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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梦全系列 by 尘印(貌似有篇be有篇坑,不了,慎)-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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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对庄主,究竟是爱还是恨?

    他从不敢过问,惟独默默在书信里写下师父想了解的每一件事。

    闲暇的时候,纵马江湖,战尽不平。

    他年轻俊彦,不骄不躁,连手下败将也对他心悦诚服,又是世家子弟,不出一年就声名鹊起,一干武林新锐都唯他马首是瞻。

    各大派邀帖泰山比剑,他代南官庄主赴约,技压群雄,被推为历来最年轻的武林盟主。

    紫冥听他淡然道来,虽只寥寥数言,轻描淡写。但遥想当年比武盛况,必定惊心动魄激烈异常,不觉神往,叹道:“可惜我那时不过两三岁罢,否则也要去比上一比。”

    阮烟罗见他眉飞色舞,一脸跃跃欲试,忍不住苦笑:“你以为那是没事比着玩的么?当上了盟主,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是要找打头阵,去对付新崛起江湖,神秘莫测到处残杀无辜的御天道。我很快就知道,御天道的首领叫余幽梦。”

    那瞬间的震撼非同一般,那个幼时宁可自己挨饿也要省下食物来喂雏鹰的善良孩子,怎么可能心性转变如此之大?

    “我当时恨不得立刻前往御天道问个清楚,偏巧有人上门求助,求我去西域射月国营救一人。当我来回跋涉万里,救得人回到中原,却听说南宫世家已被御天道血洗灭门。”

    他长吐一口气,烛焰摇摇欲熄。窗纸外一声鸡啼,天已发白。

    那一天,也是凌晨。他本然伫立在南宫世家烧成灰烬的焦土地上,闻着风里吹不散的血腥味。

    苍穹鹰啸。他回头,与徐徐而来的幽梦相见了。

    阔别十年后的第一次重逢。视线一旦交缠,再难分开。

    幽梦的目光里,有怒、有泪、更有太多他看不明白的东西。开口,说不出的冷:“娘亲上个月病死了,南宫世家也消失了。这世上,没有什么再来阻挡你和我了。”

    他朝阮烟罗伸出手,像从前那样叫他:“烟罗哥哥,我等了你足足十年。我们明明打过勾的啊……”

    看着眼泪自那双闪烁执著和悲哀的眸子里滑落,阮烟罗心头乱了一切,猛地天旋地转,昏了过去。

    屋子里静得只闻呼吸,紫冥胸口酸涩,茫茫间抬手,摸到那小小玉瓶,一阵悲恸:“想不到他对你,用情如此深。”

    刹那间,原先对余幽梦的厌恶消失得无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一种同病相怜的痛。

    他对于燕南归,又何尝不是长相牵挂?可惜在燕南归的眼里,他永远只是个长不大的少主。他只能用嬉笑怒骂,深深地藏起自己的欲望。

    只是,他至少还有燕南归常伴身边。而那个寂寞桔等了十年的人,靠什么打发三千多个空白的日夜?

    “如果我是他,恐怕早疯了。”

    阮烟罗浑身一震:“没错,他已经疯了。他用迷药迷晕了我,把我带回御天道,要我永远都跟他在一起。。你想像不到他看我时的那种眼神,疯狂得仿佛要将我整个人都生吞活剥。”

    薄削的嘴唇一阵抽搐,他颓然靠坐椅背,捂住了脸,从指缝间含含糊糊地嘶声道:“我知道他喜欢我,可我始终都当他是我的亲弟弟,我、我真的没办法回应他。

    “我怎么跟他解释,他都不愿听,只是一个劲地纠缠。

    然而有一天,有个侍候他的丫鬟琴儿趁他不在时偷偷跑来找我哭诉,她说一次幽梦醉后强要了她,而且她还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知道幽梦最听我的话,就来求我替她做主。”

    紫冥摇摇头:“真是一团乱麻。”

    阮烟罗仍捂着脸,双肩颤抖着逸出几声苦涩之极的低笑:“我那时已被他们弄得焦头烂额。当晚幽梦又来我房内,我忍不住告诉他那个丫鬟已经怀了他的骨肉,他就快要做父亲了,莫再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紫冥一路听来,越来越同情那有所爱却求不得的余幽梦,反插嘴替他抱不平:“他是喜欢你,怎能说是乱七八糟?你这么说,岂不是伤他的心?”

    阮烟罗抬头,凝望紫冥一脸认真,喟叹道:“或许,你跟他才是同一类人。我与幽梦生活过三年,却似乎还不如你明白他。”

    他是真的不了解分离十年后的幽梦。

    也许内心深处,总还当幽梦是当年那个爱哭爱撒娇的孩子,所以他看见幽梦愕然的表情,还以为幽梦是惊喜过头,上前摸着他脑袋微笑:“你都是有家室的人,以后不要再胡思乱想,知道吗?”

    幽梦紧紧根着嘴,白皙的额头上,青筋隐隐闪现,蓦然返身奔出。

    半柱香不到,幽梦又回来了,干净的儒衫上溅着数点血迹。迎上阮烟罗诧异的目光,他笑了,却又迷惘不知所措。

    “烟罗哥哥,我已经把她杀了,我今后也不会跟任何女人成亲的,我们就可以永远都不分开了,是不是?”

    “啊?他连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也杀了?”

    紫冥这一惊非同小可,整个跳起,忘了自己正坐在床沿,头顶砰地撞上床架横梁,疼得龇牙咧嘴。

    那个余幽梦,竟偏执到此地步?他震惊之余,完全不知还该说什么。

    阮烟罗也沉默着,回想当日,他比紫冥更惊百倍,好半天才清醒,破天荒扇了幽梦一记耳光。

    “你别再疯了,好不好?就算你杀光全天下的女人,我也还是不会爱上你的啊!”

    他大吼,想掩饰心头那强烈得无法忽视的剧痛!当年那善良的小小幽梦呢?去了哪里?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余幽梦!”

    幽梦捂着脸,面如死灰。

    他的心也疼得难以任何笔墨言语形容。狠狠咬牙,向门口疾冲。再多逗留一分,他也将挡不住幽梦眼底的哀绝。

    脚跨出门槛的刹那,颈后挨了重重一击,昏迷前听见幽梦冰凉的呢喃:“我不会让你走的……”

    悠悠仰头长叹,阮烟罗对紫冥涩然笑:“后面的事,你也该能猜个大概了。”

    紫冥目光在他身上一溜,低声道:“他怕你逃走,所以就废了你的武功,把你囚禁起来?”

    “对。”阮烟罗慢慢拉开衣襟,将衣衫褪落肩头。双肩锁骨下,赫然各有一道与他手腕上伤痕相似的印记。

    “我醒来的时候,两边琵琶骨都被铁链对穿。双手也被穿了,锁在他特意打铸的大铁坨上。”

    幽梦,就坐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拿蘸了清水的帕子默默擦拭他干裂渗血的嘴唇和满头冷汗,捧过碗,一匙匙给痛得什么声音也没力气发出的人喂着药粥。

    万籁俱寂,只有几滴亮晶晶的水珠从幽梦眼角滚出,淌过下颔,掉进碗里。

    “这粥里放了醉梦。那是种药性极强的麻醉剂,可以帮你减轻伤痛,但也会让你染上毒瘾。哪天不服,你就会难受得生不如死。御天道中,唯有我懂得如何炼制醉梦,所以,不要离开我。”

    阮烟罗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恨幽梦,可他知道,这辈子,也许都无法逃离这牢笼。

    伤口果然感觉不到刺骨的疼,但一直在流血水脓液。

    十几天过去,溃烂得不成模样。他发着高烧,奄奄一息。

    幽梦终于慌了,为他除去铁链。

    生了锈的链子从血肉骨缝中拉出时,他的惨叫令每个不小心经过门口的人心惊肉跳。

    痛不欲生间,依稀听到幽梦伏在他胸口哭泣哀求:“不要死啊,烟罗哥哥,我求你不要死,别再丢下我一个人啊啊……”

    他的胸膛,流满了幽梦的眼泪,一如十年前分离那刻。

    卧床将养了两个多月后,阮烟罗总算捡回了性命,却瘦得形销骨立。

    幽梦似乎因为歉疚,竟不敢面对他,每天只是在阮烟罗午睡后才来看一眼,在枕边留下颗醉梦就走了。

    谁也不会猜到,那些药丸,阮烟罗在幽梦走后就扔了,一粒也没有服。

    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居然能熬过那万蚁噬心般的非人折磨。

    “我那时,唯一想做的,就是早日克制毒瘾离开他。如果再留在御天道,再给他任何盼望,总有一天,他会彻底疯掉的。”阮烟罗理好衣衫,怅然轻叹。

    紫冥已分不清究竟谁对谁错,惘然问道:“那你就没有试着去接受他,说不定哪一天会慢慢爱上他?”

    阮烟罗微微一怔,笑叹道:“看来,你是觉得我做得不妥了。我说过,我对幽梦只有手足之情。我也不会为了可怜他而去爱他,那跟欺骗他有何区别?何况,你认为幽梦会稀罕这种施舍给他的虚情似意么?”

    紫冥语塞,心知他所言半点不假,但胸口总似压着块大石,憋得难受——这阮烟罗,貌似温和,个性却比他至今所识的任何一人都来得固执,绝不妥协退让。

    余幽梦爱上此人,恐怕注定要落空。难怪昨晚听余幽梦的语气,充满怨尤。

    他呆了半晌,望着阮烟罗被照进房内的阳光晒得微红的面庞,棱角鲜明如岩。那条淡淡疤痕也格外明显。

    “那你脸上的伤呢?是后来逃跑不成,被他划的?”

    “那倒不是。”阮烟罗摸着疤痕,缓缓道:“是我自己划的。”

    紫冥大感意外:“为什么?”

    阮烟罗不答反问:“你也该听说过二十年前各大门派联手围攻御天道。你可知道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他四处滥杀无辜么?”

    阮烟罗苦笑点头:“没错。他出道江湖后,先后掳走了不少青年人,其中不乏名门正派、武林世家的子弟,又陆续将他们抛尸荒野,激起公愤。我最初,也不懂他为何要劫杀那些人……”

    然而在他伤势痊愈,准备逃离御天道的那个夜晚,他终于明白了真相——

    养了几个月的伤,御天道上,谁都知道他只不过是个又残又病的废人,还中了醉梦的毒,根本没人想到他会有胆逃跑,也就对他放松了监视。

    他顺利地在草丛中一寸寸匍匐前行,忽然见到两个喽罗架着个被五花大绑的年轻人向幽梦的房间走去。

    黯淡的月光下,他透过草丛,发现那年轻人竟是曾在泰山比武大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峨媚派大弟子。此刻,那张堪称英俊的脸满是愤懑,却被布团堵住了嘴骂不出声。

    看着他被推进了幽梦房里,阮烟罗一下想起了那些命案,心一紧。等那两个御天道的下属走远后,悄悄挪到房外。

    他听到了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声音。

    幽梦的喘息里,饱含赤裸裸不加掩饰的情欲。那峨媚派大弟子隔着布团呻吟,沉闷而痛苦。

    那,是类似野兽交合的原始的声音。

    脑海一片混沌空白间,大弟子断续的呻吟陡然变成梗在咽喉里的低吼,幽梦却哈哈大笑起来。

    他什么也没想,用力推开了房门。

    幽梦正退出那大弟子的身体,手里的短刀染满了血。

    大弟子的心口,开了个血孔,死不瞑目。

    他浑身的血液,仿佛也随之一点点流走了。头晕目眩,听见自己的质问僵硬怪异得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为什么?”

    幽梦冷冷地看着他,突然丢掉了短刀,光着身体下了床朝他走来,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诡异:“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为什么你答应了我,却不守诺言,十年都不回来看我一眼?为什么你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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