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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些话像是老女人才说的。”萱萱抽抽鼻子。
我愕然：“喂！你不会是要哭了吧！”我掰过萱萱的脸。
“死人！谁哭啦！”萱萱一脸愤然。真好，她还是以前的她，没有改变。
“萱萱，当时你为什么要转学？”我终于问了出来。
萱萱一脸愧疚：“是我的错。因为我发现，自己如果不转学就完全没法学习了……原因，等到我能开口的那一天再对你说，好吗？”
“你走的时候，看都不看我一眼，我那时候都要伤心死了。”我不满。
“对不起。”萱萱张了张嘴，好像有什么话要说，最后还是憋了回去。
就这样，我们两个边聊边看护叶西瓜，它还是不安稳，一直靠着我的身体汲取温暖，凌晨四点，我和萱萱实在熬不住了才缓缓睡去。可是万万没想到！短短眯了两个小时之后，我醒来，发现叶西瓜紧紧地搂着我的胳膊，小小的身体……已经没了反应。
死亡这么近，叶西瓜陪伴我的点点滴滴浮上心头，快把我撕裂了！为什么会这样？两个小时之前，它还是好好的呀！
眼泪涌出来，任我怎么擦都擦不干净。萱萱一手搭在我的肩上，无言地支持，我哭倒在萱萱肩头。
“把它葬了吧。”萱萱慨叹。
我们把叶西瓜放在铺的软软的盒子里，里面还放了她爱吃的妙鲜包。时间倒回，收留它的那一天还历历在目，我苦苦央求嘉文，他才答应收留叶西瓜，我被叶西瓜身上的虱子吓跑、嘉文耐心地帮叶西瓜抓虱子……那个时候，多么幸福，才不过短短两年，连叶西瓜都走了。
颈上带着嘉文送的吊坠，我觉得讽刺，我带着“爱情”，结果和嘉文分手了；我带着“快乐”，可眼泪根本没停过。
萱萱说，不要害怕，总会否极泰来。
对，再也不会有比这半年更糟的情况了，可是什么时候这一切才会真正的结束？最让我担心的妈妈还躺在医院，眼看孩子就快7个月了，她已经全身浮肿……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恐惧，无边无际的恐惧，不祥的预感像潮水般涨起，胸口像漫过潮水般，呼吸困难。
作者有话要说：
☆、第9章 选择02
我日夜守着妈妈。
她的状况真的很糟糕，为了让她心情好，我和爸爸嘴边每天都挂着笑。但他有他的底线，背地里，爸爸几乎每天都要问医生，妈妈还可不可以继续。
世间安得两全法？妈妈很快乐，她看的很开，有天晚上居然说笑着对我交代起后事，我再怎么淡定也掩饰不了眼中的惊恐——她已经做好准备保住孩子，自己死了也在所不惜。
我不知道自己扯出了多僵硬多难看的笑，又找出了多拙劣多可笑的理由才逃离那件病房。我想安慰她，可是连我自己都渐渐承受不了。
就像叶西瓜，突然就走了，我总忍不住想，这个病床上的女人，会不会第二天就忽然离去？会不会就再也看不到了？除非孩子活下来，否则，妈妈也活不了。
倚靠在墙边，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医院里一股难闻的消毒水味儿，激得我阵阵干呕。
一双大手扶住我的肩。
“梦梦，怎么了？”
我的手下意识攥紧了嘉文的衣角，嘉文任我倚靠，扶着我走向走廊尽头的阳台。微风拂过，冲散了医院的恶劣气味，我终于又活了过来。
我想我是疯了，曾经那么坚定地要分开，他才一出现，一牵我的手，心神就变成一团乱麻。
“你怎么来了？”
嘉文转了个圈，用背影挡住走廊里的视线，密实地抱住我：“我怕我再不来，你报志愿的时候就不会选择B市了。”
泪滑落，我像个苦行僧，终于找到了休憩的角落，我放心地大哭，告诉他我的辛苦、我的难过、还有我不想承受的一切。
嘉文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静静地听我诉说，过了好久好久，我才安静下来。
“你不是不要我了么？”我还清晰地记得那天，嘉文要和我“分开”。
“分开之后，让你想想自己究竟想要什么，难道不好吗？如果是我的，怎么都跑不了。”我什么都不愿想，只贪恋这一刻的温暖。
原来痛苦可以分担。我和爸爸照顾妈妈，嘉文则担负起了照顾我的职责。他把电脑都带到了我家，爸爸深深看了嘉文一眼，没说什么。
我想，其实嘉文带给我的总是极致的快乐，他并没刻意地做什么，也许是一个柔蜜的眼神、一个宠溺的动作，都能让我心如悬旌。
后来，高考成绩下来了，我竟然够到了一本线，我兴奋地把消息告诉大家，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嘉文揉揉我的头顶，满足地笑了，我这个成绩，不愁在B市找不到合适的学校啦！
可是我没能高兴太久，我总是高兴不了太久。
爸爸要我白天照顾妈妈，晚上回家休息。他每天亲自给妈妈做饭，晚上陪床，从不假手于人——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他更在乎妈妈的人了，他谁都不放心。嘉文没事的时候帮忙送饭，晚上一般都会在家陪我。
他已经快要毕业，时间充裕，偶尔同学叫他去喝酒，他总是开车过去，滴酒不沾。但渐渐地，我发现，嘉文每天总是会去阳台接一通电话，偶尔有短信，有些他不理睬，有些会及时的回复。及时回复呵，高三那段时间，在我想他想的紧的时候，我发的短信，他从来都是在午饭或者晚饭时间回复的，哪有及时过？心里弥漫起一股淡淡的不平，我无意间问：“是谁的短信啊？”。
嘉文头也没抬：“朋友的。”
“男的女的？”
嘉文动作一顿：“男的。”
说不上来的无力感，嘉文哪里是会撒谎的人？他说谎的时候，从来都不直视别人的眼。我选择了沉默，但是看他回避我联系别人时，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终于有一天，嘉文去洗澡的时候，手机响了。我叫了嘉文一声，但是他没应，迟疑中，我踱步过去拿起了手机——“徐娅”两个字，闪亮亮的刺痛我的眼。
你的爱，就那么肤浅？
脑海中浮现她的质问，鬼使神差地，我接了电话。
“嘉文！你快过来，我肚子好疼！”嘉文？她怎么可以叫的那么亲切？
手机被突然抽离，我回身，看到的是嘉文震惊的脸，他接过电话，听明原委后，马上答应：“你先别动，我马上到。”
说完，看也不看我，急急忙忙的穿衣服。
“你要去哪儿？”我冷冷开口。
“她病了，我送她去医院。”
我的心一寸寸变凉：“你非去不可吗？”这里到他学校，开车也要半个小时，就不能让其他人帮忙吗？
“梦梦，她病了！你能不能先放下那些成见？”嘉文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我没想到你还是这样审视我、监视我。”
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悲哀，我们两个人，从来就没有解决过彼此之间的问题，以至于积攒得太多，谁都无法信任谁。
我爱的男人，在我面前方寸大乱地担心另一个女生，还是一个喜欢他的女生。我无所谓一笑：“好，你走吧。”
他不会听不出淡淡的嘲弄，眼中是和我相同的无力，收拾好一切，他轻轻关上房门。
我似乎听到自己心门关闭的声音。冷的空气、冷的墙壁、冷的心。我不想承认自己被遗弃，可是却被实实在在地留在了空无一人的房间。我经历的心痛太多太多，多到令我麻木。
我不想一个人在家，披上外套，漫无目的地逛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医院。病房很安静，走过常常的走廊，驻足在妈妈的病房门前，我愣住——里面竟然没人。
一时无法思考，怔愣了好久，我才想起来给爸爸打电话，可越着急越出错，找了半天才拨出去——
“爸！妈怎么不在病房？”
爸爸在另一边沉默了一下：“你来七楼手术室……”
冷，全身都冷。隐忍的情绪终于爆发，我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吊坠，崩断的银链划伤脖颈，却一点都不疼。他送我的快乐？哈！多么讽刺！我跌跌撞撞地奔向7楼。为什么？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些？苍天，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妈妈平安！
我和爸爸坐在手术室外，紧紧牵着对方的手，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医生说，是胎膜早破……你妈前一秒还好好的……后一秒，就立刻被推进手术室了……”
“没事的……爸……没事的……妈不会有事的。”我喃喃念叨，更像是安慰自己。
我和父亲，经历了生命中最难熬的两个小时。
当医生抱着刚出生的孩子走出来时，我们几乎站立不稳。
护士一边护着婴儿一边说：“别碰，先别碰，孩子还太小了。恭喜你，是个男孩。”
爸爸冷硬的脸上不断抽动，最终还是落下泪来：“大人呢？大人怎么样？”
“母子平安，先生，我要先把婴儿安置在保温箱里，您在这里等等您夫人吧。”
“爸，我去，我去，你等着妈。”
我一定哭的很难看，但心中是狂喜！上天对我们一家终究不薄，如果我经历的所有不愉快，都是为了今天的好结果，我宁愿再伤一次！
护士安置好弟弟后，我隔着玻璃仔细地观察他。他那么小，那么软，碰一碰都担心受伤，奇异的满足感盈满心房，这是我的弟弟……虽然没有血缘，但——我好想爱他！
接连几天，狂涌而至的亲朋好友快把病房挤爆了。嘉文来看过我，他在的时候，我就围着妈妈和弟弟忙前忙后，病房太挤，他拉我出去，把一叠学校资料交到我手上，满满的，都是B市的学校。
我接过，什么都没说。
爸爸终于抽出时间来和我谈谈，他总能看出我和嘉文的一点点异常，他鼓励我，和嘉文好好谈谈。我沉默，点点头答应了。家里人都觉得嘉文样样比我好，如果出问题就一定在我身上，就连爸妈也一样，只不过因为我是他们养大的女儿，私心上更偏爱，所以显得公正些。
爸爸说：嘉文是个很有责任感的好孩子。
我不能更同意。只可惜，他对其他的女生同样有“责任感”，也许他没有错，但我觉得委屈，我总是委屈自己。
我第一次来逛嘉文的学校，因为他在校外住，所以我的活动范围就只在他的房子周围，反而从来没有逛过他的校园。所以，刚进校园没走多久，我就迷路了。
我打给嘉文，过了好久他才接。
“梦梦？”
“嘉文，我现在在你学校，你在哪里？”
嘉文一阵沉默：“怎么不打声招呼就直接过来了？”
我心里陡然升起警觉，从来我都是想来就来，什么时候需要他报备？
“你在哪里？”
嘉文又沉默了一下：“我这边确实有点事，能不能先去我家，等我处理好了再去找你？”
天人交战中，我选择相信他：“好，那你要早点回来。”
嘉文松了口气：“好，你等我。”
挂了电话，不过转身之间，心就碎了一地——嘉文扶着徐娅，慢慢走在不远的路旁，徐娅脸色苍白，整个身体几乎全都靠在嘉文怀中，原来嘉文真的“有事”。
我已经不痛了，徐娅口口声声说我没法给嘉文快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