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ど郴》赏靼病�
想不到他们又有机会成为邻座，他实在佩服周眉：不但蹭他的车还蹭了张机票。旅游旺季，机场买票时，当日长沙…北京的机票已没有，周眉急得欲哭无泪。秦霄经常出差，有不少航空公司的VIP里程卡，凭累计里程可免费获得同一航班的一张赠票。于是周眉灵机一动，索性跟着他上了飞往西安的航班。
飞机平稳起飞，周眉取出在机场新买的地图，认认真真看起来。虽然蹭了张免费机票，但她可不打算吃喝住行也全蹭，考虑到下飞机后二人分道扬镳，因此要细细拟订在西安的短期旅游计划——毕竟囊中羞涩，如果花钱不合理，可能连回北京的火车票都买不起。
秦霄见她看的如此专注，问：“你没去过西安？”
周眉没抬头，回答：“我在那住过半年多呢……”
秦霄有些出乎意料：“那比我呆过的时间还长。”他只回去过三次，每次不过三、五天。本来他不想带周眉上飞机的。因为她一开始说代母亲为他机场送行，等到机场却突然从车座下抽出行李，改要乘飞机回北京，完全是蓄谋已久的大逃亡。及见她买不上机票差点当众流泪，他才临时改变主意。
周眉用手在地图上划来划去，终于停在一处，指给他看：“这……我的出生地——眉县。”她指的是位于关中平原西部，东距西安125公里的一个小县城。
秦霄低头，很费力地从地图上找到那零星一点：“你的名字是这个眉？” 他一直以为是梅花的梅。
他流露出闻所未闻的表情，周眉解释：“眉县虽小，不过很有名气！它是西周部落发祥地之一，周时封国为“邰”，经常有周代文物出土。而且眉县尽出名人，比如秦将白起。”她有意炫耀，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既生于眉县，总要多几个名人作陪衬才好。眉县确实出过不少人才，但战国以前的，她只知道白起。
“白起是谁？”他没有印象。
她开始背书：“公元前293年，伊阙之战白起胜韩魏联军，斩首二十四万，十四年后鄢之战，引水灌城淹死攻楚国军民数十万；六年后华阳之战胜赵魏联军，斩首十五万；十三年后长平之战胜赵军，斩首四十五万……”她屈指算算，“三十三年中，光历史记载被白起杀死的四国士兵就有一百万，这还不算有名啊？”
按照今天的国际法来看，白起绝对可以作为战争罪犯送上国际法庭，秦霄不由皱眉：“这也能算名人？”随即他想到可能因林兰教授曾经在眉县考古，即使怀孕也不回北京休养，所以她才会出生在那里。林教授直接以该县名为女儿起名。她因此格外推崇当地名人，秦霄又忍不住想笑，如果当初生在宝鸡，那她现在会不会叫周宝？其所说住了半年多，大概连没出生的那段时间也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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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突然颠簸了几下，舱内传出一股机油味，周眉的心一下揪起来，问他：“你买保险了吗？”
秦霄摇头，知道她也没买，开玩笑：“后悔也来不及，应该至少买五份。”见她真的害怕，他改口：“坐几百万次飞机才有一次掉下来的可能，你刚坐几次？”
周眉一撇嘴：“肯定没你多。”言外之意他掉下的几率会比较大。但一想现在和他在同一架飞机上，还是不要有诅咒的念头，否则倒霉的还是她。
“你很怕死？”他轻轻松松地问。此刻飞机又平稳飞行，估计刚才遇到气流。
周眉并没有多想：“当然。生命只有一次，当然惜命。”她也觉得飞机正常了，心里还有些毛毛，对他的话题不想深入。
他却很感兴趣，非要探讨不可：“但无论怎么爱惜生命，人总有一死。这是无法回避的。”
“是啊，但这个问题不适合在飞机上讨论，”她慌张答道，“等着陆后再说吧。”
然而飞机没有准时着陆，他们可以透过机舱窗户看到西安机场，飞机一直在空中盘旋，机舱内已开始窃窃私语。
周眉脸色苍白，低声问：“会不会是起落架出了什么问题？”想起看过的那些空难片，她脸上出冷汗，手也冰凉。
秦霄拿不准，这种情况他也第一次遇到，见泪水在她眼中打转，只好握她手安慰：“不会有事。我们坐的是空中客车，这种机型很少出事。”
“我……我不是害怕，只是后悔。”后悔非跟着他上这架飞机，她顿时浮想联翩：万一将来公布空难名单，她和秦霄的名字会在一起，她父母见了怎么想？养育二十多年的女儿一声不吭跟人跑了？还偏偏登上报纸？父母都是有名气的教授，只有她唯一一个女儿，更糟糕的是为了省钱没买保险。如秦霄所说，人固有一死，但这样死法也太不值。
“后悔什么？”秦霄绝想不到她的念头。
她有气无力回答：“有钱真不是好事。如果没钱买机票，就只能坐火车，没钱买火车票，就只能坐长途汽车，连汽车票都买不起，就只有骑自行车……我看除了步行，也就自行车最安全……越有钱危险系数越高。”
她的机票是蹭来的，没花一分钱，因此秦霄知道她的本意其实在责怪他不好。这次他真有些恼火，放开她的手：“你该后悔没生在飞机、火车发明之前。要是在古代，可以坐马车去西安，顶多三个月就能到。”说完，又补充一句，“听说中国古代女子还裹脚，所以不建议你步行。”
周眉从没见他发这么大脾气，自己也气的忘了反驳。好在飞机已经开始着陆，空姐的微笑让她安心不少。但这一来，更坚定她与他分道扬镳的决心。而且两个人只一起坐了两次飞机就惹出这么多不愉快，他们莫非命中相克？如果有前世，估计只会是仇家，第一次乘机时的难受感觉又出现了，周眉紧闭双眼，祈祷不要再次晕机。
总之西安之旅刚刚开始，周眉已有想回家的冲动，并且心里暗暗发誓：回程只坐火车！
第六节 秦东陵（1）
出机场时周眉故意磨磨蹭蹭走在后面，眼见秦霄大步流星往前走，她闪进旁边的洗手间，这样一来，连说再见都省了。说不定他还以为她不小心走丢，就此分道扬镳。反正她也没有手机，玩失踪游戏时，谁也找不到。
在洗手间等不到十分钟，只听广播找一位刚下某某航班的周眉小姐。问清广播室在机场西侧后，她拎着行李迅速从东门而出。机场不远就是长途汽车站，她打算乘车直奔第一个参观地点—秦东陵。
秦东陵位于灞河东岸的临潼县骊山西麓，距西安大约有三十里的路程。其中有四个陵园，墓主分别是宣太后、秦昭襄王、悼太子、庄襄王和王后。
周眉已拟好论文题目，准备对战国末期贵族古墓进行比较研究。可惜战国末期贵族古墓保存完整不多。那时盛行厚葬，贵重物品越多，古墓被盗可能性越大。回北京后她可以参观燕国贵族古墓，在西安战国后期的贵族古墓只有秦东陵。至于被誉为世界第八大奇迹的秦始皇陵寝，目前只挖掘出部分兵马俑，她以为对自己论文帮助不大。
望着车窗外，周眉幻想几千年前这片土地的繁荣景象。西安做为数朝古都，曾经有过最辉煌的时代。但现在这里竟然归入西部城市，与繁华的东部相比，经济发展已经落后。
她听不大懂西安话，因此长途车上的旅客用当地语言聊天，在她听起来比英语还难懂。闲极无聊，她突发奇想，在大力提倡普通话的今天，各地人之间的交流仍有如此大的困难，那在遥远的战国时代，人们又通过什么方式沟通？秦人说陕西话，周人说河南话，赵人说河北话，齐人说山东话，燕人说北京话……如果各国之间会盟，是不是都要带上翻译？
秦始皇统一天下后，书同文，车同轨，进行一系列大一统变革，却独独没涉及各国方言。如果这位颇有创新精神的君王当初下一道诏书，要求全国人民都说陕西话，燕人多少要受影响，那今天以北京话语音为基础的普通话会不会也有变化？不过周眉还没有在哪部历史文献上发现秦始皇统一方言的记录，而且秦朝的时间太短，短到昙花一现，至今秦王朝留给人们的多是暴政、短命的印象。在这样短的时间里，要统一各地方言根本不可能。
北京直到明朝明成祖从南京迁都后，才成为全国的政治中心，不过四五百年历史，比起西安这样的千年古都，算不上什么，至少对研究秦汉历史的历史学家来说如此。西安那些战国古墓中的珍贵文物，和北京乏善可陈的燕国古墓一比较，她觉得说普通话，也没什么可自豪的，因此一路上尽可能不开口。
窗外开始时不时出现一些山丘，她知道说不定哪个山丘下，就有一座秦陵。据说关中一带已经发掘到千座秦陵，大多坐西朝东，面向中原。大概因为秦人来自中原，死后也向往回到中原的缘故，当然，也有可能秦人窥视中原已久，连死都不放弃入主中原的念头？六国之中，只有秦国延续六百多年，从一个附庸小邑成为七国首强。秦始皇十年灭六国的速度可谓迅雷不及掩耳，然而人们往往忽略为这十年，秦国已经等待了六百多年，准备了六百多年……
车子终于停了，周眉也停住胡思乱想，待所有旅客下车，她拎着行李最后一个下来，打了一辆三轮车，直奔东陵博物馆。
因为东陵虽然只有四座陵寝，占地足有24平方公里。她可没时间一一拜访，何况那些陵寝外表看去就是一个个土包，远不如明十三陵有地面建筑，还比较有看头。
而东陵博物馆刚刚建成不久，不仅陈列附近出土的文物，也陈列不少其他陵园的文物，包括西垂、雍城、栎阳、东陵四个陵园，自西而东三十多座秦公、秦王、后陵寝，其中自秦人祖先非子到秦始皇的父母，都是秦国当时最显赫的人物。尤其馆内大部分文物来自于海外高价收购，因此不乏珍品。既然可以在半天内浏览完秦国六百年的历史，她才懒得去实地考察，耽误时间。
石器、陶器、铜器、铁器……她都不感兴趣，因为秦人比较崇尚简朴，器具大气而不够精美，尤其是早期的器具，样式难看，她简直有些同情当时的贵族。等参观金银玉器时，她的兴致明显高涨。尤其有一组春秋时期的金箔饰片，有四五十片，不论历史价值，光看重量亦价值不菲，据说是某位秦公棺木上的装饰。他的陵寝属于雍城陵区，被盗200多次，居然还能出土3000多件文物，可见厚葬之风。此外根据文物介绍，在其陵寝附近还出土了近二百具殉葬人骨，地位高低不同，有男有女。周眉脑海中立时想到吴悠的那篇报道，依她的文笔和捕风捉影的个性，如果看到这篇文物介绍，非把这位无法考证的秦公写成秦穆公不可。
对于玉器，她懂的不多。但其中确实有不少精品，令人瞠目。其中一条玉带最为有趣，十二个连环相扣，没有任何接缝，显然是一块玉石刻成。浪费一大块玉料，只刻出十二个薄薄的玉环，这样的奢侈大概只有国君才能享有，再一看回购价格，又是七位数以上，她真有些痛惜。
金玉之外，比较有趣的就是青铜剑。周眉印象中的青铜剑大多粗短笨重，但秦剑似乎打制的特别长，尤其是战国后期的几把剑，制式长短几乎完全一样，至少0。9米以上，轻而薄，灯光下隐隐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