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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山燃烧的时刻-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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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喜悦,还得提到百灵鸟。它个小,颜色暗些,羽毛也很一般,可却天生一副甜润、清纯的嗓子,总是欢唱着飞向天空。在校园内的山上看见过几只。我们中国人有时把它叫作‘天使’,因为它的歌唱像是从天堂飘落而来的。雪莱是怎么描写百灵的?嗯,待会儿去查查,好像百灵鸟是‘欢乐的精灵’、‘一团火似的云’、‘天堂之鸟’等等,可了不得。”    
    她觉得自己的英文还不够平稳,一会儿热情迸发,一会儿格格楞楞,但总体来说是越来越好。是的,越来越好。    
    还有些日记抱怨教授布置的作业太多,“他们毫不在意我是否有时间学习,几乎每天都喜欢来个小测验什么的”,并希望要多组织俱乐部活动,还有讲圣诞节、春节庆祝活动、社会调查活动的。她就是在从事一项社会调查时认识伊娃和她的朋友宁宁的。


第五部分 1937年12月15日 礼拜三第28节 伊娃的身世

    伊娃和宁宁年龄比她小不少。三人站在一起时构成的不是哆、、咪,而是哆、、发或哆、、嗦。伊娃比宁宁只大两岁,但很成熟,有过很多不幸的经历。她的眼睛里总是流露出某种忧郁,某种另一个世界的空灵。宁宁总是乐呵呵的,性格里充满了阳光。海伦总共也只见过宁宁五六次,却有一种早已相识的感觉。很多方面,宁宁是七八年前的海伦的再版。    
    上次伊娃带宁宁到校园来,好几位教授员工看见她们在一起,都禁不住问:    
    “她是你的妹妹吗?”    
    “当然喽!”海伦自豪地回答,脸上荡漾着快乐的笑容。    
    海伦在校园里时常能遇见伊娃,昨天她还来过海伦的寝室。难民中心比其他地方要安全些,该不会出事吧。    
    宁宁呢?最近没有宁宁的音讯,只知道她不愿意撇下外公,自己一人到难民中心来。    
    什么声音?模糊不清,好像有人喊叫的声音。她纵身下床,开门。    
    外面的声音——不,外面的嘈杂声更响、更清晰、更让人胆战心惊了。    
    她出了紫香楼,朝出事的方向跑去。是科学楼,两个日本兵正抬着一个挣扎着的女孩子到了边门。楼外有一群学校的职工和妇女难民,个个愤怒难捺,叫喊着“你们不许抢人!”    
    “怎么回事?”海伦气喘吁吁地问。    
    “伊娃给抢走了!”一个中年妇女焦急地说。    
    “什么?”    
    “两个日本兵把伊娃给绑架走了!”    
    晚了!做什么也无济于事了,日本兵已经把伊娃绑架到校园外,摩托车轰然启动把她带走了!    
    可怜的伊娃!她会遭遇什么样的不幸?海伦觉得如果自己不回寝室,如果她再跑快一点,也许能把伊娃救下来。他们为什么要抢伊娃?他们真是一群强盗啊!23》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这么亮的浴缸,里面装满这么多洁净透亮、轻轻波动的水,蒸汽紧张不安地升腾着……    
    浴缸雪白的瓷面给人一丝凉爽的感觉,可是站在浴缸边,伊娃却能感觉到里面强烈的热力。即使门半开着(“别关上门!”膳场离开时吩咐),浴室也很暖和,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热气。    
    伊娃开始脱衣服,慢慢地,她感到孤独无助。仿佛有一只巨大恶毒的蜘蛛正在一边窥视着。她还年幼,对人世间的很多事情还不明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她小心翼翼地跨进浴缸,先一条腿,再一条腿,热气袭上身子时感到一阵痉挛似的震颤。她弯下腰,用指尖轻轻拨动水的表面,划几个缓慢的水圈,捞半手心热水试探着撒在自己的身上。    
    门是开着的,她下意识地提醒自己,别弄出声音来。    
    她慢慢地在浴缸里坐下,坐在蒸腾的热水里。可以感觉到水柔和而执著的浮力,热力穿透从下巴到脚趾间的每一寸肌肤,直指她生命的深处。    
    伊娃闭上眼睛,头靠在浴缸边上,感觉恍恍惚惚的。多安静啊,她模模糊糊地想,这么舒适,要是能永远这么躺在浴缸里,不用去面对外面的世界,该多好啊。但她也知道这不过是她幼稚的不切实际的梦想,她叹了口气,开始慢慢洗起来。    
    这么大、这么亮的浴缸,这么多透明、干净的热水,她从来没有这么奢侈地洗过澡。虽然年幼,她也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是无缘无故的。这个自己并不想要的奢侈,会让她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想到这,她浑身打了个寒颤。    
    是怎么落到这里来的?下午发生的事虽然离得很近,但在她的头脑里已经一团模糊。只记得当时她在科学楼的小教堂里读《圣经》,来了一队日本兵。她当时全神贯注于手里的书,没有注意。读的是什么呢?耶稣给信徒们的一次布道?对,是耶稣在山上时的布道。    
    英文比以前读的东西难了些,因为她也只是两年前才开始学外语的。真正的困难(她想起来了)是耶稣那个布道究竟是什么意思。她觉得伊甸园、亚伯和该隐、诺亚方舟还有其他的《圣经》故事很有趣味,可这是第一回她觉得读懂了,又没有读懂。    
    这不是有点怪吗?要么读懂了,要么没有,她记得当时自己这么想。怎么可能同时既懂又不懂呢?    
    所以她对当时教室里的骚乱几乎丝毫没有感觉。少女的全部心智和情感都被深深吸引到对布道深邃含义的理解上:爱你的仇敌,才能成为天父的孩子。布道篇幅短,看似简单,但那是种假象,她还没有理解它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起身去走廊里的厕所时,看见两个日本兵在那里游荡,好像对墙上五颜六色的张贴感兴趣。其中一人(后来知道他的名字叫膳场)招手让她过去。她以为他要问什么问题呢,走到离他只有一步远时,膳场冲过来拦腰把她抱起,并用满是茧子的手捂住她的嘴巴。另一个兵冲过来制伏她拼命乱抓、乱踢的手脚。她最终是太小、太弱了,反抗不了两个健壮的日本兵,像个初生的小羊羔落在两只凶恶的狼手里。    
    她记得在被劫走时,后面有人拼命叫喊她的名字,还有其他一些刺心的、听不清的声响。可是,一两分钟后,除了令人晕眩的车子颠簸,劫持者粗野的喘息外,一切都听不见了。    
    在惊恐之后,她慢慢恢复了平静。该发生的总要发生的,她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是有缘有故的。    
    她年纪幼小,却已经经历很多不幸,以至于在课本里的伊甸园里第一次遇到撒旦、读到该隐因为妒忌杀了哥哥亚伯时并没有太多惊讶。    
    伊娃的身世是个充满苦难的故事。    
    她有过幸福的童年,如果可以这么描述八岁前安宁的生活的话。在1931年的多事之秋里,爸爸、妈妈神秘地消失了,一切都改变了。    
    她家当时经营着一个土特产小杂货店。伊娃早年的记忆里充满了形状大小不一的木容器,里面盛满了枣子——红色的,黑色的,光亮的,皱乎乎的,肉质饱满的,还有胡桃、栗子、橡子、黑蘑菇,以及五颜六色、形状古怪的草药。空气中总是弥漫着甜丝丝的、浓香扑鼻的气味。    
    每年爸爸总要去东北一到两次,几个礼拜后满载而归,带回一袋又一袋的东北特产。南京人喜欢这些产品,既可口,又能滋补,还有药用。她家说不上富有,但也过得去,至少不用担心下顿饭或冬天里没有衣服穿。    
    1931年九月初,爸爸决定带妈妈一起去东北采购。他们安排让一个邻居帮着奶奶和八岁的招娣(伊娃的中国名字)照看杂货店。后来奶奶告诉她,爸爸想带妈妈出去见见世面,看看中国别的地方的风土人情。    
    爸爸、妈妈为什么没有带我一起去呢?伊娃好奇地想。她把头埋在水里,感觉到自己短短的、浓密的、蚕丝样的头发在透亮的热水里飘浮着。她用细长的手指在头皮上揉搓,头皮顿时可以畅快地呼吸了。好舒服啊。    
    她把头从水里抬起来时,一撮头发粘在脸上,水从脸颊、下巴、手掌、肘往下滴,她用手指把头发梳拨到两边,开始洗脖子、手臂,不紧不慢的,好像全然不知时间的流逝。也许爸爸、妈妈没有带她去倒是件好事。她清晰地记得她和奶奶一起去下关的火车站送行的情景。这是妈妈第一次外出,她记得妈妈的眼睛里透出兴奋和激动。火车呼哧呼哧地缓缓启动,汽笛尖叫着离开车站时,妈妈从窗口向她和奶奶挥手告别,爸爸的头也在窗口出现,说他们很快就会回家来的。火车一阵尖叫,轰隆轰隆地开走了,把她和奶奶撇在拥挤的月台上。她看到爸爸、妈妈的最后一眼是,妈妈挥动着红白花纹的手绢在车窗外飘舞。    
    火车消失的瞬间,她突然被一种不祥的感觉揪住:也许她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她不知道这个感觉是怎么突然从天而降的。    
    一个月过后爸妈还没有回来,奶奶对她说,别担心,他们大概还没有办完事情。她们焦急地等,从十月等到十一月,她发现奶奶也变得十分焦虑起来。十二月中旬,第一场雪落下来的时候,爸爸、妈妈还没有在家门口出现。多少个夜晚,她梦见爸妈敲门,醒来后,除了奶奶在床上不安地翻身,絮絮叨叨地梦呓外,只有静得令人悚然的黑夜。    
    后来她知道在那年的九月十八日,正是爸爸、妈妈东北之行过半的时候,驻守沈阳某铁路地段的日军对当地的中国部队突然发起进攻。不几天,战火烧到东北的三个省,半年后日本人宣布成立“满洲国”,用刺刀扶着溥仪再次坐上“皇帝”的宝座。    
    她还是个孩子,不知道日本人为什么要强占东北。她只强烈地感到爸爸、妈妈是从那里消失的。奶奶说,他们也许是在双方部队交火时被夹在中间,被炸弹击倒了,或者是东北失陷后在逃亡的路上遭歹徒枪杀了。总之,他们去错了时候、去错了地方。因为对于他们的消失没有其他解释。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撇下年幼的女儿、年迈的母亲,还有经营不错的杂货店就那么走了。怎么可能呢!    
    一连好几天、好几个月,奶奶整天坐在门口哭啊,叹息啊,几乎把眼睛哭瞎了。她有好长时间也像傻了似的。最终奶奶只好把店关了,几乎把所有的东西都卖或典当掉,以此勉强维持生活。


第五部分 1937年12月15日 礼拜三第29节 宁宁现在怎样了呢

    她时常为发生的一切责怪自己,这使得她痛上加痛。她怪自己在火车站给爸爸、妈妈送行时,心里闪过的那个不祥的念头。现在,她最害怕的事情变成现实。那不吉利的感觉是怎么冒出来的,她肯定是个不孝顺、不吉利的女儿。    
    她有时想,或许这是对她未能招来个弟弟的惩罚吧。招娣招娣,爸妈给她起这个名字不就是想招来个弟弟吗?很明显,爸爸、妈妈对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丫头感到失望。他们一定很想要个儿子。可是,招娣没有招来弟弟,甚至连个妹妹也没招来。记得小时候奶奶和爸爸、妈妈常望着她出神、叹息,如果爸爸家的香火因为她而间断的话,肯定是她的过错。    
    不过,她不记得自己受过奶奶或爸爸、妈妈的任何亏待。也许她是他们的唯一后代、唯一希望的缘故吧,他们对她一直很好。当时,绝大多数的家庭是不会花钱让女儿读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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