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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阿姨啊还想了个自以为了不得的招，让我跟你提这事儿，她说你总不至于驳我的面子，纯粹的土匪行径。”
高军长和高夫人的话把屋里的人都逗乐了。
高城指指那两个袋子，“这个是给爸妈的，这个是冰冰和嫂子的，应该还有大哥的，是吧袁朗？具体里面装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得问他。”
邵明媚笑着说：“袁朗，不错啊，这家里人是一个都没落下。早知道我也提醒你今天我也在，你会不会也准备我那份啊？”
袁朗正忙着和高冰想办法把阿SIR安抚住，让它松开爪子，闻言就笑了笑，“当然。”
高家的厨房重地素来男士止步，亲如一家的高邵两家的女眷都齐聚在厨房里忙活着。邵家妈妈把排骨从陈皮水里捞起来放到滴水盘里沥干，抽空看了看在客厅里聊天的男人们。正巧袁朗说了句什么，让在场的人都愉快地笑了起来。
她对高夫人说：“上次媚媚她姨说的医生就是他啊？”
高夫人点了点头，“是啊，小伙子还不错吧？”
邵妈妈是越看袁朗越觉得顺眼，“这孩子挺招人喜欢的，条件也好，这现如今这样的年轻人可不多了，媚媚你怎么就相不中呢？还是人小袁医生没相中你？”
邵明媚剥着板粟，慎了妈妈一眼，“哎呀~妈——，您是不是瞧着谁家孩子好都像您女婿啊？”
“人小袁医生确实不错啊，告诉妈，有没有机会发展哪？”
“没有。”
“你说你这丫头……”
高夫人笑着摇摇头，“现在的孩子啊，管不了，随他们去吧。你看我们高城还不是一个样，眼看着都二十八九了，还一个人在那儿瞎晃呢。”
邵妈妈就说：“说也是啊，小城儿都这么大了哈，也得抓抓紧了。像他这样的整天猫在部队里，女孩子也见不着一个，你这当妈的可得帮他盯着点儿。哎，敏华，你们单位女孩儿不是多嘛，从里边挑一个给高城介绍介绍嘛。”
冰冰妈妈说：“那也得高城他乐意啊……妈，水开了。”
高夫人赶紧把鱿鱼丝放锅里焯。
“我这儿子啊，见过的女孩儿没十个也有九个了，回来都跟我三个字：没看上。隔壁楚副司令家的小子大学没毕业就往家里领女朋友，进进出出的也换了好几拨了，把他爸妈给气得。前天李姐还在我这儿数落着呢，说她那小子没定性。她那儿知道我这边听着心里可羡慕，高城长这么大还没往家领过一个长头发的呢。小袁第一次来我们家，我还以为他要带女朋友上家里玩呢，白高兴了半天……”
大家都笑了起来。
冰冰妈妈说，“其实我很少见高城和谁像跟袁朗这样走得这么近。”
“可能他跟小袁比较谈得来吧。”
邵明媚把板粟剥完了，收拾板粟壳的时候，目光正好扫过客厅，只见袁朗背对着她坐在沙发里，而高城就坐在沙发扶手上，高冰窝在他们中间逗阿SIR玩。高城的左手放在沙发靠背上，有意无意地用手指玩着袁朗的头发，袁朗偶尔转过脸来看他一眼。就是这样一个细小的动作和淡淡的眼神，竟透着与众不同的亲昵感。邵明媚的眼神闪了闪，她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
吃饭的时候邵明媚坐在高城旁边，高城过去就是袁朗。席间高城频频往袁朗碗里夹白菜。高夫人就不理解了：“高城你怎么老给小袁夹白菜？有这么多菜呢……”
“他喜欢。”
高夫人夹了块蜜汁排骨给袁朗，“来，尝尝阿姨的拿手菜。”
袁朗有些不好意思，“谢谢阿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高城又给他夹了块鸭肉，“多吃点，瘦得都没几两肉了……”
袁朗不出声，却在桌子底下踩了高城一脚。这高城也很警惕，马上注意到一桌的人眼神都有点怪怪地瞧着自己。高城纳闷，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吗？
邵明媚看了看周围，笑了笑，对高城说：“城哥，我也很瘦啊，怎么没见你也照顾照顾我呢？”
高城知道症结出在哪儿了，他笑了，筷子一叉，夹了只鸭腿按到邵明媚的碗里，“吃胖了可别找我啊。”
邵明媚冲他做了个鬼脸，“要你管……”她又对袁朗说：“袁朗，托你的福啊，平时这腿可全都是他一人包办的，你不知道，他就是个食肉动物。”
袁朗笑起来，众人也都从乍见温柔细心的高城的惊异中回过神来，继续吃饭。
高城喝着汤，借着汤碗的遮掩，悄悄看了袁朗一眼。袁朗很认真地品尝着排骨，嘴角弯起只有高城才看得懂的微小弧度。高城收回目光，喝完碗里的汤。
邵明媚慢慢地嚼着鸭肉，觉得有些东西她应该要去确认一下才行了。
邵明媚一家离开后不久，袁朗也起身告辞了，带上了长了不少肉的阿SIR。高城开车送他回去，当然，他是不会再回家睡觉的了，所以临出门时他告诉高夫人，不用给他留灯了。
冰冰爸爸看到高城的车从落地窗里消失，有些迷惑地说了一句：“今天老二有点奇怪啊。”
冰冰妈妈笑了一下，“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就是会照顾人了么？”
高军长夫妇都没有答腔，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了沉寂。冰冰妈妈不再说什么，抱起高冰上楼洗澡去了。
高城和袁朗在回去的路上也是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每当这种时候，高城总是扮演着打破僵局的角色，“想什么呢？”
阿SIR已经睡了，袁朗轻轻抚着它轻软的毛，同样很轻地说，“我觉得我跟你回去吃这餐饭不是个好主意。”
“别想这么多有的没有的事情，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好。”
袁朗打开电台，随意地让它停在某个频道，“有些事情，不想让它来得太快……”
高城也不说话了，他们的感情一开始就注定是不能暴露在阳光下面的。且不说整个社会的舆论和环境，就是家里这些阻力都得让他们费尽气力。
电台里放着歌，极干净温暖的女声：
失去和拥有刹那的感动
人生有时候像一场梦
醒着的时候睁开了双眸
不如意的很多
朋友和情人来的来走的走
反反复复寻寻觅觅为了什么
要多少时间才能够了解
其实有你就足够
失去和拥有泪水和笑容
人生有时候像一场梦
累了的时候闭上了双眸
谁在回忆上游
多少的朋友来的来走的走
聚散从来都不给任何的理由
转过身以后才忽然感受
你一直都在背后
握着你的手走过快乐和难过
黑夜白昼我们都曾经拥有
人生是没有定律的一种节奏
不如用心去感受
快乐的一刻胜过永恒的难过
黑夜过后就有日出和日落
两个人走不会寂寞
每一刻都会珍惜都会把握
庆幸有你爱我
高城笑着，“这歌儿的歌词我喜欢。”
袁朗抿着唇也笑了，两个人的夜总不会太黑。
51
周一下午袁朗在医院上班，他在护士站签了份表格，护士们见他没什么事就跟他多聊几句。正说着呢，一名护士突然扬起下巴点点大楼入口，“袁医生，你女朋友来找你了。”
袁朗转过头去，邵明媚一身银色职业套装，提着公事包款款向他走来。
邵明媚一脸正色，“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谈谈。”
“可以，跟我来。”
俩人在护士们揣测的目光中走出了综合大楼。
袁朗和邵明媚面对面坐在医院的小咖啡厅里，位置是店里最靠后的角落，坐在位子上一伸手就能够到玻璃墙。关于谈话的内容俩人心里同样的清晰明了，只是这场谈话注定要不欢而散。
十一月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透下，照在桌面上形成一个个圆圆的金色光斑。
天气真好！
袁朗抿了一口红茶，抬眼正视着想要发话的邵明媚，心底苦笑了一下，煞风景的话让他先说好了。
“你想和我谈什么？”
“你跟我哥开始多久了？”
不愧是律师，邵明媚一开口就直指中心。
“这个…我想不是很重要吧。”
“你觉得你们在一起是理所当然？”邵明媚一副庭上辨论的语气。
袁朗抿一下唇，像在组织语言，“不是理所当然，而是我们都觉得在一起很舒服，就是这样。”
邵明媚冷笑，目光更是冰冷，袁朗相信看似柔弱的邵明媚在工作中绝对是一个犀利强悍的人，他开始同情她的那些对手。
“不觉得你们这么做很自私吗？”
“我们无意伤害任何人。”
“事实上你们早已经开始伤害了身边最亲的人，只是他们现在毫不知情。等到有一天他们反应过来，那伤口说不定早已深可见骨，你是外科医生，你说，那样的伤要怎么治？”
袁朗瞬间黯淡的神色没有让邵明媚感觉胜利在望，反而让她灰心不已，她预感不管她怎么努力，到最后可能什么都改变不了。
袁朗有些费力地让嘴角上扬，“我和高城之间的事我不想多说什么，我们会选择在一起决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将来可能遇到的所有问题我们都会一起面对，我们不敢奢求亲人的谅解和接纳，正如你所说的，我们的自私伤害了他们。不管他们知不知情，这都是我们的原罪，我们活着的每一天都要情抱着赎罪的心情……这是我们为这份感情应该付出的代价……”
袁朗站在办公室的窗边拿着手机打电话，电话那头响起接通的嘟嘟声，响了三声之后电话被人接起。听筒里传出的声音洋溢着喜悦和宠爱：“儿子……”
袁朗仿佛看到了远方母亲美丽的、慈爱的笑颜，他无端地觉得鼻酸，“妈。”
“哎，乖儿子……”多少年了，妈妈总还把他当个小孩子，“难得你一个星期打两次电话回来。”嗔怪的话语听着却是无比的欣喜。
袁朗突然觉得自己不配享有母亲的疼爱，他不配！“对不起，妈。”
“儿子？……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有什么事跟妈说啊。”妈妈殷切的询问掩不住对儿子的担心和关切。
袁朗闭闭眼，有水浸润了他的睫，扭过头望向窗外，清了一下嗓子确定自己的声音不会有什么异样，他说：“没事，就是突然间很想你和爸爸了，您还没回家呢？”
“一会儿还有个会要开。”
“公司的事能交给下面的人做您就别自己揽了，太累了对身体不好。”
儿子的关心让妈妈很受用，“妈知道。”
“上次我给爸寄的戒烟糖有没有效果？”
“这两年你爸的烟抽得没以前那么凶了，不过你给他买的那些个戒烟的东西他一样没动，全搁家里和办公室里。”
“为什么？”
“他说啊，见不着儿子的人看看儿子给买的东西心里也高兴。”
“爸真是这么说的？”
在袁朗印象中，父亲总是一副威严沉稳的样子，不折不扣的严父楷模，他还真没办法把这么温情的话和他联系在一起。
“虽然他嘴上不说，可他心里有多疼你你还不知道啊？”
袁朗点点头，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当初不让你考军校就是舍不得你在部队里吃苦。”
袁朗咬一下唇，抬头眨眨眼睛，说：“我现在在这边也挺好的。”
“就是山长水远的想你也见不着……”
“妈……”
袁朗妈妈觉得说这个有点伤感，远行的儿子就像放飞的鸟儿，家永远是他最可靠的巢，他飞累了自然会回来的。妈妈就说：“不说这个了，妈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只要你好好的爸妈就放心了。”
“嗯。”
“妈妈要去开会了，儿子你真的没什么事要跟妈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