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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条件反射握住了手边的村麻纱，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鬼副长的人格和宅十四的人格在内心世界搏斗，而且前者再一次输了。
“我已经……不是副长了。”声音如此疲惫和无力。“斋藤，你别和我打，我打不过你。”
眼看副长这边没有突破，斋藤就去找局长，她当然不能说妖刀这么玄幻的事情（听起来太假了），但是这个少女用确信的眼睛看着局长：“据我判断，土方十四郎已经不适合副长的职务。”
处理副长的事情和处理其他人都不同，斋藤没有权限自己出面。
说这话的时候，她内心一阵忧伤。
“十四啊，不管是任何困难，都会战胜的，也许我明天刚坐火车到武州车站，他就用原来的模样赶过来和我们汇合。”
“局长，你怎么会如此乐观？”说也奇怪，看到局长如此淡定，斋藤浮动焦急的心情平静多了，似乎有他在场，就会有一种安全感。“就算是给副长无限期的停职，他也不一定能恢复……”
她最怕的，就是伊东不放过土方，既然是停职，就可以复职……斩草除根伊东做得出来。副长已经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弄个不好就是生死存亡的危机！
“斋藤，相信他！我们唯一该做的就是信他。”局长说，“虽然大家追随着我，把我捧高了，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本事，有本事的是你，是十四，是大家……”
“如果局长您这么说，我也选择相信。”三番队队长斋藤终，再一次分析当前的形势，副长没了身份，如此落魄，伊东下一步就是取而代之，有山崎坚守在江户，她跟随在局长身边，依然有主动权，伊东是不能公开叛乱的，他不能自毁长城……
她在远征的当天，费尽心思拿到了随行队士的名单，没错，这名单是伊东拟定的，一个个名字看下去，斋藤心惊胆战，伊东派，伊东派，又是一个伊东的人……冲田……
除了冲田总悟这个名字，以及自己，全部是伊东的人！
伊东想取而代之的，不是副长是局长！
她抬头，冷冷的和正站在门口的参谋交汇了没有情绪，准确的说是压抑情绪的视线。
“伊东参谋，你……”
她思想准备不足，没预测伊东会想杀掉局长。
她对自己的判断力还是第一次出现动摇。
“斋藤，你原本并不相信，我想要达到的是真选组的顶端吧。”伊东展露笑意，斋藤总认为他会止步于副长一职。“真是可笑啊，这个世界最了解这一点，深信我一定想成为真选组局长的男人，只有土方十四郎，却已经变成那个样子了。”
斋藤平静的把名单放进怀里，一场大战不可避免，但她要搞清楚，是谁给了伊东这个胆子叛逆！
“参谋，我不能背叛局长。”
“你更加不能背叛“真选组”。”伊东向前一步，“咱们相处已经不是一朝一夕了，你信不过我吗？担心我还比不上近藤吗？”
“局长待你不薄，有知遇之恩。”斋藤的心脏感觉胸怀内的名单有千钧之重，气怒隐隐在心胸内上涨。“你不该这么做。”
副长总是想办法排挤你，但是局长却不听他劝说，一直重用你。
“你也是男人啊，怎么不明白能者居之的道理？”伊东抱着手，坦然自若。“由我来主持大局，会让真选组变得更强盛。”
斋藤不是男人，有些事她不打算懂。
“伊东，你的计划是在这次招新的路途上暗杀局长，大概是要嫁祸给攘夷浪士吧，反正他们也担下不少罪名了。
杀害局长的同时，有你的人对副长下手。”斋藤明明是陈述语气，却隐隐有金戈的杀伐之音。
“斋藤，虽然你才十八岁，但是比一番队队长更加不能小觑呢。”伊东推了推鼻梁的镜架，对不能掉以轻心的人，他一向小心谨慎。“不用血战就能结束是最好不过，可是光用说的无法权力更迭。”
“你自身并没有雄厚的武力，那么有自信不会走漏消息吗？”把别人当傻子吗？
“现在冲田也在我这边了，我许了他副长的位置，你呢？你想要什么？”
冲田是伊东的人？
她的心绪本已经十分紊乱，却在伊东说了上面的话后定下了心神。
对冲田，有件事她非常放心，他是死忠的局长派，哪怕给他机会当上冲田副长，他的局长也唯有近藤勋一人！
斋藤放缓声音：“我要的……你能否告诉我，你和谁合作的称心如意，订下这样的计划？”
局势很危险。
谨慎的伊东敢动手，必然是有外援！进展实在太快，他定有所依仗。
“这样刚好！”伊东抚掌，带着几分自信的语气说，“让筱原带路，引见一下我的合作者，他也很想见你一面呢。”
半个钟头后，汽车停在护城河边，筱原进之进一开车门，手往斜前方摆出一个“请”的姿势：“斋藤队长，您先走。”
“不用那么防备啊，我不是已经交出武器赤手空拳吗？”斋藤双手一摊，只淡淡一笑。
局长说要她相信，她试图相信副长，相信冲田，可是她不会什么也不做等他们来做，她和冲田一个往东奔一个往西走，一个来调查伊东的联盟对象，一个去守卫近藤局长。
副长能清醒吗，能打破诅咒吗？
冲田他可以吗，能守好局长吗？
斋藤不会想这些问题，她已经步入险境，只能先顾这头。
顺着指引踏步上了一条船，她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一步一步接近真相，进入船舱，定睛一看——
那是个熟人！
他用左眼去看希望和和平，右眼去看破坏和毁灭，不幸的是，他左眼已经彻头彻尾瞎掉了。他失去的眼睛，他失去的信仰，他失去的一切，都化为了破坏力。
高杉晋助坐在船舱的窗户上，身上还是那件艳丽的紫金蝴蝶和服，怀里抱着一个三味线，冷漠又很有耐心的独眼给了斋藤一眼，送来一阵低语：“你来了。”
三味线是只用三根弦来传递感情的乐器，高杉在这种乐器的造诣堪称村塾冠军。
不过这可不是一个奏乐闲谈的好时机。
他喜欢的乐队是“彩虹”，
她喜欢的乐队是“皇后”，
苏轼诗云“他年一叶溯江来，还吹此曲相迎饯。”只怕这世上已经无任何一首乐曲，可以供背道而驰的他们共同聆听欣赏。
别时容易见时难，而他们每次相见，只是更加敌对而已……
“原来是你！”斋藤眉头锁得更紧，一瞬间千万个念头纷至沓来。
看高杉那个雕塑一样的造型，他该不是一个人长时间就这么呆在船上，闷头瞎琢磨什么恐怖袭击吧？
这艘船整体色调是大红色，而高杉穿的是紫衣，用韩愈的诗句就是——“百般红紫斗芳菲”，红与紫明明交相辉映很艳丽，融合起来却是黑色的。
在她眼里，他浑身充满黑色的恶意，连那张脸都不是记忆里的样子，仿佛是虚伪的石膏面具，僵化而没有感情。
鬼兵队的总督啊，果然是攘夷浪士最可怕的一位，在无声处，已经掀起了腥风浊浪，卷进去整个真选组，制造了一个足以让这个组织崩毁的漩涡。他就仿佛瘟疫，到哪里就带来疾苦和死亡。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就和飞翔的猎鹰一般矫健的跨步来到筱原身旁，电光火石间从他的腰间拔出刀，刀尖举向了高杉，利刃闪光，她的眼眸充满严厉：“高杉畅夫，你目的为何？”
“消灭真选组。”
第100章 绝爱 五
消灭真选组？
她差点想“你存心的啊！你要毁了我容身之处让我伤心死吗？你就不能换个方式达到伤害我的目的吗？”不过她不是在关键时刻歇斯底里的人，她也能迅速掌握状况。
她在想着某个可能，看现在的状况高杉是和伊东联手了，可是高杉是那么好合作的对象吗？伊东不了解高杉的那部分，斋藤却能深入的了解，她明了高杉的那些帮助只是出于罪恶的目的，随时可能背信弃义。
她扬起了刀，摆出一个进攻的架势。
有一点她和高杉是一样的，为了达成目的，任何手段都可以采取。
“你的信心，是你凭空想象的吗？睁着眼睛做梦！”她怒斥。
“我知道你为什么到这里来，比起局长有什么闪失，你更在乎的是真选组的完整。”高杉若无其事的分析着，透窗外眺，对被武器相向蛮不在乎，“伊东反叛，一方面是他个人贪心不足，办事不慎，品格低下（高杉其实根本看不上伊东）；一方面是近藤缺乏远见，缺乏对人性的了解，以致用人失误；一方面是土方不能容人，刚愎自用；还有你们那个一番队队长（关于冲田，高杉有很多不带任何脏字的负面评价，句句歹毒，不过他不说，因为说出来太没风度了）……真选组的覆亡，就算不在今日，也长久不了。”
此时明月升起，光辉遍洒大地，波光粼粼，高杉临窗，遍身洒满了银色月华，晚风清凉宜人，他眯起眼吹风，慢慢把眼睛闭上了。
呼吸悠长，感受着清风明月，他竟仿佛醉了。
她的回应，是态度坚定的说：“兄弟阋墙，外御其辱。”——兄弟们虽然在家里争吵，但外人欺侮，一定协力对敌。
斋藤依然保持着高度冷静，她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在真选组这些年，她时刻都要保持警惕保住自己女儿身的秘密，她无时无刻都想着危机和困难，也无时无刻都要应付种种问题，最重要的是——局长，副长，冲田，山崎……我可以相信你们吧。
她脑海突然又冒出一个名字——伊东。
按照副长的密令，她接近伊东，和他一起跑了很多地方，求了很多权贵，遭了不少冷眼，聊了很多话题。伊东是家里的次子，他还有个备受家人宠爱的双胞胎哥哥；伊东喜爱和歌，擅长汉学；他其实不喜欢和上层官僚虚伪应酬，他偷偷说土方副长那个脾气真该改改了；聚会的时候他也会喝高了，脸红红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节拍，伴着局长的肚皮舞笑的很失态；白雪皑皑的某新年夜，他们坐在电暖桌里，看红白歌会消磨时间，评点哪位当红的歌手唱的更胜一筹；他们也曾说过，将来退休，绝对不要在大城市住，最好是某个山明水秀的乡间，种花，垂钓，写诗，作画，再也不用写公文打报告；他们也曾挽手并行，看上野的樱花，踏富良野的花田，走冲绳的海滩，喂奈良的鹿。
即使早知道伊东的野心阻是阻不住的，权欲熏心，迟早引来灾祸，她依然不讨厌这个人。
高杉发出一阵令斋藤毛骨悚然的假笑声，往前探了探：“斋藤，你能做什么呢？
你能阻止我吗？”
“高杉，我能杀了你。”月亮皎洁的光华下，倍感紧张和压力，可这句话她说得相当威胁。
筱原监察深深喘了几口气，手心冒汗，他发现这不到一分三十秒钟已经发生太多交锋了。他想衡量一番高杉的话语的真实性，但是遵从伊东嘱托的本能让他按照命令——若斋藤反抗，杀了她！
于是迅速转为剑拔弩张的气氛，一声嘹亮的枪响，斋藤身后的筱原刚想拿枪对准斋藤就被射穿了脑门——血迅速湿透了地板。
斋藤拿刀的手很稳定，没有丝毫的动摇，对暗处埋伏了狙击手一事，她有心理准备。
伊东他……伊东他是被高杉利用了。高杉对伊东心腹筱原下手，就说明此时此刻在往武州方向前进的列车上，鬼兵队正对伊东派的人和局长派的人一样无差别攻击。
活生生的现实，残酷的现实，伊东参谋不过是高杉他分裂真选组，让两派人同室操戈自我损耗的道具！他不论下场具体如何，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