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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红一下打断他：“你们打听出什么了？”
蔡老头摇头。
隔一会儿又说：“是北京来的人。咱们藕亭的人也不好办，大约是为了税款的事情。”
方红急声说道：“那你们补上。”
蔡老头面露难色：“如果真是这样就好办了，藕亭这边事先完全不知情。而且现在关键是董事长人被带走了，不知道关在哪里，无法疏通。”
麦小凉的嘴巴一下子很麻：“那肯定是捅娄子了，大娄子。”
方红的声音也很僵：“那你告诉我，我又能做什么。”
蔡老头说道：“像乐意这样的利税大户，按理省里就该保，可是我也打听过了，都不知情，似乎是上面的意思。这个猜来猜去的，就怕误事。您能不能请您哥哥出面疏通一下，看看究竟是为了什么，人关在哪里。毕竟原先的人脉都在董事长自己手里，我们谁也说不上话，使不上力啊。”
麦小凉僵硬的看着老妈，昏黄的灯光下，良久，方红点一下头。
蔡老头说道：“您看，这事也不能拖。我也去准备，您有消息了就立刻打电话给我，我还是老号码。”蔡老头递张名片给方红，转身上了车，老帕萨特车牌5898，麦小凉记得买这辆车的时候老头子显摆了很久，一晃便是十几年。
车子慢慢地驶出了福利院空荡荡的院子，院门打开又合上，方红叹口气对麦小凉说道：“走吧，先吃晚饭。”
事实上，谁也没有胃口，而且麦小凉开始头疼。疼到想吐的那种疼。可是也不敢说，因为她看见老妈的面孔一下变得蜡黄。
草草的喝完粥，方红对麦小凉说道：“我去安排一下，咱们去广台。”
麦小凉坐在车里等老妈，老妈很快就上了车。
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一直沉默。
上了高速时麦小凉终于开口了，总要说点什么。“我来的时候舅舅不在家。”
方红说道：“刚通了电话，五点的飞机到上海，我们这会去，他也应该到家了。”
“舅妈大概不会同意帮忙。”
方红叹道：“到时再说吧。”
舅舅是招女婿，所以靳何从跟他妈妈姓。舅舅的发家史同老头子不同，舅妈家很有一点薄产而且舅舅入赘后舅妈的大伯父从美国回来将所有的身家都给了舅妈，因为那位老人家没有子嗣所以便宜了舅妈这个独生女。
舅舅的盛虹集团最初的资金便是舅妈家给的。
所以舅妈特别的嚣张。
尤其在麦小凉的老头子跟老妈离婚之后。
老妈大约也想到了这一层，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不去找舅舅又能怎么办。麦小凉的心底很茫然，只得努力握稳方向盘，头愈发的疼痛，车窗外又开始了绵绵的阴雨。
方红将副驾的位置放平：“我眯一会儿。头疼。”
“到了我叫你。”
到了舅舅家时已经是子夜，麦小凉刚要叫妈妈她就坐了起来。
方红说道：“睡不着，头疼。”
麦小凉打开车门，外面寒气逼人，阴冷的冬雨连绵不绝。
按了门铃，靳何从开的门：“嬢嬢好（姑妈的意思），爸在楼上等您。”
楼上书房里舅舅舅妈一同等着她们。
“舅舅，舅妈。”看见舅妈麦小凉就预感到会有麻烦，但还是先开口叫人。
跟着进来的方红说道：“大哥，嫂子，叫你们辛苦了。”
舅舅说道：“坐吧方红，累了吧，何从去倒点水来。”
靳何从泡了咖啡给麦小凉，另外一杯绿茶给方红。
麦小凉一口气喝掉了咖啡，然后才脱掉羽绒服。“哥，还有咖啡没有，再给我一杯。”
靳何从接了麦小凉的杯子给她一杯白开水：“那东西喝多了不好。”
麦小凉接过杯子，靳何从靠着她坐下，麦小凉的舅舅说道：“你来之前我也打了几个电话，但凡能认得的人都问了一遍，都推说不知道情况。”
舅妈跟着说道：“都说是上面的意思，下面的人不清楚情况。”
记得《武林外传》里那个最终被房梁压死的老太太的口头禅就是：“咱上边有人。”
可惜麦小凉的头疼得厉害，一口气喝掉杯子里的水，然后紧紧地捏住杯子。
方红叹口气：“大哥，那你说该怎么办？”
舅舅说道：“你就是心嫌软，你们那会儿离婚时，他怎么没想想你。”
方红叹道：“过去的事情不提了。”
舅妈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能打听到究竟出了什么事。关键是省里也都不知情。”
靳何从开口道：“就是知情也不会说。”
麦小凉忍不住深吸口气，然后按住额头。
舅妈忽然说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小凉不是认得那个章公子嘛……”
靳何从打断她：“妈，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风凉话！”
靳大小姐怒吼道：“怎么是风凉话了？我们不过普通的平头百姓，怎么认得大人物？小凉认得的那个章怀之的确靠谱，去找他问问不就得了？”
方红站起来：“谢谢大哥跟嫂子了，小凉啊，去你那儿睡吧。”
舅舅说了两句敷衍的话便完结了。
靳何从送到门口：“嬢嬢别急，明天我再催爸爸找人。”
方红轻轻的点头。
折腾了半天躺倒麦小凉的小床上时方红说道：“小凉，他毕竟是你爸爸，你舅舅是指望不上了。”
“嗯，我知道。我明天去北京。”
转过身去面对墙的时候，麦小凉的眼睛胀得厉害，然后就觉得又热又痛，流了很多的眼泪。
脑子里走马灯似的，想了很多很多。
虽然恨老头子，可是他是她的爸爸。
麦小凉一夜无眠，耳边一直听到老妈低浅的叹息。
变
到得飞机场时，最近的一班飞机仅剩下两个位子而且还是头等舱的。太浪费，不过个多小时的行程却要多花一倍的钱，完全不符合麦小凉的节俭的行事风格。
可惜她赶时间。
所以乖乖的掏了银子付款。
买了一个碗面坐在行李箱子上埋头痛吃，要放在平时麦小凉会吃好了再来坐飞机，这里的东西狂贵，而且一个碗面根本不够填她的胃。
不过，话又说回来，从前买东西她从不考虑钱的问题，倒不是说麦小凉是一个浪费的人，而是那时候爸爸和妈妈没有离婚所以她的零花钱很是宽裕。
直至郑西西带着老头子的儿子出现，麦小凉被迅速打回原型。
杂七杂八的听人说了很多，然后她正式开始工作，虽然在舅舅那儿工作，可是舅妈不待见她连带的她也穿了不少小鞋。
如果老头子没有出轨的话……
心里乱糟糟的，算了，不想了。
记得老头子离婚的理由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可气的是老妈居然没有一句废话就带着她净身出户。
麦小凉真想狂笑三声，可惜她也是当事人之一，并且是属于被害人那一类型的，所以她笑不出来。
心里堵得慌，肚子更加的饿了，心里一发狠仰头喝光了碗里所有的汤水。
掏了面纸擦了脸，一起身准备去扔面碗却不料仰头看见一个笑眯眯的看着她的年轻男子。
“小姐，不知道你吃的什么口味的面。我见你吃的很香所以冒昧问一句。”
麦小凉看看手里的面碗：“红烧牛肉面。”
男子张开嘴还想说什么，麦小凉拉了行李大步的走开了，想搭讪，可惜她没有奉陪的心情。
将面碗扔到垃圾桶里，广播里已经通知登机了，麦小凉加快了步伐。
到了位子上刚刚坐好手机就响了，麦小凉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而且还是010开头的，麦小凉经常接到这类的广告电话。心里正犹豫是否直接挂掉，正好空姐微笑的弯着腰对麦小凉说：“小姐，飞机就快起航了，请您关上手机好吗？”
所以，麦小凉挂了电话。拇指移到关机键上时，手机又响了，仍旧是那个号码。麦小凉只得按了接听键：“喂——”
“小凉。”电话那端的声音有点沙哑。
有一瞬间，麦小凉觉得迷糊，今夕何夕？今夕是何夕？
“啊，我是。”麦小凉慢慢的应道，“是我。”
电话那端的男子轻轻的笑了，长长的吸口气又道：“小凉，我是章怀之。”
空姐又转了过来：“对不起小姐，请您把手机关掉好吗？”
章怀之似乎听到了，他说：“在飞机上？”
“是。”麦小凉的意识恍惚了。
“是这样，小凉，我要结婚了，和乔明亮。”
麦小凉的嘴巴张开了又合上了，因为她不知道要说什么。说恭喜吗？还是说别的？
章怀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凉，再见。”
“再见。”
麦小凉按住关机键，手机的屏幕亮了又黑掉。
他要和乔明亮结婚了？章怀之告诉她是要和她做一个了断吗？分手时他们说好了还是朋友的，可是章怀之打了这通电话之后麦小凉却僵住了。
乔明亮期盼多年的夙愿就要实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她去找章怀之实在是太不合适了。
老头子的事情原本麦小凉是要找章怀之帮忙的，可是她鼓足的勇气被章怀之的一通电话悉数剿灭。
麦小凉的心同飞机一样吊在空中，悬悬荡荡无法着落。
麦小凉觉得她的手指冰凉。
邻座的男子忽然问她：“您也是回北京过年？”
麦小凉慢一拍发现人家是在和她说话，她的头点得有些僵硬：“啊，是的。”
其实不是，但是她要如何开口？萍水相逢原也无需说出实话。
男子的普通话有点口音：“回家真好。可惜我是不能回去过年了。”
这人是不是太饶舌了？麦小凉瞥他一眼，有点面熟。
男子笑道：“您推荐的面回头我要去尝尝的。”
原来是刚才那个问话的男人，方便面有什么好尝的，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男子又道：“我姓金，小姐贵姓？”
真是没有眼力，没看出她很烦吗？正要出声拒绝，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子快步走过来和麦小凉的邻座男子低声耳语开来，太好了免去她的麻烦。麦小凉闭上眼睛开始假寐，心里却在慢慢的盘算到了北京该怎么办。
原来的计划被全盘打乱，她该怎么办呢？
实在不行就直接去找乔明亮。麦小凉猛地张开眼睛，可是她和乔明亮已经很久不联系了没有号码！
手机里，似乎存着乔明华的号码，也不知这家伙换了手机号没有。心里一急麦小凉立刻打开随身的小包，翻出手机，哦，对了，关机。松开手机，麦小凉深吸一口气，再度闭上眼睛。
等吧，唯有等待降落后再和乔明华联络了。
巧遇乔明华
七十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麦小凉拎了行礼站起身，邻座的男子笑着说道：“我来帮你。”
“谢谢，不用了。”麦小凉生怕他继续纠缠故此将行礼轻松的举过头顶，“对我而言轻而易举，麻烦您让一下我赶时间。”
男子眼睛一亮顿时笑得很开怀：“好的，您请。”
临近年关机场人潮拥挤，麦小凉放慢脚步贴着墙壁站定，深吸一口气然后掏出手机翻号码，翻了一阵可是就是没有找到乔家姐弟的号码。
难道被她删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