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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星之子 作者:康奈尔-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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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次幸运。

  如每个人所知那样,幸运,仅止是幸运而已。可是,幸运也常常应当是本能,才能与智慧的综合产物。一个行动不敏捷的人,摔在地面上时会碰断腿的,要是这样,他也就把命丢在那儿了;一个没有胆气的人,在一头野牛的双角下,可能表露他的惊恐,而被抵伤;缺少敏锐头脑的人,在不幸之后,可能会朝着错误的方向走去。但卡斯特相信他的幸运,这可能有些不贴切。

  与此同时,在帕尼·方克,汉考克辛苦地看守着一个空荡荡的营地。他试图防止它们被洗劫,但这是不可能的,那些渴望获得东西的士兵们悄悄绕过警卫哨兵,爬入棚屋中,随意满足自己的欲望,什么战斧啦,烟袋啦,袍子啦,战棍啦,狗皮啦,鹿皮鞋啦,小刀啦,还有玩偶、箭支以及狗。

  卡斯特终于送来一封信,说是夏安人一直不断地袭击公共马车站。接到此消息后,汉考克不顾及可能会把局势弄得更糟的劝告,下令把这个村庄烧了。作为一名记者的斯坦利,难以抑制他的兴奋,自然,对那些如山火绒般燃烧着、冒着烟雾的小棚屋杆做了极度热情的报道。“微风把燃烧的火星吹送到大草原各处,大草原的草被燃着,闪电加速了这些火焰的向前滚动,黑色的浓烟缓缓地飘向天际,一个巨大的草地被毁灭殆尽。所有的绿色植物,耷拉着脑袋的无生命的东西,全被毁灭了,野牛、羚羊、豺狼惊恐地向远处逃亡……”

  斯坦利解释说,汉考克认为,他是被逼上梁山了,夏安人掏取肠肚,揭去头皮。并把化石湾兵站雇用的三名男子的尸体焚烧。

  卡斯特送来的第一封信,确实使汉考克相信了夏安人应为这些残忍的事件承担责任。但从相继送来的信中,卡斯特说,无论他自己还是德拉瓦尔侦察兵,都没有找到证物。这使得汉考克将军处境尴尬,尽一切为自己清洗罪名。他给谢尔曼将军解释说,纵使不能证实它是事实,眼下被焚烧冒着烟的这个夏安村庄中的人,可能残杀了该兵站仓库的人。

  在汉考克的帕尼·方克大破坏的10天之后,着迷于朱红色的基奥瓦首领色旦他(Satanta,Set-ta-ik-e的讹用,意为“白熊”)来到兰德堡。在那儿,举行了另一次和平商议会。他是一位体格粗壮、肌肉强健的人,有一双十分明亮的眼睛,一张脸全部用红色颜料涂染。会议期间,他身着佩戴着臂章的军大衣,里腿上绑着许多黄铜小铃。这位引人注目的妖怪住在一间鲜艳的红色棚屋里。他在骑马外出战斗时(他确实常常出去参加战斗),不仅把脸染成红色,而且把全身染成红色。由于他坚持一惯沉迷于红色,所以,他也扛着一个红色盾。他可能也把自己的矮种马涂成红色,一直染到蹄脚。他是基奥瓦印第安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也许,每一位看到他的白种女人,不是对他产生极度的惊恐厌恶,就是着迷地恋慕,倾倒。斯坦利评论说,色旦他拥有一个威赫的名声——鲁莽且勇敢无畏。他既不畏惧格兰德河,也不把共和党党人放在眼里。

  大约在这次拉德(larned)会议前三年,一位名叫凯奇尔马的传教士访问了赫赫有名的色旦他。凯奇尔马发现他是一位和蔼可亲,精神饱满,有理智的人,然而显得有些爱出风头。午餐期间,他命令在他的棚屋里铺了一张地毯,饭食摆放在几块染成红色的木板上。这些红色木板用一些小圆钉装饰着。“他有一只法国黄铜碗”。凯奇尔马记述道,“饭盛好后,他用力往凉吹着”,像是一位热情友好的主人。如同许多高加索人首领那样,既具有迷人的善于交往的风度,又和蔼可亲。然而,这两种外表不能消除他本质的狂烈残暴。1866年,在一次袭击中,色旦他捉拿了怀抱婴儿的鲍克斯夫人,婴儿哇哇的哭声激怒了他,他就残忍地把孩子的脑壳推在树上挤碎。同其他许多对抗的印第安人那样,他终于被监禁起来。由于不能忍受这样的对待,他一头朝下,从得克萨斯亨茨维尔监狱医院二楼的窗子跳了出去。

  汉考克将军对这位狂暴的印第安人的训讲与以前对那些夏安人的训诉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但不管他是哪一次讲的,没有什么太大的效果,因为,一个月之后,色旦他又袭击了道奇堡,大多数牲畜被惊吓得四处逃散,“然而,他倒很有礼貌”。戴维先生报道说:“尽管在他卷裹着抢获的东西骑马离开时、失礼地把他的大衣后摆对着警卫部队,但还是朝他们举起了那用羽毛装饰的宽檐帽”。

  由于患淋巴结核,谢尔曼将军的像片不时呈现一副座山神模样。那年夏天他前去访问并对局势做了正确的分析之后,给格兰特总统写信说,这些贫穷与自傲的印第安人认为,牧场的牧群难以使他们克制自己的欲望;为了行窃,他们偶尔动手杀人。“我们又不能正确地区别对待他们,他们外貌看起来长得一模一样,都被误认作群氓,迫使我们卷入了同他们所有人的对抗之中”。

  可是,十月份,又举行了一次商讨会,讨论了紧靠俄克拉荷马疆界、堪萨斯南部的“巫人棚屋”一带的问题,并实施了一项新政策。此时,政府不再仅仅满足于获得印第安人的土地。政府做出了决定,要使他们改变他们延袭了多少世纪的古老生活方式——要让这些未开化的人居住简陋的农舍式小屋,要让他们穿鞋,换句话说,要他们竭力效仿白人农民的生活。

  斯坦利也来到“巫人棚屋”,他可能穿着他同汉考克远征时穿的那身衣服,戴一顶蓝色无檐毡制军帽,宽大的大衣和“一双配着一个巨大的墨西哥靴刺的生牛皮靴子。色旦他也到场了,他认出了斯坦利——这并不难!他用一个异乎寻常的热烈拥抱迎接了斯坦利,这表明,同这位将军相比来说,色旦他更喜欢这位新闻记者。

  听起来,斯坦利倒好像成了一个变节者了。在同汉考克一同视察时,他提供了一个大国沙文主义的政府防卫政策:“难道我们的同胞惨遭屠杀、头皮被揭掉,而不要反击?难道那些娇弱的女子们被这些残忍的野蛮人带到他们的棚屋,被倒卖、被邪恶的奴役,而我们却坐视听任?西部的人民在踌躇不安地等待着一个答复呢!”可后来,这些残忍的野蛮人在他笔下变成了“在这个国土上受虐待的儿童了”。

  他显露了能逢迎各种场合的十分不寻常才能,如托马斯·伊泽思所说:“是一个八面玲珑无所不为的人。”这一才干使他能够声东击西,即当他在为圣·露易斯《密苏里民主义者》描述奥马哈市的一出戏剧性表演的同时,却又在塞奇维克堡为纽约的《论坛》撰述。

  他出现在塞奇维克堡必定是遭到怀疑而争论的事情。据知,他确实去了奥马哈市剧院。他给安东妮·沃德小姐脚下投掷了一束花,但被沃德小姐踢到一边。在此之后,他同一个当地编辑进行了一场拳头战。显而易见,他不是获胜者。治安委员塞缪尔·泰潘说,他好像使严寒的冬天更加难熬,这就是沃德小姐残忍地断然拒绝他的原因——尽管,据说她改变了他的习性,并足以长久地把他的钱包掏干。艺术家J·D·家兰德称他为“一位可以想象的最可怜的被遗弃的悲惨家伙”。

  “巫人棚屋”商谈会似乎是一个非常英明的事件。身着庄严军服的军官们,渲染了印第安人与某些白人市民的恶作剧的个人特征。例如,约翰·“黑人法律执行官”桑鲍恩委员,他穿一套紫色衣服,显得华丽而光彩夺目;或者是夏安人翻译玛格丽特·亚当斯,她是一位阿拉伯霍和法国混血女子,曾三次结婚。她的帽子上装饰著一根驼鸟羽毛,斗篷下露出刺激性的鲜红缎子衣服,她极其陶醉地参加了每一次会议。

  高级军官威廉“白人法律执行官”亨利将军,体格高大魁梧,但却又死板客套,由于过分讲究礼节而把身板挺直,并使自己的模样十分滑稽好笑:威严的男子汉气魄的头上,却扣着一顶男女通用的小便帽,一顶大学一二年级学生们戴的那种无檐帽,你可能会把他看作是位华而不实的将军。据说,他曾是位杰出的运动员,一位长着飞毛腿的赛跑能手。

  还有这位爱挑剔的特理将军,有人说他“沉着稳静”,又有人说他坚韧不拔、勇猛无畏。

  再就是有一双如同猎狗般敏锐眼睛的C·C·奥格将军,他长着一把连鬓络鳃胡子,叨着细细的烟卷,他的组织与计划才能是众所周知的。

  泰潘委员在削一根棍于,新闻记者们记述道,在这个辩论性的重大商谈会的开始到结束整个期间,他一直削着这根棍子。他是当地草原的一位切削者,固然就不离本行了。再说,作为一个治安委员,他既不会做出什么不同凡响的事,也不会同这些狂暴的印第安人磋商出什么惊人的结果。一个又一个人接连不断地讲说着,泰潘费力地削着他的木棍,但他也没有削出个什么样儿来。这些印第安人必定被弄糊涂了——这些白人实在难以理解!

  印第安人首领们以他们最体面的样干出场,他们脸上涂抹着赭色,使得一张张面孔显得充满了快活,面颊上还画着各种象征性的标记。他们把自己的战帽摘下,其中几个人披着墨西哥式彩色羊毛毯披肩。其余人为了使自己变得整洁一些,抖掉了毯子上的蚁冢——这自然激怒了蚂蚁,它们正赶来密集在毯面上,大嚼着安卧在毯子里边的虱子。然后,自然是这些蚂蚁被毫不费力地抖掉,他们披上干净的毯子。

  “黑水壶”出席了商谈会,他穿了一件炫耀的长长的蓝色袍子,头戴一顶重骑兵帽。

  色旦他带着他的军号(一把法国号,或喇叭),脖子上悬吊着一条生牛皮带子。

  “Se-tan-gya”或“色旦卡”,就是这么个名字吧,他是个身材瘦高的基奥瓦人首领,佩戴着一个刻有布莰南总统头像的勋章。在这次协商会议召开时,他已年近67岁。如今,国家档案馆影集里,他那炫耀的模样是一只眼睛像鬼拂,而另一只则眯成细缝,蒙古人般山羊胡子下边的那张嘴唇,像是在品尝带苦味的种子紧紧地缩了回去。

  和蔼可亲的科曼契人首领“十熊”,比色旦卡大几岁。他那张老年人脸上的道道皱纹,如同他居住的平原上的道道围桩。他佩戴着一副镀金眼镜,使他与本杰明·富兰克林十分相像。

  在营地里,至少有近5000名科曼契人、基奥瓦人、阿拉伯霍人和夏安人,每一个人的身子都涂抹成奇形怪状的样子,每个人都会使城里的白人惊愕。他们佩戴着勋章,悬挂银色十字架,头上戴着插羽毛的战帽,脚穿鲜艳的镶珠子鹿皮鞋。许多人穿着从被他们杀死的骑兵尸体上剥下来的衣服。那悬在他们矮种马马勒上的小铃,发出音乐般的叮当声。

  记者们草记道,当密苏里的参议员约翰·B·亨森同各个印第安部落首领拥抱之后,他的鼻子变成了黄色,一边面颊印上了一条条红印,另一边却印上几条绿色刺纹印。那时,还没有彩色照片,但一张黑白照片上则呈现了一名中年男子,蓄着灰白的胡须,前额十分宽大,而头发十分枯稀,一双紫色的眼睛出奇大的,一副茫然的模样,仿佛他不相信自己眼睛所见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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