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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城池 作者:韩寒-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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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敏感地发现这家店已经可以进去了,纷纷踏着先驱的身体前进。大家都在仔细地搜寻。有一些要求比较低的人抱了几个相框就出来了,相框里有一对对情侣在灿烂地微笑着。
    下楼来进行“选购”的群众越来越多,街上很快就站满了人。
    很多司机也下车进行“补给”。司机明显有很大的优势,我眼前的货车司机已经来回好几趟了。他抱来了相册、三脚架、一个板凳、两个西瓜,还把婚纱店门口昏倒在地上的中年人的鞋子脱了下来,放在车后的货厢里。他边跑边嘀咕: “哇,这穷鬼居然没穿袜子。”
    放好鞋子以后,他环顾四周,发现每家店里都是“顾客兴隆”,而周围还有不少像他一样的人在观望着。很快,他看中了我眼前的禁止停车的标志牌。
    他冲到我眼前,使劲拔那个标志牌,边拔边对我说:“兄弟,能帮个忙吗?”
    我说:“哦。”上前帮他拔。
    拔了几下,那牌子居然松动了,再几下,还真拔出来了。货车司机对我说:“谢谢啊,小兄弟。”然后就拖着标志牌走向他的货车。
    因为牌子太重,他只能放在货车旁边,接着又站在原地,环顾四周。
    我抹了一把汗,发现那个昏迷的中年人居然只剩下一条内裤了。他今年三十六岁,或者四十八岁,反正我已经不能看清楚他的面容了。看着此人穿着的红色内裤,我想,今年该是他的本命年。
    货车司机在那个中年人面前绕了一圈,骂道:“太贪了,现在的人太贪了,居然扒得只剩下一条内裤了。”
    这时,我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妙龄女郎,她看上去化过妆,只是口红还没涂好。我估计她就住在对街楼上,发现下面可以“免费选购”,就在家里梳妆了一下才出来。但是出来以后发现,抢劫这事情是时间不等人的,早一步,海阔天空,晚一步,两手空空。
    女郎后悔得直跺脚,而且是对着婚纱店里的裸体模特。我想她一定是看中了模特身上穿的婚纱了,还以为没人注意到,不想才下楼就只剩下模特了。
    我想告诉她,那婚纱早就被人拿走了,这件衣服还在四个不同的人手里。
    女郎定在门口,突然眼里散发出光芒来,叫道:“哇, CK的。”
    我低头一看,原来那只剩下一条红内裤的男子的内裤是令名牌。
    女郎利落地脱下那个男子的内裤。至此,那男子彻底裸体了。
    我想,这男的在上街前肯定不会想到,今天将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一个妙龄姑娘脱掉内裤。在踹玻璃窗的时候他也不会想到,五分钟后,自己就裸体了。
    那女郎很开心,一扭一扭地走回家,边走边得意地看着内裤。她走到我旁边,突然脸色大变,把红内裤甩在地上,指着那个男子大骂:“他妈的,土包子,臭瘪三,买摊货。我还以为是CK呢,没想到是OK。”
    女郎迷茫地看着前面,想不能空手而归啊。突然,她眉开眼笑,冲进店里,抱着模特就往家里冲。
    她的行为启发了在一旁没东西可拿的货车司机,他也冲进店里,抱起另外一个模特就跑。周围的人看他抱着一个裸女狂奔,都陷入沉思。突然,他们想明白了,婚纱店里还有模特可拿。于是又冲过来几个人,找了半天没看见有多余的模特,刚想走,突然眼前一亮,指着地上说:“这男模特做得真好,还有毛呢。”
    那几个人上去抱了一下,都吓得退了三步,大叫:“这男的怎么上街不穿衣服?怎么死掉了?”
    另一个探了探他的气息,说:“没死没死。快叫救护车。”
    同伴指着混乱的人群和堵死的车流,说:“救护车怎么可能开进来?这年头,只能等他自己醒后走去医院了。”
    我循着那人指的方向望去,在我视线能及的地方,塞满了各种汽车,卡车、轿车、货车、跑车、吉普车、面包车,黑的、绿的、白的、红的、银的,随机停放在街道上。
    南方的天空正被烧得像块烙铁,而屋顶上和车顶上的雪还没化。
    一个刚才抱过那中年男子的小伙看了中年男子半天,叹气说:“唉,他老婆肯定不幸福。”
    另一个说:“这样裸着也不好,文明社会,哪能不穿衣服。来,我盖一下他的私处。”
    说着,他用脚把周围的碎玻璃拨在一起,用皮鞋尖盛起一些,覆盖在中年男子的私处,说:“这样就不伤风化了。”
    另一个同伴说:“好,只要不露出人中就可以。”
    那人说:“你这个没有文化的,‘人中’根本就不在这个部位。”
    同伴说:“胡说,我一直觉得人中是这儿。”
    他说:“傻瓜,你看过书没?人中就是人的中间,那就是肚脐眼。”
    第三个人说:“对,对,是肚脐,我书上看见了。”
    同伴说:
    哎呀,完了,上次我一个同事上班的时候发羊痫风,我以前在杂志上看过说要按人中,我还给按了半天人中,看来是按错地方了。”
    我听着,笑出了声音,接着走进车流。
    货车司机又出去寻觅了。街上人越来越多,但大部分人都没拿到任何东西。突然,一个小伙子发现了货车车厢里还有不少东西,马上去搬了一只西瓜。货车司机虽然背对着自己的车,但不知道他用哪只眼睛看见了,转过身来说:“不要拿我的东西。”
    小伙子抱了西瓜就跑。四周一下子围过来几十个人,都要拿车厢里的东西。货车司机急了,跳上车厢,大喊道:“这是我的东西,不能拿,有本事凭自己的劳动去拿啊。”
    周围一个人叫:“谁说是你的东西。”
    货车司机说:“我拿的就是我的。”
    下面另一个人说:“那我现在要拿了就是我的。”
    货车司机快哭了,说:“这些是我的。”
    下面哄笑起来,说:“什么你的我的,共产主义了,都是大家的。”
    说完,那些人翻上车,各自拿了东西就走。一瞬间,只剩下一只西瓜了,但是还有人扑向那只西瓜。货车司机一下抄起西瓜,砸成两半,趁大伙还在傻眼的时候,电光火石般, “噗噗”两口,把痰吐在西瓜的两半上。
    众人被这气势所震慑,后退了一步。
    货车司机大笑一声,说:“谁来吃?”
    众人沉默。
    货车司机说:“哈哈哈,我的。”
    众人无奈。
    货车司机用手挖出瓜瓤大吃起来。
    人群垂头丧气地散去。
    相比之下,还是轿车比较安全。轿车司机把东西搬在了车里和后备厢里,然后锁上车,这样就没人能拿到了。最嚣张的是一个奥拓的司机,他的车还自己加装了防盗器,开门的时候发出明显的“滴滴”两声,锁车的时候更是发出‘‘比优比优”这样充满挑衅的声音。而且这家伙明显是第一批外出“淘金”的,因为他的车里居然还有一台电视机。现在没什么可拿了,他就看着卡车司机辛辛苦苦抢来的东西只在车上暂存了一下后又被抢走,心里不禁得意,一直在手指上转着自己的钥匙,还时不时按几下,整个人声鼎沸的现场只听见这部小车在一个劲地“比优比优”。
    终于,枪打出头鸟,无声胜有声,此举引起了卡车司机的强烈愤慨。很快,这辆奥拓和路旁的商店平等了,成了第一部没有窗的汽车。奥拓司机在一旁上蹿下跳。而一个帕萨特的司机就显得有文化了很多,他安慰道:“你看,你要这么想,幸亏现在车堵住了,要不然你的奥拓也肯定被人开走了。”
    突然,一个恐怖的声音传来:“去银行看看。”
    四周一片哗然。那个提议者捂着自己的嘴,后悔不已。
    人群跑了起来,立该是向着旁边的银行。
    我想,这些蠢货,早就轮不到他们了,银行肯定已经被里面的工作人员洗劫了。并且我能想像在坚固的防弹玻璃外,无数人义愤填膺地看着却没有办法。但是,里面的人也不能出来,因为一出来肯定又要被抢。而外面的人如果没有什么重武器也肯定是进不去的。所以里面的人只能抱着钱在里面发呆,这也能让他们充分感受到某些贪官有钱不能花的难受,让他们体会到做领导的艰辛。
    我所担心的是,天要黑了。
    在暮色降临、寒风吹起的时候,我开始向前奔跑。
    和我想的差不多,看来人民有着同样的觉悟一一周围的商店里都没有东西了。而我则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饿着,因为每时每刻都能看见刚洗劫完超市的捧着无数食品的人笨重地从眼前经过,饿了只要随手拿一包薯片就可以,如果发现口味不对,还能追上去再换一包。而他们的运载能力已经到了极限,是万万不会伸手对你做什么动作的,否则前功尽弃。如果想吃甜的,看看有没有抱满食物的小姑娘就可以。想喝水的时候就有一个傻逼抱着如山的矿泉水大摇大摆地向你走来。吃完以后把手伸进他们的口袋里一摸,肯定能掏出口香糖。顿时,我涌上一丝幸福感。
    但这幸福感很快被快要天黑的恐惧所笼罩。我觉得这座城市里的大部分人已经暂时不是人了。随着天色渐渐昏暗,路边开始出现头破血流昏迷不醒的人。我感觉我周围有很多野兽看着,不过幸运的是,我也是其中一头,而且奔跑的速度大家都差不多。我想,只要我不停地奔跑,就相对比较安全。现在,市中心势必是人最多的地方,那会最不安全。我想,我可以跑到长江旅馆去,我坚信善良的大妈是不会成为兽类的。
    但我想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怨恨,大妈会不会正在借着这个机会放火烧旁边的花园大酒店呢?想到这,跑得满头大汗的我打了个寒战。
    冬天的黑夜是火速来临的。原本我还能分辨周围的人是男是女,现在我只能分辨周围到底是邮筒还是人了。
    我开始放慢了脚步。我跑过一个桥洞,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但是,十米以外就是光明,是相对黑暗而言的小小的光明一一只是没有全黑的天色而已,而且黏稠得似乎和漆黑粘在一起般。那是堕入漆黑的一个前奏,模糊得让人绝望。
    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桥洞的出口。我停下了奔跑,站定脚步,发现是健叔要找的“永久妹妹”。
    我问:“你怎么在这儿?”
    她说:“我也不知道。”
    我们互相有三分钟不说话,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我居然问出了一个让我感到脸红的问题:“你的永久呢?”
    她说:“本来是骑着的。不过刚才停在路边的时候被人骑掉了。”
    我说:“你吃了没有?”
    “永久妹妹”说:“没有。”
    我说:“你等着。你要吃什么?”
    她说:“随便。”
    我说:“等在这儿,不要动。我马上回来。”
    我跑了一米,突然觉得不放心,说:“你跟我一起跑吧,一会儿就有吃的了。”
    她说:“为什么要跑啊,站着多安全。”
    我说:“你看,天都要黑了,跑起来才安全。”
    她说:“那我——我不是很方便跑。”
    我说:“这都是什么时候了,现在很多人拿着砖头只砸人啊——东西已经拿不到了。你看你挺漂亮的,很容易被人砸到。你还是躲在桥洞里吧。”
    “永久妹妹”说:“那我跟你跑,你跑得慢点。”
    我说:“跑。”
    我们俩一起慢跑。我不知道健叔看到这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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