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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会佳偶2·欢喜冤家-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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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迅速断了线,唯有冰冷的嘟嘟声伴著她怔怔发愣。

  当好不容易搞清楚瞬间纠缠住自己胸膛的酸涩竟逐渐化为泪雾,弥漫眼眶时,她决定自己恨他。

  「燕乔书,你该死。」她哑著嗓音,不明白锁在眼眶的泪珠为什麽会一颗接一颗逃逸,「你怎麽可以这样就走了……」

  他就这麽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留下她独自啃噬对他的思念。

  每一回都是这样,他每一次来台湾,都是匆匆往返,也许跟她吃几顿饭、看场电影,便再度收拾行囊离开。

  可是他从前至少会好好地道别,给她一点心理准备,然後才搭机离去。这回为什麽连道别也省了?

  从前他会请她吃一顿饭,也许到松山机场附近一面看飞机起降,一面谈天说地,然後在火红的日轮逐渐破云而出後,送她一抹招牌微笑做为告别的礼物。而往往才过数小时,她便会收到他第一封E…mail,在机场寄出。去年,当他刚刚学会用手机传短讯时,还兴高采烈地每隔一小时便送一个讯息给她。当她接到他那些逗趣又搞笑的短讯时,不仅能发出会心微笑,也会感觉因为他离去显得脆弱而不舍的心稍微坚强了一些。


  她会……能够带著微笑来思念他。

  可这一回,不仅没有短讯,连E…mail都没有。

  OK,她知道他没带Notebook,可是那天他们俩不是兴致勃勃地到商店里各买了一个PDA吗?

  PalmV,功能多得很,不仅能当个人电子记事簿,还能收发E…mail,甚至利用红外线对传资料。

  这麽有意思的高科技产品她不相信会引不起他一点兴趣来用……啊,她想起来了,他的手机好像在跟人打斗的时候掉落了,所以即使有了PDA也不能上网——可是,他都回去这麽多天了,就算不能上网,不能发短讯,至少也能打国际长途电话吧。


  可至今为止,他依然无消无息,就连她主动打电话到他维也纳的住处也没人接听。

  她开始感到慌乱。

  不会出事了吧……

  「Debbie,Debbie!」

  尖锐的嗓音忽地穿透江若悠耳膜,她神智一凛,眨眨眼,映入眼瞳的影像好不容易清晰。

  是她正在主持会议的老板,他正皱著眉望著她。

  真是太好了,她竟然在MorningMeeting上发呆,还当场被老板逮住。

  「什麽事?Ben。」她心中暗暗叹息,唇角却拉起若无其事的弧度,浅浅一笑。「轮到你报告了。」

  轮到她报告了?

  黛眉一凝,眸光迅速流转一圈,果然发现方才在台上简报的同事已经报告完毕,而会议室里所有的人都期盼地望向她。

  「最近TFT…LCD很热门,大家都期待听你的报告呢。」

  「没问题!」江若悠站起身走上台,倾身移动著会议桌上Notebook的滑鼠,待PowerPoint档案的第一页正确投射在白色萤幕,她深吸口气,挺直身子,强迫自己扬起轻快的嗓音,「大家应该知道,目前全球大尺寸面版主要由日本、韩国以及台湾所供应,日本的日立、夏普、NEC,韩国的三星,以及我国陆续投产的华映、达碁、奇美、联友、翰晶等等,竞争可说十分激烈。现在让我们先来看看由ITRI所预测的二○○○年全球TFT…LCD市场产值……」


  她流畅地说道,环视会议室众人的神态从容而自信,很快便攫取所有人的注意,专心聆听她的报告。

  然而她自己的神思,却只用了七分在报告上,另外三分,漫漫晃游,不知所之。

  ☆☆☆

  「Ben,我想申请特休。」会议结束後,江若悠直接进了老板办公室,坚定地宣布,「我今年还有两个礼拜的假。」

  她是特地挑准时间的,刚刚交完一份众人评价颇高的产业研究报告,趁老板提高对她能力的赏识时,提出不太过分的私人请求。

  她预料Ben不会拒绝。

  果不其然,Ben只考虑了数秒,便微微颔首,「你要请假?也好,趁最近公司不太忙把假休一休吧。」

  「谢谢。」

  「你要出国吧?打算去哪儿玩?」

  「奥地利。」她浅浅一笑,「我打算先直飞维也纳。」

  ☆☆☆

  维也纳,英文是Vienna,德语却称它为Wien。维也纳,有号称欧洲第一美人的西西公主曾经住过的丽泉宫,有歌德式的宏伟建筑圣史蒂芬大教堂,有镀金叶圆屋顶的青春派艺术会馆,还有环城大道旁典藏丰富的艺术史博物馆。


  维也纳,位於中欧心脏地带,在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鼎盛的时代,堪称欧洲的文化艺术中心,拥有可歌可泣的风流历史。

  维也纳——真是一座好美的城市,轻易便能荡人心魂。

  可当江若悠坐在名闻遐迩的萨黑尔咖啡馆,品著冰淇淋咖啡以及萨黑尔蛋糕时,却是微微的心神不宁。

  她觉得有些不安。来到维也纳,在饭店安顿妥当後,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打电话给燕乔书。

  可他的手机号码似乎换了,住处电话又无人接听,而她又搞不清楚他究竟在哪里工作。

  他仿佛就这麽消失了,从在台湾机场的那通电话後,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有不祥的预感,早知道就跟他要他母亲的电话号码了,她只知道他母亲目前住在因斯布鲁克(Innsbruck),和同样丧夫的表姊妹住在一起,却不晓得确实的住址与电话号码……


  不,她不该胡思乱想,乔书可能只是出任务去了,他不是说过赶回维也纳是因为临时被指派了任务吗?他也许现在根本不在维也纳,所以她才怎麽也联系不到他。

  没什麽的,他只是出城去了,她不该胡思乱想。

  江若悠拚命说服自己,拚命排开无端笼罩心头的黑雾,她举起杯,喝下最後一口冰凉的咖啡後,闭上眸深深呼吸。

  OK,她现在就先去逛逛名闻遐迩的艺术史博物馆,去看看那幅她仰慕已久的大天使米加勒挥剑与撒旦对抗图,晚上呢,就到多瑙河畔的小酒馆,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爵士演奏,说不定还能碰上艳遇呢。

  至於那个不说一声就消失的无情男子,就随他去吧,她才不在乎。

  ☆☆☆

  那她为什麽坐在这里?

  如果她真的不在乎那个没义气的家伙,为什麽她不趁著这大好月色在美丽的多瑙河畔一面欣赏夜色,一面踏著「蓝色多瑙河」的节拍悠然漫步?

  就算她嫌今天已经走了一天,不想再散步浪费脚力,至少也能一面喝酒,一面跟方才在酒馆里坐她旁边的美国男人好好聊聊自助旅行的甘苦谈啊。

  说不定他还能告诉她美国那边TWW影集的最新剧情呢。

  一念及此,江若悠愈发感觉不是滋味,不禁撇撇嘴。

  她向上司请求特休,迅速收拾行囊,设定录放影机的预录系统,然後搭最快的一班飞机直飞维也纳……这样高效率的行举是为了什麽?难道是为了现在枯坐在燕乔书的公寓大门前,痴痴地等待那个也许根本不会回来的男人出现吗?「天,我究竟在搞什麽啊?」想著,江若悠不禁呻吟,微热的脸颊埋入双膝之间。


  还是走吧。她蓦地扬起头,望向靛蓝天幕几颗寂寥的星子。

  现在已过了午夜,连最後一班电车也早已开了,她要再不叫车回饭店,恐怕太危险。

  走吧,那家伙今夜应该不会回家了,她这样枯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江若悠站起身,首先活络有点发麻的双腿,接著转过修长的身子,往大街的方向走去。

  她不能再等了。

  ☆☆☆

  若悠,等一等……

  他唤著,痛苦的嗓音却逼不出来,梗在喉咙里。

  若悠——那个穿著白色衬衫、深色牛仔裤的俏丽背影是属於她的吧?他应该不会错认她,算他现在头痛得要命,整副身躯像要爆炸一般难受,神智混沌不清。若悠,别走,帮帮我,我好难过……

  他一手抚住喉头,一手紧揪住胸膛,这种全身像涨满了异物的感觉教他喘不过气,呼吸困难,心跳却快得令人恐惧。

  他不该答应注射的,那帮家伙说他是新手,特地将浓缩液稀释成十分之一,没料到他还是承受不住。

  「好好享受,Josh,你会感受到天堂。」他们这样鼓励他。

  可谁也没想到,在还没到达极乐的天堂前,他已不慎跌落地狱。

  天,好痛苦,真的好痛苦。

  帮帮我,若悠,帮帮我……

  他知道他不该答应注射的,他知道!可他却……不得不答应啊。

  天,他想撞墙,好想做些什麽激烈的举动来发泄涨满全身的精力。他想撞墙,真的想,即便明知这麽做会伤害自己。

  「若悠,若悠……」他破碎地喊,低哑的嗓音终於逸出他如火烧灼的喉头,像逃脱身躯囚困的灵魂,直直向前头唯一的光明奔去。

  她听到了。虽然是这麽低哑的呐喊,这麽破碎的嗓音,这麽即使在静夜里也几乎无法听闻的声响——可她依然听到了。

  她听到了他的求救。

  燕乔书眨眨眼,朦胧的视界里她模糊的倩影正朝他疾速靠近,一张苍白的娇颜写著绝对的惊慌。

  「怎麽了?乔书,你怎麽了?」她伸出双臂,扶住他虚软摇晃的身子,「你……你……你看起来很痛苦——」

  「我是……痛苦——」他重重喘息。

  「怎麽了?究竟怎麽一回事?」她焦急地问,「我送你上医院吧,你这样……」

  「不去……不能去医院——」

  「为什麽不能?为什麽你有事总是不上医院?不行,你这回看来很严重,我绝对非带你到医院不可。」

  「不可以,若悠,不可……」

  「为什麽不可以?」

  「因为我——」他深呼吸,拚尽全力吐出解释,「注射了……毒、品。」「什……什麽?」她惊怔了,嗓音凌锐,满是不敢置信。

  没想到一向口齿伶俐的若悠也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他想,微微拉扯唇角,可拉出的弧度却歪斜得教人不忍卒睹。

  「你还……你居然还笑得出来?」她颤著嗓音,听起来像是拚命忍住啜泣,「你……我现在该怎麽办?怎麽样……才能帮你?」

  一颗颗冰沁的泪珠落在燕乔书滚烫的手臂上,他胸膛一窒,仿佛绞疼得更难受,却又似乎得到某种舒缓。

  他扬起迷蒙的眼眸,「绑住我……若悠,别让我伤害自己——」

  ☆☆☆

  他要她绑住他。

  将他两只手臂绑在床头,不让他有机会乱动,以至於伤害了自己。

  他竟然……他究竟怎麽会沾染上毒品的?她认识的燕乔书不应该是如此抵挡不住诱惑的男人。

  他是……他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些什麽啊?

  江若悠重重叹息,明眸在凝向床上因过度疲倦终於沉睡的男人,既想狠狠责备他一顿,又忍不住极度心疼。

  看他因一直强忍著痛苦全身冒汗,连覆在前额的发丝都湿了。

  她再度轻轻叹息,拿起毛巾,伸手替他拭去脸庞及颈部的汗珠,动作是小心翼翼的温柔。

  她怕吵醒了他,他好不容易才入睡,她可不希望他太早清醒又得再度承受非人的折磨。

  在替他拭乾净汗水,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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