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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边一步是地狱-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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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辛怡望着许非同答应一声,“想一想,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两三年时间赔了你近十几年的稿费。其实,我也是好心,总想能多挣一点钱,帮你了却几个心愿,也为咱们以后的生活作一些积累,没想到,唉,真是……”    
    “现在不说这些了。”许非同拍拍妻子的手。确实,除了炒股总赔之外,作为妻子,辛怡是相当贤惠的。她的生活异常简朴,对自己几近苛刻。吃和穿都尽着丈夫和孩子,结婚这么多年了,给自己没有买过一件像样儿的衣服,戴的首饰和项链,也是在小摊上买的一二十元的假货。可是对丈夫她却很舍得,五六千元一件的皮夹克,她买的时候眼皮也不眨一下。开始,许非同很感动,后来他就有些生气,股市上几万、几十万都赔了,还犯得上为几分钱和卖菜的小贩讨价还价,连一件稍微好点儿的衣服都舍不得穿吗?辛怡却不这么看,正是因为股市赔钱了,过日子才更应该精打细算,生活上也更没有理由奢侈!许非同觉得,她似乎是以一种苦行僧的心态在惩罚自己,这使许非同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时听辛怡又这么说,便表示:“等本儿捞回来就不再炒了,咱们踏踏实实过日子,你要说话算话!”    
    辛怡点了点头。她抬起手腕看看表,已经十二点,离股市下午开盘还有一个小时,于是站起身说:“我先走了。”临出门时又叮嘱许非同:“这一两天你有空去找一下石羽,他还要和你说说出画册的事。”    
    许非同回答:“行。我把剩下的菜打包,晚上就不用做菜了。今天,彤彤还要回来呢。”    
    辛怡停住脚步:“今天是星期四,明天才是周末呢。”    
    许非同“哦”了一声,拍拍脑门:“瞧我这脑子。”    
    都是股票闹的,许非同这一段确实有些心神不宁。按教学计划,他应该用上半学期解决学生的造型问题。造型是绘画的基础,只有先把形画准了,才谈得上色彩、创作,就像盖楼,先要把地基夯实。可是因为常常要盯盘,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到画室去了。去了也因为股票下跌而情绪不好,懒得多说一句话,学生也不敢问他,知道老师这一段脾气坏,不愿意当他的撒气筒。前两天,学校领导组织每学期例行的汇看,就是各班的学生把自己的作品挂在墙上,由专家和各班任课老师一个班一个班点评。好的作品,学校要摘下来收走,而哪个班收走的学生作品多,就说明这个班的教学质量高。以往的汇看,许非同教的学生,收走的作品总是位居前列,可是这次居然只被选中了两幅!出画室门的时候,系主任说:许老师,教学进度要保证,教学质量也丝毫不得忽视,这方面还希望你多下点功夫。话说得还算缓和,但已流露出明显的不满意,照这样下去,别说晋升职称了,这个讲师能不能继续聘用都是个问题了。许非同的心态怎么能平和?好在小雨又有重要的信息告诉了他,自己很快就可以摆脱股市的困扰而安心工作与创作了!    
    辛怡回到公司,以到银行去查查那笔二百万的款子是不是进账了为借口,向石羽请了假。在去证券营业部的路上,她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这想法只在脑海中一闪,便把自己吓了一跳。可是,如同午后阳光下那条长长的身影,这想法冒出后便紧紧地追着辛怡,再也挥之不去了。于是,她略一迟疑,返身奔了银行……


第四部分第42节 母爱布下陷阱(1)

    金戈上班来到律师事务所,菲菲正在前台分发报纸。见到菲菲,金戈的心情好了许多。在菲菲身上,他总能看到一些小雨当初的影子。而且,菲菲比小雨经历更简单,为人也更单纯。大学读书的时候,他旁听过美学课,曾听老师讲过东西方的“移情说”。对移情说的美学定义他没有深究,但是这两个字字面上的意义他是明白的,就是为了获得某种平衡,把情感转移。他现在也需要转移,而“移情”的最佳选择就是菲菲了,这也正是他为什么迫不及待地要将菲菲调入律师事务所的原因之一。只不过,想起菲菲曾被人诱奸,他的内心多多少少有些别扭,就像一块美玉,拿在手上仔细一看,却有了一道裂痕。    
    “金律师,”菲菲冲金戈一笑,但笑得有些勉强,“有客人在会客室等您。”    
    谁一上班就堵上门了?走进会客室一看,原来是韩所长。怪不得菲菲刚才的笑有点尴尬。    
    “金大律师,我开会路过,顺便来看看你。”    
    昨天,金戈还接到张行长的电话,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凭经验他知道难度不大,况且菲菲已经重新做了证词,就回答说一两天以内必有结果。韩所长欠了他那么多人情,自然会抓紧时间摆平此事。果然,韩所长说,他已经重新提审了犯罪嫌疑人,诱使他翻了供。两份材料互为印证,案件的性质就有了本质的变化,不是诱奸而是恋爱。早晨一上班,分局已打来电话同意放人。    
    金戈很高兴。韩所长的喜讯犹如一阵飓风,把他早晨的颓靡情绪一吹而散。汪海让他筹款两千万,但眼下他手头可调动的现金不足一千万,惟一的办法就是向银行贷款,正发愁不好向张行长开口呢!真是想吃酸的,就递上了醋瓶,想吃甜的,就递上了蜜罐。    
    “谢谢您了,韩所长,改天我请客!”    
    金戈急于要把这消息告诉张行长,以便尽快把贷款的事敲定,汪海让他十天以内把款筹齐,以便在那张股票砸盘的时候吃货,这种事可是刻不容缓,一旦丧失进货良机,利润空间就打折扣了。所以,他站起身做出送客的姿态。    
    韩所长也很知趣,说我还有会,就不打搅你了。临出门时把嘴凑到金戈耳旁,小声说,老弟,你怎么把那小妞弄到你手下了,也不知道避避嫌疑!    
    金戈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这种小案子,没必要搞那么紧张。”    
    一个小时后,金戈和张行长已经坐在了温馨庭院的雅间里。    
    张行长这几天如热油浇心,烦躁不安。赴加拿大的留学手续尚未办好,学校又开学在即,一旦错过了这个机会,儿子入学就要推迟一年。如果这回再以强奸罪被起诉,儿子出国留学的事情就彻底泡汤儿了。为了孩子出国,她已费尽心力,倘若功亏一篑,那才叫熬心!    
    张行长对儿子是又恨又疼。恨的是儿子太不争气,偏偏在这节骨眼儿上闹出这样一出丑闻,既叫她的脸没处放,又自毁前程;疼的是,自己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因为工作忙,从小关心得不够,总觉得欠了他点什么。昨天她通过韩所长到拘留所见了他,在会见室里,儿子面若死灰,胡子拉茬,几天不见犹如换了一个人,没有了一点精气神儿,见了母亲头也不抬,只一个劲流泪,临了才说了一句话:“妈,明天是我父亲的忌日,我不能陪您去为他扫墓了,您代我向我爸认个错吧!”直说得母亲泣不成声。    
    儿子其实是个懂事的孩子。孩子八岁时,在银行做职员的丈夫得了癌症。临终时拉着妻子的手说,我走了,孩子交给你了,无论如何,你要把儿子培养成才,你要是重新组织家庭,无论如何也不能委屈了孩子!她怕给孩子找个后爹,儿子的心理会受到扭曲,十几年一直独身。儿子倒是劝过她,妈,我大了,你不用总为我操心,你可以有自己的生活。越是这样,当妈的就越是不忍再走一步。孩子出事儿,也是受了社会上的一些不良风气的影响。那么多黄色网站,那么多色情书刊,孩子才十八岁,面对如此多的诱惑,你能要求他有那么强的定力吗?再说,自己整天忙于工作,和儿子有过几次深入的沟通?对儿子的困惑与想法又了解多少呢?看着孩子耷拉着脑袋被警察带出会见室,她发誓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把儿子保出来。她要让儿子受最好的教育,将来能有所作为,也算对得起他死去的父亲。    
    “金律师,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张阿姨,韩所长刚从我那里走,事情已经办妥,明天公安局就放人!”    
    “真的?”张行长吃惊地睁大眼。昨天她打电话问金戈,金戈说事情一两天就会搞定,她觉得那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宽心的搪塞。因为打电话给金戈之前,她刚刚见过儿子和韩所长,从当时的气氛看,儿子的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她和儿子见面的时候,警察就站在门口盯着,韩所长也面色严峻,语气严厉,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怎么事情这么快就有了转机?看来这金戈真是神通广大,不可小视。“你一定花了不少钱吧?”张行长又把那个装了钱的皮包推到金戈面前,说,“这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不然,我会于心不安的。”    
    “您看,您又来了!”金戈很真诚地把皮包又推回去,“如果为了您答谢,这件事我就不管了!”    
    “不是答谢你。”张行长摁住皮包,“总不能为我办事儿,还让你破费吧?”    
    金戈说:“花点钱算不了什么,能和你做朋友,足以令我引以为荣!”    
    “多不好意思啊!”张行长眼眶里闪着泪花,“你还没有结婚,体会不到做父母的对儿女的感情。你知道,你能把这件事摆平,等于是救了我们母子!我真不能设想,如果儿子以强奸罪被判刑入狱,我还有什么理由活在这个世上。”


第四部分第43节 母爱布下陷阱(2)

    金戈望着张行长,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的病是月子里落下的。那还是他六岁那年,有一天半夜得了急病,上吐下泄,浑身抽搐不止。刚生完小妹还不到十天的母亲抱着他到镇上看医生。回来的路上下起了瓢泼大雨,泥泞的山路上既无树盖可以避雨,也没有房檐能够遮身,一把油布雨伞被风吹得变了形。妈妈担心金戈病势加重,脱下身上的夹袄包住了他,回到家自己却一病不起,最后油尽灯熄,死于非命。    
    金戈常常想起母亲。想起母亲躬着身子为自己遮风挡雨时的情景;想起母亲病在床上却把一枚鸡蛋偷偷塞到自己手里时的眼神。那眼神充满疼爱,明澈似水,没有一丝杂质;深情如火,在寒夜里,在风雨中温暖着他的心。此刻,张行长的眼神和记忆中母亲的眼神重叠了,金戈的心不由颤抖了一下,升腾出几分感动。    
    “张行长,我虽然没有为人父母,可是我却为人儿女。当父母的心情我完全能够理解。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正因为这样,我就更不能收您的钱了!算是我对您无私的母爱表示的一点敬意吧!”    
    张行长不再坚持了,她收起了皮包。    
    “那好,金律师,你既然这样讲我就什么也不说了。还是那句话,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只要能办到,我绝无二话。”    
    金戈来这里之前,已经打好了算盘;告诉了张行长她儿子的消息后,就请她帮忙贷款一千万。两三个月之内,这一千万翻个一两番,那就是一两千万的利润,比收她十万八万合算多了,又落下了一个乐于助人的好名声,真是一举两得。而像张行长这样精明的人也算得清这笔账,办自己的事没有花钱,用公家的贷款还了人情,何乐而不为?只是刚才谈到父母对子女的感情时,金戈动了真情,贷款的事说起来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张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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