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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策 作者:董无渊(起点女频vip2014.03.29正文完结)-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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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行晓算个什么东西,行昭没看在眼里,她看在眼里的是欣荣摆下的那个春宴。
    筵无好筵,古人诚不欺我。
    从一开始三房摆下的接风宴,到赏山茶,再到皇城里的七夕家宴。
    应邑、陈家、顾青辰,一个接着一个地浮出水面。
    人凑在一起叫做生活,也叫做戏,人一多,做出的戏也多了,坐在戏台子对面儿的观众自然也多了起来,看的人多,这样的戏做出来才叫没有白费心机。
    不信?
    您听。
    “铛铛铛!”
    好戏开锣了。

    第两百二九章 鹊桥(上)

    摆宴当然是男人们凑在一块儿,女人们凑在一块儿地玩乐,男人们可以流觞曲水、作诗摆画,女人们能做什么?打叶子牌、看戏、重中之重自然是说话儿。
    这是行昭婚后头一次出席做客,头发挽得高高的,红珊瑚珠儿串成一道手钏再在尾端坠了两粒小珍珠,正好配南珠头面,六皇子往前院去,临行的时候只交代行昭一句话儿,“凡事不逞强,一招不行咱还有后招”,再轻轻挠了挠行昭手掌心,道貌岸然地招呼住刚下马车的二皇子往前院走。
    二皇子挤眉弄眼扭头回望着行昭,还没来得及开腔说话,就被自家六弟扯着往前走。
    行昭满头冒汗,僵着脖子扭过头去,正好瞅见了跟在二皇子身后的闵寄柔,笑着招了招手:“闵姐姐!”。
    闵寄柔歪着头笑朝她挥挥帕子,跟着就往这处走了过来,笑着回应:“得叫嫂嫂了!”又四下张望了问,“绥王妃到了吗?听门房说陈家人都到了。”
    行昭笑着摇头:“阿妩没看见绥王妃,四哥一向不喜好这些宴请,这次来与不来都还另说。姐…二嫂找绥王妃有事儿?”
    那日山茶赏宴柔情攻势为了拖住四皇子而叫出口的四哥,谁能料得到如今是正正经经得叫四哥了。
    嫁了人之后,什么都在变,心态、情绪、生活作息,连最最基础的人与人之间的称谓都变了个面目全非。
    “哦,也没什么大事儿。”闵寄柔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儿。像旧日一样挽着行昭往里廊走,侍候领路的丫鬟们离得老远,她还是习惯性地把声音压得低低的,“老四和绥王妃成亲这么久。一直不算太和睦,往日瞧着陈氏的模样总还觉得是个规规矩矩的深闺毓秀,哪晓得从嫁进绥王府之后就和老四不对付,老四本来身子不好,身子不好个性就有些奇怪,吃软不吃硬一头顺毛驴,偏偏陈氏每回都逆毛捋——上回老四想办间烟火铺子,陈氏偷偷让人把囤来卖的火药一把火全烧了。旁观者亲,当局者迷,德妃娘娘托我从中劝上一劝。”
    行昭是知道四皇子一直对二皇子有不可言喻的情感的。
    出了段小衣一事后。四皇子更加沉默寡言得过且过。可二皇子的话他还是全都听得进去。
    小儿女不和睦。德妃也急了。
    陈媛在胞妹陈婼的压制下,存在感一直不算太强,人被压制久了。一旦爆发比山洪还狠——和自家王爷找不痛快,行昭怎么看怎么觉得陈媛有点儿翻身做主人、无拘无束自暴自弃的意味在。
    如果知道陈婼往后的日子过得还不如自个儿,陈媛大概是苦着一张脸,心里头很解气很欢喜吧?
    人啊,就是这么奇怪。
    行昭敛了敛目没跟着搭话,闵寄柔轻轻婉婉地说了半天,话头变得郑重了些:“…你和老六去谢恩的事儿,全听懋妃说了。你的请安,我还受不起,豫王更受不起。别因为这个就和豫王府有嫌隙。”
    行昭笑起来。同样很郑重地点了点头,轻声说:“自然是不会的,二哥一向志不在此,好歹也是一块儿长大的,别人不晓得阿妩还能不晓得?”
    闵家不想搅进这滩浑水里,信中侯在西北督军时,方祈曾救过他两回命,滴水之恩都要涌泉相报,救命之恩总不能以怨报德。可在宗族情理上,定京信中侯闵家分明又是个临安侯贺家是通家之好,更甭提还有个女儿是豫王妃了。
    两边都难办,情面上圆满了,理法上又不通了,左右为难,干脆独善其身。
    反正他们不去争,至少不在明面上争,没必要闹得个天翻地覆,人尽皆知的,闵家这么几百年没出个什么绝世英杰,可也没有沦落到和如今的贺家一样惨淡的局面,不功不过就算功,全都能归结到闵家人喜欢凡事喜欢留条后路。
    闵寄柔轻轻拍了拍行昭的手,长舒了口气儿。
    要是皇帝晓得自个儿一手力捧的接班人,和被他一手架起来的敌手勾肩搭背、喝酒划拳,老皇帝会不会气得当场吐血而亡?
    两妯娌说道了一路,到正厅的时候,正好听见欣荣避在角口里训人,隐隐约约听见几句,“今儿个人来得又多又杂,小娘子才多大?怎么就看不住了!但凡小娘子出了一点儿什么事儿,你们两个鼻孔都不用出气儿了!”
    两个鼻孔不出气儿的只有死人。
    是事涉欣荣的独女吧?
    欣荣余光瞥到两个侄儿媳妇儿从长廊里头过来了,又急匆匆地交代了仆从两句,“赶紧去找啊!姑娘还能出到外院去不成?矮灌木丛里,画亭里,画舫里,哪儿都得找!”话音一落就迎了过来,眉眼焦灼地朝行昭抱怨,“…也不晓得像谁!她爹是个沉稳安分的,我自小就不是四周全跑的!越大越不懂事儿,头快昂到天上去了!四五岁的小姑娘不晓得哪里来的这样足的精神头,一眨个眼睛,人影就不见了!丫鬟跟不住,婆子更跟不住,我都想找皇后娘娘讨几个得力的内侍来跟着她了!”
    为娘的烦恼真是千千万万。
    行昭张了张嘴,话儿还没说出来,就听见欣荣一番话说完,像想起来什么赶紧转过身去招呼住佝头应诺的仆从,“甭声张!悄悄儿地找!后院太深的地方,她也不能去,你们就不用往里头去很深了,要是惊扰到了客人,谁也甭想过好日子!”
    行昭听懂了。
    闵寄柔一眼看见了内屋里头的信中候闵夫人,笑着安抚了欣荣两句,“都在府里头,哪儿哪儿都有仆从守着,谁还能不认识九姑姑的心肝儿了?侍从们无能,换了就是,九姑姑别气坏了身子骨。”,便告了辞往里间走。
    行昭挽了欣荣的胳膊也跟在后头往里去,边走边道:“您可别为了这么一桩事儿耽误找小娘子的功夫…留出个空地儿来就好,万一小娘子就在后院,您却不去找可怎么办?”
    欣荣直点头,又打发了身边两个人去跟着找,抬眼看了行昭又笑:“我恼的是仆妇不得力,小姑娘皮实机灵着呢,虽淘可也晓得有个度,阿妩也别太担心。”话头顿一顿,“二门的婆子好吃酒,如今怕是已经吃醉了,外院的人要有心铁定能摸进来。从二门到正堂,有条小路,素日里几乎没人走,清幽得很。客人家带来的丫鬟都歇在那条小路上,要碰见人要递话儿都容易得很…我连后院都空出来了,就怕有人不长眼惊扰了这对鸳鸯。”
    哪儿是鸳鸯啊,明明是牛郎和织女。
    行昭却甘做那鹊桥。
    两人偕行一道进了正堂里头,行昭一眼就看见了陈夫人,她正和别家夫人说着话儿,身边却已经没有陈婼的身影了,行昭与欣荣对视一眼,欣荣一抬下颌,有个小丫头窜到身后,与之耳语,“陈二姑娘将才出的门,茶水打翻在裙摆上了,得去长亭居重新换过衣裳综裙。”
    “走了多久了?”
    “您前脚出正堂,她身边儿的丫鬟过来后,她后脚就跟着出去了。”
    “还不到半刻钟。”
    欣荣一边问一边望向行昭,行昭轻轻摇了摇头,半刻钟能做什么?还不够走到后院儿。
    信中侯闵夫人一见行昭进了正堂来,拉着手东家长西家短地问,行昭口里答着话儿,眼里却一下一下地往更漏处瞥,约莫又过了一刻钟,微不可见地朝欣荣点了点头。
    欣荣随即朗声笑开来,招呼着正堂里十几位夫人奶奶们,“…也不是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长公主府的春景虽说在定京城里排不上号,可垂柳繁花的,我瞧着也是好看的。主人家总得领着客人们四处走走瞧瞧不是?要将自个儿家的景色藏着掖着,定京城上下还不得笑我欣荣抠门小气啊?”
    下头有夫人笑起来,欣荣嗔了嗔:“得嘞,李夫人这就在笑我了,被我正好抓了个现行!”
    欣荣会说话会热场面,夫人们跟着逛也能逛得高兴——深闺贵妇哪儿有这么多时光能出来走走逛逛。
    内堂里一时间尽是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
    逛过画舫,逛青水船坞,逛完水畔边儿,欣荣走在前头招呼着往后院去,“别处的桃花儿都谢了,就我们后院的桃花还开着的呢”。
    欣荣下的帖子请的人,自然是定京城里排得上号的人家,走路说话儿都自有一番仪态在的,木屐踏在层层块块儿的青砖地上一点儿声响都没有,更别提裙裾上还系着压裙摆的碧玉了。
    外头的人在一步一步地靠近,对里面的人而言,像远山天际之上的雷光黑雾压城欲摧。
    “…王妃终究是要给我相看亲事了,若我娶了亲,你我二人算什么?你凡事要妥当,今日贸然让小雀进来叫你,是我不妥当。可事已至此,若我们还无对策商议,你我硬生生地错过,我不甘心,我不信你舍得我们之间的牵绊!”
    花藤栅栏间,有二人迎面相立。
    男子青衫长袍,身向前倾,一个字咬着一个字儿地说,显得十分急切和压抑。
    
    第两百三十章 鹊桥(中)

    男人自然就是平王府宁二爷周平宁。
    与其相对而立的俏娇娘,便是陈婼,小字红线。
    紫藤花开,从缝隙中,风中,空气中直直坠下。
    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
    三月春光里良辰、美景、少年、佳人,还有窃窃私语的少艾情怀,论谁看也是一出赏心悦目的会西厢,也不晓得崔莺莺和张生有没有想过——西厢记随时能转换画风台风,变成一出让人拍手叫好的捉奸记。
    周平宁被逼到墙角没有心思再顾忌它事,陈婼却很警醒,四下里看了看,手握在袖中,话里转了几个圈儿埋怨周平宁:“…纵算你心里头急慌,也不能在这个空档将我贸贸然叫出来吧!我娘可是跟在一起的!小雀说你有要紧事,这便是你的要紧事儿?”
    埋怨归埋怨,陈婼到底沉下心来仔细帮他分析起来:“平阳王妃一向对你不上心,你都快十**了,也没说成亲事,高不成低不就是一个缘故。王爷喜欢你,希望你能在建功立业后寻门好亲事,而平阳王妃与之意见相左,这是另一个缘故。平阳王不提,王妃自然乐得清闲,如今重提旧事,列出来的人选,王爷会满意吗?阿宁,你别忘了平阳王府如今是谁点头做主当家!”
    “挑起爹的不满意,婚事自然暂时会被搁下来…”
    周平宁渐渐平静下来,接其后话。嫡母心眼子小,胆子也不大,会给人下小绊子可绝没有到兵要刃血的地步——这种人一向好打发,暂时之后呢?一个暂时再加一个暂时。一辈子就过去了。
    周平宁扯开嘴角苦笑:“我从下人房里偷了件儿小厮衣裳穿,一路从二门摸过来,找到小雀再让小雀去叫你,这辈子我都没做过这么下作的事儿…红线,我觉得我终其一生也娶不到你了。再建功立业,再拼死拼活,再努力,我也娶不到你了。只因为我身上刻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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