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Thomas记得这里有一家很小但是很早开门的路边咖啡店，于是我们走到那里，把狗绳子栓在椅子腿上，然后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喝咖啡。味道很淡的卡布其诺。我习惯放糖，而他从来不放。早上的阳光开始在时间的推移下浮动起来，对面的森林开始渐渐明朗，不再像刚才那般隐秘而黯淡。两只大狗安静地伏在旁边休息，估计它们溜达了半天，也累了。我们什么话也没说，就那么舒服地坐着，享受着开始游弋的早晨的阳光，在不知名的路边的小咖啡馆，宁静的，难得的慵懒的假日时光。
第126节：4月13日：复活节假期（3）
回去的路上两只知道就要回家的狗开始走得很慢。在他吹了好几次口哨叫那只在草地上撒野的公狗过来它都不理他的时候，Thomas笑说，你看，现在它连耳朵都聋了，叫它过来它都听不见，因为知道就要回家。我哈哈大笑。
为了让两只狗以为我们不会回家，Thomas选择了另一条稍微有点绕远的路。春天到了，道路两旁的私家花园里开满了缤纷而鲜艳的花朵。还有很多我喜欢的开满花的大树，满树粉的红的大的小的花朵，还没有长出绿色的叶子来，花已经开了满树，仿佛是长裙盛装的娇羞的女子。临到家的时候我看到一株开满硕大的白中带粉红的花朵的百合花树，也是这一路上我唯一认得的植物，然后我告诉他说，这种花在中国的名字叫“百合”，我们还会把它的花瓣摘下来炒成菜吃。他听到这种吃花朵的说法很吃惊，我笑着解释说，你要是参加中国传统的婚礼的话就会吃到这道菜，因为它的名字在中文里象征着“百年好合”，就是说，这一对相爱的男女会一百年都在一起。所以婚礼上这道菜表示着一种美好的祝福，希望他们能够永远和对方在一起，永远相爱。
可怜的英国男人对我们五千年悠久的中国传统文化一无所知，所以即使是我磨破了嘴皮子跟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解释，他还是不能理解我们为什么要把树上的花朵炒成菜吃。于是在这样对牛弹琴的对话中我筋疲力尽地回到他家，把两只狗放到屋后的花园里去玩耍，然后脱掉靴子和他一起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上休息。我再也不想跟他说什么中国成语了。
然后我饿了。刚才在咖啡店的时候我们俩都不想吃东西，现在走了半天回来才感觉到饿了。也不知道是我们在遛狗还是狗在遛我们。我跑到厨房，从冰箱里翻出来前一天去意大利餐厅吃饭打包带回来的甜点，好吃得不得了的巧克力起司蛋糕，然后坐在沙发上和他吃完。虽然舒服得很不想动，但后来他还是挣扎着起来了，因为要给他的狗们做假日的特别早餐。这是他的一个优点，喜欢做饭。平时我们俩在一起的时间虽然并不多，但每次都是他给我做饭，或者一起去外面的餐厅吃饭。其实倒真不是我不想做，而是他根本不给我做的机会。有一次我曾经提议去外面吃中餐，并且问他是否喜欢吃中餐，他回答说当然喜欢，我听了很高兴，说那你去年一年吃过多少次中餐？他想了想说，至少五六次吧。我差点没被他的回答给噎死。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时光在我的指间游移，在这个伦敦春天悠闲而散漫的假日下午，我知道属于自己的年轻已经不多，所以珍惜，所以犹疑。时过境迁，我似乎已经忘记了什么是爱情，是谁爱上谁，是谁爱过谁，是谁爱着谁。或者说开始疑惑，疑惑着有关于爱情的一切记忆。包括正在上演或者发生着爱情。和Thomas在一起，我不能确定我是否爱着他，也不能确定这一切是否就是所谓的爱情。我只知道，我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的现在，我喜欢和他现在在一起的生活。
第127节：5月5日：迷失在某年某月的某个春天（1）
5月5日 伦敦
迷失在某年某月的某个春天
我已经记不起是第几个春天了。在英国的这些时间。
早些时候给国内的朋友打电话，有的都已经结了婚。在我不在的时间。我在电话里笑说好啊好啊，请我吃糖。他们说，你又不回来，不回来怎么吃。
我说，我这就回来。
我说我想家，想北京，想回来，想死我了。
没有分手以前，男友Kevin曾经多次问过我：以后你想在哪里生活？
我知道他问的是英国还是中国。Kevin是英国人，牛津大学法国文学专业毕业的高才生，现在在BBC工作，比我大3岁。我知道他曾经想到中国去，但是他不确定我会想要生活在哪里。
开始的时候我回答他说，暂时还没想那么多，也许是看以后和谁结婚吧。后来他问得多了，我就干脆不耐烦地一律说：不知道。
我曾经对他说，婚姻其实是这样一种东西，当你拥有着它的时候，你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但当你失去它的时候，你就感觉到它的重要了。他想了想，说对。
不知道我们怎么会谈到婚姻这样严肃的问题。两个都没有结过婚的人在那里煞有介事地评论着婚后的问题，想想实在可笑。然而也许恋爱中的人就是这么可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谈那么多。我们曾经说，要生3个孩子，2个男孩1个女孩，或者是2个女孩1个男孩，都无所谓。因为是混血儿，所以我说，不管生几个孩子，其中一个我一定要教他说中文，叫他做一个中国人。
第128节：5月5日：迷失在某年某月的某个春天（2）
有一天晚上我做梦，梦见在一个好大好大的演讲报告厅，有很多的人都在那里听报告，然后在那里我遇见了我的先生，是一个中国男人。并不是很帅，但是很有学问的样子。他告诉我他读的是博士。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嫁给一个读博士的男人，但是在看到他的那一个瞬间我就知道，这个人就是我的老公。
第二天醒来，我把这个梦告诉了Kevin。我说真奇怪，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但是在梦里，从看到他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会嫁给他。我告诉Kevin那是一个中国人。他听了立刻笑说，哈，那你就只能生一个中国孩子了。我知道，他是在用孩子引诱我不要和那个梦里的中国人结婚。
他知道我喜欢孩子，有一次他抱我坐在他的腿上，说，嘿，宝贝，告诉爸爸今天你都做了些什么？我知道他在跟我闹着玩，坐在他身上笑得乱颤，说什么也没做。他立刻一本正经地说哎呀，你得装做一个3岁小孩子那样来回答。我只好想了想说，嗯，我今天吃了一颗糖，还在院子里用饼干喂了一只路过的松鼠。他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开心地拍拍我的屁股说，好孩子，爸爸带你出去玩。
不知道怎么会想到和他开始婚姻的生活。在遇到他之前，我没有一点这样的想法。想恋爱，想和一个人爱到地老天荒，但是从来没有想过结婚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也许只是因为从没有和人同居过，连类似的感觉都体验不到。只是一直地单身，恋爱，分手，再单身，再恋爱，不断地继续。以至于已经忘记了该如何开始或者结束，结束一个人的生活，开始另一种两个人的日子。
从未记起。
只有在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父母会这样地问起。给远在中国北京的妈妈打电话，知道她每次一定会说，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我永远都是以一种厌倦透了的口气说：你别老催我了行不行啊？这是我自己的生活，我自己想怎么过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们不要管那么多好不好？
老妈说，你也该结啦，我像你这么大都当妈了。
第129节：5月5日：迷失在某年某月的某个春天（3）
我说行了行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拿你们那时候的事来比。
妈说，你都27了，再过几个月就该28了，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每当进行这样的谈话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很烦，我从来没有关注过自己的年龄，但是做父母的永远都拿这个来要求子女达成他们的意愿。尤其是中国的父母。
但我妈说归说，她也知道她拿我没办法。就这么一个女儿，还大老远地一个人在英国。男朋友倒是一直没断过，就是没有一个可以让她想要安定下来结婚。
也许这只是我自己的性格问题吧。很少有男人可以让我觉得可以结婚。
生命中最爱的那个男人，即使在我爱他爱到发疯的时候，我都非常清醒而且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不会和他结婚。
说不出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但却就是真实存在着的。就好像那个我在梦里一看到就知道他就是我的老公的人，只是心里非常清楚的一种感觉。无法解释，无法言语的东西。
也许这就是他们所说的那两个字，缘分。
那一天他问我：你有过多少个男朋友？
我想了想说， N 个。然后我说，你呢？
他说，我比你少。
我哈哈大笑。我知道Kevin总共只有过两个正式的女朋友，第一个是一个法国女孩子，是他牛津大学的同学，和他在一起同居了4年，今年刚刚给他寄了请柬，邀请他参加她今年秋天在巴黎举行的婚礼。
当然是和另一个男人。一个英俊浪漫的法国男人。我猜想。
后来我跟他开玩笑，说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去啊。他点点头说，当然。
我知道，在他的生命里，那个法国女孩至今仍然存在在他心里的某一部分。我曾经跟他开玩笑说，其实你仍然在喜欢她，但只是出于一种习惯。比如说每当他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就会突然冒出来两句法语。还有在他高兴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说出一大串的法语。有时候甚至是在床上，睡着觉，他会突然一时兴起地跟我说一大堆法文，我完全地不知所云，听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看着我着急的样子只是笑。
第130节：5月5日：迷失在某年某月的某个春天（4）
但是我从未曾介意过他的这一段情感。我知道他的这段感情或者正如同我和初恋那个男人的感情一般深刻而铭心。每个人都有过这样的情感。记得，只是因为真正地爱过。
每个人都有过这样的过去。
过去了，是伤痕，但美丽。
但是我发现他在说法语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特别浪漫的人。或许只是因为法语本身就是一种浪漫的语言。也或者在他的那些语言背后，积淀着无数浪漫的深深的情感与时间。我告诉他，在说法语的时候你比说英语的时候浪漫，可惜我听不懂，他听了很开心。我又说，可你在说中文的时候只让我觉得很别扭，所以你还是说英语吧，他听了就很不开心。
我知道他在很用功地学习中文。Kevin每个星期都去伦敦大学东方学院上一个晚上的中文课，已经坚持了一年多。他说他学中文是因为有一次去台湾看他的英国同学，然后就深深地喜欢上了那个地方，回来以后他就开始学习中文。他说他希望有一天可以在中国生活。
我没有在意过他想要在哪里生活。因为我想他是土生土长的英国人，所以自然会是生活在伦敦。直到有一天他再次问我以后想在哪儿生活，并且告诉我他甚至想在中国找一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