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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龟也会飞 作者:寄秋-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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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真是不像话,看了鼻酸。
  乔品真的左脚正要抬起,一旁殷勤的虎豹兄弟已代劳一踹,再招呼几颗硬拳头,笑不出来的老淫鬼当场捉起小白兔来,酒醒了一大半。
  只不过他吐的是血,以及一排牙。

  乔品真瞟凤姊儿一眼。「林凤妹,你的脾气也未免太冲了,火一点就想燎原,也不怕烧死自己。」这药下得太重了,一个不慎真要后悔莫及。
  「死就死吧!人生活著也没什么意义,拖个伴一起上路也不错。」省得留在世上受苦。
  「邪恶的想法,人死一条命,鬼做万世奴,你想死之前让我先死,眼不见为净,不然我很难向大哥交代。」她可不想死后还遭人怨恨。
  乔品真口中的大哥并非她亲生的兄长,而是她父亲生前收养的弃婴,两人同在一个环境成长情同兄妹,她一向喊他大哥。
  「人死都死了要什么交代,你对我们母女俩的照顾已经够多了。」她握杯的手忽然一紧,仰头喝光不加冰块的琴酒。
  「还不够,我欠你们一个丈夫、一个父亲,这个遗憾有生之年怕是难以偿还。」不胜欷吁的轻喟一声,明亮的眸中蒙上一层黯影。
  本名林凤妹的凤姊儿苦涩的一笑,斜眼凝睇她妒之若狂的天之宠儿。「丈夫?呵……呵……你比我想像得还要天真。」
  他从来就不是她的丈夫,他们并无任何婚姻关系,只是单纯的男欢女爱各取所需,在他的心目中,她还不如他的「妹妹」踩过的一根草。
  只是她傻得学不会洒脱,以为情够深就能改变既定的命运,就算得不到心也要将人留下,日夜相处不怕磨不出感情,有志者,事竟成嘛!!
  但是她甘冒难产的危险,阵痛三天三天才生下两人的骨肉,换来的竟是伤口淌血的他,草率地以纱布包扎并未上药,转身又走向令他受伤的那人,从头到尾没看她一眼,甚至没有抱抱自己的女儿。
  她很清楚自己在他心中的定位就是只个女人而已,不该吵闹,只能乖乖地应付男人的需求,如果她不够聪明地妄想在他心中占一席之地,那么她随时可能被取代。
  孩子不是恩赐,而是漫长等待的折磨,看著那双酷似情人瞳眸的眼,有好几次她想亲手掐死她,以便结束自己这么多年执著的深情。
  「而你始终放不开亡者的阴影,老把悲伤当酒喝,喝上了瘾。」音调极慢,乔品真旋转著冰块渐渐溶化的酒杯,只看不饮。
  「啐!你改行当心理咨询师啦,话多得让人烦心。」她还没低潮到需要开导。
  浅淡的一笑,乔品真将话导入正题,「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我们很久没见了。」
  公司的事才刚步上轨道,想想也有大半年未碰面了。
  她忙,她也忙,两人的作息完全颠倒,想要排个时间聊一聊简直比砍人还难,彼此都挪不出空档。
  「还不够久。」凤姊儿眼神飘忽地冷笑,为空掉的杯子注满酒液,「你是我心上的肉瘤、骨髓里的那根刺,让我想忘也忘不了,时时刻刻关注著你。」
  「有事?」乔品真问得很轻,让人以为她快睡著了。
  「记得全老那头狼吧!」凤姊儿的冷笑是对自己的嘲弄,明明恨著眼前的这个人,却又无法不当她背后那双守护的眼。
  是自虐吧,她想。
  不自觉地想为她所爱的人守护他爱的公主,天生的悲剧人物。
  「你是指消失多年的全叔。」听说他的船沉了,人也跟著葬身海底。
  「亏你还喊他一声全叔,想当年他把你害得多惨,还干了那种事。」凤姊儿的气愤明显可见,似是为她抱屈。
  矛盾,将人分裂成两面,在爱情这一面,她希望世上没有乔品真这个人存在;然而在友情这一面,她不能否认乔品真是她最有情有义的朋友,让她没办法加以否定。
  她常想自己一定有病,才会对她又爱又恨,没法子将她扫出生命之中。
  缓缓地扯开笑睑,乔品真有趣地低笑。「瞧你恼怒的,他也不过是想争回一些地盘,所以拿我当筹码和外公谈条件罢了。」因为全叔的缘故,她才会有机会经历头蒙黑布、双手双脚遭缚绑的好玩事儿,她一直想被人绑架看看,可惜没人有胆绑她。
  一想到此,她眼底微黯,嘴角的愉色为之下垂,后来那幕染血的画面非她所乐见,在那之后她失去挚爱的亲人,留下了遗憾。
  「想?」凤姊儿冷嗤了声,「凭他也配,老爷子的位置不是每个人都坐得稳的,他那点斤两连骨头都啃不起,还妄想喝汤吃肉。」不知轻重。
  「别怨了,凤姊儿,人家也付出代价了,难道还向死人讨债不成?」得饶人处且饶人,死者为大。
  凤姊儿艳唇一整,勾起小指倒挠眉。「但他儿子还没死,有消息传出他打算为父报仇,重整旗鼓东山再起,找当年的关系人讨回公道。」
  「他能找谁呢?不全死光了……」等等,外公?!
  乔品真眉一沉,横竖不离愁。
  「你呀!不要忘了你才是重要人物,全老头的失败是因你而起,他错估了有多少人肯为你拚命,即使用命去换也要保你周全。」她语气有点酸,妒恼地心一揪。
  高天隐就是那个死不足惜的笨蛋,一次又一次地挡刀挡剑,以身喂子弹从容就义,最后连命都给挡掉了。
  她怨他的无情,也怪他太多情,虽然他们的爱都没有错,只是放错了对象。
  「喔,那还好。」她松了一口气,扬笑挑弄杯中装饰的甜酿樱桃。
  「什么还好?你知不知道其中的严重性,他要对付的目标是你耶!」瞧她漫不经心的样子,真让人觉得不该多事地管她死活。
  「熄熄火,我晓得你关心我,我会小心地喝水、小心过马路,先左后右地瞧瞧有无来车再通行。」乔品真举起右手保证,还俏皮地弯了弯食指和中指。
  卖油的不怕火烧油库,救火的频频喊烫。她这种散慢的态度让人很灰心,挫败得想推她几把,看她还能不能了无惧色地安步当车,依她的步调慢慢来。
  「你属乌龟呀!大火烧到门口还悠哉地把头一缩,当是邻居在放烟火。」性烈如火的凤姊儿抬手往吧台上一拍,朝娴静如莲花的人儿咆哮。
  周围的人声一样吵杂,微暗的灯光闪烁,动感的摇滚舞曲被抒情女音取代,深沉的夜晚人性沉沦,杯觥交错释放出被理智压制的兽性。
  乔品真和凤姊儿占据了吧台的一角,没人敢藉酒装疯上前骚扰,「嫉妒」酒吧属于从前龙帮的势力范围,在道上走动的兄弟不会在此闹事。
  至少在店内出现几个看来不好惹的男人后,内心蠢动的人会加以收敛,以防成为下一个发出猪嚎惨叫声的圆形肉球。
  乔品真大方地点头,一点也不在乎被盖上龟印。「你又不是不晓得,我打小就是这性情,急不起来。」
  「没有例外吗?」凤姊儿媚眼威胁地张大,似要给她当头一棒,好敲碎她藏身的龟壳。
  「当然没有……」一张恶梦似的睑浮现眼前,她冷不防地颤了一下,耳边彷佛传来叽叽叽的钻牙声。
  「怎么了?你的表情像见到鬼,一副想跳起来的样子。」
  以干笑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她将一滴未沾的酒推向酒保。「对了,我好像还没给小文红包,大过年包个红添添喜气。」
  乔品真一脚落地准备开溜,她可没让人严刑拷问的打算。
  「没说明白前不许走,你的神情让人直觉有鬼。」她的动作一向慢条斯理,从没这么紧张过。
  「没鬼没鬼啦!只不过被个牙医缠上而已,没什么大不了。」频频回头张望,她余悸犹存,生怕那个人又莫名其妙冒出来。
  不管是正常的上班时间还是搬家途中,笑容媲美太阳的牙医先生总如同鬼魅般出现,露出两排洁白的牙说声嗨,搞得她变得神经衰弱,老是东张西望观察四周,疑心他又躲在背后。
  「而已?」一脸狐疑的凤姊儿紧迫盯人,想从她脸上看出端倪。
  「小文,快来拿你的红包,恭喜你又长了一岁了,新年新希望,天天都开心。」她回避问题的技巧愈来愈高杆了。
  先前受惊尚未平复的朱雅文,因她的拍肩动作而惶恐一跳,倏地回过头来,脸上犹带恐惧,眼底残存未干的泪滴,叫人不免心生怜惜地责怪凤姊儿的残酷,好好的女儿被她吓得如惊弓之鸟,稍一轻触便惊吓不已。
  不过浓妆艳抹的凤姊儿并无愧疚,神情自若的跷起修长美腿,把女儿的苦难当成提前学习社会经验的机会,让她了解何谓人生的黑暗面。
  「你母亲是疯子,别理她,她这人是巫婆转世,见不得别人好过,你就乖一点别和她争,免得她又蝴蝶满天飞。」变态。
  「谢谢……真姨。」朱雅文收下红包袋,抽了抽鼻子。
  「不谢,不谢,外面野狼多,凤姊儿的顾虑也是对的,虽然你心存善念不伤人,但不保证别人个个是好人,有些人的心肠比你妈还恶毒……」
  咳!咳!这是什么烂比喻,居然把她和一群人渣混为一谈。非常不满的凤姊儿清清喉咙,冷视毫不客气的诽谤者。
  「嗯!我明白。」眼泪一止,朱雅文瞟了偷觑她的母亲一眼。
  其实她也知道妈是为了她好,怕她被人骗,如果妈也像真姨一样跟她讲道理,分析外头的危险给她听,或许她还能冷静地接受规劝。
  可是她老当她是小孩子,一不顺其心意便大发雷霆,措辞严厉不留情面,好像她说的才是对的,别人做什么全是错误的。
  「你明白?你倒是挺会做人的,我说上老半天你甩都不甩,还当我在唱大戏,怎么你真姨一开口就成理了。」到底谁才是她的妈。
  母亲的讽语让朱雅文双肩微缩,瞪大了双眼怨视。
  「干么,想把你女儿打入十八层地狱呀,你语气不能和缓些吗?孩子是你肚里分出来的肉,你总要善待自己吧!」看来她得常来走动,免得哪天这对母女举刀相向。
  「等你做了妈以后再来批评也不迟,没事你可以走了。」扯不下脸承认自己的言语过于刻薄,凤姊儿不客气地赶人。
  「不会吧!气量这么狭小。」听不进谏言。
  她狞笑地把人推出去。「你今天才认识我吗?」
  乔品真错愕地站在刺骨的寒风中,表情有些呆滞,难以置信她也有被赶的一天。
  掀动羽睫凝望无星的夜空,闪烁的霓红灯将她的身影淹没,独自走在黑夜铺成的道路上,她思索著该如何改善她们母女俩的相处之处,浑然不知身后的地面上多了几条曳长的人影。
  
  第五章
  
  「品真,小心。」一道黑影倏地扑向兀自发呆的乔品真,将她抱离棍棒齐落的位置,以极其敏捷的动作拉著她就跑,让后头以为万无一失的偷袭者怔仲片刻,忘了要追上他们。
  今晚喝了点酒,商左逸一时兴起,学诗人的浪漫在风中散步,想学李太白摘月偷星,看能不能镶成求爱宝戒,成功地追到伊人。
  刚发现那群黑影时,想起搬家时前呼后拥的一大票人,他把尾随其后的身影当成其中几人,心里暗自好笑这小妮子真像黑道千金,出入都有兄弟随行。
  直到车灯闪过,他才察觉不对劲,那一根根几乎拖地的长条状物居然是木棍,而且越走越接近她身后,好像打算直挥而下。
  刹那间,酒气全消,哪容他多做他想,连忙一个箭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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