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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4年第1期-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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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身体上的感觉都是真实的。连续几次注射,他开始周身发热,血管鼓胀,全身充满力量,而且精神也越来越强。以前一熬夜就打蔫,现在三天不睡,也毫无倦意,尤其性能力。记得头一回注射的当晚,他一回家就“袭击”了老婆。当时女人正在厨房里洗菜,刘二柱忽然用一种强迫性质的方式将她按在案板上,拽掉内衣,毫无章法地一下子就进入了实质性内容,弄得女人尖声呼叫:你疯了么?轻点,你弄疼我了……但这种阻拦越发激起他的野蛮,越发使他更为强硬地去做,直到天崩地裂风暴歇止…… 
  事后老婆不但没生气,反倒惊喜异常地抱紧了他,真是有趣得很。而他的这种冲动频率也越来越密,不仅夜晚,有时白天孩子不在家,他也会突然出击,如法炮制。有一次在单位,办公室一位叫丽的女同事过来与他谈天,由于他偶然用目光抚摸了一下她裸在裙摆下的一小截美妙绝伦的玉腿,不禁下体热胀,冲撞而起,他急中生智,赶紧拉开抽屉遮在体上。偏偏丽啰嗦不走,他只好装作胡乱翻找什么东西忙个不停。(据传这位女同事平日很风骚,曾数次挑逗过他,但刘二柱迫于她与顶头上司黄科长的那种关系,和自己那方面的事情,一直避而远之)这时丽竟然凑过来,将那只绵软得近乎无骨的手掌轻曼地摩娑他的肩头和耳垂,弄得二柱呼吸更加急促,脖颈挺拔似柱,眼珠瞪得如牛。蓦地,丽一把将抖个不停的抽屉关上,而刘二柱也转身嗷地将她扑倒在办公桌上…… 
  在此期间,连有人敲门,他们也没停。 
  蛤蟆塘镇的人平日总有种让人说不清道不白的毛病——凑热闹。干什么事都一窝蜂,不论婚丧嫁娶,红白喜事还是吃穿起居,只要有人一挑头,用不了一顿饭工夫,保证全镇上下,旮旮旯旯,全都掀起狂风热潮。兴跳忠字舞那会儿,八十老妪也趔趔趄趄地上阵;兴练香功时,镇东世代掏大粪的马三愣也起早爬半夜地参加,据说腋窝底下的香味隔二里地也能闻到;兴下海经商时,全镇一夜之间就成立了二万八千多家公司,有四万零二百七十人成为老总和副总;兴破产时,人们立刻拉关系走后门,积极响详政府号召,把破产当做伟大光荣正确的事业来抓,破字当头,谁破谁光荣……真可谓风起云涌,一浪高过一浪。 
  那刘二柱以往跟全镇的大多数男人一样,在家是个“气管炎”(妻管严)。主要原因还在于他们有着这个年代男人们的通病——性能力低下,满足不了女人们那愈来愈旺盛的欲望。这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电是一件令男人们抬不起头的事。当这种疾病蔓延全镇时,则成为男人的一大不幸和女人们的一大哀伤,也使镇里的每个家庭结构发生了质的变化。历史似乎重新回到母系氏族社会,男人们变成彻头彻尾的附属品,女人则成为社会的主宰。尤其随之而来的社会问题日趋严重,人们精于蝇营狗苟不顾廉耻到处钻营和溜须拍马等卑下行径,而不屑于男子汉大丈夫的万丈豪情,这就使蛤蟆塘上空笼罩起一股浓郁的脂粉气息,使外来者走进来误以为到了封建社会隋炀帝时代的江南。 
  当刘二柱和女同事丽正做好事时,门外站着的那人恰恰是他们的顶头上司黄科长黄胖子,他明明看见丽走进了刘二柱的办公室,就是不见她出来,不觉火气倩增,三步并作二步闯过来,抬手擂了半天门,几乎将门擂碎,那门竟然没开。他恨恨踅回来,但耳膜里灌满了平日他十分熟悉的丽的呻吟,这使他更加恼火。 
  再说那刘二柱与丽一番如火如荼的折腾之后,因猛烈冲撞一泄千里所带来的快感使二人都重新打量起对方来。刘二柱忽然发现丽的粉腮上竟挂着亮晶晶两滴珠泪,不觉十分惊慌,手忙脚乱扯过衣衫帮她披上,口里嗫嚅半天,才冒出一句:我不是东西……哪知却被一只纤纤玉手堵住了嘴。别这样说,自从离婚后,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快乐。刘二柱想问,那你跟黄胖子……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不好,刚刚有人敲门,不会是黄科长吧? 
  一想起科长那张阴沉的脸,丽霎时面容煞白,刘二柱也有些害怕。但转念一想,为什么你黄胖子动得,我就动不得?尤其又想到黄科长平日对他吹胡子瞪眼,高高在上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记得有一回评先进,明明初评时已名列前茅的他,却被心怀鬼胎的黄科长暗地里换成了他的一个远房亲戚。几年来,类似这样的冤情很多很多,分房子啦,调工资啦……刘二柱都绵羊似忍下了。和为贵、忍为上嘛。和大多数国人一样,这也是刘二柱的处事原则。 
  但今天似乎就不同了,刘二柱一想到这一层火气腾地上来了。他一把扯过丽,又是一番发泄。在更为狂烈的冲撞中,刘二柱似乎觉得身下的肉体就是专横拔扈的黄胖子! 
  在酣畅淋漓的疲倦中,他们都沉默起来。刘二柱也很惊讶,自己竟会这么厚颜无耻地跟老婆之外的女人做爱,而且还一次又一次,真是不可救药!他叹了口气,丽幽幽地说,你后悔了? 
  不,我们想成立一个“鸡血疗法健身会”,你来参加吗? 
  哎,参加!丽很欣喜。 
  第二天,他们和镇里热衷于此事的人碰头一核计,大伙特别赞同,并且补充许多宝贵建议,比如制定章程,吸收会员,印刷“鸡血疗法”小册子等。不足一星期,一个由菜民、工人、教师、职员甚至机关干部组成的群众团体就热热闹闹成立起来,刘二柱被推举为会长。他们的主要活动场所在残疾人联合会的大会议室,一到每周二的活动日,数千人汇聚一堂,人手一册“鸡血疗法”,朗诵宣讲,交流经验,活学活用,一时间人声鼎沸,如搅蚁穴。 
  但镇政府很快做出反应,规定公务员和干部不准参加此类组织,并限于某月某日退出,否则严肃处理。这天,黄科长把刘二柱叫到办公室,阴阳怪气地说,听说你组织什么什么会?说着将那本小册子摔到桌上,意思是,人赃俱获,还怕你赖账!没想到刘二柱坦然一笑,是呵,我又没犯法,难道群众自愿健身还不让? 
  这回轮到黄胖子生气了,他气急败坏跳起来,啪地一拍桌子,那苍蝇落上也打滑的红木桌面上,赫然摆着一张“红头文件”。 
  “再练,再练我就收拾你!” 
  屌! 
  刘二柱只吐出一个字,就转身腾腾腾往外走,根本不捋这份胡子。这可把黄科长的眉毛都气歪了。他把他那大腹便便的身子从椅子里用力弹起来,一边声嘶力竭地叫唤着——反了反了,敢谩骂领导!一边冲上去想抓刘二柱脖领子,被蓦然转身的刘二柱劈面一掌,蹬蹬蹬,胖子黄科长一下跌了个后腚墩。刘二柱一边不无快意的向外走,一边听着身后传来的有气无力的呻吟,哎哟喂,好个不服天朝管的王八蛋,我……我开除了你! 
  刘二柱自然落了个停职检查,行政记大过的处分。与他同命运的事情也几乎同时在其他人身上出现了。家庭主妇们惊呼,平日逆来顺受的丈夫们忽然都像吃了枪药吞了雷管儿,有数百个女人的屁股因为挨踢挨打而贴上了药膏。这还不算,最严重的是这种风气蔓延到社会的各个层面。例如,一个卖鸡蛋的老人因为反感蛮横的收税官而将又黄又黏的鸡蛋摔在那张趾高气扬的脸上;一个青年司机愤怒地开动卡车将无理罚款的交警双腿齐刷刷轧成两截;一个下岗工人因为向某局长索要被骗去办工作的二万元钱不成,遂将炸药包引爆在局长家的院子里;还有一个平日老实巴交的农民,因为自己闺女被镇长的“公子”强奸,几年告状无结果,终于也将镇长的“千金”如法炮制……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扑朔迷离,全镇人都被刺激得兴奋异常。 
  镇长在电视上发表了公开讲话,将以上事端作为鸡血疗法健身会的几大罪状,宣布立即取缔该非法组织,那本红宝书似的小册子,也被定性为非法出版物,要立即上缴查封。所有参与者如能悔改并做出书面检讨,可保无事,否则必被严厉制裁。政府的强硬态度火上浇油,更加激怒了干柴烈火的鸡血男人们,他们立即十串百,百串千地汇集起来,你控诉我动员,越闹越来劲儿。真可谓群情激愤,热血澎湃。不知谁振臂一呼,走呵,上镇政府说理去!人群立即忽啦啦往外涌。也不知一下子从哪冒出这么多人,大街小巷,汹涌荡漾,并且很快拧聚成一股。有几个警察接到报告赶来制止,一看这阵势,早吓得脚底抹油,溜得远远的了。 
  当人潮涌进政府大院一齐呼口号时,龟缩在办公室里的瘦镇长透过窗帘缝窥视着洪水一般万头躜动的人群,心惊胆战,状如筛糠。他一边揩着额头上的虚汗,一边命令警察锁紧大门,不要放进一人。这时一个秘书惊慌失措跑进来,对着因尿了裤子而愁眉苦脸的镇长请示,那些人要您出去呢,他们要跟您说话。 
  镇长嘴唇乱抖,半晌才说,出去?出去还不撕……撕碎了我! 
  可您不出去,他们要撕碎这座大楼! 
  啊……镇长一屁股瘫在巨大的沙发里了。 
  过了半天,他才挣扎起来,一边在屋里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兜着圈子,一边叽哩骨碌转着眼珠。忽然,他一拍大腿,诡秘地招过秘书,附耳吩咐起来,然后整整仪表,强充好汉来到大楼门前的台阶上,举目望去,那一望无边的浪潮般的人脸使他心虚腿软。但镇长不愧为镇长,他挺挺瘦麻杆似的身板,用亲切温和的口吻安抚起来,并同意回去研究撤消颁布的惩治条例。最后,他还打包票地笑了笑,说,本镇长一定对大伙负责到底! 
  人们又一次相信了他的话,开始坐下来静等。三天过去了,一点动静也没有。又二天过去了,人们又累又饿,也忍耐到了极点。大家推举刘二柱等三人为代表,要直接跟镇长理论。当他们气昂昂走向黑森森的政府大厅时,他们的心却随着越来越空的脚步一阵阵悸动。 
  镇长端坐于椅子上,目光如炬直射过来。刘二柱也不示弱,气势凛然地对望过去,双方剑拔弩张,对峙良久。嗬嗬嗬,忽然,镇长怪怪地笑起来,刘二柱,你有几天没注鸡血了吧? 
  只这一句,如同晴天霹雳炸响耳畔。刘二柱忽然感到头晕眼花,站立不稳。 
  原来,镇长这些天暗暗命人看守各交通要道,医院诊所,不许一只公鸡出现。而镇内各户原有的公鸡又所剩无几,甚至说早已绝了种啦,这也使所有鸡血注射者断了精气神儿。刘二柱瞪视着镇长那张忽远忽近、变幻不定的脸,刚想说些气壮山河的豪言壮语,眼前却恍然出现了他家那只红花公鸡翅膀上碘酒的黄斑,苍白的冠子和紧闭的眼睑,不觉全身松弛、斗志丧失,头一垂,蹲在地上,捂住脸,嚎啕大哭起来…… 
  消息递出,鸡血会的人如丧考妣,也都咧开大嘴呜呜干嚎,一时间哭声震天,涕泪四溅。哭毕,女人们各自扶着无精打彩的男人们回家,去过那先前的好日子。 
  当半个月的拘禁之后,刘二柱脚步踉跄地走出森森铁门时,他望望头顶灰蒙蒙的太阳,和对面鼻孔朝天的老婆,就又变成了原来的刘二柱。蛤蟆塘镇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梦境不去(外一篇)
贺捷生 
  外面下着小雨。雨滴轻轻击打在玻璃窗上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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