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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劲说到这里，乔纳森的惊骇表情越来越重，他的手都在发抖，喃喃道；“原来那次他们对外宣布航天飞机故障不是真的故障，而是人为破坏，但这个人……”他已经联想到了什么，急切地注视着康劲，示意他赶紧往下说。
“当时我也在场。”康劲想了想，知道自己上“远征号”的事情肯定已经被他们掌握，所以这部分他没有隐瞒，但是那份证件代表他另一个身份，此时却绝对不能告诉乔纳森。“我曾经作为特别顾问上了远征号，飞往太阳系边缘的‘柯伊伯带’执行观测任务，估计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机密。而后来恰好那位太空人出事时我也在基地，所有一切我都从头看到尾。怎么说呢？他其实已经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是另外一个人发射了航天飞机，造成极大的破坏。”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难道是说所有得过癔症的人其实不是他们自己？包括我们前任总统乔治？”乔纳森大声问道。
康劲抬眼看了看他，“前任？这么说来我的消息太闭塞，你们的副总统已经宣誓就职总统。不过这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能在我到达盛顿之前就听到过某些暗地传言是不是？你刚才已经承认了。”
之前刘老师曾经告诉康劲，他的人跟反对党和在野党的高级官员接触过，包括一些军方将领，目的是想让被“蒲公英”入侵的总统乔治下台，将该国那些被感染的人统统监视隔离，以免发生可怕的全球危机。但是最终没人相信他们，结果康劲才不得已执行暗杀计划，却莫名其妙陷入另一个陷阱。
乔纳森沉吟了一会，说：“我跟上面也有些关系，毕竟我是海军举足轻重的人物。有人告诉过我那个传言，可是我们是当笑话说的，而且只是在私交非常好的几个高级将领之间。但是乔治总统那天在白宫的反常行为引起了我们所有听过这个传言的人的怀疑。我现在问你，到底传言是不是真的？”他郑重说出问题，灰蓝色的眼珠子仔细盯着康劲的每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
康劲沉思一会，最终郑重点点头：“是的！是真的，我就是以私人身份去调查这件事，想调查他到底是什么。可是被乔治总统匆匆挟持上了空军一号，当时我以为他要杀我。后来在南太平洋上空，飞机坠毁之前，我完全失去知觉，什么事也不知道。等我醒来，就处于被你们通缉追杀的莫名其妙的境地中。”康劲不得不说谎，心底那个隐隐约约的大秘密是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这是他早就决定的。
乔纳森继续追问：“难道你真的想不起来上了空军一号发生了什么事？”
“想不起来。”
“好吧，那我告诉你一部分事实。你跟乔治总统在国家安全局局长办公室里的对话一直被好几位重要人物监听，因为其实已经有人相信了那种传言，而最重要的人物就是国安局局长、现任副总统比尔。你明白了么？”
精明的比尔！原来是他！他已经成为副总统了！那么一切很清楚，这里面肯定还有政治阴谋。乔治总统如果在任期出现意外，顺位第一人就是副总统，而这位副总统、刚刚宣誓就职的正总统任命比尔为副总统，那么他们肯定之间有默契，肯定根本站在同一阵线。怪不得以乔治总统的身份，当时在国安局都差点脱不了身，匆匆被蒲公英一百零七号给接应上“空军一号”，原来已经有人在暗地里发动某种政治阴谋。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怪不得比尔，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国家被莫明的外星生命控制。
乔纳森继续说道；“所以现在的关键是，你到底是你，还是跟前任乔治总统一样的东西？”
康劲到此已经非常清楚，乔纳森被派来执行这次不能穿军装的任务，肯定也是跟比尔同一阵线的人，甚至根本也是比尔的亲信，许多机密事情他知道片段，现在他已经把所有这些完全联系起来，也已经相信了康劲的话。但是，事情最终还是绕到他的任务上——如果确定康劲不是康劲，他肯定会执行上级命令，把康劲变成分子。
为了自己的性命，康劲绝对不能说出自己内心的怀疑，他郑重道；“我还是我，我绝对可以保证。”
“那你为什么想不起来在空军一号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你想不起来这部分，正好证明了我们的判断，你才是真正被蒲公英入侵控制的地球人！”忽然一个男声从扩音系统中传出，大声质问康劲。
康劲看向乔纳森，等待他的解释。
乔纳森非常冷静：“这么大的事情，我一个人不能决定，在你上艇之前我就用加密频道向比尔汇报了。现在是副总统直接跟你对话。”
比尔！原来他一直从头到尾听着他们的对话！康劲的脑海里急速闪过关于他的有限资料，只知道他执掌国安局多年，本人精明强干，是个非常难对付的人，想要从他的手里脱身。康劲暗暗心惊。
第六十二章 审问
康劲不禁责怪自己对人性了解依然不够，可以说他的这次赌博已经完全输了。
本来以为“奥斯卡”号核潜艇艇长乔纳森是个正直的军人，原来仍然只是一个棋子；也是调查他的一环。可能正因为看上去康劲不像被“蒲公英”入侵的样子，引起了他们的疑惑。毕竟外星生命是每个地球人类想要探知的奥秘，如果有任何一点资料，而且不用互相敌视战争，他们也想知道究竟。
康劲急速转着脑筋，知道自己必须提出有力证据，不然等着他的可能是灰飞烟灭。想了想，他开始为自己辩解：“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当时我在空军一号上昏迷了过去，醒过来以后飞机已经坠毁在南太平洋，就连怎么出的机舱我也不清楚，是我的机器人把我从空军一号里面带出来的。”说到这里，他忽然一惊，自己竟然把拉纳一号给卖了！这是重大的说漏嘴失误。
果然比尔马上道：“你的机器人现在也在‘奥斯卡’号上，让他过来，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他说出当时经过。记住，不能搞任何鬼，不然后果你非常清楚。”
康劲很有些无奈，目光对准乔纳森。乔纳森立刻呼叫士兵把拉纳一号和颛顼带了过来。他们显然在刚才短短时间内已经扫描过他们俩的身体，非常确定他们是机器人身体。当今所有的机器人都按机器人三大定律设定主程序，以防危害人类。他们对于拉纳一号和颛顼已经具备人工智能这点并不知晓，这倒为康劲提供了最强有力的掩护。
拉纳一号和颛顼也戴着镣铐，但却是真正的形式主义——这种合金镣铐对他们形同虚设。但是他们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对艇上士兵的敌意。这在乔纳森等人眼里看来，更确定他们的主程序是按机器人三大定律设定，绝对不会危害人类，因此更是大为放心。
乔纳森朝士兵抬了抬下巴，拉纳一号和颛顼的身后马上各站上两名士兵警戒。他接着把头转向康劲，示意他问话。
康劲无奈地问道；“当时空军一号坠毁在南太平洋之前我已经昏迷，请告诉这位先生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乔纳森对康劲的话非常满意，将目光对准拉纳一号和颛顼。
颛顼是什么？不但是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人工智能生命，还是康劲的死党和好友，机器人三大定律在他身上根本不适用，拉纳一号同样如此。颛顼明白必须配合康劲演戏，所有的嚣张跋扈一概消失，故意用机器人那种平板口吻说道：“当时康劲主人在总统办公室内忽然昏迷，我们俩被乔治总统叫进办公室，把他抬到休息室等待苏醒。我当时初步诊断是康劲连日劳累过度，受惊过度，导致短暂机体失调昏迷，只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于是我和他，”
说着他指指身边的拉纳一号，拉纳一号赶紧配合猛点头，颛顼继续道：“我们俩守在休息室康劲主人的身边。空军一号飞至南太平洋上空，忽然飞机急剧丧失高度，一头冲进海水。我们被反锁在休息室里不能出去，只好用最大努力保证康劲主人的生命。飞机坠落后，由于机舱暂时还是密闭的，没有进水，但却在不断下沉。我们想办法打开门，带着康劲逃出空军一号。至于别人，当时飞机坠落海面时我们就已经扫描过，机上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信号。事情就是这样。”
说完他沉默不语，面无表情地看着乔纳森。乔纳森却一言不发，显然他不会发表任何结论，结论权在比尔手里。
这番话比尔一样仔细从头听到尾，扩音器里沉默良久，才传出声音：“那么乔治总统，或者说蒲公英一号要求你做的事情你并没有做？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虽然他用辞很客气，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康劲故意茫然道：“什么事？他没有要求我做什么啊？”
“你还要说谎？好吧，请听录音。”比尔的声音高了起来。
扩音器里马上传出一段对话：
“你为什么不挣扎不反抗？”
“我为什么要挣扎？你杀的是他，不是我。我死不了。”
“放开他吧，他说的对。就算我们此刻杀了他附身的身体，他本身依然还活着。”
“你先坐下，我其实早在刚见面时就说清楚了，我不过是想跟你谈谈。”
“好，我现在继续听。如果你欺骗我，我一样可以再次行动。”
“你心里其实也明白，要消灭我们很困难。但是我愿意开诚布公跟你好好谈谈，而且我是代表所有‘蒲公英’。我们没有名字，但是每个个体都有编号，我的编号本来是二十五万零一，但因为前二十五万同伴已经消失，我自动升为一号。所以我现在是所有‘蒲公英’的首领。你的想法没错。”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
“是的，这对我们来说非常简单。要知道，我们本来就是靠高等生物思维能量而存活，要截住你的思维，对我来说易如反掌。现在你什么都知道了，你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我知道，其实你也有点可怜我们。所以，这才是我真正想见你的目的。”
“说吧，到底什么目的。”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我估计你是会答应的，所以我首先必须保证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这是什么意思！” “康劲，我们被包围了！Fuck！又是强大的干扰器！我又没发现！”
“早就警告过你了，不过你既然坚持要知道真相，那我只好全部告诉你。但是，现在这最后关键部分我只告诉你们三个人，那些听着的人只怕要失望了。”
“赶紧跟我走！等出去之后我会把最后的部分告诉你！”
咔嚓一声，录音到此终止。康劲心里非常清楚，这正是他跟被蒲公英一号入侵的乔治总统在国安局局长办公室内的对话。这段奇特的对话被比尔从头到尾监听，估计他一听到乔治总统亲口承认自己已经不是乔治时，他已经决定政变，命令部队包围了国安局大楼。
比尔的声音从扩音器里冷冷传出：“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他已经明确说了，你是他们生存的关键，到底是什么关键？如果你不说清楚，看来我们只好把你切成一片片的来研究！”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康劲赶紧朝颛顼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继续为自己辩解。他大声道：“我怎么知道！也许是那些所谓的蒲公英根本觉得自己活不长了，故意转移你们的视线，好嫁祸给我！再说一份录音根本证明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