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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想活了-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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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意外去身亡的妃嫔为何有这么大的怨气?

人们不禁将舆论焦点放在最终继承帝位的新帝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三更中的一更!等会送上第二更!!!!!

【贰伍】心乱

皇权争夺这档子事上演了几千年;杀个兄弟弑个父什么的不算稀罕。可你抢皇位不要紧,连累了无辜群众就不对了;是吧?

生活在瘟疫阴影下的百姓们看着皇城;怨声载道。

闲言碎语趁着风飘入各个臣子们的官宅里,得到的反应不一。

积极响应者:

“我就说嘛,这瘟疫来得蹊跷!”

“嗯嗯嗯!”

“还记得上回的‘巳蛇冲马’么?老天也看不下去陛下的德性啦。”

“嗯嗯嗯!”

“其实吧;陛下要是给我们加点薪水,好像也没那么昏庸无道。”

“……”

激动反对者:

“荒唐!胡闹!无稽之谈!”

“大人淡定啊!”

“真要是娴妃鬼魂作祟;为何不在陛下登基时就生瘟疫?!”

“大人冷静啊!”

“就凭陛下那个脑子;能有那么深的心机算计?!”

“……”

淡漠无视者:

“大人大人!听说是因为陛下害了娴妃和七皇子;所以才招得这场瘟疫啊!”

“哦。”

“大人大人!好多人非议陛下不该坐这个皇位啊!”

“哦。”

“大人……您给个其他反应吗?”

“哦,今天晚上吃什么?”

“……”

鬼神之说伴随疫情愈演愈烈,俨然有一发不可收拾之态。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京兆尹能抓一个两个,总不至于把京城大半百姓都关进大牢吧?吃牢饭都得吃死他。在他焦头烂额之际,又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传出当今圣上在昏倒在夏祭之上,已有数日不曾临朝。

百姓即时道:“看吧看吧!陛下一定是受了诅咒了!”

对着空空无人的龙椅,一些朝臣也开始动摇揣测:

“陛下这休朝休得是不是长了点?”

“莫非中书令也相信坊间那些传言?”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呐。”

“大人莫忘了,魏长烟眼下还关在刑部大牢里。下官一次去刑部办事,正巧看见狱卒对他用刑,浸了盐水的鞭子可是真刀真枪地往身上落啊。若非真是伤到了陛下,首辅缘何会得罪魏家,削爵又关人地大动干戈。

“这倒也是。”

┉┉∞∞┉┉┉┉∞∞┉┉┉

养心殿内,依旧殿门紧锁,仅在下端开了个小口,以供每日送入饭食汤药。往往早上送的粥食,午时去看,纹丝不动地摆在那。

来喜公公歪坐在门口,过一两个时辰就趴在门上听一听,生怕里面再没个响动。

开始两天岑睿还有些精神和他笑言两句。但一日日过去,岑睿说的句子越来越短,声音也越来越轻。有时好半天,急得来喜直挠墙角,才飘出个气若游丝的“嗯”字。来喜一听,眼泪扑扑往下直掉。

张掖说从疫症初发到致人死亡,有个半月的时间。岑睿偶尔从高烧里醒过来,就用玉帐钩在床头划个一字,纪念自己尚在人间一日。后来烧得糊涂,记不清昼夜变化,就抛弃了这个原始的计数方法,自己清醒一次就算做一日,瞬间有种感觉从阎王那赚了好多天的愉悦感。

天生乐观缺心眼,也是种幸福啊!岑睿如斯感慨。

瘟疫没她想象中的可怕,日子一长,那些狰狞可怖的红疮也不再疼痛难忍,就是不大好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岑睿照了次铜镜后,痛心疾首地把镜子塞到了床底下。整日躺着很无聊,没发烧不咳嗽的时候,岑睿就枕着双臂,用回忆往昔打发时间。

清水郡的童年,可以算是她最轻松自在的日子。她和张掖、龙素素都是在那里相识。张掖是前朝太医之后,脾气和医术一样好。他性格暴烈的老爹不喜欢岑睿这个没规矩的泼皮,每次发现张掖偷偷给挨打的岑睿疗伤,就暴揍一顿儿子。揍完后,张掖仍不计前嫌地给岑睿送伤药。真是个好人啊,岑睿感动地抹抹泪。

再想龙素素,龙素素原先家也在清水郡,可亲娘死得早,嗜赌如命的亲爹娶了□后,为还赌债就把她卖去了京城的长乐坊。龙素素与岑睿有义结金兰之情,也只有和她在一起时岑睿才能想起“啊,我也是个姑娘啊。”

在清水郡,她还认识了一个人……那就是傅诤。做上首辅之位的他好像已经完全遗忘了那段旧交情,好吧,隔三差五被他逮去蹲大牢,实在不能算是交情。岑睿还是挺能理解傅诤这点的,每个人都不愿面对自己的黑历史嘛,就像那时候她也深恨她娘动不动就到处宣扬“这臭小子四岁还尿床呢!”

京中重逢,身份陡变,当朝天子与天子之师。岑睿饮恨,她踩着老天都看不过去的狗屎运混成恭国最牛掰的人物,竟还摆脱不得这厮的阴影笼罩。这是八辈子的夺妻之恨才种下的孽缘因果吧?

而自她关进养心殿里那日,再没听到过傅诤的声音。两人勉强有段师生之谊,相处过程虽不完满,但连隔着门的一句问候都没有。岑睿的心泡进冰水里的凉啊,凉着凉着,自己都没发觉地横生出了冲天怨气。

来喜端着饭菜回养心殿,老远就看见一人立在寝殿门口,手搭在门上,迟迟没有动作。要不要去阻止首辅大人呢?来喜苦思冥想,原路退回。首辅和陛下,没得选,他自是坚定不移地站在后者那边的。

岑睿身患瘟疫起,傅诤便日夜留在御书房里。一封封文书时辰不断地进了出,出了进;一班班的朝臣从天亮坐到夜起上灯。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久不登朝,必引得朝纲动荡。果如他所料,理应消弭的瘟疫莫名潜入京城,顺带出了应景的故事。如果说上一次流言对岑睿的攻讦是浑水摸鱼的试探,这一次即是有备而来,娴妃之死只是个引子,怕就怕后面还有他最不愿听到的……

他不是不来看岑睿,只是,生死之事他经历无数。起初夜夜还会溺于噩梦之中,逐渐的,自己也仿佛与那些噩梦化为一体,冷眼漠视一条条性命如蜉蝣弹指挥去。

晚风骤起,地上未烧尽的菖蒲白术一丝丝飘起,涩然的药气弥散在养心殿里。

傅诤想起暖阁内的那盒熏香。初点时,淡如清水,嗅之无味;俄而迸出辛辣酸苦,惹人皱颜;苦至浓时,一缕清冽之气徐徐漫出,暖暖甘甜这才姗姗来迟,助人一夜好眠。

倒是很似调制它的人的秉性。

他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岑睿这步横冲直撞的乱棋,终是乱了他的心如止水……

而现在,这扇门后那人独自承受着疫病的折磨,慢慢地消亡……

傅诤垂下眼眸,是不是意味着一切又要重新回归一成不变的起点之上?

“傅诤,你个白眼狼!”殿内突然响起一声恨恨的咒骂。

声音低迷,但足以清晰地入了傅诤耳中。手垂落回身侧,傅诤一言不发,提步往御书房而去。

可怜的中书令大人在家里陪儿子玩投壶玩到半途,被首辅大人从府里唤进了宫,铺开纸墨,执笔恭候。

傅诤慢踱数步,一字一顿道:“拟旨,即时起右相徐师暂代朝务,委太师秦润以监国之责。另召左卫上将军魏衍领兵回京,掌皇城戍卫,不得有误。”

笔从中书令手中掉在了地上。

天,要变了。

┉┉∞∞┉┉┉┉∞∞┉┉┉

闷热的夏夜,挨不住滚滚轰雷,一场暴雨倾盆而下。急骤的雨声冲刷在琉璃瓦上,扰得昏眠的岑睿左右辗转,前半夜咳得她想剖开胸膛,掏出那副糟心的脾肺掼在地上踩两脚;后半夜盗了一身黏糊的虚汗,被子踹开一半,当空炸开个惊天动地的烈雷,吓得她迷迷糊糊又缩回了被子里。

五更天时,岑睿捂不住了,吃劲地顶开被褥,湿淋淋的从水里捞出来般。舌苔干得发苦,喉咙里燥得冒烟,静躺了会,岑睿拽着华帐,半睁着眼挪下床想去倒杯水喝。

这一睁眼,不提防,一袭飘然白影跃入她的视线之中,一步步走近。电闪雷鸣,照得那白影虚虚无无,空旷阴寂的殿内似盘桓着无数魑魅魍魉张牙舞爪。

岑睿脊梁骨一寒,身一软,从床上直摔了下去,颤着声:“是鬼是人?”

莫非今夜她大限已至,阎王派白无常来收她了?

白影走近,蹲□,掌中豆苗大小的烛火摇曳晃动,一双眼眸幽深如潭:“陛下?”

“傅、傅诤?”岑睿眯着眼费神地看了好久,一股邪火腾得蹿上脑门:“你吓我吓出人生爱好来了啊!”心悸未平的她,犹记得两人在养心殿第一夜时的情景。

傅诤看着岑睿皲裂苍白的双唇,放下灯盏,默不作声地给岑睿倒了一杯水来。

岑睿没好气地伸出手,胳膊弯到一半,僵直住了。

“啪”茶水被打翻一地,溅湿两人的袍沿。

“你好大的胆子!”岑睿嘶声喝道,紧紧捂住口,蹭着地,往后急退:“你,你竟敢抗旨!”

傅诤步步紧逼,直逼得她“嘭”地抵在床上退无可退。不顾她的左躲右闪,一手握住她瘦细的肩膀。

压在肩上的力道平稳有力,岑睿脑子里乱哄哄的,无数的声音对自己叫嚣:“这人疯了,快推开他!”人却好似被冻在了地上,失神地看着他。

傅诤微微倾过身子,贴近岑睿的面,揉了揉她睡得乱蓬蓬的毛绒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臣抗旨了,要砍了臣么?”唇角微勾:“反正臣也快死了。

贰陆照顾

雷鸣滚向西方渐渐隐去;雨声淅沥;躲在叶丛里的蝉冲又爬了出来;一声长过一声地嘶叫。

“你进来做什么?”岑睿从嗓眼里挤出干涩的一句话。

傅诤气定神闲:“先帝把陛下托付给臣;臣岂能辜负先帝所托,眼睁睁看着陛下一人吃苦受罪?”

岑睿的心纠成一团乱麻;一会在想傅诤究竟是梦游还是吃错药跑进来送死;一会又在想明天臣子们发现傅诤也失踪了,会不会痛不欲生地泪淹朝堂。

檐上水珠“啪”一声;清脆地滴落石阶上;好似也同时落在了她的心中,漾开一池浑水。

昏淡的火光落在傅诤眼中;铺成薄薄的暖晖。手轻滑到岑睿的前额,探了探:“好似不大烧了。”

贴在额上的手背和他本人一样温凉温凉的。岑睿悄悄抬起眼,那只手修长白净,丝毫看不出它翻可杀万民、覆可救苍生。

傅诤拢着烛芯将塌前的琉璃灯点亮,回首时看见岑睿仍瘫软在地上,眉尖轻挑:“陛下还起得来么?”

经他这么一提醒,岑睿始觉自己全身的骨头散了架般地又酸又痛,尤其是刚刚撞在床脚的脊背,动一下简直和分筋错骨似的。咬咬牙,撑着床努力了下,跌了下去;再努力次,还是跌了下去。

陷入自我唾弃中的岑睿默默用头撞了三下床。

傅诤搁下灯盏,低头俯视她,气定神闲道:“要臣抱陛下上去么?”

“……”岑睿很有骨气地拧直了脖子,不受嗟来之食。

傅诤闲淡瞥了她一眼,有条不紊地开始清理殿中积累多日的灰尘。

更漏声过,岑睿掐死那点自尊心,仰起屈辱的脸庞:“抱我上去……”她骨气挺的住,可她的屁股却膈得受不住了……

到底是病着在,怀中的人比数日前轻上许多,身子一蜷像只幼小的猫崽。傅诤平静的目光自岑睿巴掌大小的脸上,移到掩在高高领口内的脖颈,唇角压低几分。

岑睿被他这眼神看得浑身发毛,身子一沾床,扯起被子急吼吼道:“我睡了!”

傅诤淡淡的声音响起:“陛下睡了,那臣睡在何处?”

岑睿缩在被子里差点被他这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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