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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哈拉的故事 1068-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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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起来,又跌下去,痉挛性的剧痛并不停止。我叫哑了嗓子,胸口肺里面也连着痛起 来,每一吸气,肺叶尖也在抽筋。这时我好似一个破布娃娃,正在被一个看不见的恐怖的东 西将我一片一片在撕碎。我眼前完全是黑的。什么都看不见,神智是很清楚的,只是身体做 了剧痛的奴隶,在做没有效果的挣扎。我喊不动了,开始咬枕头,抓床单,汗湿透了全身。
  荷西跪在床边,焦急得几乎流下泪来,他不断的用中文叫我在小时候只有父母和姐浇叫 我的小名— “妹妹!妹妹妹妹妹— ”
  我听到这个声音,呆了一下,四周一片黑暗,耳朵里好似有很重的声音在爆炸,又像雷 鸣一样轰轰的打过来,剧痛却一刻也不释放我,我开始还尖叫起来,我听见自己用中文在乱 叫:“姆妈啊!爹爹啊!我要死啦!我痛啊— ”
  我当时没有思想任何事情,我口里在尖叫着,身上能感觉的就是在被人扭断了内脏似的 痛得发狂。
  荷西将我抱起来往外面走,他开了大门,将我靠在门上,再跑去开了车子,把我放进 去,我知道自己在外面了,就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叫痛。强烈的光线照进来,我闭上眼睛,觉 得怕光怕得不得了,我用手蒙住眼睛对荷西说:“光线,我不要光,快挡住我。”他没有理 我,我又尖叫:“荷西,光太强了。”他从后座抓了一条毛巾丢给我,我不知怎的,怕得拿 毛巾马上把自己盖起来,趴在膝盖上。
  星期天的沙漠医院当然不可能有医生,荷西找不到人,一言不发的掉转车头往沙漠军团 的营房开去。我们到了营房边,卫兵一看见我那个样子,连忙上来帮忙,两个人将我半拖半 抱的抬进医疗室,卫兵马上叫人去找医官。我躺在病台上,觉得人又慢慢好过来了,耳朵不 响了,眼睛不黑了,胃不痛了,等到二十多分钟之后,医官快步进来时,我已经坐起来了, 只是有点虚,别的都很正常。
  荷西将这个下午排山倒海似的病情讲给医生听,医生给我听了心脏,把了脉搏,又看看 我的舌头,敲敲我的胃,我什么都不在痛了,只是心跳有点快。他很奇怪的叹了口气,对荷 西说:“她很好啊!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我看荷西很泄气,好似骗了医官一场似的不好意思,他说:“你看看她的眼睛。”
  医官扳过我的眼睛来看看,说:“灌脓了,发炎好多天了吧?”
  我们拼命否认,说是一小时之内肿起来的。医官看了一下,给我打了一针消炎针,他再 看看我那个样子,不像是在跟他开玩笑,于是说:“也许是食物中毒。”我说:“不是,我 没有泻肚子。”他又说:“也许是过敏,吃错了东西。”我又说:“皮肤上没有红斑,不是 食物过敏。”医官很耐性的看了我一眼,对我说:“那么你躺下来,如果再吐了再剧痛了马 上来叫我。”说完他走掉了。
  说也奇怪,我前一小时好似厉鬼附身一样的病痛,在诊疗室里完完全全没有再发。半小 时过去了,卫兵和荷西将我扶上车,卫兵很和善的说:“要再发了马上回来。”坐在车上我 觉得很累,荷西对我说:“你趴在我身上。”我就趴在他肩上闭着眼睛,颈上的牌子斜斜的 垂在他腿上。
  沙漠军团往回家的路上,是一条很斜的下坡道。荷西发动了车子,慢慢的滑下去,滑了 不到几公尺,我感到车子意外的轻,荷西并没有踏油门,但是车子好像有人在后面推似的加 快滑下去。荷西用力踏煞车,煞车不灵了,我看见他马上拉手煞车,将排档换到一档,同时 紧张的对我说:“三毛,抱紧我!”车子失速的开始往下坡飞似的冲下去,他又去踩煞车, 但是煞车硬硬的卡住了,斜坡并不是很高的,照理说车子再滑也不可能那么快,一刹间我们 好像浮起来似的往下滑下去,荷西又大声叫我:“抓紧我,不要怕。”我张大了眼睛,看见 荷西前面的路飞也似的扑上来,我要叫,喉咙像被卡住了似的叫不出来。正对面来了一辆十 轮大卡车的军车,我们眼看就要撞上去了,我这才“啊— ”一下的狂叫出来,荷西用力一 扭方向盘,我们的车子冲出路边,又滑了好久不停,荷西看见前面有一个沙堆,他拿车子一 下往沙里撞去,车停住了,我们两个人在灰天灰地的沙堆里吓得手脚冰冷,瘫了下来。
  对面那辆军车上的人马上下来了,他们往我们跑来,一面问:“没事吧?还好吧!”我 们只会点头,话也不会回答。
  等他们拿了铲子来除沙时,我们还软在位子上,好像给人催眠过了似的。
  荷西过了好一会,才说出一个字来,他对那些军人说:“是煞车。”
  驾驶兵叫荷西下车,他来试试车。就有那么吓人,车子发动了之后,他一次一次的试煞 车都是好好的,荷西不相信,也上去试试,居然也是好的。刚刚发生的那几秒钟就像一场恶 梦,醒来无影无踪。我们张口结舌的望着车子,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以后我们两人怎么再上了车,如何慢慢的开回家来,事后再回想,再也记不得了,那一 段好似催眠中的时光完全不在记忆里。
  到了家门口,荷西来抱我下车,问我:“觉得怎么样?”我说:“人好累好累,痛是不 再痛了。”
  于是我上半身给荷西托着,另外左手还抓着车门,我的身子靠在他身上,那块小铜片又 碰到了荷西,这是我事后回忆时再想起来的,当时自然不会注意这件小事情。
  荷西为了托住我,他用脚大力的把车门碰上,我只觉得一阵昏天黑地的痛。四只手指紧 紧的给压在车门里,荷西没看见,还拼命将我往家里拖进去,我说:“手— 手,荷西啊— —。”他回头一看,惊叫了一声,放开我马上去开车门,手拉出来时,食指和中指看上去扁 扁的,过了两三秒钟,血哗一下温暖的流出来,手掌慢慢被浸湿了。
  “天啊!我们做了什么错事— ”荷西颤着声音说,掌着我的手就站在那里发起抖来。
  我不知怎的觉得身体内最后的气力都好似要用尽了,不是手的痛,是虚得不得了,我渴 望快快让我睡下来。
  我对荷西说:“手不要紧,我要躺下,快— 。”
  这时一个邻家的沙哈拉威妇女在我身后轻呼了一声,马上跑上来托住我的小腹,荷西还 在看我卡坏了的手,她急急的对荷西说:“她— 小孩— 要掉下来了。”我只觉得人一直 在远去,她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我抬头无力的看一下荷西,他的脸像在水波上的影 子飘来飘去。荷西蹲下来也用力抱住了我,一面对那个邻居女人说:“去叫人来。”
  我听见了,用尽气力才挤出几个字— “什么事?我怎么了?”
  “不要怕,你在大量的流血。”荷西温柔的声音传过来。
  我低头下去一看,小水注似的血,沿着两腿流下来,浸得地上一滩红红的浓血,裙子上 早湿了一大片,血不停的静静的从小腹里流出来。
  “我们得马上回去找医官。”荷西人抖得要命。
  我当时人很清楚,只是觉得要飘出去了似的轻,我记得我还对荷西说:“我们的车不能 用,找人来。”荷西一把将我抱起来往家里走,踢开门,将我放在床上,我一躺下,觉得下 体好似啪一下被撞开了,血就这样泉水似的冲出来。
  当时我完全不觉得痛,我正化做羽毛慢慢的要飞出自己去。
  罕地的妻子葛柏快步跑进来,罕地穿了一条大裤子跟在后面,罕地对荷西说:“不要 慌,是流产,我太太有经验。”
  荷西说:“不可能是流产,我太太没有怀孕。”罕地很生气的在责备他:“你也许不知 道,她或许没有告诉你。”
  “随便你怎么说,我要你的车送她去医院,我肯定她没有怀孕。”
  他们争辩的声音一波一波的传过来,好似巨响的铁链在弹着我当时极度衰弱的精神。我 的生命在此时对我没有意义,唯一希望的是他们停止说话,给我永远的宁静,那怕是死也没 有比这些声音在我肉体上的伤害更令我苦痛的了。
  我又听见罕地的妻子在大声说话,这些声浪使我像一根脆弱的琴弦在被它一来一回的拨 弄着,难过极了。我下意识的举起两只手,想捂住耳朵。
  我的手碰到了零乱的长发,罕地的妻子惊叫了一声,马上退到门边去,指着我,厉声的 用土语对罕地讲了几个字,罕地马上也退了几步,用好沉重的声音对荷西说:“她颈上的牌 子,谁给她挂上去的?”
  荷西说:“我们快送她去医院,什么牌子以后再讲。”
  罕地大叫起来:“拿下来,马上把那块东西拿下来。”荷西犹豫了一下,罕地紧张得又 叫起来:“快,快去拿,她要死了,你们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瓜。”
  荷西被罕地一推,他上来用力一拉牌子,丝带断了,牌子在他手里。
  罕地脱下鞋子用力打荷西的手,牌子掉下来,落在我躺着的床边。
  他的妻子又讲了很多话,罕地似乎歇斯底里的在问荷西:“你快想想,这个牌子还碰过 什么人?什么东西?快,我们没有时间。”
  荷西结巴的在说话,他感染了罕地和他妻子的惊吓,他说:“碰过我,碰过录音机,其 它——好像没有别的了。”罕地又问他:“再想想,快!”
  荷西说:“真的,再没有碰过别的。”
  罕地用阿拉伯文在说:“神啊,保佑我们。”
  又说:“没事了,我们去外面说话。”
  “她在流血——”荷西很不放心的说,但是还是跟出去了。
  我听见他们将前面通走廊那个门关上了,都在客厅里。
  我的精神很奇怪的又回复过来,我在大量的流冷汗,我重重的缓慢的在呼吸,我眼睛沉 重得张不开来,但是我的身体已经不再飘浮了。
  这时,四周是那么的静,那么的清朗,没有一点点声音,我只觉得舒适的疲倦慢慢的在 淹没我。
  我正在往睡梦中沉落下去。
  没有几秒钟,我很敏感的精神觉得有一股东西,一种看不见形象的力量,正在流进这个 小房间,我甚至觉得它发出极细微的丝丝声。我拼命张开眼睛来,只看见天花板和衣柜边的 帘子,我又闭上眼睛,但是我的第六感在告诉我,有一条小河,一条蛇,或是一条什么东西 已经流进来了,它们往地上的那块牌子不停的流过去,缓缓的在进来,慢慢的在升起,不断 的充满了房间。我不知怎的感到寒冷与惧怕,我又张开了眼睛,但是看不见我感到的东西。
  这样又过了十多秒钟,我的记忆像火花一样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我惊恐得几乎成了石 像,我听见自己狂叫出来。“荷西——荷西——啊——救命——。”
  那扇门关著,我以为的狂叫,只是沙哑的声音。我又尖叫,再尖叫,我要移动自己的身 体,但是我没有气力。我看见床头小桌上的茶杯,我用尽全身的气力去握住它,将它举起来 丢到小泥地上去,杯子破了,发出响声,我听到那边门开了,荷西跑过来。
  我捉住荷西,疯了似的说:“咖啡壶,咖啡壶,我擦那块牌子时一起用去污粉擦了那个 壶——。”
  荷西呆了一下,又推我躺下去,罕地这时过来东嗅西嗅,荷西也嗅到了,他们同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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