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哔哔读书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我告程维高-第5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教员听完我发言,手一挥:“好了,发言完毕,散会!”    
       就这么结束了?我几乎有点不相信,可是,没有反击,没有怒斥,那教员仿佛没听到我说什么似的匆匆宣布了“散会”。以后也没有人再来因为这番话来追究我。是我有幸中签了一张命运的彩票吗?还是那位教员暗地里也对这种划右派的方式心存不满——总之我无法再去推测我免遭罹难的具体原因了。但我相信这一点,一定是某些善良的人把我的“罪状”给掩盖起来了。    
       倒是第二天,几个被划成右派的同学把我堵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劈头盖脑把我一顿骂:“郭光允你找死啊?我们是右派,右派是什么你懂吗?右派是臭狗屎!你这个愣头青居然还在说那样的话……”    
      “你算什么中农,你们起码是小富农、破落地主!”    
       反右风暴就这样在我们大百尺村刮了一遭。    
       也许连上面也觉得初中生划右派实在不像样子,后来县委下达了一个精神,对我们学校的右派问题来了一次复查。经复查后,有的同学被解脱了,但大多数人因为这次运动的刺激,要么中断学业,选择另外一条道路,要么背着一个“三反学生”的政治包袱,继续遭受着各种的不信任。    
       那个被划为“右派”的堂叔小名儿叫“老七”,平时他是一个思想很积极进步的人,在我们学校政治表现是最好的学生。但是就因为其父是农村小学教员被划为“右派”,其子竟然也因此被划为“右派”。这次运动对我的刺激相当之大,让我开始反思这种以群众运动治理国家、处理政治问题和社会生活问题的正当性了。    
       这些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划为“右派”的初中、高中学生面临的是比“正宗”的“右派”更为悲惨的结局:虽然后来他们被摘掉“右派”的帽子,但是在他们的档案里却把他们定性为“三反”学生!这里的“三反”不是“三反五反”的“三反”,而是“反党、反社会主义、反人民”!我的那个堂叔后来转学到包头青山区中学读书,是转学的时候看到档案的,在他的档案里家人看到了这个可怕的“罪名”。有着这个“罪名”的学生即使高中毕业以后也不允许上大学,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悲剧啊!说是“政策杀人”,我看一点都不为过。其实那些无辜的学生在当时的条件下甚至连“党”和“社会主义”是什么都不清楚啊,还有“人民”这个任何时候都可以借用的名义,更是无法理解了——谁是人民,谁不是人民,人民在哪,人民就是老百姓吗?大家都不明白啊。这样这些同学的一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改变了,完全地改变了。    
           
    


第三部饥馑年代的跋涉(3)

    虽然没被“划右”,但我的日子并不见得好过多少。有一天晚上我隐隐听到几个同学小声议论:“怎么划右派没有划到郭光允啊?郭光允说实话说得最多了,他没有哪天不说吃不饱的。”其实,说我“实话说得最多”是高抬我了。不过我当时在同学们中的威信还是相当高的,所以没有人会愿意看到我被划为“右派”,而且因为我的学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所以老师也很欣赏我。但是我们那个汪校长却很讨厌我,因为我为我大妹妹的事跟他争执过啊,还有他认为我“对村干部有意见”。    
       有一次放学了,突然要开会。所有的学生都排成方队等待训话,校长站在一个小凳子上(因为他个子不高),开始对我发难:“郭光允,你家什么出身?”    
       “中农。”我心里暗叫不妙,心想一顿批斗避免不了了。    
       “中农?你家是中农?真是可笑!我看你家怎么着也是破落地主!”    
       “我家是中农。”我坚持着。这样要命的问题我决不能闭口让步,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中农?起码是富农!”他不依不饶。    
       他这样穷追猛打弄得我有点无可奈何:“我家的成分表上写着我家是中农啊。分地的时候我家没有分一块地,但是也没有分出一块地,那我家怎么会是地主富农呢?我家的成分表还掖在我家房梁上头呢,不信拿给你来看!”    
       听到这番话他开始找别人来帮忙论证“我家是富农”这个命题了。他头转向旁边的王运昌老师:“王老师,你们俩是一个村子的,你们最熟,你说,郭光允家到底是不是富农?”这时候已经戴上“右派”帽子的王老师也是噤若寒蝉,不敢随便开口了:“郭同学家算不上是富农啊,也就是他老爷爷那会儿过过几天有油水的日子,他本人饭都吃不饱……”看到校长圆睁的双眼,他马上加上一句:“呃,那他家算是小富农吧,比富农差……”    
       校长得意洋洋地宣布:“对,那你家就是小富农,你给我当心点,不要作怪!学习成绩好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吗?”    
       听到这里我什么都不说了,不想辩解了。    
       还有一次,开班会的时候老师让我作检讨,检讨什么呢?老师说:“你思想落后,见天叫饿,这分明是对党的统购统销政策有意见呀!”哦,肚子饿也有罪?说自己肚子饿就是“思想落后”,就是“不爱国”,就是“反党”?当时我别的什么都没说,也没有检讨。我一个“落后分子、思想反动”的学生,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所以说这种无端的斗争真是害死人啊,别说大人了,连孩子都不能幸免!每当我想起这一幕,就会想到老七档案里的“三反学生”几个刺心的大字,就会想到美丽、倔强的顺姿的后半生遭遇……    
       1958年我们一年没上学,为什么呢?因为本来老师就很缺,虽然新调来了两个师范生,但是又新增了两个班,师资力量很弱,再加上58年大跃进开始,这荒唐而难忘的一年也就开始了。    
       当时村里让我记忆深刻的一句话是“深翻一丈地,产量上万斤”。其实那样深翻土地是把上面的“阳土”(活土)翻下去,把下面的“阴土”(死土)翻上来,这样的地是长不了庄稼的!还谈什么亩产多少多少斤啊?    
       各村开始开动员大会,村干部纷纷表态本村的粮食亩产将多高多高。我记得“底价”是亩产10万斤,然后就有人拍着胸脯说亩产要达到20万斤,接着是30万斤、40 万斤,直至最后的天文数字:200万斤!    
       我自己暗地里算过:一亩地是666平方米,在这么大点儿一块地方,如果放上200万斤粮食的话,光摆粮食粒儿就要摆一人多高!而实际上呢,庄稼顶多也只能长到半人高,那怎么可能长出200万斤粮食呢?纯粹是瞎胡闹,可笑至极!    
       但是,在当时的环境下,这样的话也不能说,因为当时兴“辩论”啊。人人都学辩论,而且辩论的时候不仅动口,还常常动手。我有个同学他们村里有个孕妇,一次不知说错了什么话,被一群人边“辩论”着边推来推去,最后被“辩论”流产了。那时候头脑被大跃进风暴吹刮得发疯的人就是这么残忍!    
       1958年要求“人人劳动”,对于劳动不了的老人们,就把他们弄到劳改队去,强迫劳动!那个时候我们的党不依靠法律治国,连一个穷得叮当响的村子都设有劳改队以镇压“敌人”。    
       农村的精壮劳力挖河的挖河去了,大炼钢铁的炼钢铁去了,家里只剩下妇女和孩子了。结果这些妇女也遭殃了——那年村里要修水库。实际上啊,自1963年以后,我们那儿的雨水就一年比一年少了,修水库在缺水的北方农村几乎没什么意义。那个时候到处修水库,把地挖坏了,水库还没用,所以说这样的运动真是劳民伤财啊!    
       当时我们村修的水库规模是方圆4里路左右。有一天,修水库的时候,村里一个管武装、治保的干部到水库工地巡视,看到一些修水库的妇女在休息,他很生气,他要惩罚这些妇女劳力。他到了工地后大声喊:“全体起立!”命令每人将土筐装满土,让大家背上筐,上了堤坡,排好队,他大声喊叫:“齐步走!”不久,又声嘶力竭地喊:“齐步跑!”让这些妇女们背着筐土跑步。每个妇女都被勒令背着沉重的土筐开始绕着水库跑步,跑了一圈以后,很多人都受不了了。我的母亲生过7个孩子,加上长期的粗砺饮食和捱病(就是生了病几乎从来不去看大夫,就那么躺在炕上捱着),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折腾啊,当晚回家就大吐血了。    
       一个夏天的晚上,当时我正在学校看书,突然有同学来告诉我我娘不行了,要我赶快回家看看。我回到家之后就赶紧去请大夫。有个姓戴的大夫,他原来是国民党军队的随军医生,被俘后不愿意加入共产党的军队到邻村行医,他人很好,医术也很高明。把他请到家后,他给我母亲打了6针不知是什么药物——估计是止血针吧——随即母亲的病情就有所好转了,算是暂时保住了命吧。但是从那以后就留下了病根,眼睛老是看不清楚,并且时不时就会抽风,抽的时候连手都掰不开,而且常常是一发作就抽一整天,我母亲从此基本上丧失了劳动能力,那个时候她只有39岁啊!到我结婚时带媳妇儿回去看她的时候,她的眼睛就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


第三部饥馑年代的跋涉(4)

     此外,那一年还有两件事对我刺激很大,一辈子也忘不掉。    
       有一次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了,母亲的抽风病又发作了,急需抓药治病。母亲最后想了个办法,让我去她大姨家也就是我姨姥姥家去看看。姨姥姥家在蠡县城,老两口没有后代,开了个小卖铺,卖点油盐酱醋什么的,他们家或许有一点钱能借到。那天下午我放学后徒步走了30里路到蠡县城打听姨姥姥家的住址,找了很长时间才找到。到她家发现她家也很小,很穷,只是老两口平时不怎么花钱才有点积蓄而已。当夜我借了三块钱,回到家时已经是半夜了。    
       跑回家时我浑身都是汗,看着重病中的母亲蜡黄的脸,我的脸上汗水混着泪水不断滴在地上,这种贫穷的滋味让我刻骨铭心。    
       回来的路上有一段小小的插曲:我那时还很迷信,相信世上有鬼并且很怕鬼。从姨姥姥家回来时天已经黑透了,而且还要路过一片乱坟岗。平时听同学说那个地方常常闹鬼,其中最恐怖的就是一个大头吊死鬼,是以前村里一个含冤自缢的寡妇变的,还吃过人呢。那晚我走到离家还有大概10里路的时候,看见那个“鬼”了!白乎乎的一片,我顿时恐惧到了极点。于是我闭上眼睛开始闷头狂奔。心里估摸着跑过了吧,睁开眼一看,娘呀,我叫出声来了,那个“鬼”正好站在我的面前啊!大脑袋,白身子,就站在我面前!平静了些后发现那个“鬼”并没有来掐我,而是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站着。我壮着胆子走了过去,定睛一看,哦,原来是一个破旧的木牌楼,上面贴了些宣传大跃进的标语,我这才放心了,原来不是鬼啊!    
       第二天我跑到离我村10里路的崔家庄村去抓药——据说那个村的大夫曾经是我曾祖父的徒弟,而实际上他对于衣衫褴褛的我也还是毕恭毕敬地叫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