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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你知道我是想听实话，就像当初青川大地震之前你用来打动我的国际地质专家。”毕祥云觉得林凡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林凡，表情很是严肃。
“国内哪还有什么干净的企业，老毕，如果你想听，我也不妨告诉你，西南化工不出一年就会出乱子，它捅出来的篓子你解决不了，我扛不住，就是市委也没人能担得起这个责任。”林凡收起了笑容，学着跟毕祥云一样的严肃。
“依我看，西南化工还不至于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闹腾出多大的事，正所谓一物降一物，你们别忘了我们青川县也有自己的化工集团，我倒是有个想法，青川化工集团虽然是县属国企，但一直走的是市场化运作的路子，前几天我去见了一次远成集团的王董，他有意收购青川化工集团，我们不妨……”黄一群目光一转，脑海里陡然冒出一个点子，不过这馊主意酸得林凡几人直摇头。
“老黄，现在这种政治环境下，国企还不能动，谁动谁遭殃，只要上面不开口，关于国企改制的问题还停留在想象的阶段，谁也不敢做这个第一个吃螃蟹的勇士。”林凡摇了摇头，国企改制一直是社会热点，其实林凡对此有更深刻的认识，上一世即使他走到生命的尽头，国企改制也只停留在碰一碰就停手的阶段，这里面牵涉到太多太多人的利益，只要是跟利益挂钩的，谁碰谁倒霉。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黄一群尴尬一笑，他的出身和从政经历注定了他所站角度的不同，自上而下的国企改制没那么容易走得通，他是想借着西南化工这件事来大做文章，走一条自下而上的路子。
“这事就暂且不提，不过现在远成集团作为一家综合姓百强企业，它确实有意拓宽业务，重组的路子行不通，那就走合作的路子，青川化工集团有资源、有人卖、有经验，倒是可以给远成集团提供很多便利，这件事老毕你就多费点心思。”林凡的目光闪烁着狐狸一样的精光，他信奉未雨绸缪，西南化工这个可以插入青川县的钉子还不至于让林凡慌了手脚。
“西南化工的生产流水线质量不过关，经常看到他们厂区有毒烟冒出来，有图有真相。”事情最终还是照着上一世的步子在进行，首先有人在网上发帖指责西南化工生产质量问题。
“还不都是县委县政斧弄的，说什么重建新青川，都是想给自己的政治上笼罩更多的光环，我等屁民就等着吸毒气吧。”
“强烈谴责西南化工。”
“西南化工滚出青川县。”
“青川县委县政斧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还我们一个生态的环境。”
刚开始只是网络上议论纷纷，没有几个人在意，十天过后，事件愈演愈烈，有人开始在青川县经开区聚众，很多人自发组织上街游行，这一切尚在接受范围之内，对于国内这种积压了数千年的情绪，林凡否定了陈卫东提出的强制措施，只是叮嘱区公安分局组织警力维护游行过程的安全问题。
十月底的某天下午，林凡正坐在办公室享受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旁边叶茂在替他削平果，突然，一阵刺耳的警鸣声响彻云霄，吓得林凡差点扔掉了杯子。
“真是要死啊。”警鸣声来得很突兀，叶茂差点削到了自己的手指，脸色有些泛白。
可能出事了，林凡舔了舔舌头，有些苦涩的味道。
“林书记，出事了。”首先推开林凡办公室的是他的秘书崔晓章，此时的崔晓章一脸慌张，平曰里的平静早已抛向九霄云外。
崔晓章只粗略解说了一下，林凡就明白事件的大概，就在刚才，一群高中生模样的学生打伤了经开区的保安，闯进了西南化工的厂房，又是打又是砸，化工集团的几位高层都被打进了医院，伍凌云见势不妙，带着他的女秘书静悄悄地跑开，这才躲过一劫，不过剩下的一些集团部门领导就没那么好运，轻则被拳脚相加，重则被人倒拖着出去游街。
“真是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他们这是要造反，这是对抗政斧。”林凡紧急通知还未外出的常委，他刚下楼，就听到陈卫东压抑不住的怒气。
“老陈，消消气，这只是一帮小孩子在胡闹，处理一下就好了。”毕祥云这个老好人一直在安慰着陈卫东。
“林书记，这可咋办啊？事态恐怕超出了控制范围，一帮学生砸了西南化工的工地，在街上游行的人群也不安分，又是砸又是抢的，正向这边跑过来，街上都乱成一锅粥了。”赵国志身为县委宣传部部长，他一直很重视网络舆情，网络上刚出现反对的苗头，他就开始关注，刚才他得到消息，立刻想去安抚人群，但黑压压、乱哄哄的大街顿时打消了他的念头，暴怒中的人群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这个部长丢进去恐怕就出不来了。
“慌什么慌，天还塌不下来，都跟我看看去。”林凡拧了拧眉，上一世青川县的这场动乱他也只是从媒体上得来的，具体的内幕他不甚清楚，不过最终的处理结果他一清二楚，这件事最终的处理结果是德市领导班子大换血，青川县的领导班子也大幅度调整，不过与上一世不同的是，这一世西川省是刘玉录在当家，现任的德市市委书记张子扬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林凡摸不准事情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
这一世很多东西都超出了林凡的意料之外，他结识了很多不同的人，这一双蝴蝶的翅膀扇动起来，林凡的生命轨迹开始向不同的岔路口前进。
“林书记，现在还是不要去了吧，这大街上确实很乱，依我看，能以和平的方式解决尽量用和平的方式，如果实在不行，就由县公安分局组织警力驱散人群。”毕祥云担心暴怒的人群会做出不理智的事，他极力劝阻着林凡。
“无妨，都跟我去看看。”林凡拒绝了毕祥云的好意，他领着崔晓章走出了县政斧大楼。
事情可能有些糟糕了，林凡暗忖道。
第二百四十八章 陈卫东的赌注
“林书记，省委的电话。”林凡正布置着应对的策略，崔晓章走过来，扬了扬他手上的手机，低声说道。
“我是青川县委林凡。”林凡接过手机，走到一边，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是省委刘玉录，林凡，西南化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一个县委书记还是得照顾一下这种为地方做出大贡献的国企，不听话的人必须采取强制措施，否则，你这个县委书记就到头了。”刘玉录的声音充满威严，“这种事再一不可再二，青川县的发展要的是稳定，那些不稳定的因素必须给我趁早剃掉。”
刘玉录的动作很快，青川县的事才过去三个小时不到，他就收到消息了，林凡拧了拧眉毛，他越发肯定心中的猜测。
那边省委刘玉录才挂断电话，德市常务副市长薛凯也打来电话，称张子扬对发生在青川县的事很恼火，林凡心中暗笑，这个张子扬算是彻底明白了，他在位置上能力压自己一头，但是他的话对林凡不起丝毫作用，现在就拐着弯让薛凯来做先头兵。
“好了，省委刘书记，市委张书记都很关心西南化工一事，希望我们青川县领导班子能妥善处理这件事，有一点我要提前指出来，无可否认，这起打砸事件中，有人从一开始就造谣生事，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就我们政斧本身而言，其工作就是应对群众需求，为他们谋福利，既然他们对这次西南化工不满意，那就说明我们县委县政斧的工作不到位，”在政斧公务车—考斯特里面，林凡再度把西南化工入驻经开区的事拿出来说，“无论西南化工有没有问题，这次必须对西南化工进行严查，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个人建议放弃西南化工。”
西南化工涉嫌将污水倒入流经青川县的河流中，更有人传言，西南化工引进的那些所谓的国际一流生产线根本就是他们自编自导的一场戏，甚至还有人直接把西南化工的生产线和生产流程公布在网上，正所谓高手在民间，很快就有人指出西南化工的生产线根本就是国内某家倒闭的企业用过的，只变了某些无关紧要的地方，现在摇身一变成为有国际资格认证的国际最先进的生产线。
“林书记，这怕是不妥吧，省委和市委的意思是尽量保住西南化工在经开区的发展，依我看，这些人也只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只要我们把那些造谣生事的人抓起来严惩，其他人自然就会知道厉害，如果我们就这么退步，这个说出去对青川县的形象不好。”陈卫东依旧不想放弃西南化工，在他看来，国人都有一种从众心理，像是备受国际争议的中国式过马路，只要引到得好，自然能消弭这场乱局。
“老陈，你的思想还停留在十年前的阶段，现代人的思想不比以前了，他们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主见，可能某段时间会被蒙蔽，但至少在西南化工这件事上，我认为他们确实做到了点子上，西南化工有问题，而且有大问题，网络上传言的生产线问题暂且不提，就说这段时间环保局调取的县河流水质，在西南化工来之前和来之后，这水质量成倍地下降，你去看看西南化工的排污设备，就是造纸厂都要比它做得好。”林凡有心想发火，最后他强忍了下来，只是一个劲地说事实讲道理。
陈卫东沉默不语，在西南化工一事上他是不可能让步的，他把所有的宝都压在西南化工身上，一旦西南化工被赶出青川县，可以说他的政治生涯就到头了。
毕祥云也没有说话，这几天陈卫东的表现有些异样，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有些时候他也不得不替自己考虑一下，林凡看似前途无量的背后面临着来自省委市委高层的责难，那些人的胳膊比林凡的大腿还要粗，林凡每走一步，都要比别人困难十倍百倍不止。
相比林凡，陈卫东应该抱上了某个政治势力的粗腿，这段时间他在常委会上有意无意地在挑战着林凡这个县委一把手的威严，他很想回到两年前由他主政常委会的时代，不过让他失望的是林凡在不经意间就渗透了他的势力，上次之所以他能让西南化工通过常委会，只是某些常委想还他的人情，并非真正和他一条线，这一点不仅是他，林凡和毕祥云也看出来了。
毕祥云在替自己叹息，无论是林凡还是陈卫东，他们都有不俗的背景，反观自己，从底层一步一步爬起来，用了足足二十多年的时间，这才走到今天这一步，而林凡从政至今才不过七年时间，已经是副厅级县委书记，陈卫东属于半路出家，从政至今十二年，这两人都比自己要跑得快，前途比自己更广阔。
林凡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番话让毕祥云想了很多很多，他更在意的是现场的局势。
上一世青川县领导班子因为西南化工一事被大换血，甚至德市市委领导班子也进行了大面积的调整，就因为在这场人为的事故中，数十人死亡，数百人重伤，近千人轻伤，在大地震的阴影尚未完全从青川县的天空中散开，又发生了这样一起重大事件，中央高层领导直接被惊动了，当时的国务院总理领着中央部门领导连夜赶往青川县视察，在总理的严厉批示下，免职的免职，该抓的被抓起来，用总理的话来说，那就是要还青川县群众一个朗朗的晴天。
“林书记，中央、省市媒体给我打来电话，你看这件事要不要报？”赵国志摸不准林凡的想法，特意就媒体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