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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杯与大宝马-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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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瘫小子看上去并不情愿,但还是勉为其难地选了一个:“茄子吧。”

他们正靠在天台的围栏上,身后是悬崖一般的高度,他每次坐在上面都有些心惊胆战,但凯萨好像很享受这种感觉。他稍微挪近一些:“我陪你一起照,我让你说茄子的时候你就说。”

凯萨抬手挡住镜头,转头对他道:“你怎么有把握我会笑?”

“我对你说过我有把握让你三小时学会三步上篮,我说对了吗?”

凯萨凝视他半晌,缓缓放下手:“我只陪你照这一张,如果没有笑,你必须把照片扔掉,从今往后不能再强迫我和你照相。”

现在想来不由好笑,不过是照个相,搞得跟要他命似的。最后照片是照了,凯萨也说了茄子,但是……贺兰霸回忆起那张照片,简直痛心疾首。

凯萨大概是他见过唯一一个能把“茄子”都喊得如此没有激情的人。那时他看着手中显影的快照,心说早知道还不如让你喊“COOL”,至少还能嘟个嘴……

凯萨对那张扑克牌版的茄子照一点不意外,起身道:“记得把照片扔掉。”

他望着凯萨的背影消失在天台的门后,又低头看向手中那张照片,凯萨是没有笑,但是两个人并肩坐在一起,他觉得这张照片还是很美好的。身后虽然是悬崖,但也有一望无际的晴空。

火苗烧到他的指尖,灼烫感让手触电般一松,照片带着火光飘落在地上,他愣了一拍,猛然站起来,慌忙想要踏熄火焰,可是晚了,照片已经烧掉大半,只剩下背景里天台上那一片湛蓝的天空。

思绪回笼,贺兰霸垂眸看向被头顶的白光遮住表情的凯墨陇:“你能点开后面的短信,念给我听吗?”

光线太刺眼,只能看见凯墨陇冰冷的嘴角:“为什么?”

“我想听你念给我听。”贺兰霸沉声说。

白光的凌厉仿佛淡去了,他看见凯墨陇踯躅的眼睛。这是梦,贺兰霸很清楚,即使是一盏大功率的疝气大灯挂在头顶,在他的意志面前也不过是一只纸老虎。

凯墨陇转向手中那只型号古早的MOTOROLA,点开了后面一封未读短信,沉吟着念出来:“凯萨,我还在等你的短信。一天二十四小时……”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又点开了下一封,“……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回我短信,我正在找你。”

贺兰霸看着静静地读着短信的凯墨陇,他的背微微弓着,视线专注于手中那一方小小的屏幕,他的喉结轻轻滚动,声音开始一分分回暖。

“我不知道你遇见什么事了,但我相信你会回来找我。”

“你不是自愿离开的,对吗,但你要记得自愿回来,好吗。”

“我很抱歉。”

“很后悔。”

……

也不知这样读了多久,凯墨陇的声音终于停顿下来。最后几封短信是在同一天连续发出的,发送时间就在发现凯萨尸体的前一天。

这是最后一封了。他点开了短信:

“今天是第二十一天了。昨天出门忘了带伞,淋了一场雨,我现在正在被窝里给你发短信。凯萨,你强迫我去思考的问题,我已经在想了,但是很难给出一个清晰的答案,它不像微积分或者解析几何那么好解,而你也不肯告诉我答案。我知道我的迟钝让你很失望,在你眼中我甚至可能是一个懦夫,但我希望你能体谅一下我,我身边有那么多人,他们都告诉我我现在的人生是正确的,前途无量的,我听着他们的赞美,他们的祝福活了整整十七年,如果你不出现,我根本不会觉得它有问题。”

贺兰霸看见凯墨陇的手指快速地点着确定键,短信的字数有限,但是他的声音连贯没有一丝停顿。

“谢谢你一直替我保守那些秘密。当我在众目睽睽下浑身盗汗紧张不安时,谢谢你总是及时出现,谢谢你不当着我的面拆穿我的尴尬,即便你心里其实是很不屑的。这些我都知道,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

“我用十七年给自己塑造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凌驾于一切之上,任何与之相左的杂念都是错误的,是必须纠正的,这其中包括你的桀骜,你的反骨,你的沉默寡言,你不爱笑的习惯,你寡淡的兴趣,你不发达的味蕾,你不对我说谢谢,你不叫我学长……

“关于那件事,我也觉得是错的,但那个错误我竟然有一点向往。

“可是为什么?你那么孤独,明明我要做的就是把你从泥潭里拉出来,为什么最后会想要和你一起掉下去?我找不到原因来解释,所以我才拼命地拉你。

“后来我终于找到那个原因——因为只有掉进泥潭里,我才能和你在一起。如果我拉你上来了,我们就见光死了。

“我脑子里想的,和我心里要的,一直都是南辕北辙。如果你现在问我哪一种人生选择是正确的,你的还是我的,我还是会觉得我曾经走过的那条阳光下的坦途是正确的。你需要我想明白的问题,许多我依然想不明白,但至少我弄明白了一点,有些人是注定属于泥潭的。我们不需要阳光,只要来自彼此的一句咒语,就可以满心感激地存活下去。

“……凯萨,我已经在泥潭里了,别让我一个人。”

凯墨陇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盯着手机屏幕,喉结拉紧,一直到屏幕的光暗下去。

“凯墨陇,在车上你对我说你的初恋在十七岁。”贺兰霸看着他,他们头顶的大灯好像终于支撑不住,开始疯狂地闪烁,“好巧,”他在剧烈闪灭的光线中说,“我的初恋也在十七岁。”

然后“砰”的一声,头顶的光熄灭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的神展开真是对不起,其实我就是觉得如果这篇文只单纯地谈恋爱,就太单薄了,关于凯墨陇的背景,确实苏得十分逆天,设定上就是这样的,所以发生什么都不意外,会让大家觉得突兀,说明我的笔力还是欠火候,可能前期的铺垫不够,总之希望大家多提意见!

37

贺兰霸慢慢醒转过来;耳边是嘈杂忙碌的人声,医用酒精的味道四处弥漫;眼睛适应了强光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对面一字排开的病床,不断有伤患被推进来,毫无疑问这里是医院的急症部。他转头想看看凯墨陇在哪里;结果一转头就撞见椅子上阴沉沉地睨着他的泰迪熊。

贺兰霸撑着身子坐起来;头晕感缓和了许多;他找到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拎起那只脏兮兮的泰迪熊。熊屁股上被划开一条口子,填充物都露出来了,他心说凯墨陇对你真是真爱啊……

病床的帘子“唰啦”一声被拉开;贺兰霸愣了一愣;抬头才见拉开帘子的是凯墨陇。情色王子难得打着赤膊,上身只披着一件牛仔衬衫,衬衫下露出缠着绷带的肩膀和手臂。

贺兰霸见凯墨陇拉帘子也能拉得霸气侧漏就放心了,说明伤不及骨头。他想起在车祸中凯墨陇奋不顾身扑向自己,胸口被这人压住的感觉还历历在目。这是第二次被凯墨陇所救,他想说点什么感激涕零的话,但是在眼下的氛围里突然找不到合适的台词。

两个人一上一下对望,凯墨陇的眼神又变得无法沟通,像一头正和自己较劲的困兽,贺兰霸觉得尴尬,但心里某个地方又仿佛被这眼神掐了一下。凯墨陇在这时移开视线,将那只贱兮兮的泰迪熊提到床头柜上,拉开椅子自己坐下,然后抬头看着点滴。

输液袋快要流空了,贺兰霸这才注意到凯墨陇一只手里还拿着装输液贴的无菌纸袋。

急症室里一片混乱,医生护士大声的询问夹杂着伤患者的呻吟,但凯墨陇一坐下,他的床位前就好似张开了一个结界,将所有嘈杂不安都屏蔽了出去。

输液袋完全瘪了下去,凯墨陇撕开输液贴,将胶布贴在指尖,然后拉过他的手熟练地抽出针头。

贺兰霸总算找到话题:“你在哪里学的这些?”

凯墨陇头也不抬地又贴了两片输液贴在他手背上:“秘密。”

能别这么扫兴吗?贺兰霸咳嗽一声,试探着问:“我是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吗?”

“没有啊。”凯墨陇将一次性针头扔进垃圾桶,抬头冲他一笑,明眸皓齿,小酒窝暖人心窝,然后啪啪重重两下拍干净手和裤子,再一脚将垃圾桶踢回床下。

这神态和动作之间落差着实有点大,贺兰霸一不留神就咽了口唾沫,心说卧槽这算怎么回事啊,特么贺兰霸你别怂他!这家伙比你小两个月,他出生的时候你都有力气狂殴他了!

凯墨陇扯了一大卷纸巾,低头一下下擦着一点不脏的手指:“你知道我的伤势如何吗?”

贺兰霸听出凯墨陇语气中隐忍的怨气,张口正要没心没肺地来上一句“这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硬要把车子甩上去的”,可这话没能说出口,因为凯墨陇又刺啦扯了一大卷纸巾,那大开大合的动作打断了他喉咙里的话。

“我受的都是皮外伤,最深的伤口在手臂,深度四厘米。”凯墨陇不停地擦手不停地扯卷纸,动作介乎优雅与粗暴之间,转眼卷筒纸就去了有三分之一,隔壁床的大叔看得直摇头,低声啜道“浪费浪费”,凯墨陇充耳不闻,“四厘米,再深一点就能伤到骨头了。假设那个时候是你挡在我前面,你认为结果会如何?”

贺兰霸蹙眉睨着他,仿佛有些明白又不是特别明白。

凯墨陇将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垃圾桶离得很近,他那一手丢得很帅,但居然失手没扔进去……贺兰霸看着那团被捏得只有鸡蛋大小的白色纸团滚落在垃圾桶边,凯墨陇在这时“啪”地抓过他的手臂扯近来端详:“四厘米。”说着双手在他手臂上全力一握,贺兰霸感觉跟在一秒间测了一次血压似的,凯墨陇放开他的手臂,“以你现在的体格,在没有足够肌肉强度的情况下,已经足够切到你的骨头了。”

贺兰霸听完只觉得好笑,心说我是主你是客,我还比你大两个月,碰上老子心情好突然想保护保护你不至于让你如此难以接受吧,你小时候超人蝙蝠侠看多了吧?不过嘴上还是半是迁就半是促狭地道:“是,队长说得对,我以后都乖乖听你的~~”末了示意对方缠着绷带的手臂,“伤要紧吗?”

凯墨陇侧头瞄了一眼左臂:“别的也没什么问题,就是……”

贺兰霸有些紧张地推了推眼镜:“怎么了?”难道伤到神经了?

“绷带缠太紧了,”凯墨陇抬起左臂,一发劲,肌肉就在绷带下撑得死紧,“肱二头肌鼓不起来,好难受。”

贺兰霸听着凯墨陇旁若无人地发出在健身房玩举重机时那酥死人的声音,扶着额头,不就小两个月么,撒什么娇啊?

凯墨陇瞄了一眼又倒上床眼不见为净的贺兰霸,眼中的笑意一闪而逝。他想到了手机那头给他的回复——

“我可能没有立场对你这么说,但是……你处事的方式真的太容易树敌了。”

那四个人都招了,雇他们的人是赵易。凯墨陇完全没料到赵易这样的二世祖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报复他。不过也许就像安琪说的:“狗急了也会跳墙呢,人家都被你搞得一无所有了,铤而走险让你以命相偿有什么奇怪的,老家伙们什么妖魔鬼怪都摆得平,怕的不就是这些亡命之徒么。”



安琪在洗手间外等了一会儿,凯墨陇穿着换好的白衬衫黑西裤走出来,破掉的牛仔衬衫裹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垃圾桶的翻盖干净利落地荡回来,不带一丝留恋。安琪看着焕然一新的凯墨陇,这玉树临风的样子,哪里看得出半点受伤的痕迹。

“谢谢,很合身。”凯墨陇低头打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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