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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青春-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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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饭的时候,阮晋生说:“明天,我们要杀死边亚军。” 
  “边亚军?他是谁?为什么要杀死他”? 
  “一条下贱的狗!这条狗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啃啮月亮,亵渎神明。” 
  “谁是月亮?” 
  “我们。这条狗正在玷污我们的血液和灵魂。它野蛮地撕碎男人的尊严,下流地舔食女孩们的贞洁,使我们蒙羞受辱。” 
  “我们又是什么人?”阮平津不解地问。 
  阮晋生沉思着说:“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一个社会,只有极少数人是它的真正精华和灵魂。这些人具有天赋的领导才能和领导权力;同时,他们又本能地具有不断革命的欲望和为民族献身的高尚精神。因而,他们是社会各等级中的最优秀者,是社会的希望、中坚和精英。我们,就是这样一批人。” 
  “哥哥,你知道我平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我知道。你胸无大志,只想当一个儿科医生。也好,虽然平庸,但不乏善良。” 
  “不。我最大的愿望,是离开你们这些‘最优秀者和精英’,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阮平津,你,低贱!” 
  “阮晋生,你,狂妄!” 
  18 
  几乎所有被问及的人都说,那天一大早儿就现出了凶兆。漫天云霞,紫黑猩红,绚烂、壮丽,却又凶险诡谲。 
  边亚军说,那天,我刚出门,一大团酱赤色的云团就跟了上来,湿漉漉、颤悠悠地悬在头顶上,仿佛随时都会往你的脖领子里倒下一盆污血。 
  城市的气氛沉闷、凝重、压抑。平静中隐含着紧张、不安。 
  老人都叮嘱晚辈们不要出门。月经布、产妇盆、杀猪刀子火烧云,这“四红”主大凶,不宜出行。腥风秽血、灾运毒劫。躲不过。要倒大霉。 
  八点钟过后,落了一阵秋雨。雨点稀疏,却是成串地坠落下来,像是人的眼泪。 
  雨后,天上的云团变成浓黑色,翻滚着压向城市的街巷和楼宇。天一下子黑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咸的怪味。 
  九点整,在整个城市的上空突然飘荡起阵阵哀乐。乐曲雄浑、悲怆、愤怒,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刀子,割刺着人们的情感和心灵。 
  城市在哀乐中震颤不已。 
  紧接着,几千名胸佩白花、身穿旧军服的老红卫兵突然出现在长安街上。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庄严、静肃地自西向东缓缓行进。 
  今天,他们为在北海公园被流氓杀害的同伴送葬。 
  送葬队伍的最前列,是一幅巨大的白色挽幛。挽幛上是用鲜血书写的八个大字:以血换血,以命抵命。 
  在挽幛的后面,八条威猛的壮汉托举着一副担架。担架上,静静地躺着李辰星。他仍然穿着遇害时穿的那身旧军服。军服上装被刀子割得凌乱破碎,浸透了乌黑的血渍。 
  他的面孔苍白、平和,只是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回顾和思索着什么。他们那一代人,需要回顾和思索的东西太多了,历史把一切辉煌和苦难都揉搓在一起,堆在了他们的肩上,就是死了,也不会轻松的。 
  长安街两侧排满了围观的群众。有人抹泪有人暗泣。 
  他们不知道死者是谁,他们是在哭自己。 
  送葬队伍绵延迤逦了几里地。除了前面的步行纵队和自行车阵外,最为壮观、令人胆颤心凉的是行进在最后的卡车长阵。 
  十几辆卡车首尾相接。每辆车上都有一个白色的巨型花圈。花圈后面的车厢里,是几十个手持梭镖、挺胸站立的壮汉。梭标的钢刺闪着寒光,汉子们的脸上则像蒙了一层霜似的阴暗。看上去,令人感到气象森森、栗栗危惧。 
  队伍绕天安门广场一周后,又在天安门城楼前掉头,沿原路返回了。一路平静,基本上没有发生什么。 
  只发生过两次小小的骚动。 
  在西单路口,几个小痞子不知天高地厚地对殡葬队伍骂大街。骂了几句撒腿就跑,但是没跑多远就被一队自行车兜了回来。一两分钟之后,队伍继续行进了。在他们脚下,横卧着几具血糊糊的人体。 
  队伍在经过人民英雄纪念碑时,停顿的时间比较长。 
  也是在这里,队列中第一次传出悲怆凄切的哭泣声。 
  他们的父兄、长辈,是共和国的缔造者,曾经是英雄,是烈士。现在,绝大部分却成了黑帮、叛徒、狗屎堆。他们自己,曾经是共和国的未来和希望,是当然继承者;现在,潦倒困顿,穷途没路。失去了昨天,也许就永远地失去了未来。 
  有人在激愤中喊出了“打倒江青”的口号,被阮晋生威严地制止了。 
  这时,云际传来几声沉闷的雷鸣,又下起了毛毛细雨。 
  雨水和着泪水,哭声伴着雷声,他们唱起了《国际歌》,歌声如泣如诉。有泪皆成血,无声不断肠。。 
  队伍从天安门城楼下通过时,阮晋生派出了纠察队,以防止有人对着领袖巨像喊出些大不敬的话来。 
  不到十一点钟,殡葬队伍井然有序地全部退出城去了。 
  城市复归于平静。 
  不过,人们的心里似乎更加紧张。几乎肯定要发生的大规模殴斗、暴乱、流血和死亡都没有发生。一切凶险的征兆全部悄悄地消失了,这不是太蹊跷了吗? 
  立地成佛?还是化悲痛为力量,把力量潜伏在沉默中? 
  中午,预期中的大雨竟没有下。乌云全部化作轻烟,随风而去了。万里长空,湛蓝如洗。 
  必须要在这儿记述的是:八年以后,这些高于子弟又一次汇聚到天安门广场。作为最早觉悟者和勇敢者,他们和普通市民站在一起,掀起了震惊世界的“四五风潮”,为倾覆“四人帮”,结束动乱,开辟中国的新生之路,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再以后,天安门前事端频频、是非多多,他们再也没有作为一支整体力量出现过,而是戴着多彩的面具,扮演了不同的角色。但是,无论扮演什么角色,他们都是勇敢者。 
  19 
  边亚军一直站在南长街路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殡葬队伍从眼前走过。 
  他恨他们,那是一种充满怨毒和鄙弃的彻骨之恨。这种恨在他们之间可以暂时弥合,但绝不会消融。他们扎根于不同的土壤,汲取着不同的养分,有着完全不同的命运。 
  但是他们的生存目标却是完全相同的:争夺那惟一的未来。 
  今天,他突然对这些老红卫兵产生了一丝怜悯和同情。 
  他觉得他们活得太累、太沉重。在沉沦中缅怀过去的辉煌,在堕落中希冀再起。玩刀子,也玩政治。 
  当抬着血尸的担架从眼前经过时,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而粗重。他想起了胡俊光。 
  那天,胡俊光向他扬起血肉模糊的左手,突然狂笑起来,笑得满面泪水,哽咽不止。 
  “姓边的,我还了你四个手指,你,也要偿还我的血!” 
  他怒吼着,举起三环砍刀扑向边亚军。 
  一个玩主伸腿一绊,胡俊光的身子平飞出去,摔倒在地上,砍刀也扔出去很远。被边亚军用脚踩住了。 
  胡俊光从地上爬起来,满身满脸的灰尘和血渍。他挥舞着沾满泥土的血手,疯了般地又向边亚军扑去。 
  玩主们一拥而上,抱住了胡俊光。 
  边亚军逃也似的快步走了。 
  这时,边亚军回了一下头,发现原来站在他身后的褚金平和贺老大已经悄悄地退到街边的一个巷口里去了,像贼似的偷眼张望。贺二根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他转动着两只豹眼,神情冷漠地盯视着担架上的血尸。 
  三天前,这个人就是死于他的刀下。当时,这个人完全有理由有机会杀死贺二根,但是他手软了。贺二根却一连捅出七刀,连眼都没有眨一下。 
  身中七刀,命丧气绝,仍顽强地护卫着自己的女人,他算得上一条汉子;褚金平、贺二根,杀死人后,又当着死人的面侮辱他的女人,也算得上汉子吗? 
  现在。这一切似乎都与贺二根无关了。表情平静、淡漠、蛮横,如果边亚军用手一指,他还会再扑上去,在那具死尸上再捅七刀! 
  边亚军突然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贺二根,仅仅十六岁,还是一个孩子,但却已经比老一茬玩主更凶残、更少人性了。 
  我,边亚军,是在和这样的一群人为伍吗?那么,我是什么人? 
  下午,边亚军去了一个相好的女人家。原来百依百顺的这个女人,今天却闹起了别扭,推说身子不舒服,硬是不肯上床。 
  他狠狠地给了女人一个耳光。 
  女人哭着上了床,他却不行了。眼前老是浮现出那具血尸的影子,自己身边的女人也恍恍惚惚地成了在画舫斋被剥光了的女孩子。 
  索然无味,大汗淋漓。 
  他怏怏不乐地走了。临出门时,他歉疚地对相好的女人说,以后,你不愿意,我就不再来了。 
  回到家时,有人在等他,是陈成派来的。来人说,陈爷有急事,无论如何也要请边爷去一趟,而且必须立即去。 
  “有事明天再说吧,我累了。”边亚军说。 
  20 
  整整一个下午,市区各街道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事端发生。与往日稍有不同的是,那些剃光头、戴墨镜,三五成群骑着飞车呼啸而过的老红卫兵似乎一个也不见了。街面上气氛平和得令人起疑。 
  傍晚,四处躲藏了一天的玩主和佛爷开始三三两两地出现在街头,下饭馆、登车出货、泡洗澡塘子。新街口电影院前的空场上,聚了二十几个玩主,一边百无聊赖地胡扯,一边耐心地等着佛爷们出货回来上贡。 
  在南城宣武门大街出了点小事。几个小玩主尾随一个穿着打扮匪气的姑娘,当他们壮着胆子凑过去,要和姑娘“交朋友”时,姑娘尖着嗓子叫起来,玩主们吓得四散跑了。 
  街面上很快恢复了平静。 
  六点整,天将黑未黑的时候,风云突变。 
  在西直门、阜成门和复兴门这三条从西郊进城的主要通道上,突然出现了大批老红卫兵的白行车队,在人们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之前,他们即以锐不可当的气势快速突入城里,旋风般地出现在菜市口、西单到新街口这一线上。 
  刹那间,漫街都是身着旧军服、手持凶器的老红卫兵了。 
  来不及躲避的玩主和佛爷吓得魂胆俱丧,沿街狼奔豕突,厉声惊叫,但是谁都没能跑得了,很快就被团团围住,一阵暴打之后,横陈在马路中央。 
  那几个追逐姑娘的小玩主,也在宣武门大街被圈住了。 
  他们齐齐地跪在地上,拼尽全力地磕头作揖,歇斯底里地哭喊哀告。声音凄厉惨切,令人毛骨悚然。 
  但是他们仍然未能逃脱惩罚。 
  最先扑过去动手的是几个女孩子。她们娇声怒骂着,抡起武装皮带一通狠抽,小流氓们就头顶开花,抱着脑袋躺在地上装死。 
  接着,男红卫兵们一拥而上,对准玩主们的肚子和脑袋,用穿着大皮鞋的脚边蹬带踩,狂踢猛踹。 
  空气中腾起一股恶臭,屎尿都被碾了出来。 
  新街口影院前发生了真正的战斗。 
  二十几个玩主被潮水般涌来的老红卫兵团团裹在中间。他们拔出刀子护在胸前,龇着牙,红着眼,准备拼命。 
  对峙了一会儿,像一堵墙似的包围圈突然闪开一道豁口。从豁口处突入一队手持长矛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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