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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家枪神-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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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线从身后飞至,围绕邹元德浮动,他如果还敢往皇帝的方向冲,沈淇修只需动动指头,就会有几十道锋利无比的金色丝刃切开他的筋肉。

    邹元德冷笑,转身横剑对沈淇修砍去;对方自然是往边上闪开,让他身后台阶之上的赫兰千河与赵璟完全暴露在邹元德的视线之中。

    他不顾金丝撕裂衣衫、挤进皮肉,血雾从右肩、左臂、脚踝散开,手中的长剑却越来越亮。

    以血铸刃,这一剑,他势必要取走赵璟的命;他微微扭头,看见沈淇修并未赶上。

    待他回过头来,正好看见赫兰千河一把推开赵璟,从怀里掏出一柄长形器具,黑色的洞口对着自己。

    沈淇修手中的封妖瓶木塞弹开,张废后的残魂夹着雪花,向着邹元德的后背飞扑过去,将对方的后背抓出五道血痕;后者无心相顾,咬牙直奔着太子而去。

    正是这一瞬,赫兰千河犹豫了,将枪口从邹元德的额头移到腹部,闭眼,点火。

    院子里爆发出青光,踩着瓦片的天一派弟子们好几个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下来。

    青光散去,不少人还在摸索其他人的大腿试图站起来,几根金丝慢了半拍,将邹元德捆紧;邹元德浑身上下不停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伴随着青蓝色的电光,两眼一翻仰面躺倒,衣服被烧成黑炭。

    早有防备捂好眼睛的赫兰千河扶起倒在一边的赵璟问:“没事吧?”

    太子殿下拒绝了他的帮助,自己扶着门框站起来:“没事,父皇怎么样?”

    赵剡前边有公输策护驾,现在正调遣剩余护卫。院子里一片狼藉,残肢断臂与融化的雪水被风一吹,又重新封冻起来。赵璟被送到另一处歇息,两列着藏青色衣衫的宫奴无声地从角门跑进来,手里拿着担架水桶扫帚簸箕等物件,分头将院子清理得与往常一样干净。

    只是……赵璟由宫奴送到别院前,扭头望见刚刚冲破禁制,不顾一切想要阻拦邹元德的那道白影,跪坐在地,长发垂下,沈淇修捏着封妖瓶站在她身后。

    白色的雪片自高天之上纷纷扬扬而下。

    人影渐渐变淡,两名护卫提刀靠近,被沈淇修拦下。失去了镇命符的白影三魂不全,即便回归天地,也无法转生。

    她注意到赵璟的目光,扭过脸抓紧沈淇修的衣角,声音散失于风雪之中:“别告诉他。”

    “殿下,快走吧。”身边黄门催促。

    她的身体变得透明。

    “好。”沈淇修说。

    一阵风过,空出的地面上覆盖了一层薄雪。

    京城东南,齐府齐诤之房内,梁学谦接过家仆送来的热汤,急切道:“齐大人,乐扬成今次言之凿凿,恐怕真的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上了。即便这次陛下未有着令大理寺调查,恐怕下次吏部岁考,下官就会被调至外地。”

    对面,工部尚书齐谌之道:“梁大人,徐州贡品的账目从来都是鸿胪寺一份,户部一份,这次的珍珠是预备太子大婚专门进献上来的。乐扬成急着讨好张家,专跟我们作对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乐扬成不过将将当上少卿,鸿胪寺卿都不曾发话,他居然敢跳出来,我实在没想到,”梁学谦惭愧道,“还望两位大人能看在齐老大人的份上,趁着五日后上朝前,跟鸿胪寺卿李晋莘通融一番。”

    朝廷早朝五日一次,其余时间皆由各部分别向皇帝呈报公事。

    齐诤之背着手望着堂上的松鹤延年图,道:“我与李晋莘固然有往来,只是此人向来明哲保身,恐怕不会趟这浑水。”

    梁学谦急了:“齐大人,若是这批珍珠的下落真的被乐扬成查出来了,扯出过去的旧账,事情就闹大了!”

    皇家贡品由鸿胪寺统一收取,再交由户部清点。李晋莘报上来三斛,他自己截留了一斛,齐诤之、齐谌之皆参与当中,加上过去齐家从户部捞了不少油水,此时的三人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齐诤之转身:“梁大人——我是说找李晋莘‘说情’,那肯定说不通,但如果他跟我们一样,那事情就好办了。”

    梁学谦:“大人什么意思?”

    齐谌之:“兄长所言有理,我记得前些年东海上贡珍珠,少说有都五斛,自打那李晋莘当上鸿胪寺卿是一年比一年少,今年更是只有三斛,想必鸿胪寺上下也不干净。”

    齐诤之:“乐扬成既没有当堂将证物呈上,想必是受人阻挠,鸿胪寺内除李晋莘不会有第二人。李晋莘出身乡间,却已有六房小妾,若非鸿胪寺少涉政事,此人早就该丢官问罪。”

    梁学谦算计一番,若是东海送上五斛珍珠,自己留了一斛,报上去两斛,那他鸿胪寺自己就贪了两斛。他梁学谦不过贪了三分之一,李晋莘竟敢私吞五分之二,比自己还狠!

    齐诤之:“所以,我们不需要去求李晋莘,他自己就会把这事压下来。”

    梁学谦不放心:“可万一李晋莘一问三不知,干脆把事推给下边呢?”

    “那就让他没法子推,”齐谌之说,“鸿胪寺又不是没有我们的人,我记得父亲有个学生从国子监出来就分到鸿胪寺,去年岁考过后若无过错也该升到鸿胪寺丞了,叫什么名字来着?中秋还来过府上……”

    “蒋林翀。”齐诤之说,“我已经找过他了,明日就会将过去三年的账目抄来,到时候拿着与李晋莘对峙,他即便不想也必须管管这事。”

第24章 腊月的隐忧() 
当夜,沈淇修写下两封书信,一封托公输策交给天一派掌门,一封送到茅山,而后才拿出一面镜子,在上边写字。

    “这是干嘛?”赫兰千河手指一撮打出火星点燃油灯。

    “这叫‘墨菱花’,”沈淇修将这边的事简短地写在镜面上,字迹淡去,“共有两面,作互通书信之用。”

    赫兰千河问:“为什么不多做一些?成本很高吗?”

    “只是做法复杂,金玉宫能造此镜者不出五人,镜片磨制极耗功夫,一年能完成三分之一已属高效。”

    “那干嘛不三年做一套,卖给宫里,从此打仗不用传信兵,皇帝那么有钱,出多少都是愿意的。”

    沈淇修:“你还记得我们来京所乘的马匹吗?”

    “记得。”雪白健壮的身躯与血红飞扬的鬃毛浮现在赫兰千河眼前。

    “那是云炎马,产自西北,多年前我去凉州曾在某处山谷见过一个野生云炎马部落,每到日出之时,上百匹骏马从山谷中飞驰而出,奔向草原。”

    赫兰千河想象着成片的白色肌体奔驰,鲜红的马鬃跃动如火的情景,不由得心生向往:“然后呢?”

    “十年前故地重游,那个山谷却已经荒废多年了。”

    “啊?为什么……”

    “据说大许的边将发现了那处山谷,云炎马每日奔腾千里,气息尚为平稳,自然被带入马厩之中供人差遣,”沈淇修放下笔,“三十年前,云炎马属灵兽,引得文人遐想连篇;二十年前,云炎马还是珍兽,宫中养来供人玩赏;十年前京中已有云炎马车,南方更有人兜售鬃毛。当年据我观察,云炎马虽不通人言,却如同人一般有王公贵族,等级森严。王族遇到敌袭则口中喷火,鼻窍生烟,而如今所见的云炎马,除耐力超群之外,与凡马别无二致,”他转过头问赫兰千河,“你想想,那些领头的马匹都去哪了?”

    赫兰千河无言相答。

    沈淇修:“今日我将墨菱花呈上,明日即便将金玉宫的神兵尽数进献,也难让皇上满意。”

    “好吧……不过为什么还要给天一和茅山写信啊?”

    “邹护法被擒,皇上将功劳算在公输策与你我身上,若是将来平反,不早些向别人解释我们是为情势所迫,恐怕会损害两派的关系。”

    赫兰千河斜眼:“我不觉得会平反。”

    公输策有预谋有准备,从他指出被偷的符咒只有两张的那一刻,赫兰千河就怀疑邹元德是被栽赃了,毕竟控制游魂只需要一张,另一张如果不是用于诬陷,也不太可能是送给邹元德当书签的。

    “那些证据根本不足以证明邹护法谋害太子,况且他根本没有理由下这个手。”

    沈淇修:“邹元德忌惮公输策,故在公输策在宫内任职期间施法,而后自己出面解决,这便是理由。”

    赫兰千河:“这太假了,公输护法就在宫中,邹护法远在兖州,他怎么下手?没人发现这点吗?”

    沈淇修:“那么既然不是邹元德,会是谁呢?”

    “他自己?”赫兰千河问,“为什么?”

    沈淇修:“不如问他为什么敢。”

    赫兰千河回想起刚才的幕幕情景,不太确定地问:“……皇上?”

    沈淇修:“大概也是为了这个,才会去清虚派请人。既要落实邹元德的罪名,又得防着他在宫里伤人,只能从别的门派抽调人手。”

    “但是为什么是清虚派?”

    “清虚派与北方诸派没有利益往来,素来游离公正,作为证人再好不过。”

    自从将邹元德捆成粽子丢进天牢之后,赫兰千河与沈淇修一直缩在驿馆狭小的偏院里,除了搭救太子的份额,皇帝的赏赐能不收就不收,还时常去天一派弟子处打听邹元德的审讯情况,表示清虚派绝对中立的态度。

    沈淇修在闭门谢客上显示出了超高的水平,每次黄门上门,赫兰千河都会拎着扫帚或者鸡毛掸子过去开门,机械地重复那句“家师悟道,恕难见客”,久而久之访客断绝。

    天越来越冷,屋檐上的雪越积越厚。

    而在南边,始阳山山巅终年流水不绝,满山红叶落尽,留下空枝上的个个鸟巢。

    树下苏溪亭扛着镰刀,对着空巢发呆,等了一会,回头问道:“卫师弟,找到没有?找不到就用火龙符吧!”

    卫溱筝弯着腰在老树根里拂开枯叶:“师姐,你这两天都用了三四张火符了,臻午堂的人扣得要命,还是接着找找吧。”

    “唉。”苏溪亭叹,一口白汽呼出。

    那日冯烨晖在西山口遇害,鱼尘欢连招呼都没打,带上余圣殷冲到事发地大杀特杀,将埋伏在当地的十七八具伏尸砍成肉末。最后在草丛里找到了那名失踪的百春堂弟子的尸体。

    两月来,清虚派出来巡逻的弟子人数与班数双双增多,周边恶鬼走尸基本灭绝,偶尔有死灰复燃的迹象,也被几位堂主亲自带人扑灭。

    像苏溪亭与卫溱筝这样的低阶弟子,只有跟在后边扫尾的份。

    昨夜叶雨信等人在此地击杀一只恶鬼,镇命符掉在地上被风吹走,阴云满空,光线全无,只能让苏溪亭二人隔天来翻。之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苏溪亭往往都是拿出一张火符,连着落叶把地面烧干净了事。然而火符全部来自臻午堂,堂主荀熠风作为扫荡主力常常不在,苏溪亭只有找认识的张烒远画几张。

    崔钟悬伤好之后立刻加入巡逻队伍,崔钟离怎么劝都没用。

    “咦?”苏溪亭忽然看见一棵树上有片绿叶,走近才发现原来是符纸挂在枝桠之间了。

    “找到了!”

    任务完成,两人提早返程。太阳像一枚发光的鹅卵石挂在天上,回去需要跨过一条小河。他们合力将水凝成一座冰桥,经过河面上空,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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