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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在急诊大楼前的台阶上坐下，高城坐在他在边，把粥碗拿出来，揭开盖子。粥的温度刚刚好，袁朗接在手里，高城把塑料勺子递给他。袁朗舀了一勺粥尝了一下，粥很新鲜，显然是刚出锅没多久。
“嗯，还不错。”
高城听袁朗这么说，就笑了起来，很有成就感的样子。
“你不吃啊？”
高城指指自己的胃，“饺子还在这儿呢。”
袁朗笑笑，又叹了一口气，“我可是真饿了。”说着，他又吃了一口粥。
“你们经常这样吗？”
“嗯，有时睡到半夜一个电话就得往医院赶。没办法，还有什么比病人的生命更重要呢！”
“真够呛。”
“跟你们的紧急集合差不多吧。”
袁朗轻松地说。高城看着袁朗清瘦的侧脸，有些心疼，“当医生这么辛苦干脆别做了。”
“说得轻巧，不工作谁养我啊？”
“我养你。”
只要你愿意。高城在心底加了一句。
袁朗笑了一下，眼睛盯着地面，又转过来看着高城，“你养我？呵，我又不是女人。”
“你是袁朗，”高城说，“我又没说我要养的是女人，我是说我养你——袁朗。”
“这样啊。”袁朗故作为难的样子，“我考虑考虑，别到时候委屈了我自己。”
“怕我养不起你啊？”
“难说。”
高城笑着抬头看向夜空，一直没有发现，原来以为黑暗无比的夜空竟是浓得纯粹的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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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算不算表白啊？？？望天~~~
35
凌晨时分，在南国大都市广州，夜的乐章已走过了高潮渐渐落幕，璀璨的灯光融进了夜色，朦胧中透着宁静，仿佛在跟城市说晚安。
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早已进入了梦乡，在某幢高楼的一扇窗户后面，黑暗中只听得见房间主人香甜的呼吸声。突然，手机亮起了瑰丽的彩光，跳跃的铃声欢快地流淌，只可惜此时此刻这悦耳的铃声听在被吵醒的稀饭耳朵里就跟工地上的巨大噪音一样令人发疯！他崩溃地把头钻进被子里，想假装没听见，但终究还是认命地从被子里伸出手抓过手机。
“喂……”
袁朗盘腿从在地板上，听见稀饭带着浓浓睡意的问话声，心下生出一丝抱歉，“你睡啦？”
稀饭闭着眼睛不满地抱怨，“废话！敢情现在你那儿不是北京时间凌晨两点？”
袁朗咬着嘴唇无声地笑笑，说：“哦，那你睡吧……”
稀饭长出了一口气，懒洋洋地在床上翻了个身，说：“少跟我来这套，你我还不知道吗？想说什么就说吧，听着呢。”
本来袁朗心里是有很多话想说来着，可话到嘴边竟不知该从何说起，话筒贴在耳畔，却怎么也张不开嘴。稀饭在电话那头也不说话，他和袁朗在一起这么多年，俩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不单单是好朋友这么简单。他了解袁朗就像了解自己的手一样，而袁朗亦然，他们的相处方式不像是朋友而更像是家人，既亲密又充满默契。
一直以来每当袁朗要做什么决定的时候总会第一个告诉他，从今天袁朗纠结犹豫的表现上，稀饭已经大致地猜到他想跟他说什么了。
袁朗的呼吸时缓时急，还不时地夹杂着近乎叹息的声音。实在不忍心看着袁朗自己在那边苦恼怎么对他说明才好，稀饭苦笑着说：“你是不是想跟我聊聊…高城？”
袁朗也不觉得惊讶，反而如释重负般地笑了起来，“原来你早知道了。”
“你不也知道我早知道了。”
俩人就笑起来，笑声中稀饭收到了袁朗的感激，袁朗则感受到了稀饭的担扰，这样的默契很多时候比千言万语更能让人感动。
“说说吧，高连长做了什么事让你兴奋得半夜三更睡不着觉，扰我清梦？”
袁朗扬扬眉，笑得无比灿烂，“他说要养我。”
稀饭嗤笑着，“养你？他还真敢说啊，我猜他肯定是没翻过你的帐单。”
“他是认真的。”
“那你怎么说啊？”
“个人隐私，谢绝询问。”
“嗤——，你当我猜不出来吗？他会说出要养你这种话绝对跟你的引导脱不了干系。”
袁朗就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啊。
“我想起《小王子》里的典故了。”
“驯养？”
——如果你驯养了我，我们将会彼此需要，对我而言你将是宇宙间唯一的了……
驯养就是建立某种联系……
请你驯养我吧……
这是小狐狸对爱的期待与执着，亦是爱的声音。
稀饭瞪着黑乎乎的天花板，笑了一下，“哎呦，一提《小王子》就文艺得我全身起鸡皮，真是对不住人家安东尼，境界的问题啊……我认为你比较像烧杯里的青蛙，这高城呢就是杯子里的水，他一点一点地提高自己的温度，等你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袁朗不否认稀饭的这种说法，当然他不是青蛙。高城的确是像水一样地就那样悄然无声地渗入他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他不知不觉地习惯着高城的存在，习惯他每天的电话，习惯他激动时有点嗑巴的嗓门，习惯在某个闲暇的时段想起他的笑脸，习惯他会在某个周末出现在自己面前……
习惯就像回家的路，总是不会背离很远，在不经意间就走到熟悉的风景。习惯之所以会成为习惯是因为它早已深铭在心。
“……那天在机场我就想问你是不是跟高城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可是我一想既然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干脆就别多余参上一脚，万一什么事都没有，那我不就成了嚼舌根的人了。没想到这温吞水煮到今天才算是有点热气儿了，”说到这里，稀饭的语气突然变得极其认真，“但是袁朗，水热了，就意味着离青蛙被煮熟也不远了，而水也会被蒸发殆尽。你想清楚了。”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全部的后果。”
稀饭知道袁朗一旦下定决心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再让他回头的可能，他也只能从一个关心他的人的角度给他提个醒，他不希望看到袁朗受伤害。而且，虽然说袁朗喜欢高城这件事他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太大惊小怪的，可是这种事总是会让很多人难以理解，终归是麻烦，人言可畏！高城再怎么好，他也是个男的啊。
“希望高城是一片海……”
这是稀饭给予袁朗最大的祝福了，袁朗心底流过一股暖流，眼眶有点胀，“周舟……”
稀饭笑呵呵地，“就算他成不了海，那也至少得跑得快一点。”
“为什么？”
“你爸手底下那么多警察，他要是告高城个拐带人口，那高城还不得赶紧跑路啊？套用现在流行的一句话就是，他可以跑不过刘翔，但他一定要跑得过警察。有空得让他多练练马拉松。”
袁朗很是郁闷地扯扯嘴角，“谢谢你的提醒。”
短暂的轻松过后紧接而来的是漫长的沉默，良久，稀饭才轻轻地说，“叔叔和阿姨那里要慢慢来，有合适的机会再跟他们说。”稀饭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如果能瞒，干脆就永远瞒下去。这也是袁朗作出这样的一个选择时所要承担的后果之一。
“我知道。”
稀饭看看手机上的时间，“鸡都要叫了，睡觉吧。”
“哦，那早安吧。”
“……”
稀饭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挂了电话，凝神敛眉，窗外的天空已经开始发白，人们很快又将迎来新的一天。但是袁朗和高城将要面对的将会是怎样的明天？稀饭心里没有底，恐怕他们两个人心里也都没有底，总之风雨兼程是避免不了的了，如果这是他们的选择，但愿一路之上无论何时不管是谁一回头就能看见另一个人坚定的面容。
36
军区特种作战A大队对军区各部队来说都是神秘的，经常是云来雾去地让人摸不着头脑，能够一觑A大队真实状态的人更是不多。但是A大队对军区总院的人来说却是再熟悉不过，除了严令禁止参观的重要地点，上到大队办公大楼下到普通一兵的宿舍，能走人的地方全被他们到此一游了不知多少次。这是因为两个单位是相互挂钩的，所以平时接触的机会就比较多。
“一二三，一二三……”
A大队的大操场上，陆军的精英们正在搭建帐篷。一个个上百平方的大帐篷在号子声中被快速搭建成型，一台台大型医疗设备从卡车上卸下，搬进指定的帐篷里。不到一个小时，一个颇具规模的临时体检中心就在操场上建了起来。
袁朗站在操场边笑着对A大队大队长铁路说：“不愧是A大队啊，搭个帐篷都比别的部队快。”
铁路脸上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清，说的话却半真半假，“要连个帐篷都搭不赢，怎么好意思叫自己老A啊。怎么样？对心了？我说过你要想来A大队，我们随时欢迎。”
袁朗笑而不言，从他作为一个医生的角度上来看，加入A大队医疗组仅对他技术的提高这一点上来说，A大队实在比不得他在总院里来得全面和快速。他又是一个对医学有着强烈探索和求知欲望的人，所以对他来说A大队并不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这也是他一直以来不曾正面回应铁路的邀请的原因。
A大队一年一次的全面健康体检即将开始，和往年一样，体检的医生由总院体检科，临床外科、内科、心胸、各辅助科室、化验科的专业医生以及A大队的医疗组医生组成。总院这边过来的大部分还都是各科室的优秀医生，如此高规格的待遇全军区也只有A大队才享受得到。健康体检的项目很多，有些检查做起来还非常的繁琐，A大队几百名队员检一遍下来往往要花上三四天的时间。老A们笑称健康体检的这几天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他们全年最清闲的一段时间了。
外科的检查比较简单，基本上只靠医生的一双手和眼睛，不用什么辅助仪器，被老A们戏称为“肉检”，就差往身上戳个“合格”的印章了，而袁朗就是检肉的师傅之一。
袁朗手上套着医用手套给一名队员作了最后一项生理检查，点一下头，“可以了。”
他脱掉手套丢进垃圾筒里，拿起笔在表格上填写检查结果。那名老A队员穿好衣服，向他敬了个军礼，拉开隔断用的白色布帘走了出去。袁朗把记事板上的表格往后翻了一页，用夹子重新夹好。又一名队员进来了，袁朗抬头看了一眼来人，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当然后者只看见他微弯的眼睛，因为袁朗戴着个大口罩。
“齐桓。”
齐桓伸出右手，袁朗也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手。
“有时间没见了。”
“最近没什么机会过来。”
袁朗示意齐桓把帘子拉上，在表格上写下齐桓的名字，齐桓主动地脱掉身上的军用T恤，露出深色的健实的肌体。挑不出任何缺点的完美肌肉群，健康的深麦色皮肤上交错着好几条紫红色的伤痕，有挫伤的，也有擦伤的，看起来都是新伤。
“怎么回事？哪来这么些伤痕？”
“这不是刚从大别山穿插演练回来么？带了点纪念品。”
“要赢他们你们是一年比一年困难了啊。”
“憋了一年的窝囊气，他们老早就作好了准备等着我们送上门去要暴揍我们一顿一雪前耻了。哼，我们也不是吃素的，打得他们声都不敢吭，那叫一个爽。呀——”
袁朗满意地收回手，“脊椎状况良好。”
“手够黑的你……”齐桓按按自己的腰，确定没有断掉。
“老A队长就这么点抗击打的能力啊？”
“铜皮铁骨也经不起你突然来这么一下啊，我还得留着这把骨头参加演习呢。”
“跟T师的演习？”
总院的消息非常灵通，高城也跟他提过演习的事，好像快到了。
“啊。每次都要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