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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世界里的道士-第10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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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月生转头,横一眼江南云,粗重的眉头动了动。

江南云一缩粉颈,轻吐香舌,仪琳师叔实在可爱,她忍不住生出捉弄之意,故刚才没有避嫌。

两人没走几步。前面传来沉缓的喝声:“萧先生大驾光芒,老身有失远迎,失礼了!”

声音透过夕阳的余晖,在清风之中,悠悠而来,不疾不徐,显示出深厚而精纯的内力。

萧月生呵呵笑道:“师太多礼,折煞小子了!”

他身法陡快,宛如一抹轻烟,顺着山路,悠悠飘去,转眼之间,已是上到了半山腰。

定逸师太僧袍飘飘,走在最先头,身后是十余个女尼,宝相庄严,一阵风吹来,众是僧袍飘飘。

定逸师太脸色沉肃,目光炯炯,顾盼之间,带着威仪。

萧月生身形极快,眨眼间来到她跟前,站定抱拳,微笑行礼,一幅晚辈姿态。

定逸师太却并不拿他当晚辈,双手合什,郑重见礼,依足了武林规矩,寒暄两句,她侧身肃请,与萧月生并肩而行。

“萧先生这次来,是见仪琳的罢?”定逸师太脚下飘飘,声音依旧沉稳从容,不见换气之兆。

萧月生点头,温声道:“我途经此处,顺便上来看看,见一见义妹,也探望一下诸位师太。”

“上一次,仪琳她们去临安,叨扰你了。”定逸师太笑道,没有了平常的严肃之态。

“师太何须见外?!”萧月生笑着摇头。

他们脚头极快,几句话的功夫,已经上了恒山,来到了庄严肃穆的白云庵中。

诸尼散去,禅房中,唯有定逸师太陪着他,江南云与仪琳她们一同退了下去。

待送上了茶盏,定逸师太忽然说道:“武当派的徐少侠送信过来,说是辟邪剑谱可能被左冷禅盗去。”

萧月生自在喝茶,闻言一怔,抬头自茶盏上望去,见定逸师太眉头紧锁,似是担忧。

因为仪琳之故,定逸师太并未将他拿外人,萧月生仍感有些突兀,沉吟一番,放下茶盏,点头道:“我在华山时,岳先生跟我说过。冲虚道长所猜不无道理,方证大师也如此猜测。”

定逸师太脸色沉重,缓缓说道:“若是真的被左冷禅所得,他若练成辟邪剑法,岂有咱们的活路?!”

萧月生点点头,左冷禅野心勃勃,非要将五派合一,并成五岳剑派,可与少林武当并肩。

凭他如今的武功,五岳之中,已是第一人,若非顾忌少林武当,早就强行并派。

即使如此,他阴险的手段也令人防不胜防。

若是一旦练成了辟邪剑法,武功大增,怕连少林武当也不放在眼中,到那时,再也无人可制,并派之事,别无选择。

“师太有何主意?”萧月生双眼望着茶盏,淡淡问道,心下猜测,为何定逸师太将此事说与自己。

“我也没有主意,总不能杀上嵩山派吧!”定逸师太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萧月生默然不语,左冷禅固然阴险,但若是自己想除去他,却是轻而易举。

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急于动手,如今看来,尚未到非除他不可的地步,毕竟还未真的伤了自己。

半晌过后,脚步声响起,房门被打开,走进两人,也是两个女尼,年纪与定逸师太相仿。

“这是我大师姐,二师姐。”定逸师太起身道,分别指向一个女尼,神色端重。

两个女尼皆面带微笑,和煦如一团春风,令人心旷神怡。

萧月生观之心生好感,洞悉二人心性,这两个女尼皆是心胸不俗之辈,佛法修证极深,非是凡夫俗子一流。

萧月生分别见礼,笑道:“久闻定静师太定闲师太大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两尼分别一笑,温声回礼,坐了下来。

“师姐,我刚与萧先生说起左冷禅。”定逸师太坐下,扫了萧月生一眼,说道。

“左冷禅?”定闲师太身为一派掌门,却没有什么架子,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萧月生,道:“不知萧先生可曾见过左冷禅此人?”

萧月生摇头,拿起茶盏,苦笑道:“左冷禅是何身份,岂能是随便得见?!小子怕是不够格罢!”

“萧先生的大名,可是轰传天下,左冷禅虽然一派之主,但在萧先生你面前,却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定闲师太微笑着说道,一派清风明月的气度。

萧月生摇头一笑。不以为然,显然觉得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他如此谦逊,定逸师太三人倒有几分意外,这跟传闻可不相符,原本以为年轻气盛才是。

几人又聊了一些话,多是一些武林之事,言语之间,颇有几分考校之意,令萧月生疑窦大生,却莫名其妙。

随后,他回到到了恒山下面的小山谷中,那是他养伤之所,一直以来,成为了仪琳的练功之处。

山谷之中,树林郁郁葱葱,深处的小水潭,清澈如鉴,江南云一看便喜欢上了这里,笑道:“不愧是师父所选之地,风景清丽,令人超凡脱俗!”

潭边的小屋中,萧月生的东西摆放如旧,但却有些旧了。显然是被人时常摆弄。

“妹子,我便睡在此处。让师太她们不必再准备禅房了!”萧月生指了指木屋,呵呵笑道。

“是。”仪琳点头,眉开眼笑,见到萧月生站在这里,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时光一般。

江南云坐在水潭边,欢喜地瞧着清澈的水潭,纯净的水,令她的心一片澄静,索性直接盘膝,微阖明眸,入定起来。

萧月生与仪琳见状,对视一笑,摇了摇头,远远走开,来到了小树林旁。

萧月生倚着一棵松树,懒洋洋的与仪琳说一些闲话,多是些她平常在派中的琐事,微不足道,他却听得津津有味。

在仪琳的感觉中,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天便黑了下来,她无奈地看了看天色,叹息道:“大哥,我得回去了,晚膳时间到了呢。”

“快去罢,明日再来,我会多住几天。”萧月生点点头,笑呵呵地道:“呆到你烦大哥为止!”

“大哥一直在这里,最好不过!”仪琳秀脸绯红,小声说道。

萧月生呵呵一笑,点头道:“待过些日子,大哥功力有进境了,来去方便,少不了多来烦你!”

“那最好不过!”仪琳忙用力点头,虽不明白大哥会如何做,但只要他常来看自己,便心满意足。

仪琳离开,消失在夜色之中。萧月生来到了木屋中,将火把点上,整个屋子顿时充满了光亮,远远看上去,给人温暖之感。

虽然天黑,但在萧月生与江南云眼中,却如白昼无异,两人架起一堆火,坐在火边,一边煮着茶,一边烧烤着野果。

这里的潭水清澈见底,乃是地底之泉水,甘甜冷冽,用来煮茶,最好不过。

“师父,茶快没了!”江南云自怀中掏出一只油纸包,从里边倒一些茶叶入壶中,摇头道。

“没了便去跟定逸师太讨一些。”萧月生摆摆左手,右拿着一根木棍,棍上穿着一块儿甘薯,在火上翻滚,香气四溢。

江南云将油纸放入怀中,摇头笑道:“定逸师太那里的茶,岂能合师父你的口味?!”

“唉,将就一下罢!”萧月生摇头一笑。

两人边烤边吃,一边喝着茶,谈天说地,天空升起了一轮明月,清辉洒在山谷之中,照在两人身上。

很快,吃完了饭,萧月生与江南云便进了屋,这间屋子并不大,还好,后来他又添了一间,变成了东西两屋,中间客厅。

萧月生睡在东屋,江南云睡西屋,里面的被褥一直温暖干燥,显然是被频繁的拿出去晒太阳。

他躺在榻上,摇头一笑,仪琳确实有心了,想必是经常一个人呆在这里。

江南云这一晚屋得格外香甜,仿佛世界都安静了许多,所有的心思都放下,宁静安详。

……

随后的几日,萧月生与江南云颇是悠闲,呆在山谷之中,练功散步,闲来可以逛遍整个恒山。

定逸师太她们也不来打扰。仿佛知道他特意是来探望仪琳的,故并不多事。

这一日,谷外忽然传来大笑声,声震山谷,整个恒山上下仿佛都听得到。

“哈哈,仪琳,仪琳!”粗豪的声音响起。

萧月生正躺在木屋之顶,晒着太阳,忽然听到这个声音,不由摇头苦笑。

江南云正在水潭边,缓缓地演练着剑法,仿佛练太极剑法,招式慢而滞,如举千钧重剑。

见萧月生的模样,江南云大感好奇:“师父,他是谁呀?!”

“仪琳的父亲!”萧月生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是一个大和尚,法号不戒!”

江南云惊讶,明眸圆睁,似笑非笑:“一个和尚?!”

“和尚又不是不能还俗!”萧月生横她一眼,重重哼道,目光带了告戒之意。

江南云收回笑意,忙道:“我只是好奇罢了,仪琳的父亲竟然是一个和尚,委实令人惊讶嘛!”

“走吧,去见一见伯父!”萧月生无奈地摇头,往谷外走去。

江南云抿嘴偷偷一笑,让师父这般为难,倒要看一看这个大和尚究竟是何方神圣。

两人出了谷。仪琳已经自白云庵下来,正拉着一个身形雄壮的大和尚说话,两人似在争论什么。

见萧月生与江南云走出来,不戒和尚转身,哈哈大笑:“萧一寒,你可好久没来啦!”

萧月生上前见礼,无论如何,他是仪琳的父亲,总不能太过失礼。

不戒和尚对虚礼并不在意,大眼直怔怔打量江南云,半晌之后,方才叹道:“我本以为,仪琳的娘是世上最美丽的女子,如今看来,却也不尽然,……她并不输于仪琳的娘!”

“爹爹,这是大哥的弟子,姓江,名南云!”仪琳拉一下他宽大的僧袍,低声急道。

不戒和尚的身子太壮,站在那里,宛如铁塔一般,宽大的僧袍穿在他身上,却并不显宽大,看着有反而些紧窄。

“呵呵,原来有如此美貌的弟子,怪不得,不常来看仪琳了!”不戒和尚恍然地点头。

萧月生苦笑:“大师取笑了。”

他也不多说,知道不戒和尚夹缠不清,越是多说,话会越扯越多,令他颇是头疼。

“爹爹!”仪琳跺脚娇嗔,秀美的脸上露出薄怒。

“好罢好罢,有了义兄,便忘了我这个爹!”不戒和尚摆摆手,大咧咧地笑道。

仪琳秀脸绯红,狠狠瞪他一眼,不去反驳,免得越说越说不清,忙扭身往里走。

不戒和尚自己一个人进不得山谷,这里的阵法,除了步法以外,还需得有萧月生所授内功御使,否则,徒劳无功,仍无法进入。

进了山谷,众人坐在水潭边的大石头上,漫话闲聊。

“爹爹,这一阵子出去,找着娘了么?”仪琳小手轻拨着清水,侧身望向不戒和尚。

不戒和尚苦笑,伸手摸了摸头顶,油光锃亮的脑壳上,戒疤清晰可见,极是惹眼。

“爹爹,你何苦白费心思呢?”仪琳轻轻说道,秀脸带着怜惜,隐隐有圣洁之感。

“我这一辈子,若找不到你娘,便是死了也不安心!”不戒和尚不住摇头。

仪琳认真说道:“爹爹,娘定是在躲你呢,若是不然,这么多年,岂能找不到?!”

“唉……,如此最好!”不戒和尚叹息一声,陡然之间,眉宇间仿佛笼罩上一层忧虑。

萧月生瞥了一眼,便知他担忧何事,定是害怕,说不定,这些年过去,寻找之人已经不在人世了罢?

“仪琳师叔,怎么回事?”江南云听得津津有味,柔声问道。

仪琳轻轻叹了口气,迟疑一下,终于说出来:“我自幼没见到娘,听说,娘抛弃了爹爹与我,不知所踪,……后来,爹爹将我送到师父那里,他整日里去寻找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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