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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荣与梦想-第3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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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板上,但没有发现所需要的东西。他们找到的惟一的东西只是一本写有埃尔斯伯格姓名的通讯地址簿。他们把这个地址簿和扔散了的文件都拍了照,证明他们已尽了最大的努力。白白地折腾了四个小时之后,这几个人返回旅馆。利迪马上从那里打电话给华盛顿,告诉克罗说,干得“干净利索”——菲尔丁大夫肯定不同意这种说法,但利迪的意思只是说,他们没有被抓住,尽可能说得体面些。回到首都后,亨特不得不告诉白宫,他们的任务已完全失败。根据埃利希曼后来的证词,他当时不打算让他们再试一次。埃利希曼还有一个对亨特不利的消息,库什曼将军根据赫尔姆斯的指示,已经打电话来说,虽然中央情报局很愿意帮忙,但再干一次是不能考虑的。“管子工”现在完全得靠自己干了,而干出点什么名堂以表明他们并非白拿钱的压力却越来越大。

  ※※※

  白宫策划的第一次行窃行动以后的那个星期,一个悲剧性的插曲强调说明了尼克松执政时期使美国人陷入深刻分裂的一个问题。争执中的一方,持有一套价值观念,认为批评他们的人不开明,不近人情,另一方是批评他们的人,嘲笑开明人士是“纵容主义者”。这个悲剧性事件便是美国历史上流血最多的一次监狱暴动。它发生在纽约州西部的怀俄明县,四周都是装有白护墙板的住宅,红色的谷仓和银白色的高大的青饲料贮存塔的这样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那里有一座占地55英亩,四周围以30英尺高带岗楼的灰色混凝土墙的监狱。监狱四周都是茂密的玉米和黄花菜地。反省院以附近的城镇命名,使用了古代雅典平原的古典名字——阿提卡。

  纽约州把阿提卡叫做“改造机构”,但是并没有做出多少改造工作。在院长文森特·曼库西的严厉管理下,院里没有什么职业训练,对犯人更少恻隐之心。稍微违反规章就给关进单身囚室——“包厢”。去囚室的途中在电梯里便会遭到刻意的毒打。一个月只发给他们一块肥皂,一卷手纸。如果他们在一百度高温,他们通常叫做“加尔各答黑洞”【指加尔各答的一所拥挤的监狱,据说1956年由于暴动,监狱里的英国囚犯一夜之间有123人被杀死。——译者】的金工车间干活,一天也只给25美分的报酬。最丑恶的莫过于监狱当局的赤裸裸的种族主义。2254名犯人当中,75%是黑人或波多黎各人,而383名狱卒则全是白人。看守人员公开偏袒白人犯人,嘲弄黑人,把自己的警棍叫做“黑鬼棒”。

  监狱长曼库西对鼓吹民权的人士的回答是,他管理的是一所对安全至关重要的机构,阿提卡监狱的犯人中,有一些是全国最冥顽不化的。这是事实。另一个事实,并且是个凶兆,则是其中有不少属于一种新的犯人品种,即认为自己是帝国主义社会受害者的好斗的黑人。事实上,其他监狱的狱长常常把闹事的自称革命者的犯人送到阿提卡监狱来。他们来时,就偷偷带进了乔治·杰克逊和埃尔德里奇·克利弗的著作,利用进行体育活动或做礼拜的时间,举行秘密集会,散发自己在牢房里写出的煽动性小册子。一个名叫“楞哥儿”查理斯·克劳利的犯人写道:“如果我们不能像人一样活着,至少也得像男子汉那样死去。”有一首暗中传观的诗是这样开头的:

  『如果我们非死不可——也别死得像猪猡,
  我们被追捕并关在耻辱的笼牢,
  发疯的饿狗在四周狂吠,
  拿我们的不幸命运开玩笑。』

  1971年7月,一个自称阿提卡解放派的好斗的犯人组织,给纽约州教养专员拉塞尔·奥斯瓦德递送了一份要求改革的声明。这是一个明智的行动。奥斯瓦德曾彻底改革威斯康星州的监狱制度,赢得了刑罚学家的广泛称赞,洛克菲勒因此任命他出任现职。他任职才只六个月,已和曼库西在几乎每个管理问题上都有争执。劳工节【美国及加拿大法定的劳工节日,时间是每年9月的第一个星期一。——译者】过后,奥斯瓦德给犯人放了讲话录音,要求给他时间,以便进行深刻改革。除其他问题外,他保证采用“有意义的通过职业训练恢复就业资格的办法,办职业教育夜校,和提供更完备的法律书刊”。

  奥斯瓦德的表示也许失之过迟。暴动发生后狱警发现牢房的日历上9月9日这个日子全划上了大圈。7月,好斗的犯人已告诉奥斯瓦德,他们认为,“没有必要把我们的要求加以戏剧化”,但是过了一个月他们改变了主意。起决定性作用的似乎是8月21日乔治·杰克逊死在圣昆廷。8月22日清晨吃早饭时,阿提卡监狱的黑人绝食表示抗议。“那情景不可思议已极,”一个看守事后说,“没有人拿起饭盘或调羹,没有人吃东西。他们只是一个个列队走过,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他们凝视着前方,一声不吭……我们还注意到,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戴了点什么黑色的东西……这使我们惊恐异常,因为像这样的事情,要做许多组织工作,要有很强的团结力量,我们没有想到他们组织得这样好。”

  两个革命者(后来查明为主要领导人)赫伯特·布莱登和“理查德兄弟”克拉克传播福音式的讲话,变得愈加刺耳了。他们都是纽约人,都是黑人穆斯林,都被判有武装抢劫罪。布莱登和乔治·杰克逊一样,是自修的,学的是历史和哲学,由于在曼哈顿的“坟场”拘留所领导了一次暴动,被送来阿提卡。克拉克是从一所中等严格的监狱转送到阿提卡来的。那里看守说他曾鼓吹“用暴力打翻这所牢狱”。他的家人注意到,到阿提卡后他仇恨情绪越来越大。有一次,他的妻子来看他,他说:“喂畜生,喂畜生,这里就是把我们当成畜生的。”

  9月8日,星期三,杰克逊远在国家的另一头被杀害18天以后,阿提卡监狱的一名警卫在犯人运动场上制止一场殴斗中被一个犯人打了一拳。当晚,两名斗殴的犯人被关进了“包厢”。其他犯人说,他两人被拖走时受到了侮辱。一名波多黎各犯人朝一名看守砸去一只玻璃杯,划破了看守的脸。次日早晨爆发了骚乱。确切地说,究竟是什么引起骚乱,已弄不清楚。一种说法是,一伙干活的人拒绝听看守的棍棒指挥,不肯排队。另一种说法把责任归之于看守,说他们为了对头一天的事报复,武断地取消了犯人的体操时间。第三种说法则是,“理查德兄弟”带了五名去吃早饭的犯人一路横冲直撞,放出了正在金工车间干活的布莱登。

  不管事情是怎么闹起来的,其后果实在惊人。值勤看守不到一百人,寡不敌众,许多人被捉住。监狱学校、礼拜堂和机器厂,被纵火焚烧。这些房屋化为灰烬的时候,犯人的袭击队就冲出了四个长方形囚室区中的B、C和D三个区的走廊、大门和狭窄的过道。据怀俄明县副执法官说,犯人们拿着管子当武器,这些东西是他们藏在食堂托盘里的面包下面的。这种说法不一定可信。不等骚乱结束,阿提卡监狱当局早已威信扫地。但是,即使犯人在开始时没有武器,他们还是很快武装了自己。他们有些人使用从车间抢来的砂轮,有些犯人马上用剪刀刃和扫帚把做成了投枪。另一些犯人做了棍棒和刀子,在监狱看守救火时,他们就用来扎破消防水龙。看守使用催泪弹,重新控制了C区和B区的一部分,但是犯人们坚守着其余部分,把门全锁上,甚至用工厂的设备把一些门给焊死。

  暴动发生后四小时,各条战线便稳定下来,在以后的四天中基本上没有变化。D区离管理大楼最远,离车间最近,是布莱登和克拉克指挥暴动的主要据点。他们共有1280人,头戴橄榄球员的防护帽或裹着穆斯林缠头巾,分散在D区院里临时搭起的许多帐篷里。院子的一端有一张粗糙的工作台,就是暴动的中心。暴动书记处——人民中央委员会,一直在这里开会,确定各种工作安排,决定防御措施,甚至把不听指挥的犯人关进“人民监狱”。犯人和纽约州当局,就在那工作台处或是在A区的走廊里称做非军事区的无人地带进行联系,开会谈判。特别引人注目的是,监狱的地理中心“时报广场”,这里是通往四个囚室区的各条通道的汇合点。暴动者控制着这个地点。他们是从一个28岁的看守手里夺过来的,此人名叫威廉·奎恩,他用警棍同暴动分子搏斗,直到头骨两处被打得破碎才被制服。后来有些看守发誓说亲眼看见奎恩被从一条高处的过道上给野蛮地扔下来。无疑他是伤得很重的。克拉克看到这个失去知觉的看守耳朵里淌血,就命令把他通过非军事区,送给管理当局。奎恩的情况双方都十分关注,他要是死了,每个参加暴乱的囚犯都有可能因谋杀罪受审。

  正午前后,州警察局亨利·威廉斯上尉集合了250名带有防暴装备的警察,告诉他们说,“如果对方有人被打死,那也是不得不如此;你们谁的废话也别听。不要丢掉武器,也不要丢掉伙伴。”这番话很强硬,但一个事实却使它大失分量,那就是轻率的行动可能会使他们损失39名伙伴——那些看守已被暴动分子抓住当做人质。这些被俘的看守给穿上了囚衣,蒙着眼睛,捆绑在D区。一个犯人用话筒警告说,如果警察发起进攻,首先遭殃的将是人质。任何一个负责人,甚至监狱长曼库西,都不大愿意说那是吓唬人的话。

  对处理这个局势负有法律责任的人,是奥斯瓦德专员,下午2点乘飞机来到。他不顾曼库西的劝告,决定和赫尔曼·施瓦茨一起进入D区和暴动分子当面谈判,施瓦茨是暴动分子的领袖所信任的一位布法罗大学的法律教授。他打算告诉暴动分子,在释放人质以前,他不能同他们讨论他们的要求,这是司法当局不能违背的规定。他也的确提出了释放人质的要求,但是也倾听了布莱登口述了15项要求。暴动分子的要求包括“在不受威胁的情况下”举行政治集会;容许穆斯林的“宗教自由”;停止邮件检查;同任何人通信的权利;要有正规的控诉手续;增加娱乐,减少待在牢房里的时间;增设体育活动场所;要有专职医生;学校要办得好一些;多给水果,少给猪肉;撤换狱长沃登·曼库西;成立一个局外人委员会,以“监察”在造反期间监狱当局的作为;由联邦法院发布禁令,禁止对犯人在造反期间的行为进行“肉体上和精神上的报复”。最后布莱登又补充说,至少有一部分犯人坚持把他们“迅速而安全地由监狱转送到一个非帝国主义国家里去”。他说:“我们是人,不是畜生,我们不打算任人鞭打或驱使。这里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被压迫的人们的愤怒的先声而已。”

  奥斯瓦德进入D区的勇气实在不小。就在他和暴动领袖的书记处对坐时,某些暴动领袖就建议把他也留作人质。站在墙头的纽约州警察狙击手,虽然逐个瞄准了奥斯瓦德周围的犯人,但要是真动起手来,他能逃生的机会也是很小的。他此行是否明智则又当别论。既然听完了他们的意见,并且承认其中有许多是合理的,自然也就几乎无法抗拒他们要举行谈判的压力。他向压力让了步。为了表明他的诚意,他同意任命一个监察委员会,并派施瓦茨去找正在参加佛蒙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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