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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本水浒传[70回本续]-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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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李俊、张顺归至水寨,得知一个消息,次日来各处探望,走到西北水寨,果真不见了活阎罗阮小七。李俊便问七哥哪里去?童猛道:「俺昨日回到此间,头目上来说,前日七哥为了一件闲事,气忿万分,独自赶到定陶县去,吃那里的赃官拿了,下在牢里。公明哥哥异常忧心,如今正派人前去救取。」李俊道:「刘唐曾说山寨有事,遮莫就是此事了?」张顺道:「一定是了。」二人退出西北水寨,再行上山详细一探,阮小七真的陷在定陶城里,宋江已派杨志引人马前往救取。 
  却说阮小七此事起因不远,石碣村里有一家姓刁的,兄弟二人,哥哥名叫刁桂,绰号无毛螃蟹,兄弟叫做扁头鲻刁椿,二人打鱼为生,都是光身汉子,没有娶妻。家中只养着一个老母,兄弟都十分勤恳,忙着打鱼,倒也能够赚钱过活。刁桂为人性刚而诚朴,不善周旋,一年中常在村里住,难得出外。每逢捕捉到鱼虾,总是兄弟刁椿上镇去卖,易些柴米回来,一家母子三人,却也很安逸过度。当初三阮没上梁山泊时,本也住在石碣村里,打鱼为活,都和刁家兄弟熟识,也曾结了大夥,同去湖泊里打鱼,卖钱均分。阮小五、阮小七都喜赌钱,每上镇去大赌,回来时输得精光,家中没有东西吃了,便往刁家婆婆那里借些钱来,婆婆总照数给他,不曾回绝过,所以阮家兄弟,常说刁家婆婆是好人。刁椿不比他哥哥那样诚朴,人很灵敏能干,镇子上去得多了,人家都认识了他,渐渐和他廝熟,大家都称他是石碣村的孝子,可也敬重。镇上有个姓毕的牙子,家里只生一个女儿,名唤桃奴,年纪和刁椿相等。刁椿为了卖鱼之故,渐和那牙子相熟,牙子看他做人诚恳,干事又好,合上他的心意,就挽人说合,招了刁椿为婿,和桃奴配为夫妇。刁椿虽做了毕家之婿,但是石碣村里的老母,他仍不断供养,一月中总得去探省几回。不上几时,他的丈人翁得病死了,刁椿就做了牙子,生涯更比从前好上数倍。刁椿虽然年轻,妇女身上那种情趣,他却不很理会,哪知道桃奴青春年少,水性杨花,成婚以后,见丈夫不解风情,花晨月夕,常在暗中掉泪,自伤薄命。毕家住宅隔壁,那是一家老客店,叫做平安客店。店中来了一位客人,此人姓何,衣装华焕,年纪尚轻,举止异常风流。据说他哥哥做的定陶县县尉,可也有一点小小来头。此人在客店里一住几时,不知如何,暗里和桃奴勾搭上了。这婆娘正在春心摇荡之时,忽地碰到这般风流年少,知情识趣的汉子,哪不打得火一般热烈,蜜一样甜腻。可怜刁椿如同睡在梦里,怎知妻子在干这无耻勾当。不久,这风声传播出外,那姓何的一听不对,连忙动身而去;可是没多几时,却又来了。这时丑声四播,闲话更自沸腾,有一班好事的子弟,竟做成了几支曲儿,在大街小巷唱动。那何姓听得不成话了,又早走了。一天黄昏时分,左近邻舍人家,忽听得毕家大呼大叫,有人在那里哭喊救命,大家连忙赶进门去,只见刁椿怒容满面,不住口大骂淫妇,桃奴披头散发,双足乱跳,带哭带骂,口里只喊要寻死。当下邻舍做好做歹,极力解劝了一场,好容易将他们夫妻劝住。哪知不上几日,夫妇又吵闹廝打起来,刁椿一气,便走回石碣村老家去,这也不在话下。 
  不想一过几天,忽有人奔到石碣村来,忙忙地寻到了刁椿,告诉他道:「刁二哥,你家娘子不见了,人家都说好奇怪,不知她走向哪里去,特来报个消息。」刁椿大惊,跟着那人就走,待到镇上看时,但见家门紧闭,门前拥了不少闲人。刁椿进内搜寻,哪里有他老婆的影踪,房中箱笼物件,尽行打开,零乱得不成样子,一应细软东西,早已卷得精光。刁椿心里明白,闷下一肚皮的气,且出门来告诉街坊邻舍,一面央人去四下探听。约莫半月光景,忽地得到消息,这婆娘见在定陶城里,和一个汉子同居共宿,如夫若妇。此人非别,就是那何姓客人,这婆娘蹈空逃走,不问而知是预先设的计策。刁椿闻讯之下,气忿得人也昏了,回家告诉母亲和哥哥,只说要往定陶寻这婆娘。如若她不肯回家,或寻不到她的话,俺性命也不要了!说罢,掉头径去。刁椿去后不多几日,忽有人奔入村来报信,连称祸事,原来刁椿到了定陶,被人在路上谋害死了。刁桂子母得了此信,宛如青天里起个霹雳,登时大哭,那婆婆竟哭得昏晕过几次。次日,子母相商好了,端正下行李盘费,奔到镇上,邀请了毕家的四邻八舍,说个大意,要往定陶去收屍告状。街坊中也有善心的,见他子母如此可怜,有二人自愿做伴前去。刁桂子母甚喜,便和两位街坊登程而走。那日到了定陶,下在一家客店里,刁桂是个诚实汉子,又是在村子里住惯的,一到这县城里面,弄得没有半点头脑,还亏这两位街坊尽心竭力,替他奔走探听,好容易探明下落。刁椿是被杀在东门外一条小路上,已由官府相验,发封厝坛,若要收屍改殓,扶柩还乡,必须向衙门中投下状纸,得官府批准了才行。子母二人听了,可又是一件难事。那同来的街坊,又探得那婆娘确在城里,堂皇地做这何姓的外室。此人真名叫做何二,浑号何二虎,倚仗他哥哥做的县尉,在这定陶城里无恶不作。人家惧怕他的势焰,都敢怒而不敢言。他和那婆娘这桩情事,县里哪一个不知道。刁椿被杀之前,有人亲眼看见他到何家吵闹,那婆娘不认他是亲丈夫,一次闹得最厉害,曾惊动过街坊,后来刁椿就被杀死在路上了。这件血案,大家背地里都说蹊跷,这婆娘多少有点干系;可是和姓刁的非亲非族,又惧怕何二虎的势焰,谁敢出头说话,只不过替死者叹几口气,呼几声冤枉罢了。子母二人听得这些说话,又自大哭一场。刁桂想到兄弟这般惨死,怎肯干休。子母在客店中商议之下,刁桂便决定先去寻婆娘说话,且待闹破了再理会。那街坊以为姓何的势大,只怕闹不过吃了亏。刁桂道:「俺只思替兄弟报仇,别的可不管,便死在这里也甘心!」那街坊自也无话。 
  次日,刁桂安排好了老母,便同一位街坊走出客店,径向婆娘那里而去。 
  此一去不打紧,却闹出了一场大事。有分教:人情鬼蜮光明少,世道崎岖陷阱多。正是:不学冥鸿脱罗网,翻成猛虎趋牢笼。毕竟刁桂此去闹出什么大事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回 无毛蟹冤陷定陶城 活阎罗独下梁山泊    
  话说刁桂同了那位街坊,问明何二虎和婆娘住处,径向那里走去,不上半个时辰。早已到了。刁桂在家虽不常上镇,但当初刁椿入赘毕姓,成婚以后,也曾同老婆到过石碣村老家。这婆娘见过婆婆和大伯,刁桂无论如何眼生,万不会见面不认识。且说二人进入何家,只见婆娘正立在那里,看一个丫鬟在院中打扫。刁桂二人进来,那婆娘见了,就转身望里跑,口里不作一声。那街坊忍不住了,开口便唤:「桃姑娘,你家大伯来哩!」婆娘转身立定,显出一副不尴尬模样,问道:「你是什么人?敢胡乱撞将入来。」那街坊道:「姑娘笑话,我是你家街坊牛六叔,不争你已眼生么?」婆娘装呆,直瞪两只眼睛,对牛六叔只管看。刁桂上前便叫:「弟妇。」婆娘把脸子一沉,喝道:「奴不认识你,谁是你的弟妇?休来胡行撞骗,快些与我滚出去!」那街坊走上两步,和颜悦色说道:「姑娘休得取笑,他真是你的大伯,你丈夫的亲哥儿,石碣村的刁桂刁大哥。」那婆娘啐了一口,道:「你这人也好,奴不认识他,哪里来的大伯,你敢想同来撞骗么?」说着,娇嗔作势,也不叫他们坐。这时刁桂气忿填胸,叫道:「你真的不认俺么?俺此来倒并没歹意,只要问声俺兄弟怎样死法,好去回覆老母,你今装呆不认,这倒使人气恼了。」婆娘道:「奴一定不认得你。」只说得一句话,那个丫鬟进来,婆娘对她看了一眼,丫鬟撇了扫帚,转身就走。牛六叔瞧着不对,便唤:「刁桂,我们走罢。」不知这刁桂生长石碣村里,自小就看惯村中的行径,三言两语不合,挥拳打架,不当一回事。他为人虽然诚实,可是性子非常刚烈,毫不怕硬。他若发作起来,面前便有刀山火坑,他也不惧。如今见那婆娘翻变面皮,又口出不逊之言,不由恼怒起来,牛六叔叫他走,他哪里肯应。便大叫道:「今日俺才知道了,你这婆娘真是个毒心淫妇,你弃了丈夫背地里逃走,却来此地快活。」他话没有说完,只见外面进来二人,牛六叔一眼看清,第一个走的正是何二虎,不禁心里一跳,连叫刁桂快走;刁桂如同没有听得。何二虎进来,一拍案子,喝道:「你这汉子是谁?有话好说,为甚如此胡闹?」刁桂正在大骂,突地听见有人拍桌子吆喝,就一抬头,说道:「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石碣村的刁桂便是。俺和这婆娘理论,你休来管人闲事。」何二虎喝声:「放屁」,对刁桂一指道:「哪里的野猫,敢来此地撒泼,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那后随的汉子插嘴道:「二官人,值得同他斗口,俺闻石碣村和梁山泊相通,那里出过强盗,这汉子多分也不是好人。」牛六叔听说话更不对,做好做歹,连忙拖了刁桂就走,好容易劝回客店,算不曾在那里决撒。 
  刁桂回至客店,兀自气忿忿地,怪牛六叔不该强劝他回来。牛六叔说道:「如今的世界,鸡子难斗石子,不如回去再做商量。」刁桂不愿。傍晚时分,忽听得店外一阵喧嚷,十几名做公的,各执长短兵器,蜂拥进来,口喊:「拿捉梁山泊强贼。」牛六叔情知不好,慌忙躲避,还有那个街坊也避开了,众多做公的入来,便将刁桂抓住,不由分说,一索绑了就走,婆婆大哭,店中客人都惊得要死。众公人走了以后,那牛六叔二人才敢出来,便对婆婆说道:「如今人已被捉,哭也无益,这里全是何二虎的势力,便去官府首告,只怕也佔不得便宜,还是赶快脱离虎口,回家去再理会。」婆婆说:「是。」含着眼泪,算清店帐,同二位街坊连夜动身。婆婆回到石碣村里,望了几日,不见一位街坊来商量,央人上镇去请,大家都推三阻四,再不肯来。始初牛六叔等一片好意,伴刁桂子母前去,满拟探听个水落石出,替刁椿告状鸣冤。不想婆娘坚不相认,何二虎好生厉害,使出恶计,反把刁桂当梁山泊强人拿去。这一唬非同小可,若不退步,须防官司牵累,倘被砌做梁山泊强人,这罪名可就大了。他们经此一骇唬,再不敢出头多事,都推托有事,躲在家中,把那婆婆置之度外。 
  且说刁家婆婆,在村中望了几日,不见一位街坊到来,也知他们定是怕事,不肯再来哩。如今一个儿子被人杀死,一个又被当做强盗拿去,眼前举目无亲,这冤枉今世里不能伸雪了。每日只是嚎啕痛哭,茶饭都无心吃,形容憔悴,十分可怜。邻舍人家听得心软了,都来屋子里劝解,那婆婆只是痛哭。贴邻一个汉子叫做康良的,无意说起梁山泊三阮兄弟,那婆婆猛然想起,说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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