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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赤霞笑了笑道：“我说是加大力度，并不是否认以前的做法。”
曾玉其是此道老手，对于晴笑道：“比方说你直接送给某人一个两千元的红包他可能不会要，要是送他一支价值三千元的金笔他可能会愉快的收下；或者是你在跟他打牌‘玩一玩’的时候，‘输’上个四五千，他可能也会‘赢’得心安理得。至于办事员嘛，比如说你是行政部经理，有人有急事要求你必须在今天在一份文件上盖个章；公司大印盖与不盖的权力确实是由你掌握，你也同意了。但求你办事的人如果忽视了你手下具体保管印章的人，他心里要是不痛快，完全可以找借口推脱说今天在哪里哪里还另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一定要等到明天或是后天。你又能拿他怎么样？”
于晴虽然社会阅历明显不足却十分聪明，一点就透，只听得连连点头；黄天健一直认真听着没有吱声，也直觉得茅塞顿开，大长见识。
燕赤霞抿上一口酒总结道：“说了那么多，其实就是一句话：为达目的，形式可以不拘一格，具体情况要具体对待。其实说来说去，还是一个利益分配的问题。年前我与杨总商量着列出了一个单位与个人的名单，你们明天一上班就到我办公室来，看看是否有遗漏需要补充；钱不能乱花，但该花的还是要花，这也是成本付出。”
意犹未尽的叹道：“明面上能赚十块钱的生意，可能最终落到你口袋里的有个五六块就相当不错了。这就好象是一根链条，有关的政府部门、工商、税务、银行、国土资源、房产等等，都是这根链条上的一环，哪一环松了都不行。”
是人就有欲望，担任过银行信贷员和分理处主任的燕赤霞这方面的体会太深了。任何单位都有特定的潜在规则，都根据权力的大小划分了利益圈子。这年头收人家几条烟两瓶酒吃个饭唱个歌什么的，这要是给定成了腐败，那只能说明你倒霉到家了。你可以洁身自好，也可以随波逐流，但绝不能破坏潜在规则，不能触动利益圈子的根本。
也有一留神就被树立为廉洁模范和反腐典型的，这里面有相当一部分还不能排除“工作需要”的可能性；那些真正过硬的，在大张旗鼓的短暂风光之后，慢慢就会发现：再怎么努力你也会向上爬得很费劲，一见到你就绕着走的人越来越多。
想到这里燕赤霞自嘲的笑了笑：“这也算是现阶段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一条不能摆上桌面，却又至关重要的游戏规则吧！”
盛世枭雄 第八十八章 对症下药
第二天一早曾玉其、于晴如约来到燕赤霞办公室。
燕赤霞直接就拿出名单递过去说道：“你们好好看看，你们是战斗在第一线的执行人，情况比我更熟悉。现在不要急于发表意见，三天后根据你们掌握的情况修改过的名单写份报告来。”
又拿过一份文件签上自己的大名：“这个你们也看一看，没有什么意见的话等会儿去交给小谢，让她把这份文件复印两份交一份到财务部、交一份到人力资源部。”
于晴接过瞄了一眼，马上递给了曾玉其；曾玉其一瞧：赫然是给二人在费用和人事方面的授权通知！文件中明文规定：金额五万元以内的费用可以先斩后奏；集团内部门经理级别以下行政一线的任何员工有权随时调动……。……在此范围内总经理助理曾玉其的签字即为最终审批意见，行政部经理于晴负责审核验证其真实性、必要性后，作好详细文字登记说明，并作为档案留存……。总经理不定期安排集团稽核人员随时抽查稽核……。
授权通知带有鲜明的燕赤霞风格：既大胆放权，又控制严密。
燕赤霞也不管他们脸上是什么表情，依然低头看着另一份文件问道：“怎么样？如果觉得还不够方便，还可以再商量。”
曾玉其叹道：“燕总，打杂的行政副总和部门经理拥有如此实权，闻总在的时候是不可想象的！”
“所以她才觉得累嘛！”燕赤霞笑道：“道理其实很简单——好比过去的地主老财请个放羊娃娃，总得给他置办一根赶羊的鞭子在手上拽着吧？不然他怎么能放好羊？不过这也是过去的老黄历了，现在换了亲爱的闻总她也会这么干。”
于晴调侃道：“还不是您调教有方？”
燕赤霞笑道：“你这小妮子，你是怎么调教你家杨总的？我们可是有言在先啊，‘五一’之前接不到你们的‘罚款单’我就要收回奖励的房子！”
一提到她和杨涛的婚事，曾玉其也轻松的笑了。于晴佯装急道：“已经送出去东西怎么能随便收回？您也真小家子气！您别老冲我来啊，也得催催我那一位啊！我们倆这不是都忙吗？哪儿有时间啊！”
燕赤霞大笑道：“好，好！瞧你说得振振有词，那就最多宽限到今年国庆——还有其他事么？”
有时燕赤霞在对部下的言谈中有意不去界定是公是私。在他眼中，除了能营造轻松愉快的气氛，通过这样的交谈，部下在工作中往往会更加努力，心甘情愿死心塌地的卖命。尤其是在面对得力助手和高级管理人员的时候，燕赤霞除了金钱上的慷慨奖励，其他方面的给予也是从不吝啬：那就是恰到好处的关怀与尊重。
二人起身告辞。燕赤霞刚提起内线电话又放下，叫住于晴：“于管家，出去顺便把你的‘那一位’找来！”
不到五分钟杨涛就应召而来。一坐下就一脸苦恼的埋怨道：“燕兄，你没事又去撩拨小于干什么？”
燕赤霞这才注意到杨涛右耳血红，不由摇头笑道：“嘿，这个小于！遭遇家庭暴力了吧？”
杨涛不去接他的茬，说道：“刚刚我接到了几个电话，你不找我我也准备来找你了。主要是向你汇报两件事。”
燕赤霞点上一支烟道：“是吗？你先说。”
“我从在监狱的难友里找的几个人到今天全部敲定了。”杨涛递过一份文件：“这是这四个人的资料。”
燕赤霞一下就来了兴致：“哦？我倒真想见识见识！”
杨涛找的这四个人极具特色，各有所长。
翻开第一页就让燕赤霞皱起了眉头：“咦？你这‘文化程度’一栏里划根斜杠是怎么回事？”
杨涛笑道：“因为他没有上过一天学。”
此君名唤陈五，是个爹死娘不在的孤儿，因盗窃罪被判刑十年。现年四十八岁，居然有四十一年“从业”经历，其中二十二年是在监狱中渡过。现靠摆烟酒小摊自食其力。专业特长：没有他打不开的锁。
第二个叫易大勇。因制造、贩卖假酒被判刑五年。专业特长只有两个字：造假。
杨涛笑着说明道：“这家伙失手是因唯一一次与人合伙被咬出来的；老娘被他活活气死后，现在洗手做了正行；做过假烟、假酒、假钞、假证件、假商标、假发票……，自称除了孩子他妈以外，其他只要是假的，什么都能做！”
第三个是个叫丁坚的年青人。因诈骗罪被判刑三年。专业特长最多：在风月场所做过两年“妈咪”，现在云沙城内不少高级妓女仍与其往来密切；精通骗术，赌技高超。
第四个彭搏居然是个经济学硕士，注册会计师。原来是一家著名外企驻天南省分公司的财务总监，因酒后驾车肇事逃逸被判刑两年。专业特长自然是财务。
燕赤霞看得饶有趣味：“真是难为你了！要换在平时，这么四个稀奇古怪的人怎么也扯不到一起啊！”
杨涛笑道：“只要犯了罪，监狱才不管你原来是干什么的哩！我们在狱中关系尚好，现在可以随时联系。只是还有一点令人头疼，不弄清楚到底要他们做什么都还没松口。所以我才来找你商量。”
这一下也让燕赤霞犯了踌躇。他沉思片刻后分析道：“他们真正关心的并不是具体做什么，而是需要承担多大的责任和风险，能取得的报酬是否与之对等。这一点不搞清楚，他们当然不会冒然答应。不管文化程度高低，有一点绝对可以肯定：都是聪明人！”
“你在九霄集团任职他们心知肚明，这件事最终瞒不过他们。我想不到最后关键时刻绝不能透露攻击目标，其他的干脆直截了当的给他们说个明白。”
杨涛担心的道：“这么做只怕是事前事后都有泄露出去的风险！”
燕赤霞笑道：“你多虑了！事前不知道目标就是想泄也无从泄起；事后就更不存在了。一旦事发，他们是作案人，还能跑得了？除非他想再次进监狱！”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你最好是在没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分别接见。事前支付约定报酬的百分之二十做定金，余下的报酬要事成之后三个月才能支付；必须要有个制约机制，要事先声明：一旦泄露，不管是谁泄露出去的，四个人剩余的报酬全部告吹！全部现金交易，与他们打交道的整个过程中不能留下一片纸、半个字！”
杨涛对燕赤霞慎密的心思大为感激：无论事态如何发展，因拿不出任何有力证据，在正当程序上把九霄集团牵扯进来的可能性不大；更重要的是，设身处地的考虑了杨涛的处境，最大限度的保护了他。
杨涛递过手上的另一份文件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第二件，是我根据谭超和邓开阳提供的最新情报，综合以前新阳乳业那份资料重新做了一次核实和整理。我认为，可以动手了！”
燕赤霞正色道：“我今天找你来就是为了商量这件事。”
杨涛整理得十分详实细致，条理非常清晰。
新阳乳业有限公司是隶属天南省农业厅的国有控股企业。是借着改革开放的东风由一个小型制奶作坊一步步发展成今天的规模，在中国第一轮股票热潮中摇身一变成了上市公司。近几年来，由于高层领导班子不稳定，经营管理体制僵化，加之乳制品行业巨头林立，市场竞争空前激烈，虽然还在夹缝中苦苦挣扎，但已显露日落西山的颓态。
于是乎天南省农业厅和新阳市政府也积极想了一些办法，但收效甚微。首先按“年轻化、知识化”的标准改组了高层领导班子。由省农业厅四十来岁的年轻副厅长周文兼任董事长，原主管生产的副总经理升任总经理，另两位副总经理和财务总监原职留任。因自出娘胎就先天不足，再换上一个新手掌舵，自然与留任的几位高层核心管理干部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再加上以“增添新鲜血液”名义加盟的谭超，局面更显微妙。
两年前开始与香港顶级饮料生产商东天集团谈判，准备引进资金和技术进行改造。经过为期一年的磋商，与东天集团签订了注资入股和技术支援的合作协议。遗憾的是，在过去的一年里协议未能得到切实有效的执行。东天集团驻新阳乳业的执行董事黎晨已发出最后通牒，在规定期限内如无改观，将抛售所持股份，撤回技术专家。
谭超提供了详细的财务数据，更绝的提供了包括懂事长周文在内的十二名中高层管理人员的完整个人资料。完整到个人喜好，私生活现状，关于人际关系的代表性言论，无一不尽其详。
燕赤霞粗粗看了个大概后冷笑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