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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大道第3部-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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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媳妇们又说又笑地继续往前走:   
  “回家做饭,晚上好看节目”
  “你要是先到了,给我占个地方呀” 
  范克明看着、听着,开头心里挺别扭,接着心里挺害怕。尽管天空是晴朗朗的,他却觉得,像乱云滚滚往下压,像有一场电闪雷鸣的大暴雨立刻就要来临。尽管人们都是说说笑笑的,他却感到那是怒眉立目地呐喊,一个个如同手持武器,朝他冲杀过来。他一边走着,一边琢磨着每个人的表情,品评着每个人的语气,不由得心惊胆战地想:共产党的这条过渡时期总路线很厉害,要从根本上改变中国的面目了!他想,共产党夺了政权以后,经过几年的苦功夫,收拾了烂摊子,试验了治国的新办法,训练了他们的人材,摸透了老百姓的心,也向老百姓的脑瓜里灌足了社会主义思想,这回要像大军南下渡江那样,大轰大干起来了。他想,光拿芳草地的人来说,只要把刘万死媳妇的事儿,把高二林、秦文吉差点儿送了命的事儿,再加上刘祥、邓久宽这些穷光蛋都过上好日子的事儿,等等,全摆出来,加劲儿地一宣传,还会有多少庄稼人再不相信社会主义这条道儿好呢?就算有人三心二意的,哪个勇敢分子还敢拚了命地反对呢?如果让共产党这样有计划地、顺顺当当地搞下去,他们会越搞越强大,想要推翻他们,也就不容易了。他想,几年来的事实证明,共产党最有效的一招,是抓人头。梁海山这个煤矿工人,吃透了这一招,就在全县占了优势;田雨这个扛枪把子的人,吃透了这一招,就在全区占了优势。高大泉这个庄稼人,吃透了这一招,就在芳草地占了优势。他想,头几年也曾给张金发出过这种抓“人头”的主意,张金发也这么做了,为啥没有占优势,反而节节败退呢?他想,冯少怀早看透了这一点,也是拼了命地抓“人头”,为啥抓来抓去,一个说他好的没有,反而都成了他的仇人呢?这一切惨败的记忆,在他说来,简直成了一本糊涂帐,使他没有办法弄清楚。
  范克明苦思苦想,走进小学校的门口。
  今天是星期日,没有上课,操场显得特别静。
  范克明若有所失地在操场边上走了一圈儿。他想奔厨房,看看煤火;走过靠角上的一个教室,无意地朝里边看一眼,忽见空空的教室里,孤单单地坐着一个孩子,正捧着一本书,很人神地看着。他的心不由得一动,抬腿迈进门坎儿,轻轻地叫了一声:“起山。”地主歪嘴子的小儿子起山,听见叫声,立刻把书一合,塞进课桌里,又捧起一本语文,这才抬起头。
  范克明见起山这种机灵劲儿挺感兴趣,同时又闪过一丝痛苦:这孩子真聪明,可惜生不逢时,连看看书都这么害怕.他问:“起山,你怎么没跟同学们搞宣传去呀?〃 
  起山朝门口看,… -眼,见没有旁人,就说;“我才不跟他们去瞎起哄哪里”
  范克明笑笑,又说:“星期天,应当玩玩去呀。”
  起山说:“我喜欢看书,这书可有意思了。”
  “什么书这么有意思呀?〃 
  “《 三侠剑》 。”
  “是呀,应当多看点这样的书,学学这些英雄好汉们的样子。你怎么不在家里看哪?〃 
  “我们屋太黑,也没有桌子。”
  “是呀。那屋是没有高台阶的屋子明亮。往后,你还应当学学《 论语》 。”
  “我家有两本.我爸爸让我看,就是看不懂.〃 
  “这会儿看不懂,过几年就看懂啦,孩子。”
  “一放学,我爸爸总让我去拾柴禾。”
  “唉:他不是不心疼你,是没办法.你不去拾点儿,就难做熟饭,就得睡凉炕嘛卫不要紧,只要你好好念书,这种苦日子会熬过去,〃 
  “于老师说,明年帮我考中学去。”
  “对,你应当上大学。你比庄稼人的孩子脑瓜好使,你能超过他;  ' 
  们。你要立这个志。这才是你的出路。”
  起山点了点头。因为这样的话,他不只一次从他爸爸和于保宗老师那儿听过。他的眼神忽然暗淡下来,委屈地说:“黑牛特别笨,姜老师还总向着他,说我没出息… … ”
  范克明坐下来,朝起山苦笑一下,说:“别为这个难过。姜老师不向着黑牛,向着谁呢?就如同于老师向着你一个样儿。孩子,你要知道,人是分群的… … ”
  “我跟黑牛是一个班呀!对
  “那是表面上分的。要看根子。富贵人家是一群,穷把骨人家是一群。”
  “黑牛比我们家阔气,姜老师就拍他吧?〃 
  “这是眼下乾坤倒行的怪现象。姜老师是哪群呢?他是个臭工人的儿子,是拣煤核长大的。我呢?我… … 我得做饭、烧水、伺候他。… 。甲。”
  范克明本来正为眼下的安全奔波着,无意中跟孩子谈起这个,不由得心酸起来。回想往事,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一座金碧辉煌的官殿。当年,他那个给一个军阀当副官的老子,在一场混战中杀了他的主子,把主子抢掠来的全部金银财宝,连同他的小老婆夺到手,跑回唐山老家,装扮成土财主。这个土财主教海儿子,保住家业,传宗接代地富贵下去.可惜,范克明赶上这么一个动荡不安的年头。他为了实现父亲的训嘱,最惊险、最残暴的事情都干过。结果呢,妻儿不知跟着南窜的“国军”逃向何方,而他本人,隐姓埋名,落脚此地,周旋到今夭,也像被逼到悬崖绝壁之上。… … 他想,倘使终有一天非丧身共产党的手下不可,有什么“主义”留传给他的那“一群”人们呢?这一生一世苦争苦斗,岂不全化为烟云?
  范克明想到这儿,不由得伸出手,抚摸着起山的头顶,沉重地说:“要往有出息方面长啊,我们熬日月,就靠你们这一辈儿了。”他说完这句话,心里一阵发酸,忽地又一阵发热。他想:是呀,  ; 
  是呀,看共产党宣传贯彻总路线的这股子来势,决心很大,不好阻挡,我们这些人的一辈子也许熬不到退回昔日的那个昌盛时代了,那么,下一代呢了他想,如果把张家的,冯家的,还有孟家的后一代,都栽培成有志于反共的人材,这个阵势可不小哪! 他想,过去张金发和冯少怀“抓人头”没有成功,主要是苗子没有抓对。高二林、李国柱,包括秦方、周士勤和秦文吉,从根子上说,都是从高大泉他们那些穷人的秧上分孽出来的;硬要移花接木,既费工,又不保险,随时都可能再被变过去。他想,如果抓住张家的福来、冯家的百岁、孟家的起山这样的后代,从小就把反共、反社会主义的种子埋在他们的心头,一定能长出有希望的苗子,原根原种,既省工,又保险;共产党要想改造他们,即使花一番苦力气,也难办到!
  范克明想到这些,觉得前途大有希望。他立刻决定,对张金发和冯少怀这一辈的人,还要继续拉着他们不放手,给他们打气、加油,让他们把腰杆子硬一点儿,支撑下去;对福来、百岁和起山这新一辈人,要加紧在他们心里埋种子,催它发芽、扎根。他想,这是一剂最有效的起死回生之药;只要这一步迈好,就能神不知,鬼不觉,一步一步地走向成功的目标,蒋介石反攻过来,早成功;蒋介石一时打不回来,晚一点儿,终究也能成功! 
  范克明又跟起山说了些“启蒙”的话,比刚才心情轻松地走出教室。他路过教员宿舍里,听到里边传出一阵嗦嗦地掀动纸张的声音。他心中暗想。教师都到高台阶开讨论会,怎么有人在屋里?他又按照老习惯,轻手轻脚,掀开门帘,进了屋。
  屋子里独有于保宗教师一个人。他叼着纸烟,披着毛线衣,如醉如痴地坐在桌子前边,手握墨笔,往半张桌子那么大的办公纸上挥毫书写。
  这个被土地改革夺去了家产、父亲和前途的小知识分子,在新社会的天底下,一直含冤忍恨地度日月。他目空一切,孤芳自赏;每天,应应付付地把课程教完,就埋头于闲书散集之中,排遣愁闷,消磨时间。他认为自己的一切一切,都已经达到不可挽回的完蛋地步。他再没有什么光明前途,也就没有什么志向和理想。因此,他不像范克明那样,苦思冥想,寻找起死回生之术,也不像冯少怀那样,挖空心思追求争强夺胜的时机,甚至不像歪嘴子那样,虽然闭着嘴巴不吭声,却等待着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奇迹到来。他认为,惟有他这样的半隐士生活,才能够洁身洁心,逍遥自在,最后能够完好终生。刚才,他被姜波拉到高台阶坐了一会儿,见村民们一个个满脸喜气洋洋,听村民们一个个激动地谈论总路线。他想,看到的一切和听到的一切,跟自己都是没有关系的;对这一切,欢迎,自然谈不上,反对,又反不了,何必自找苦吃!听之任之,顺天由命罢了。于是,他中途退出会场,回到宿舍里.他的脑海中却仍旧转悠着会场上的那种讨厌的情景,左思右想,一种深深的空虚寂寞和怨恨之感,袭上心头。于是,他就扯过一张纸,信笔提写了古代李后主的一首词:
  多少恨,
  昨夜梦魂中。
  还似旧时游上苑,
  车如流水马如龙,
  花月正春风。
  范克明一进门,朝那纸上瞄了一眼,不由得说:“于老师还有一笔绝妙的草书哇! 〃 
  于保宗大吃一惊,一只手慌张地伸出,想揉掉字纸,又怕引起这个老贫农的怀疑,因而惹下什么灾祸,就马上停住了。他想,反正范克明不识字,敷衍一下也就过去了;况且,范克明这个“贫农”跟周忠、邓三奶奶这些“急进”的人不一样,不会跟他找麻烦。他就故作轻松地笑笑,回答范克明说:“闲着没事儿,瞎涂一气。”范克明走上前来,端祥起字纸说:“哪能说瞎涂,这笔字写得真不错!〃 
  于保宗顺口答音地说:“你对字还懂眼吗?〃 
  范克明说:“我看着那一笔一划,写得挺有劲儿。写的啥内容呀?〃 
  于保宗说:“是一首新歌谣。”
  “歌谣?念给我听听。”
  于保宗为了应付一下,一边编排,一边念道.“翻身乐,乐无穷,穷人都过起了好光景… … ”
  范克明又朝字纸上漂一眼,打断于保宗的话说:“你念的不对吧?要是写的翻身乐,乐无穷,这上边怎么没有两个乐字呢?〃 于保宗说:“下边这个乐字是古写体  ”二”
  范克明用手指头戳点着纸上的字,盯着于保宗的眼睛说:“不对,不对,别看我不识字,这个字我可认得。土改那年,部队文工团演过一出戏,叫《 长工恨》 。这个字儿不念乐,念恨.是不是?〃 于保宗慌神了,又一次伸手要团纸。
  范克明一把撼住:“于老师,你怎么害怕了?〃 
  于保宗的额头冒了汗珠子。
  “于老师,这字儿是不是念恨?别骗我这睁眼瞎了 等一会儿我问问姜波老师。”
  于保宗头上的汗珠成串往下掉。
  “于老师,我猜对了吧?是恨字儿。真奇怪,你到底恨什么呀?〃 于保宗像一块木头呆在那儿。
  “于老师,你心里边,真还记着深仇大恨吗?〃 
  “不,不,范师傅… … ”
  范克明忽然仰面“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候,院子里一阵脚步响,接着是一声喊:“老范,老范里”
  于保宗瘫坐在椅子上。
  范克明看看于保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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