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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可以解么？”慕小楼再问。
“契约不能解，但是如果奴隶自身的修为达到婴灵期，契约会自动消失。”楚开恒解释道，犹豫了一下，又道，“楼儿，一般只有剑修才会收血契奴隶，即便这样，大部分也只是抱剑童子，而非剑奴，何况奴隶是被视作‘物品’，而非‘人’……”
这是何其屈辱的身份，“可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么？”慕小楼理所当然的反问道，无视了欲言又止的楚开恒，望向眼中透着几分迷惘的洛云景，“你可以考虑一下，如果愿意，就以剑奴的身份追随我的左右，你可以慢慢想，这个提议在我拜入山门之前都有效果。”
洛云景没吭声，慕小楼也没再多说什么，她只是觉得这么飘逸出尘的一个人，留在洛府，让他那些堂兄弟、堂姐妹的给糟蹋了去，实在是有些可惜，不如自己留在身边，至少能养养眼，调教个几年，等她这小身板儿再长大些，还能拉出来挡挡苍蝇什么的……
至于官配，她觉得还是桑子墨比较适合——嗯，暂定。
丢下了洛云景和楚开恒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慕小楼决定去大厨房找点吃的来——一日三餐会有人送上门，但是如果平时要招待客人需要准备点心茶水之类的话，就需要吩咐分管院子的丫鬟小厮去取，或者干脆就自己去取了。
顺着门口的小道，路过几个没人居住的院子，然后从修葺了假山楼阁的小花园里穿过去，就可以看到大厨房了，而就在这时，慕小楼听到一侧的假山后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对话声。
“……云阳少爷带着他出去的，夜小姐问起的时候我也没说……”那是个略微有些尖细的女音，慕小楼听出这个声音是分管他们院子的珠儿的。
“怎么会？他们都回来了，息儿他们怎么还不见踪影？”另一个声音也是年轻女子的声音，但慕小楼却从来没听到过。
“我刚刚在门口瞥见他们是架着云景少爷一起回来的，看样子似乎是喝醉了，会不会是云息少爷见事不可为，便打发了他们先回来？”珠儿猜测道。
“这个……倒是真有可能，”那个女子的声音忽的狰狞起来，“洛云景那个孽种几次三番坏我的好事！偏偏息儿说留着他还有用，若非如此，我怎么可能忍他这么久！”山石那端沉默了片刻，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楚开恒那边暂且放下，不能将他赶出洛家，哥哥的人也不方便动手，而且这计不成他必然也有了防备……还有息儿提到的那个小姑娘夜景楼，你想办法给息儿制造些机会。”
“那……”
“那边我会另安排人去的，寻个错处，这次定要让息儿收拾了那个孽种！”
猜测着假山背后的人要出来，慕小楼立刻给自己加上一个隐身诀，先走出来的果然是珠儿她只是四处张望了一下，就出了花园的拱门，往银杏苑那一片走去，又过了片刻，一名衣着华丽，眉眼间透着媚色的妖娆女子也走了出来，同样是四下里张望了一番，接着便向着和珠儿相反的方向走去……
慕小楼微一挑眉，悄无声息的在她的身上下了个追踪印记。
第38章：篱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九）
从大厨房领了茶点出来，慕小楼边往回走边想着之前听到的对话，那个美艳贵气的女子应该是洛云息的生母杨姨娘，而这个杨姨娘在洛府能够吃得开是因为她有个叫做杨进的哥哥，拜入了一个叫做千山派的小门派，说是小门派，派中也有一名化神期修为的长老坐镇——东陵洛氏这么大的家族也不过是四个化神期，两个返真期，一个归墟期而已……
珠儿是杨姨娘的人，也就意味着她是洛云息的人，她说“夜小姐问起的时候我也没说”，应该是指慕小楼询问楚开恒去了哪儿的事情，如果当时她没有找到楚开恒的话，那些人玩够了，洛云息大约会留下来善后，也就是说杨姨娘口中的那位“哥哥”，洛云息应该是知道的。
慕小楼奇怪的是，楚开恒的通缉明明已经撤消了，可为什么还有人盯着楚开恒呢？桑子墨说过自己遗失的圣器在楚氏嫡系手中，但是楚开恒也贡献了楚家宝库的位置，又还有什么值得别人觊觎的呢？
想不明白的就只能问本人了，回到银杏苑的时候，楚开恒正在向珠儿交代着些什么，洛云景已经离开了，慕小楼想到杨姨娘对洛云景的态度，怕是这两天就会有所行动，便暗自留了些心。
“楼儿你去哪儿了？云景表哥已经回去了。”楚开恒看着她，带着几分宠溺的笑道，他摆了摆手，一旁的珠儿见机的告退。
慕小楼的目光在珠儿的身上转了一圈，举了举手里的食盒，“去大厨房讨了些点心，你也喝了不少酒，要不要也来一些？”
楚开恒欣然应允，慕小楼便借机问起了自己的疑惑。
“不是洛云韦那厮的龌蹉心思么？”楚开恒的神色也显得而有些茫然，似是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人，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不由沉沉的叹了口气——到底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若是楚家还是那个铁秦楚家，就算他真的得罪了人，只要不是生死大仇，多半也不会遭人报复，更不可能落到如今这般田地，连洛云韦这样的人都敢如此羞辱他……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慕小楼出言安慰道，“咱们先把今天的仇报了，剩下的以后再说，对了，我刚刚去云溪堂，悄悄透了个口风，说洛云息把你叫去了玉簪胡同的霖铃雅苑，若老太太问起，你就说你不好男风，喝了些酒，早早就回来了。”
半年的时间，慕小楼早把这位当家老夫人的心态摸了个一清二楚，她喜欢洛云息，也看好他，男孩子大了逛逛青楼不算大事儿，但若是性别取向有问题，那可就是离经叛道，是人生污点了，老夫人喜欢完美，一旦这个污点被证实，洛云息恐怕大半年之内都得焦头烂额，而且半年时间，足够她再设计坑他一把的了。
楚开恒点了点头，他也是大家族里出来的，话术之类的东西还是懂的，又和慕小楼商量了一下措辞，便告辞回自己的院子了，慕小楼也没提醒他防范珠儿，只是抓了一把传讯符给他，让他有事直接给自己传讯。
夜晚安安静静的过去了，第二天楚开恒去给老夫人请安，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这前脚才走，老妇人立刻就差人去玉簪胡同把洛云息给绑了回来，臭骂一通是不必说，据说还挨了板子，被禁足了两个月。
于是慕小楼和楚开恒安安稳稳的度过了整个儿寒之月，慕小楼十四岁。
这是灵界历第三百六十五亿个甲子年，新年的那个年夜，慕小楼站在宁阳城外最高的洛宁峰上遥遥望向十万大山，她看到浩瀚的银河中有璀璨的星辰落下，划过天际，坠入……那大概是桃源镇的方向吧。
慕小楼还记得第一遇到楚开恒的时候，他那张漂亮的脸蛋脏兮兮的，可说来也奇怪，明明是那么女相的一个男孩子，她在见面之初居然都没有认错性别，回想起来那时候救人，大约也就是抱着小猫小狗随便养养的心态。
“楼儿，还不回去么？”一旁的楚开恒小声的问道，“明天洛府可是有家宴的，我们也是得参加的。”
“嗯，”慕小楼应了一声，“家宴的话，洛云息他们也差不多要被放出来了吧？”
楚开恒愣了一下，随即皱了皱眉，“我们不理睬他们就是了！”
“关心一下吧。”慕小楼扬了扬嘴角，不理不睬的话，她还怎么设计坑人呐……
“哎？”
“就当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去关心一下洛云息怎么许久没来找你的。”慕小楼线了想，又伏在楚开恒耳边交代了他几句话，她可是还没有忘记，某人要给洛云息制造机会的事情呢！
楚开恒不太明白慕小楼的用意，但还是乖觉的点了点头，也没有深问，待了一会儿，便随慕小楼一同下山，回到洛府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与此同时，桃源镇。
桃源镇的冬天是很冷的，街边时常能够看到衣衫单薄的乞丐蜷缩成一团，有些已经冻成僵硬的尸体，而有些还有着微弱的呼吸，就在这时，角落里一群已经冻得分都分不开的小乞儿忽然动了动，从一开始轻微的颤动，到后来剧烈的摇动，最后，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从死人堆里钻了出来。
“我去——说好的妖帝之姿呢？”
“不是还有乘苍鹰、驭白虎么？”
“如今……这是什么情况？”
“天道大神——”
“**的是在玩我吧！！！”
灵界自古预言：自黄泉逆流而上，引九天银河之落星，以妖帝之姿降临于世，乘苍鹰、驭白虎，应天地之浩劫，创万世之太平……
然……
自黄泉逆流而上的是慕小楼……
引九天银河之落星的是钟离别雪……
妖帝真身，已被本尊带走……
至于苍鹰、白虎什么的……就凭你一个小乞丐能搞的定么？
所以对于某个所谓命运之子的抱怨——
天道大神表示……很无奈，且无能为力……
换言之，传说中的命运之子华丽丽的跌进了传说中的天坑……
第39章：篱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十）
洛府的新年十分的热闹，一大早小辈们就聚集在老夫人的屋里，拜年的拜年，献礼的献礼，中午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下午的时候更有一些姻亲家族、附庸家族过来拜年，家族的子弟留下一些有担当的帮着招待客人，剩下的便各自散了。
慕小楼注意到洛云息悄无声息的跟在了洛云景身后，奈何这会儿洛云秀代表三夫人邀请她和楚开恒去碧荷苑，一时半会儿倒是走不开，心下只能祈祷洛云景好运，不要大过年的被人干掉。
当然，干掉是不可能的，洛云息再大牌也不能在自家兄弟间搞出人命，但是弄伤弄残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想到这里，慕小楼又有点迟疑，要不要去看看呢？
“楼儿？怎么了？”见慕小楼忽然停下脚步，楚开恒不由有些奇怪。
“唔……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慕小楼望向同样停下脚步的洛云秀，“夫人那里我就不过去了。”她抱歉的笑了笑，也不等洛云秀说什么，就转身往银杏苑的方向走去。
“楼儿最近在学人炼丹，想到一出是一出，云秀妹妹别见怪。”楚开恒干笑着为她打掩护，还有小半年的时间，他不能坏了三舅母对他的印象。
“我不会放在心上的，”洛云秀一点也不在意，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娘也不会。”想见的本来也就只有楚开恒。
慕小楼顺着小路像银杏苑方向走去，到了路口去拐了个弯折向洛云景所在的青芜苑走去，修真家族的宅院格局并不太分内院外院，只是她和洛云景平时没什么交集，所以这一路还是避开了各院忙碌穿行的丫鬟小厮。
洛云景并不在院子里，青芜苑距离演武场不是很远，慕小楼又往演武场走去，但依旧没人，慕小楼皱了皱眉头，放开神念乱扫一气，最后在距离演武场不远的花园里找到了正在对峙洛云景和洛云息，然后一边感叹着“颜控什么的果然很麻烦”，一边却认命的跑了过去。
洛云景泯着嘴，看着洛云息没说话，他知道自己这次是逃不过去了，对面的少年狠戾的眼神让他的背后微微有些发凉，面对洛云息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哮，他只能沉默以对，跟着洛云息来的还有两个中年男子，而洛云景知道，他们不是洛家的人。
洛云景暗暗扣住了袖中的匕首，他是洛家的废物没错，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