:“可顺娘记得很清楚,皇后虽然收下了那条裙子,却从未穿过一次。我也曾问过她,当时皇后说,这么好的裙子,舍不得平日穿着糟蹋,还说要等自己及笄礼上再穿。顺娘果然糊涂,居然便信了,记得当时还劝皇后来着。我劝皇后,喜欢就穿上,别白放着遭踏了,到她及笄时,阿娘定会给她准备更好的。”

    韩国夫人含泪笑道:“阿娘,以前你总说我糊涂,我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可如今,才知道,自己的确糊涂。”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78、心性() 
荣国夫人心里隐有不安,忙打断韩国夫人道:“不是娘说你,这些陈年旧事,有什么好谈的?好好地怎么和媚娘谈起这个来?”

    韩国夫人笑道:“的确没什么好谈的。可顺娘怕此时不谈,以后便没机会了。阿娘,你知道皇后心里真正是怎么想的么?”她的脸上,又堆积起了嘲讽之色。

    荣国夫人眉头微皱,故作轻松劝解道:“舌头与牙齿还要打架,姊妹间有些小嫌隙,有什么要紧?这许多年来,媚娘待你到底不薄。”

    韩国夫人轻笑一声:“是啊,皇后待我,的确不薄。若没有她,我岂能有今日?我两个孩儿,又岂能有今日?“

    她将月娘也扯了进来,荣国夫人顿时觉得很是刺耳。

    韩国夫人不理她,顾自说道:“皇后说,姊姊将那条裙子给了我之后,许是我不如阿姊漂亮吧,穿在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荣国夫人点头道:“媚娘那时还小,身量没长成,自然没顺娘穿着好看。她说的是实话,顺娘不用多想。”

    韩国夫人见母亲一味打圆场,也懒得管她了。她啜了口茶,慢慢地咽了下去,又道:“皇后还说,可惜,她没等到及笄那一日,便入了宫。她说,她至今记得,阿姊的及笄礼何等隆重,年少时真是充满了期盼,觉得那是一生中最值得期待的一件事。没经过那一场隆重,好长一段时间,她都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了缺憾。”

    似乎怕荣国夫人不让自己再讲下去,韩国夫人一口气说了下去:“皇后还问我,不知阿娘,为她的及笄准备了什么样的衣裙?”

    荣国夫人诧异道:“那时她不是已入宫”皇后记忆这么好,这么问自然不会是因为记错了时间,荣国夫人心里一凛,不由沉默了。她到底不放心,一会儿后,又追问道,“你是如何回答的?”

    韩国夫人道:“阿娘放心,我虽糊涂,却也不傻。阿娘应该记得,皇后入宫没多久,顺娘便已出嫁。后来家中的事儿,我哪里知道?我自然是实话实说。”

    荣国夫人松了口气。

    韩国夫人笑微微地望了荣国夫人问道:“阿娘你说,我回答得好不好?”

    韩国夫人的笑,让荣国夫人心下好生别扭,却也只能点头道:“很好。”顿了顿,又道,“你一向是个稳妥孩子。”

    韩国夫人又笑了一笑:“皇后又说,她记得自小,阿娘便心疼我,整日责怪她没个女孩儿样,要她多学学我。”

    这话倒没什么,只是配上韩国夫人的表情语气,连不是滋味了。荣国夫人脸色急得都变了:“我是说过这话,可那不是为了她好么?媚娘与我心性最象,我对她,自然格里外严厉些。”

    韩国夫人噗嗤一笑。荣国夫人望她一眼,叹道:“作父母的,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儿更好,哪有个满足的?当日我说你难道少了?我不一样说过,要你多向媚娘学学,不要这般懦弱无主意。”

    韩国夫人可不管荣国夫人怎么想,她一扬眉毛,继续道:“皇后还说,阿娘怎不想想,她若也象我这般,我们母女四人,岂不是只能任由那蝮氏兄弟欺辱了去?这话说得,倒是与阿娘方才的话一样。阿娘说皇后心性最象你,果然不差。”

    荣国夫人反倒平静下来,她淡淡地道:“顺娘你便没有为娘辩解几句么?”

    韩国夫人道:“怎么没有?我说皇后觉得阿娘偏心于我。其实不过是因我身为长女,次序在那里罢了。在我心里,阿娘何尝不是独独看重皇后?还说娘总说,我最是个无用的,若有皇后一两分,她也不用如此操心了。皇后忘了,顺娘可没忘,皇后入宫时,阿娘哭成什么样儿了?还是皇后劝阿娘,侍奉圣明天子,岂知非福,为何还要哭哭啼啼,作儿女之态呢?我给她说,阿娘至今仍记得皇后当日这话,说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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