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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4年第1期-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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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塌塌的萎靡不振。心里又想我是不是老了?这辈子就真的这么完了?他仰头瞅瞅天空中的月亮。月亮慈祥着脸瞧着他。猛然间,他想到在同样一团圆月下另一地界上的事。那时他比现在年轻得多,三十还不到,他就那样站在月亮地里与自己羡爱的女人说话儿。那时他感剑月光就像温吞吞的河水漫润了他全身。那时的它,也不像现在这个蔫样儿,整个儿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伙子,憨实而粗莽的样子,随时随地都在给他鼓劲加油。那个女子,润月似的脸盘,高挑挑的个儿,月亮地里她抱住他时,他感到了她瓷实柔软的身子。那样的感觉,是梦中踩着云朵飘忽的感觉,但着实又比做梦真实了几分。那样的感觉也许一生只有那么一次,让人永远难忘却又永远也找不回。也就是在这样的月亮地里,她给他说一阵话,又抱他一阵,抱他一阵,又哭一阵。那是在鞍山,她爹是一个小煤矿的老板,他在她爹的矿井里挖煤。那天晚上她对他说,他爹要把她嫁给乡长的傻儿子。她爹说他开着这个矿井什么都得靠着乡长,她要嫁了,他的矿井就永远能开下去了,要开多久就开多久,要丌几眼就开几眼。她要孟昭良带她回山东,说跟着他一辈子吃苦受穷,她也心甘。她摇着他的身子,问他敢不敢,他要说敢她立马就跟他走。需昭良没说不敢,但他着实不敢带她走。其实他是想带她走,他打心眼里喜欢她,但觉得要是带她走了,他就会对不住她爹。孟昭良觉得做人不应该是这样,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就那样偷偷地把人家姑娘带走了,那不地道,不仁义,那样会叫人一辈子心里不安。后来他怕闹出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烦,第二天大黑就离开了那15个矿井,换了个矿主又去挖煤——后来的许多年里,孟昭良相亲一律照着那个矿主女儿的样板挑。先是他挑别人,到后来别人却看不上他了。后来的许多年里,他心里一直都在暗暗地后悔,为什么当初不把那个矿主的女儿带回家。 
  孟昭良坐在河水边看眼前流动的河水。水中有一轮漂亮女人脸盘似的圆月。他顺手捡起一块小石头往水中丢去,那张女人的脸立时被水波荡碎扯破。 
  “老孟,你在想什么呢?”田云早就翻身坐起来。她注意他好半天了。 
  “老孟,你过来。” 
  孟昭良没答理她。他坐着一动不动,黝黑的背脊墙似的对着她。他狠狠的吸了口烟,十里长堤似的排出来。 
  “老孟,你过来,给俺拿烟,俺要抽一支。”田云喊他。 
  孟昭良走过去给她拿烟。他看见田云敞胸露怀地坐在铺上,蚊帐掩隐着,她的脸幽幽戚戚。田云撩开蚊帐,把烟点了,深吸一口,听得见烟烧的咝咝声。 
  “老孟,我猜你是想女人了!” 
  孟昭良没应她,他走回来又背对着田云坐下。 
  “老孟,我看见你把自个儿脱得精光坐那儿发愣,我就知道你是想女人了!” 
  孟昭良还是不出声。 
  “老孟,你给我说实话,你长这么大,你有过女人吗?” 
  “老孟你坐过来,你就让我看着你。你把我什么都看了,就让我看你一次还不行?” 
  孟昭良沉默着。 
  “老盂你过来!” 
  “田云,我给你讲个故事。”孟昭良打破沉默说,但他还是那样坐着,石雕似的一动不动,让人疑心那说话声不是从他口中发出来的。 
  孟昭良说:“这个故事,我们单县的老少爷们都知道。古代呀,有个叫赵匡胤的人,这是个皇帝,说他在当皇帝之前,也帮助过一个女子回家,那个女子叫京娘,从开封送到洛阳,这叫《千里送京娘》。这送京娘的过程也很苦,就像现在我送你这么苦。他们那时没公路,不能坐三轮车,他们是骑马,赵匡胤那小子是牵着马历经千辛万苦把她护送到洛阳的,这路上是怎么苦就不给你说了。就说赵匡胤把京娘送到洛阳后,遇到了一些麻烦。你猜怎么着,有好多亲戚朋友,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说赵匡胤和京娘有了层扯不清的瓜葛,说赵匡胤在护送亲娘的路卜把京娘怎么怎么了。这就像刘饭棚村的那些人说我俩怎么怎么了一样,你懂吗?这瓜田李下,赵匡胤真就说不清楚了。但这姓赵的是个汉子,是个英雄,他心里敬着京娘。话说有一天,他打下了江山,穿上了皇袍,还没有忘记京娘这事。他立马册封京娘为皇妃,立马派人要去把京娘接到身边。可这个京娘,你猜怎么着,她可是个烈女子,就为当初那些流言飞语她不愿做皇妃,皇上的人还在路上时,她就削发为尼,立志至死守住自己的清白。赵皇帝听到手下人的汇报,对这个京娘更加敬重了,后来他为京娘立下个贞节牌坊,让后人永世记住她。你想京娘为啥要削发为尼,她就是要证明给天下人看,她曾经是清白的,是无辜的。你知道吗?” 
  孟昭良说完了,田云好一阵子没作声。她知道,老孟这个人鬼精着,有时候就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实际上意思深着呢,他又不挑明了给你说,就像老师出题样,非得让你去想一阵子。田云就坐在那儿想,她使劲地想。想了一阵子,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他说的是个啥意思。 
  田云想通了就想拿住孟昭良的话柄,挖苦一下他,她装作懵里懵懂的口气问老孟: 
  “老孟,你说那个京娘长得漂亮吗?” 
  孟昭良说:“百里挑一,天下绝色,不然,当了皇帝的人怎么还会记住她。” 
  田云长长叹了口气:“我一想到我就伤心,长得丑,还是个瘫子!老孟你自己惦量惦量,你和那个姓赵的比,咋样?” 
  孟昭良说:“这怎么能比呢?人家是什么,是大英雄,文武全才;老孟是什么,老孟是个文盲,是个踩三轮车的,是个光棍汉!” 
  田云说:“我还以为你真是个人物呢?我还以为你有一天也要去当英雄,去当皇帝呢!”说完田云倒头便睡。 
  孟昭良听了,嘿嘿笑了两声。想想,又嘿嘿笑了两声。他知道他上了田云的当。那笑声里有几分忸怩,还有几分自嘲。 
   
  六 
   
  走了将近一个月时间,终于到了湖南长沙。一打听,到张家界还有五六百里路,孟昭良没有办法,只好又推着田云继续赶路。 
  孟昭良在湖南的整个行程,正好遇上南方的梅雨季节,这是他不曾料想到也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这样的天气,一般是阴雨连绵不断,空气潮闷阴湿,倘若偶有晴天,空气中就会流动着一层黏稠稠的东西,像糨糊一样蒙住你身上的汗毛眼,使你身上的汗出不来,憋闷得你浑身说不出的难受。 
  319国道上,除了南来北往的长途车,似乎没有了人,道路好像加宽了许多,空旷而没有了一点凉气,身前身后的车挟带的一股股风,焦热而又腥臭,令人胸闷气躁。太阳照在柏油路上,反射出黑黝而刺眼的热蒸汽。孟昭良不知怎么办好,他有气无力地踩着车,头一耷一拉,慢慢地往前赶。就这样,走一会儿,歇一会儿,走一会儿,歇一会儿。这一天下来,所赶的路程不及平常日子的一半。 
  这天,气温升高,天上像下了火。走了不到10里,一可乐瓶水喝光了,还是渴得难忍,偏偏接下来有十多里一段行程前不着店,后不挨村,路上也看不到能喝的水,他热渴得到了极限。 
  终于看到水了,孟昭良撂下车和田云,见着救星似的没命奔过去。那是当地村民从水库里引来灌溉农田的水,清亮透澈,汩汩地响。他先是趴在水渠边,咣当咣当猛灌一气,然后又用塑料盆把水舀满,两手高举着一倒,水劈头盖脸淋下来。他浑身一阵哆嗦,胡乱喊着什么,感觉痛快极了。田云坐在车上提醒他别这么淋自己,不然会生病的。他没理会她,自顾自把一盆一盆的水从头上淋下来,浑身不停地哆嗦,口里不断地胡喊着。如此三番,他感觉凉快了许多。 
  上路了,走了七八里路,孟昭良感觉身上一阵抽搐,上下牙磕碰得格吱吱地响。接下来全身如同浸入寒冷的冰窟,一阵紧似一阵地哆嗦起来,浑身无力。他说:“俺就是觉得冷,俺实在踩不动了。”田云说:“你歇会儿,歇会儿或许没事了。” 
  两人就停下来歇息,约半个钟头,又拖着疲乏的身子向前走。就这样,走一段,又歇一会儿,走一段,又歇一会儿,走和歇大约都在半个钟头左右。走了七八回,也歇了七八回,孟昭良身上的难受不仅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重。天也快黑了,他说:“田云,俺本想计划走70里路的,可是今天实在不行了。咱们还是找个地儿歇下来吧!”说着话,他们就看见路边有一个废弃的加 油站。孟昭良顿时感到气力殆尽,投足举手都无比艰难了。他吃力地拉下铺盖,感觉两眼一花,几乎栽倒。他对田云说:“田云,俺恐怕抱不动你了,你两手搭着俺的肩,俺把你连毡毯带人拉下来。”田云被拖下来了,他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田云身上,田云吓得哭起来:“老孟,老孟,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他没回应她,她摸着火炭样烧着的孟昭良:“来人啊,救救老孟!”她哭喊了几声,老孟说:“田云,你别哭,俺死不了,俺还得给你做饭吃哩!”他扶着柱子想站起来,努力了几次,但最终还是倒下了。 
  “田云,我实在是不行了,这顿饭你要吃不成了。” 
  田云看着他,不停地摇着头,泪水如溪河样汪洋恣肆。 
  昏昏沉沉中,孟昭良说:“田云,俺要是死在了这里,俺昭良就不能送你回家了,你也不要怪俺。俺要是死不了,俺就一定还得把你送回家。”停了一会儿,他又艰难地睁开两眼,看着泪水长流的田云说:“田云啊,你身上傅照恩写的那张纸片还在吧!俺要是死了,你要想法子通知俺三弟昭发,将俺的尸体运回单县去。”孟昭良的俩眼皮耷拉上了。片刻,他又睁开两眼说:“田云,俺要是死了,你还得想法子回家去和亲人团聚。回了家,你还得想法子活下去。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就是好,可俺呢……”他的嘴撇一撇,又想把眼翻一翻,但最终还是没张开眼。他感觉到自己的话太多了,嘴角挂着一丝自嘲的笑,终于没能把想说的话说完。他感觉那些空气像一层又一层的棉被压着他,沉重无比。他的心里在不停地念叨:老天爷啊,俺快死了吗?你快给俺一点热气吧!你快给俺一碗饭吃吧!让俺多活一些日子啊!最少让俺活过田云,俺还要把她送回家,她要去见她哥嫂和她老娘;田云回家了,你再让俺活到同单县,俺也要去见俺的娘和俺姥姥;俺回家了你还得让俺活过俺姥姥,俺姥姥103岁了,她死了俺还得给她披麻戴孝,烧香磕头呢!俺活过了姥姥,老天爷你得让俺活过我娘,俺娘老了,身体不好,她还得靠俺养老送终哩!孟昭良就这样一边祈祷着,一边就踢踢踏踏地朝梦乡里走去了。 
  孟昭良没有死去。他孟昭良恢复神智后睁开眼,看见的自然是泪渍斑斑、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田云。他知道在他昏睡的当儿,田云为他流了很多泪,也憔悴了身心,但他不知道,田云就那样敞胸露怀地捂着他的头和脸。在他一阵冷一阵热的当儿,她就那样捂着他,她不希望他就那样轻易地死去——他死了,她同不了家不算,电死得不值。她觉得他为她死去不值。一个好心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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