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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川行-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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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无恭道:“我们……我们可把公主给杀了!”姬蕙怒道:“你怕了么!”“不,”杨无恭摇摇头,“为了阿蕙,我什么都敢做!”姬蕙翻身回来,搂住杨无恭的腰,把头埋在杨无恭胸口上,道:“其他人倒不怕,就怕师父……可师父……”姬蕙摇头,“杨郎,便是只能和你厮守上这么一日,这一生,也算没有白过了,何况,师父不会那么快便来的。”   
  姬蕙和杨无恭住的园子,唤做丹杏园。   
  本是皇家猎苑,娇娇取来,把它当作自己的风流窟。进来的路径,皆被娇娇按五行八卦,重新设置,外人不识路径,绝不得入。   
  杨无恭入得这丹杏园来,得姬蕙相伴,却似入了仙境一般,每日里不过是饮酒取乐,风流快活,遇着天气晴暖,便一人一骑,出得园去,在旷野里射猎。闲暇时,杨无恭也时时想起科举功名之事,便取出诗书笔墨,读读写写,姬蕙虽是不喜,却也不拦他。   
  一日,姬蕙却从外面请了个傀儡戏班子进来。说是戏班子,其实只有两人,一个老头,是弄偶人唱曲子的,一个瞎女子,却是弹琵琶帮腔捧哏的。   
  老头取出两个偶人,一个书生,一个娘子,竟是眉眼口鼻皆具,惟妙惟肖。那瞎女子铮地一拔琵琶,乐声便如行云流水,从她指间泻出。老头十指微动,两个偶人手足皆举,忽喜忽悲,忽笑忽怒,与真人无异。老头轻咳一声,哑声而唱,曲调却颇苍凉。原来说的是书生进京赶考,中了举,当了官,还娶了清河崔氏的女儿作夫人,真是风光无比。那娘子却是书生的发妻,见书生一去数年,音讯皆无,便独自进京去寻,没想到寻着了一问,书生竟已成了别人的夫婿,——唱到这段,老头却尖着嗓子,学着女子嗓音,把小娘子心中的悲苦,一点一滴,都倾诉出来,听者无不肝肠寸断。   
  一出戏唱罢,姬蕙早哭得泪人儿一般,杨无恭也是心中黯然。   
  老头见姬蕙哭得惨了,劝道:“这戏文里的事,当不得真的。”姬蕙也自不好意思,收住泪,令丫鬟取一锭银子,赏了老头,道:“大爷如何称呼?以后得空,还要来。”老头道:“老汉一个弄傀儡戏的,有何称呼,倒是数年前,有一个秀才,自称叫梁锽的,看了老汉的傀儡戏,作了首诗相赠,却还有些嚼头。”姬蕙道:“念来听听。”老头歪脖子想想,道:“刻木牵丝作老翁,鸡皮鹤发与真同。须臾弄罢浑无事,还似人生一梦中。”   
  姬蕙听了一惊,喃喃道:“‘须臾弄罢浑无事,还似人生一梦中。须臾弄罢浑无事,还似人生一梦中’,唉——”   
  她长叹口气,将目光转向窗外,眼中迷离闪烁不定。   
  杨无恭也不理她,垂手送老头和瞎女子出去,回来却见她仍是念叨不已。   
  那时已是仲夏时节,夜里一场豪雨,直下到清晨仍是淅淅沥沥不停。杨无恭醒来,伸手一摸,却摸了个空,姬蕙早不知到何处去了,床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窝,却无一丝暖意。   
  杨无恭翻身坐起,想了想,披了件衣服,到马厩去一看,胭脂马却不在。他把自己平日骑的紫云骝牵出来,踏蹬上马,“得得得”向西往流枫川去了。   
  到得谷内,雨已是停了,天空都被枫叶遮住,杨无恭但觉那森森的绿意透上来,又听着那雨水不时从枫叶尖上滴滴嗒嗒落下,人恍似要变得透明一般。远远看见姬蕙跪在一汪水洼旁边。杨无恭跳下马,脱了鞋,踩着湿湿的腐叶,缓步近前去一看,那洼水白亮如银,映得满山满谷的枫树在里面,仿佛水中又另有一个世界。水洼旁零零星星点缀着几朵狐狸的梅花形足印。一只松鼠,正趴着舔水,看见杨无恭来了,却也不惊。   
  “阿蕙!”杨无恭俯身唤道。   
  姬蕙却不答话,她双膝跪地,合掌胸前,眼睛望着数十步外的一株枫树,脸上阴晴不定。杨无恭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却是一惊,只见那树上站着一个矮矮小小的老尼,身穿缁衣,头戴尼帽,一动也不动,仿佛她天生便是这树上的一片枫叶。   
  杨无恭却不知何处得来的勇气,“嚓嚓嚓”跑过去喝道:“呔!你这老尼姑,自己守了一辈子空房,竟也要别人和你一样受苦么?”   
  那老尼只是不言语。她脸上皱纹密布,颦眉蹙额,一副愁苦模样。杨无恭又掿了袖子喝道:“你……你若敢伤了阿蕙,我便与你拼命!”   
  那老尼的身影渐渐幻去了,杨无恭“哈哈”大笑,只当她竟是走了,再睁眼细看时,却是一惊,原来那老尼仍是站在原处,只是她的身影却变得如镜子一般平滑透亮,映得满满的枫叶在身上,只依稀留有一丝细细的轮廓,让人分辨得出,她毕竟未走。   
  杨无恭却是呆住了,看着老尼的身影在枫林里乍生乍灭,忽而心乱如麻,忽而心如止水,口中喃喃呐呐,但究竟说的什么,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回去时已是暮色四合。姬蕙却不愿独自骑乘那胭脂马,非要和杨无恭同乘一骑不可。两个人紧紧相偎,策马缓缓而行。那胭脂马跟在后面,不时停下,啃啃路边野草,看看紫云骝走得远了,又“得得得”追上去。   
  姬蕙只是低头不语,杨无恭心里七上八下,总定不下来。看看离丹杏园已近,杨无恭突地问道:“师父……师父她老人家不怪罪咱们?”姬蕙“唔”了一声,把身子往杨无恭怀里贴紧了些,低低道:“杨郎,我知你心里终究放不下科举功名,我亦不求和你一生一世,只求能和你相守五年,五年之内,必有变故,到那时,只怕你要留我,亦留不住了。”   
  杨无恭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一时想不出究竟该说些什么好,便把头埋在姬蕙后颈上,轻轻蹭着。   
  入得丹杏园时,天已全黑,姬蕙猛一抬头,只见满天刀尖般的繁星,冷冷地要压下来,不禁打了个寒颤。           
     
流枫川志 第二章         
     
  武德六年岁暮。   
  天尚未明。长安城的上空已是彤云密布,朔风渐起,却早纷纷扬扬卷下一天大雪来。不须半个时辰,便把长安城装点得银世界、玉乾坤一般。那卖炭的老翁,驾着牛车,车上堆得高高的精炭,从终南山下来,由启夏门入城,轧着乱琼碎玉,“嘎嘎”作响,直往东市去了。   
  下着这样鹅毛大雪,街上行人比往常少了许多,只平康坊内的青楼瓦舍仍是热闹非凡,肉竹管弦,聒耳喧天,便是北风呼啸,也遮之不住。   
  平康坊南,隔着一条街,便是宣阳坊。因是科考渐近,杨无恭住在丹杏园内,甚是不便。姬蕙便替他在宣阳坊内置了一所宅子,杨无恭平日便在那宅内读书作诗。   
  原来唐代科举,并非只是文章诗赋作得好就好了,因那时尚未采用“糊名制”,是以除了诗文要好之外,举子的名声是否响亮,又或是否有权要保举推荐,都异常紧要。当时便形成了“行卷”之风,“行卷”又分两种,将文章投献主考官,谓之“纳省卷”,投献当世显人,谓之“投行卷”,其目的都是为了博取声名,或是得到权要的保举。   
  杨无恭是个呆子,如何晓得考试之外,还有这许多关节,便是晓得,他又是生性疏狂的,却也做不来。   
  再说那日,一大早便纷纷扬扬飘下大雪。丹杏园内却来了一个人,年纪未到二十,眉眼颇伶俐,恭恭敬敬道:“不知姐姐传唤周九,有何吩咐?”   
  姬蕙道:“你拿这把琴去,如此这般。”   
  说罢,将一把胡琴递给周九。   
  周九上前两步,接过胡琴,又低头退回,犹豫道:“姐姐,你这是何苦来,官场是什么样的腌臜地方,姐姐最清楚,只怕杨先生当了官后,姐姐可就……留不住他了。”   
  姬蕙看着园内雪花随风飘舞,轻轻道:“他的事,我自会料理,你这便去罢!”   
  待周九出门,过了一会,姬蕙也吩咐备马,独自一人,入城去寻杨无恭。   
  到得宣阳坊时,天上仍是搓绵扯絮一般。杨无恭迎出来,替姬蕙解下天鹅毛的大氅,扑去头上雪花,埋怨道:“下着这般大雪,你又何苦过来!”   
  姬蕙并不答话,杨无恭又道:“我让丫鬟泡杯热热的参茶你喝。”姬蕙道:“杨郎,有一天你若中了举,会弃我而去么?”杨无恭愣了愣,道:“你们妇道人家就欢喜胡思乱想。”姬蕙笑了笑,鼻子却有些发酸,她突地跨前一步,捉住杨无恭的手,轻声道:“你若弃我而去,我便把你吃了!”说罢,她轻启朱唇,咬下杨无恭食指上的一片指甲,吞了下去。   
  杨无恭呆呆看着姬蕙,臂上天鹅毛的大氅滑落于地,却茫然不觉。   
  “万壑松”琴肆的胡掌柜,晓得下着如此大雪,必是没生意做了,直到辰牌三点,才笼着手炉,懒洋洋去了门板,伸头出去四下一望,嘴里骂着那端茶待客的小二,又不知疯到哪里去了,至今未见。   
  却见墙根处立着一个人,怀里抱一把胡琴,琴上插着草标。那人衣衫单薄,立在这大雪天里,瑟缩着肩膀,冻得唇都青了。   
  胡掌柜心肠好,把那人让进琴肆里来,向火坐下,又端来碗热茶,让他喝了暖暖身子。   
  原来那人却是卖胡琴的,自称姓周,因排第九,世人都称他周九。周九言道:自己父亲曾是隋文帝的宫廷乐师,开皇年间,义成公主嫁给突厥启民可汗,周九的父亲也随义成公主到了突厥,大业年间,当今皇上太原起义,从突厥买了许多马,周九的父亲随着那马队偷偷跑回了中原,只是在突厥生下的十个子女,却只带得周九一个回来。这把琴,却是周九的父亲用了几十年的,据说乃义成公主所赐,最是珍贵不过,若不是父亲去世,寻不着安葬的银两,周九是打死也不卖这把琴的。   
  胡掌柜把过那琴来一看,只见细竹硬弓,弓杆上马尾根根如铁,琴杆上二根丝弦,一眼可知乃余杭所出,筒子如鼓,琴头却是牛角制成,那牛角漆黑如墨,触手冰凉。   
  胡掌柜点头赞道:“确是好琴,不知小哥想卖多少价钱?”   
  周九一听胡掌柜问价,却红了脸,讷讷地道:“掌柜莫笑,这琴……这琴……非千缗不卖!”胡掌柜一听,诧道:“多少?”周九脸却益发红了,道:“千缗。”胡掌柜“哈哈”大笑,摇着手道:“小哥说笑,说笑!”须知千缗即是百万钱,足可在长安城内购得一豪宅。当时物价腾贵,许多京官,做了一辈子,也凑不出买房的钱,只能赁屋居住,而这千缗买得的豪宅,便是让宰相去住,也是绰绰有余了。   
  周九道:“却不是说笑,父亲临终前说,这琴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可卖,若是要卖,也定要卖出千缗的价,只须少了一文钱,便是不孝!”胡掌柜看周九也确不像是说笑的样子,便又细看那琴,又试了试音,仍是摇头道:“琴是好琴,可卖个一两万钱也就到顶了,千缗……难,难!”   
  到了第二日,周九这把琴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万壑松”前挤满了看热闹的闲汉,几个在教坊里拉胡琴的国手也都闻风而来,众口一词赞这把琴好,但要卖千缗,却是匪夷所思,何况,便算这琴值得千缗,除了王公贵族,又有谁买得起呢?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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