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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桥梁工地上-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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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找他修理。罗立正呢,也把这当作一种消遣。
    是的,罗立正变了。经过这几年锻炼,他确实比从前成熟得多了,可时间好像
也在他身上注入了一些别的东西。我一时说不清这变化是甚么,但记得从前的罗立
正对任何事情都有兴趣,总想亲手摸一摸,现在呢,他有点讨厌具体的、繁杂的事
情。几次队部的计划会议上,各科室的主任提起一些问题——例如计件工资实行以
后定额不合理、工人有意见之类的问题时,我从默默无言的罗立正的脸上看见的,
总是淡漠和烦躁混在一起的表情。局里常常找他去开会,又往往是队里事情最忙的
时候,这时,罗立正常常把通知捏在手里给别人看,作出哭笑不得的样子,意思是:
看,又来了,真没办法呀!可是一进城,就是两三天——其实第二天就回来也是可
以的。有两次,我也参加了会。罗立正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几个钟头的报告和发
言,虽然是长了些,可是应该说还是挺有内容的。我看罗立正,只见他不是在笔记
本上画圈圈,就是和旁边的熟人开个玩笑甚么的。他既不去听人们的发言,也不觉
得坐在那里有甚么无聊。是啊,开会时不必作主席或发言,要比在家里听自己工作
里的问题轻松得多啊。你可以坐在那里,甚么也不想,甚么也不作,时间就滴滴搭
搭溜过去的,又不能说你不是在工作。……
    要说变化,还有一点。看见甚么事跟自己想的不同,或者只不过是自己不能理
解,他不怀疑自己,却时常轻蔑地评头论足,有时简直就是嘲笑:
    “看见了么,曾工程师看《红楼梦》呢,”有一次他忽然把嘴对准我耳朵说,
见我莫名其妙,又重复一遍:“团委委员,又是工程师,居然看起《红楼梦》来!
有意思,真有意思!”
    我想说,这有甚么奇怪,一个桥梁队长、党委委员一两个星期不摸报纸,从来
不看小说才是怪事呢。
    我不禁想起一个笑话来。一个人生了懒病,成天躺在床上,还认为人的最正常
的姿态是躺着,于是觉得别人在地上走路是反常的,自己拚命打哈欠,来嘲笑这些
反常的人,并以此纠正别人的脑筋。
    ……四月底的一天傍晚,我从凌口大桥工地搭罗队长的车子返回队部。车子是
他自己驾驶的,我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
    是个大风天,车子在茫茫的黄土烟雾中缓缓前进。车前面的小旗杆被暴风打击
得不住地颤抖。沙粒从吉普车的每个空隙钻进来。我好像能够感觉得出,沙土怎样
渐渐塞满了我的头发根。
    我的朋友这天心绪很不对劲。从上车起,一句话也没说,皱着眉直瞅着车窗外
的滚滚黄沙,双手小心地调整着驾驶盘。
    走了约摸有十几分钟,他忽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我以为他是在吐口里的沙土,
可是他接着就说:
    “一团火!……”
    我才知道,他是在回想方才在三分队和工人们一起开的会。出了一个误会:罗
队长本是来给大家作报告的,工人们却七嘴八舌地给队部提起意见来。这当然不很
痛快。
    “你带过队伍么?”他把头朝我这边偏一点,眼睛却仍然看着前方说:“有句
老话,叫‘带兵如带虎’。我看,带工人比带兵困难得多。我真羡慕部队的干部。
部队,用不着叫战士讨论作战计划,战士给团长提意见,更不许可。……可是我们
这儿呢,说话的人多还是小事,说不准哪一天就给你闹出个乱子来。出了事,作领
导的就得首当其冲。……”
    我反驳他说,工人尽管提意见,劳动纪律和技术纪律一般还是遵守的。我在桥
梁队住了半个多月,还没见过队部的哪一道命令下面不执行的。
    “可是他们有多少意见!要天也得给半面!”罗立正使劲摇了几下头:“再说,
你知道我们干桥梁的有多少犯错误的机会么?刮风下雨,洪水流冰,老天爷不跟你
商量,这是一。水底下情况,摸不着看不见,这是二。上面的政策、决定、指示不
能疏忽,这是三。现在又多了一个四——人民监察室,建设银行的监督,工人的意
见……”
    车子前面出现了一个标志牌,上面画着像几条闪电连在一起似的记号。路的右
边是山,左边是峡谷,前边是一条和那记号同样形状的道路。走过这一段曲曲弯弯
的路,罗立正才继续谈下去:
    “我常想,有了党的正确领导,我们还需要作甚么呢?”他停了一下,好像要
让我也想想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过一会儿接着慢慢说下去:“就是一条:不犯错
误!不犯错误,就是胜利!就这一条,也很难做到……”
    这话,听来有点道理,可又不完全对。把这话跟我这些时候在桥梁队所见所闻
联系起来,我才明白它的意思。假定我们此刻乘着的不是个车子,而是条轮船,这
位水手在说:好,停下来罢,这样保险触不了礁。……不,航行的目的不是不触礁,
工作的目的不应该是不犯错误!
    看了看紧闭着嘴陷入沉思的罗立正,我觉得现在才终于了解了他。
    天完全黑了。车灯光里,是一片灰尘的海。我们的衣服,皮肤上已经罩满了一
层黄黄的灰尘。灰尘塞住鼻子,呼吸都觉得干辣辣地有些困难了。
  


 
                                 五

    四月底,黄河的水发黑了。
    这是警报,洪水就要来了。这一带,造桥的人每年要两次面对自然的威胁:春
季的洪水和冬季的流冰。
    眼看着水位一天比一天高,流速一天比一天急。工人们的心比水还急:不赶快
把桥墩抢修出水面,就要扔掉半年时间,到秋天,洪水退了,才能继续施工。工作
速度一鼓劲地加快了。
    洪水也不让步。它要抢先。它横冲直撞地朝桥墩工程袭来,要冲倒立在河心的
钢板桩。
    水文站每天几次来电话通知水位,流速的发展。能够安全施工的日子屈指可数
了。但黄河上两座大桥,有两个桥墩还在施工。钢板桩有被冲垮的危险。
    五月七日这天,拱桥的一号墩钢板桩迎着水头的那一面:
    有点向后倾斜了。继续施工?还是先去把钢板桩加固?主管工程师拿不定主意,
向队部请示。罗队长跑到桥头看了看,又跑回来,愁眉深锁,忧虑重重:继续施工
吧,不一定能抢修得出来,钢板桩被冲垮或是水淹了人可怎么办?停止施工吧,万
一洪水来得太猛,以后无法把桥墩抢出水面,这责任谁负得了?需要决定,即刻作
出决定。可是这太困难了啊:无论怎么决定,都没有十分把握,倒有七分犯错误的
可能。要负责任,这责任可担待不了啊……
    急中生智:请示工程局!再没有比这更如意的办法了。只要处长或局长说话,
一切问题,一切困难就都不存在了。
    于是,罗队长拿起电话耳机来。处长不在,副处长也不在。第二次拿起耳机,
仍然不在。第三次,交换台算是从会议上把处长找来了。可是,罗队长总算还在河
边看过,处长却看也没看见水势怎样。自然需要考虑。约好了,夜里来电话,通告
处理的意见。
    就在罗立正站在电话机旁着急、对话的时候,黄河的水朝河心的钢板桩一次又
一次猛力打来。下午五时,就是罗队长好容易在耳机里听到处长声音的时候,圆圆
的钢板桩变扁了,整个朝后仰过身去。河岸上的工人张罗着要上去抢救里面的机器。
可是这已经确实要冒险了,谁也不放他们上去。五点半钟,便桥的木头吱吱嘎嘎地
响了起来。下午六时,钢板桩前面的便桥叫河水给冲断了。七点钟左右,周副队长
仍然在办公室等着电话,外面传来群众惊呼、忙乱的声音。罗立正不看就知道出了
什么事。但他还是跟着众人朝河边走去。他走到河边的时候,钢板桩已经没有了影
子。在他身旁,一个工人哭了。
    “一百多根钢板桩,怎么打捞啊?”
    ‘不打捞也不行,桥墩还得修在这块地方……’“抽水机也给冲走了……”
    工人们议论着这次灾害造成的损失。队长比他们清楚得多,他早都想过了。打
捞费、材料费、工时损失费……,你如果要,他可以在十分钟内就计算出来。他想
的是另一回事:
    “万幸,万幸,电话总算打通了——不管怎样,我请示过了……”
    就在这同一段时间,凌口大桥上发生着另一件事。
    凌口大桥离大拱桥有十几里路远。打在拱桥桥墩上的洪水,几分钟以后就朝河
口大桥的桥墩上冲来了。
    五月七号早晨,曾刚从桥头帐篷里走出来的时候,河水快跟五号墩桩子扫平了。
下面,基础还差六寸多就可以落底。
    但是洪水每分钟都可能冲垮便桥,断绝工人的后路,随时都可能打进桥墩工事,
把工人埋在里面。
    “桥墩不出水,就要影响通车!”
    “瞧这水头,快有你高了。”
    怎么着也得把它抢出来!”
    工人们议论纷纷。曾刚马上召集积极分子开会讨论:能不能继续施工?如果能
够,有甚么办法保证安全?
    还没等会议开完,这天早晨接班的基础工就成立了突击队。这群小伙子穿上胶
皮衣裤走过颤颤悠悠的便桥去上班,并不是不担心:只要洪水耍个急躁,就准保有
去无回呀。但是谁都知道这八小时多么重要,也相信主管工程师和老工人们有办法,
不会叫他们吃亏。
    前一天,就作了准备。修理了便桥,检查了一切钢索,调换了钢板桩下的抽水
机,在钢板桩中间加了一道支撑,上面还加了一圈土口袋。这天的会议上又想了许
多办法,方针是:
    能坚持,就多坚持一分钟;水情剧变,就立即停止工作。党团组织在工人中间
也作了工作。
    水下,破碎机加快了凿岩速度,响声连成一片。梯子上设置了专人注视着岸上,
手里紧捏着电门——岸上一摇旗,他就要关死绿灯,打开红灯,命令工人们撤退。
工人们却谁也顾不得仰头去看灯。
    河上水涨一点,沉井下面马上就觉得出来。到中午,水都没了工人们的膝盖。
下午二时,钢板桩的支撑被洪水硬给挤断了,水从钢板桩的缝子里扑扑地淌进来。
工人们不敢挺直腰板——一挺身,就灌一脖子水。水一股一股地涌进来,抽水机的
大管子都抽不干了。工人们仍然支持工作,沉井缓缓地下沉着……
    这个时刻,分队办公室里电话响了。没人接。过了几分钟,又响了。还是没人
接。电话执拗地响个不停,一个过路去接班的工人进来拿起了听筒。电话里说,据
了解,凌口大桥的便桥不行了,必须马上拆掉。这工人告诉它,便桥昨天早已修好
了,要拆也不行——沉井下面的工人们怎么回来啊。
    电话里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必须停止施工,等待局里指示,还要找曾
工程师说话。这工人放下耳机,朝工地走去。他在桥头上见了曾工程师,想叫他来
接电话,可是又一想,算了,抢工要紧,现在就是要谁放弃工作他也不肯干的,于
是,就脱下棉衣,换上胶衣,走上了便桥……,电话还在办公室里等着,就再也没
人理会。
    沉井下面,水还在上涨。人们工作四小时,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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